第2章

牙婆将我交给裴府的人，便离开了。

府里嬷嬷领着我去下人房里。

我没想到进府第一天就碰到硬茬子。

“哪来的脏丫头，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出来学规矩！”

我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便乖顺地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嬷嬷用手指指我，示意我上前来，还未走到她跟前，小腿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毫无防备，跌了个结实，手掌撑在地上磨得生疼。

“到底是乡下丫头，一点也不稳重！”

“在府中伺候，最重要的就是宠辱不惊，稳重端庄，像你这样一点动静就原形毕露的，迟早惹得主人家生厌！”

这嬷嬷说话好不客气，不过倒也没毛病。

说罢便叫我跪在地上两个时辰，说这叫磨炼心性。

我初来乍到，也只能逆来顺受。

原来这裴府日子也不好过。

日头正盛，没一会我额头就沁出了汗珠，新换的衣衫也被浸湿。

身后来来往往的丫头们见到我跪着，窃窃私语。

“这姑娘新来的吧，一来就受罚呀......”

“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少爷的通房，陈嬷嬷原本想安排自家侄女的，谁成想那侄女不争气，病了！”

“这不，她算盘落空，这是拿人家出气呢！”

......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有了底，便不管不顾地朝身旁一歪，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口中虚弱地唤着救命。

既然陈嬷嬷闹着出只是为了出口气，那自然不敢真拿我一个通房丫头怎么样的。

我若出了事，她第一个难辞其咎。

果然，我刚刚倒地，身后陈嬷嬷的尖嗓又扯了起来。

“快把她抬进屋去，给她喂点药！”

“可别真出什么事，害的嬷嬷我被责罚。”

我仍旧紧闭着双眼，任由他们手忙脚乱地照顾我。

我心里忍不住嘲笑，就他们这么点手段，还想在我面前耍。

本姑娘能从文品绣坊那种龙潭虎穴混出头，靠的可不是运气！

我舒服躺着，没一会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声响起：“少爷房里新来的姑娘呢，赶紧来书房伺候！”

来喊话的是少爷的书童，清书。

我连忙起身，一路跟着他便见到了我的主子，裴大少爷，裴君意。

他的声音很好听，轻声细语地询问我的情况。

不外乎是识不识字，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我用蚊子般的声音虚弱地回着话。

“帮我磨墨。”

我动作缓慢地起身，我余光瞟见裴君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我低头研磨，眼睛却不自觉往他书上瞟。

很有意思的一本书，我读的入迷了，手里的动作竟也不自觉停下了。

直到读完这一页最后一个字，耳边传来一道贴心地询问。

“可以翻页了吗？”

“翻吧翻吧！”

我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便觉不对。

往身侧看去，裴君意正侧目看着我，眼中盛着浓浓的兴趣。

“你这小丫头倒是比本少爷还要好学。”

我低下头，脸颊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稍作思考便轻声细语地回着话：“奴婢自小便羡慕饱读诗书之人，小时候做梦都想读一读圣贤书，学一学大道理。”

“只可惜，家里穷，只粗浅地认得几个字......”

说着眼中闪着泪光，我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不过现在好了，奴婢有幸在少爷跟前伺候......”

“请少爷赎罪，奴婢当差不利，请少爷责罚。”

情到深处，我屈膝跪了下去。

裴君意迅速伸手托住我。

“在我面前，你不必这般恪守礼节。”

“你既好读书，那书架上的书，你便随意拿去读吧！”

我感激地看向他，终于看清了裴君意的长相，略淡的眉毛，细长的桃花眼，身量很高却有些瘦弱。

还算好看......

可惜了，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