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为了姬如意,我身上遭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我和姬如意出生那日,姬府上空霞光万丈,红光满地,仙鹤清啼,香气充盈。国师断言,姬府正室夫人所生女为国运之女,是大...
从小到大,为了姬如意,我身上遭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我和姬如意出生那日,姬府上空霞光万丈,红光满地,仙鹤清啼,香气充盈 。
国师断言,姬府正室夫人所生女为国运之女,是大燕国运所在。
国运之女若受了委屈,大燕将灾祸不断,国运之女若死于非命,大燕就会亡国。
皇上当即赐嫡姐名如意,寓意国运之女能事事如意,大燕国能永世昌隆。
而我和姬如意一同出生,却被认为是抢了姬如意气运的不祥之人。
宋小娘把我献了出来,说是要把我溺死。
嫡母恨极了我的存在,不肯让我轻易死去,而是请高僧来压了我的命格,让我成为姬如意的厄运傀儡。
人们相信有我为姬如意承受世间所有的厄运,大燕的国运就会越来越好。
姬如意祈福时,我就要跪在钉板上替她挡厄,若是姬如意有一丝闪失,我就要受更重的刑罚。
吃不饱,睡柴房都只是寻常事,姬如意总能想到新点子折磨我。
国运之女的眼睛能鉴忠奸、明善恶,在姬如意装病时,点名要取我的眼睛。
宋小娘把我捆着跪在姬如意榻前,嫡母亲手挖出了我的双眼给姬如意入药!
那一日,乌云蔽日、月色沉寂,世界从此陷入长久的昏暗,人们在惊慌中涌到姬家门口,不眠不休地为姬如意的病情诵经祈福。
而我流着血泪在柴房等死,靠着一身神骨才挺了过来。
没人知道,我才是嫡母真正的女儿,是真正的国运之女。
当年是宋小娘心生嫉妒,在我出生第二天,就偷偷把我和姬如意调换了……
天边又亮起数道惊雷,霎时间狂风大作,将祭神台吹得一片凌乱。
皇上龙颜大怒,对着手下禁卫军下令道:“快去派人把姬离找来,国运之女受伤不是小事,马上叫姬离前来给国运之女挡厄!”
台下的百姓也愤恨不已。
“姬离和人品贵重的国运之女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身为小小的傀儡竟敢离开主人身旁,老天都看不下去,才降下了示警!”
“今年庄稼受灾,全靠国运之女向天祈福才有了收成,像姬离这种没用
不祥的人,早就应该处死了。”
众人纷纷附和。
可他们不知,庄稼受灾,都是因为他们心目中的国运之女无端剪了我的头发。
那一日,大燕出了苗的庄稼全都齐齐从中间断了,所有百姓颗粒无收。
而我因为心疼百姓饿死,以自己大腿上的血肉像上天做了交易,求上天赐予百姓食物。
所有人在发现庄稼活过来时,都以为是姬如意的功劳,对她崇敬更甚。
太子慕容玖紧皱着眉,开口道:“父皇,还是儿臣去找吧。”
道姑翻了个白眼,强行拉着慕容玖撤离:“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管?她现在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看见你所谓的深情了,还是先走吧。”
我跟着慕容玖二人离开,身后传来轰隆巨响。
雨水越来越大,把附近的土山都冲毁了。
第二天,暴雨终于停歇。
听说无数百姓死在这场山洪里,死士们拼了性命,才把皇上和姬如意送了出去。
慕容玖和道姑所到之处,到处都有浮尸漂过,随处可见幸存下来却神情麻木的百姓。
慕容玖一路上沉默不语,问向身边的道姑:“雨停了,是不是灾难已经结束了?姬如意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道姑冷笑一声:“结束?国运之女都死了,你们却妄想灾难可以结束?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果然,在我死后第二日,大燕境内出现了一种奇特的蝗虫,不吃粮食,只咬人的脸部,不出三个时辰,被咬的人就会脸部疼痛难忍,溃烂而死。
慕容玖和道姑用头纱遮着脸,躲过了蝗虫的攻击,可到了傍晚,被蝗虫咬过的尸体开始发出恶臭,闻到的人全都得了疫病,互相之间还会传染。
所有人都知道,瘟疫来了。
第三天,无数达官贵人病死,听说就连皇上也染上了瘟疫。
慕容玖和道姑回到皇宫时,所有人都已经逃走,只留下弥留之际的皇上躺在了龙床上。
看见慕容玖,皇上丝毫没有惊讶,挣扎着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慕容玖。
“玖儿,父皇错了,可是父皇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你是对的,姬如意根本没办法阻止灾难,这是真正的国运之女姬离的尸身烧成的灰,你拿走吧。”
皇上死后,各地群雄割据,开始争夺霸主之位。
仅剩的一点粮食,全都被各路军队抢走当了军粮,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很快不论身份高贵还是低贱,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饿死。
一位大将军抓获了独自逃难的姬如意,想再试一次祭神。
慕容玖和道姑乔装打扮混在了人群中。
姬如意有我的神骨护身,和旁人相比,容色尚好,却也再也没有我死后第一天时的嚣张。
她刚站上简易的祭神台,天上又开始雷声作响。
姬如意害怕地想要下去,就有士兵上前用剑指向了她的脖子。
可是就算姬如意在祭神台上磕破了脑袋,眼下的境况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变。
人们开始怀念起当初我还活着的时候。
“姬如意根本不是真正的国运之女,姬离若是还在世,肯定有办法救我们出这水火之中!”
民众开始不满了起来,他们流离失所,失去亲人,拖着病体,看着完好无损的姬如意心生了怨恨。
“都是姬如意,她杀了真正的国运之女,把我们害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们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相信,看来真的如那天道姑所说,大燕已经无力回天了。“不会的,我的女儿是千娇百宠的姬如意,才不是人人喊打的姬离……”
我飘在上空,仔细端详着嫡母和我相似的脸。
记得幼年时,我还不懂嫡女和庶女,国运女和不祥女的区别,对着亲生母亲有本能的亲近。
我以为是因为姬如意更乖才被封为国运之女,得到那么多优待的。
所以小小年纪的我,独自爬到了山顶,采到了千年难遇的浮光草送给了嫡母。
“阿母,阿离也想当国运之女,你看,阿离也是很厉害的呢。”
嫡母当时就黑了脸,叫来宋小娘重重地罚我。
宋小娘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死命地抽在了我稚嫩的后背上。
“死丫头,没看出你还有这等心思,居然连大小姐国运之女的身份都敢肖想,当真可恶!”
我被打到一个月都下不了床,恰好大燕西北也闹了一个月的时疫。
如今想来,一切早都有迹可循。
嫡母的手轻轻抚上了我伤痕累累的后背,我虽然已经成了灵体,却依旧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独有的那种电流。
嫡母的手指骤然缩了回去,明显是和我感受相同。
“原来,阿离才是我十月怀胎的女儿,原来阿离才是真正的国运之女,这些年来,我究竟是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啊!”
嫡母痛苦哀嚎出声,双眼猩红地瞪向宋小娘。
“是什么时候,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孩子,让她吃了这么多年苦,你的孩子却在我膝下享了这么多年的福!”
宋小娘好像也没了惧怕,挑衅地说道:“第二天,你自信可以自己照顾好你的女儿,却因为熬夜在白天就睡了过去,反正刚出生的婴儿长得都差不多,如意和姬离又是姐妹,当时我就把你女儿抱走了。”
“这些年来看着我的女儿被你宠成了宝,我心里是说不出的快活,从前你总仗着身份压我,我回房就虐待你的女儿,我打她骂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人,不过你比我更狠,想出个什么厄运傀儡的法子折磨姬离,可真是痛快。”
嫡母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瞪着姬如意和宋小娘。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嫡母飞扑过去,死死掐住了宋小娘的脖子。
“你害死了我的阿离,我要你给她赔命!”
明明处于上风的嫡母,却突然倒了下去,原来是姬如意拔下嫡母精心为她打造的金簪,插进了嫡母的脖子。
“和你女儿姬离一样,都是贱东西,将错就错不好吗?非要闹得这么不体面。”
嫡母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一手带大的姬如意,倒在了雨水中,临死前用尽所有力气把头转向了我的尸体所在的方向。
我对嫡母的感情很复杂,她本是我的亲生母亲,却相见不识,视我为仇敌。
如今她惨死,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麻木地看着。
宋小娘劫后余生,对着众人得意笑道:“反正姬离已经死了,我的如意比姬离优秀千倍万倍,如今她身上已经有了姬离的眼睛和身骨,那么她就是真正的国运之女了,大燕国都要仰仗她的鼻息生活,你们都要继续臣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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