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刻,我爹才彻底松开桎梏我的手腕,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满脸得意。周围人看来的眼神带着嫉妒和惧怕,看向我的眼神也从戒备转为同情。我浑身难受,日光照在身上,可...

直到这刻,我爹才彻底松开桎梏我的手腕,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满脸得意。
周围人看来的眼神带着嫉妒和惧怕,看向我的眼神也从戒备转为同情。
我浑身难受,日光照在身上,可我只觉得身子像坠入冰窖一样冷,不断地打着寒颤:爹,我能不能回去躺着?
我耳朵疼。
站在左边的王伯侧头看过来,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哎呦我地娘!
吓死老子了,囡丫头耳朵怎么没了?
哎呀,脸还那么红,肯定是感染发烧了。
整只耳朵都没了,都化脓感染的,只怕今晚熬不过了。
突然,整个山从哭天喊地彻底都静默,没人说话,直到一道低声传来:死就死呗,反正她这两天不也是要死的吗。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下,我抖着身子,独自一人往回走,今天村里所有人都去参加顾家的送葬仪式。
平日里村子就人烟稀少,现在更是连人影都见不到。
我强撑着打开家门,身子栽倒在床上,任由冷风呼啸而过,吹入房间,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扎纸匠流传这样一句话:纸人画眼不点睛。
你若不记阎王请。
纸人是不能画上眼睛的。
有了眼睛,就有灵气,容易被鬼上身。
所以我们做的纸人都没有眼睛。
爹娘实在太高兴了,好像忘了,昨晚画的顾老爷栩栩如生。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囡囡,是你回来了吗?
我刚才从我家窗户上好像看到你了。
囡囡,你,死了吗?
囡囡,死了,小翠,杜娟,囡囡死了。
顾家的车就停在村口,报的是喜事,那拿来的是就是五千万。
报的是丧事,你看到村口那些轿车和凶神恶煞的人没?
我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爹气的爬过来,挥着手在我脸上扇巴掌。
我的脸已经被打的又红又肿,可我却感受不到疼了,我的心一片迷茫,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
![]()
成这个样子。
昨晚明明完整的纸人,怎么会坏了呢?
顾老爷要死了,顾家要我们偿命。
我不仅害了全家,还把姐姐的婚事毁了,家里唯一对我好的姐姐。
我该怎么办?
别打了,求求你们。
姐姐哭着扑到我面前。
我虽然定亲了,但我还能做一个纸人。
也许,也许阎王爷打瞌睡,就放过了呢。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震,看向挡在我面前,哭成泪人的姐姐。
脑中像是一道闪电劈过,整个人抓住了那道光。
姐姐已经定亲了,接触了男性有了阳气,剪的纸人效果大打折扣。
所以昨天才让刚满18岁的我来剪。
我虽然做坏了顾老爷的,但我还做能在做一个。
我抓住姐姐:我做!
我也可以再做一个纸人!
我今晚就做一个新的纸人。
这次,绝不会做坏了。
爹,爹求求你,别打囡囡了,我去和顾生说,纸人是我做坏了,顾生不会难为我的。
再不成,我去给顾爷爷还命。
姐姐哭着爬过来,再次死死抱住我爹的大腿,声音嘶哑。
顾家两个字把我从纸人的震惊中拉出来。
我抬头看着姐姐,姐姐的眼睛又红又肿,看的出来她是极难过的。
一股浓烈的愧疚感袭上来。
姐姐.......因为我们村的特殊手艺,村里许多女孩嫁的很好。
和我们结亲的大多非富即贵,人有钱到一定程度,已经不在乎联姻那些利益了。
他们只想要命。
所以从我们村嫁出去的女孩,嫁的都是最有钱的那些。
姐姐已经订婚了,并且对方是城里最有权势的顾家。
顾家小孙子顾生欧洲留学归来,俊美优秀,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家族产业,是城里许多女孩的梦中情人。
姐姐从小到大也一直偷偷暗恋顾生。
顾氏对姐姐唯一的要求就是给顾家老爷借命。
如果成功了,就立刻安排姐姐和顾生领证,并且立刻打五千万过来。
五千万,我们村这么多年收成都没二十万。
如果失败了,那就要我们全家给顾老爷陪葬!
爹抬起的脚也顿住了,他身子一抖,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底是深深的绝望。
我心底也涌起绝望。
昨晚,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让这两天准备后事了。
没有纸人,顾老爷必死无疑!
我们村虽然人人都会做纸人,但不是人人做的纸人都能借命。
这本身就是阴间的事,必须阴气越盛越好。
阴气越重,剪的纸人越能瞒过阎王爷。
家里符合条件的只有我和姐姐。
但是姐姐已经定亲了,沾了阳气。
唯一能做纸人的我把事情搞砸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