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关心,就该亲自回来看我了,又怎么会十年杳无音信。我鼻头一酸,下意识敷衍道:“我过得还可以,不劳他们挂心。”也许是听出了我语气里对父母的埋怨与生疏,男人眼...
如果真的关心,就该亲自回来看我了,又怎么会十年杳无音信。
我鼻头一酸,下意识敷衍道:“我过得还可以,不劳他们挂心。”
也许是听出了我语气里对父母的埋怨与生疏,男人眼里突然泛起泪意:“燕云,你知道核潜艇吗?”
我摇摇头,男人又继续说道:“为了制造出核潜艇,我们国家的科研人员都在一座荒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没有资料和图纸,更没有任何经验。”
“他们仅凭着模糊的照片和一个核潜艇玩具,就拿起算盘皮尺开始造核潜艇。
甚至不少科研人员强忍着核辐射腐蚀身体的痛苦,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岗位上死守。”
男人语气哽咽:“今年是一九七零年,我们有了一艘核潜艇,从此国家几万米的海岸线就有了守护神。
无数英雄坚守和努力,为我们祖国建起坚固的国之重器。
他们或许顾不上自己的家庭,但他们在用另一种更伟大的方式守护自己的家庭!”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您说的这些事,和我的父母有关系吗?”
男人莹润的目光再次扫过我的腹部:“没关系,只是我太为祖国高兴了,想跟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垂下眸子:“能看见祖国日渐强盛我也很高兴,但是我得回家做饭了。”
上一次我回家做饭晚了,他们一家三口足足打了我两个小时,直到
皮带打断才罢手。
男人紧紧拧起眉头:“你都快生了还要做饭,家里没人照顾你吗?
那你坐月子怎么办?”
我苦涩一笑:“婆家跟娘家到底不一样,没有父母依靠的人,哪有那么金贵的命。”
他瞳孔震颤了一下,气得用胸膛用力起伏:“谁说你没有依靠,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
“苏燕云,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外面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这不会是你在外边的姘头吧?”
见到舅妈那熟悉又恶毒的嘴脸,我立刻打了个寒颤:“不是的,这位军人看我大着肚子背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才好心帮了我一把。
你要是恶意抹黑军人形象,可是要判间谍罪的!”
男人也考虑到了我的清誉问题,退后半步和我拉开距离:“那我就先走了。”
舅妈识趣的没再生事,探头往我的背篓里看了看:“哎哟,今天买这么多好菜。
那我中午就在你家吃了,也不枉费我跑这么远来看你一趟。”
她表面上说着来看我,实际上吃过饭后就坐在客厅里跟婆婆东拉西扯。
我刚洗完碗出来,就见她们把瓜子果皮吐了一地。
陆晨枫翘着二郎腿喝着热茶,怒声呵斥我道:“傻愣着干什么?
眼里没活是不是?”
被他阴冷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寒,我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厨房,打了盆水拿着抹布开始打扫地面。
因为肚子太大不方便,我只能跪在地上一寸寸擦地。
舅妈嘿嘿一笑:“晨枫啊,你把我们燕云调教得是越来越贤惠了。”
陆晨枫得意的谦虚道:“哪里,都是以前舅妈教得好。
养苏燕云就得跟养狗一样,不听话就上棍棒教育。”
爸爸妈妈笑着不说话,我主动牵起他们的手:“算了,我不怪你们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他们却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送你回去。”
爸爸妈妈牵着我往有刺眼光亮的地方走,这一路无数只干枯的手伸过来拽我,想把我拖到暗处去。
可是爸爸妈妈的手很有力,他们紧紧牵着我往前面走去:“燕云别怕,这一次爸爸妈妈一定好好保护你。”
一队军绿色的身影高举着红色的旗帜在前方开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把我送进了光晕。
我猛地睁开眼,就见病房里站满了军人。
首长红了眼,语气哽咽:“燕云,我想到你在婆家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那一家子都是畜生。
我带着大部队折返回来本来是想给你撑腰,没想到让这么多人看到了你身为烈士遗孤的惨状。”
“苏院士夫妻在前方为国筑剑,我们却没替他们守好家人和后方。
看到唯一的女儿被这样对待,他们九泉之下在天之灵,是流血又流泪。
燕云,我心里有愧啊!”
提起爸妈,我悲痛的泪水从眼角奔流而下。
在摸到瘦了一圈的小腹后,我更是如遭雷击,脑海轰得一声炸裂开来。
“我的孩子呢?”
在我震惊恐惧的注视下,首长沉痛地阖上双眼:“陆晨枫那个畜生下手太狠了,你伤得太重,孩子的颅骨也被他踢碎了,没有保住……”一瞬间我浑身的温度尽失,好像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会的,我怀孕八个月就整整被打了八个月。
和孩子这一路走来我比谁都清楚,我的孩子虽然小但比任何人都坚强。
明明他就要出生了,怎么可能会在最后的离开我呢?”
首长悲痛地按住我的肩头:“燕云,一夕之间失去了三名至亲就连我们铁骨铮铮的战士们都受不了。
我能理解你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重你自己的身体!”
“我本就愧对苏院士夫妻,你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我真的要羞愧欲死了!”
首长为了安抚我,立刻转移话题道:“燕云你放心,那一家子伤害你的罪魁祸首我已经叫人都送到派出所去了。
哪怕那是你的婆家,但他们伤人的行为也是违法犯罪。
尤其残害烈士遗孤的行为,更加不可原谅!”
“他们的生死和处罚现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考虑好了给我一个答复。
我已经交代下去,陆家人的所有罪行全部都从重从急!”
尽管我心里的恨意滔天,可我还是惦记着我的孩子。
半晌我才颤抖着嘴唇开口道:“我的孩子呢?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首长用力抿了抿唇,虽然不忍但果断拒绝:“还是不要见了吧,孩子胎死腹中浑身青紫,没发育好的脑袋也被陆晨枫踢扁了,样子不太好看。”
“我怕你看以后,恐怕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听着首长的形容,我紧紧捂着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怀孕者八个月我虽然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但我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我的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强忍着屈辱,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舅妈却突然轻飘飘开口:“这娶媳妇儿光靠贤惠也没用,能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咱们燕云这一胎的怀象大概是生不出儿子了。”
我动作猛地僵住,惊恐地抬头去看陆晨枫。
他果然脸色阴沉无比,握着茶杯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每次一有人说我的肚子像个女孩,他都会打我一顿出气,怨我没用不能给他生儿子。
舅妈明明察觉到陆晨枫表情不对,却还故意添油加醋道:“都说女圆男尖,女养亲娘。
燕云肚皮圆滚滚的,皮肤脸色又这么好,十成十怀的是姑娘。”
我紧咬着下嘴唇死死盯着舅妈,以前她嫌弃我是拖油瓶,对我动辄打骂挨饿。
可现在我已经嫁人了,她竟然还要跑过来挑拨,不怀好意地让我挨冤枉打。
陆晨枫落在我肚皮上的眼神像刀锋一样冰冷:“没事,反正再过一个月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如果真是个赔钱货,生下来掐死就是了。”
我难以置信地抱着肚子,浑身战栗不止:“陆晨枫,虎毒不食子!
你可以偏爱儿子,但你不能剥夺女儿活下去的权利!”
陆晨枫被我的反抗刺激到,眼底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戾:“苏燕云,你是不是想死?
这个家里连你的生死都攥在我的手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什么都能妥协隐忍,唯独孩子是我的底线。
因为我自己缺失父母的爱,我早就打算在孩子出生后把所有的爱都补还给她。
“如果孩子死了,我也不会活,你就等着绝后吧!”
陆晨枫被我冰冷决绝的话语震慑住了,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舅妈又在此时嗤笑道:“要死要活的吓唬谁呢?
晨枫要是真被你吓住,以后这个家不是反了天了?”
陆晨枫果然被激怒,下手时前所未有的狠厉:“你非要这么护着这个赔钱货,我就让她生不出来!”
我拼命逃到院子里,却被陆晨枫死死拽着头皮在地上拖行。
羊水混着血水流了一地,我只能虾米一样弓着背,死死护着剧痛的肚子。
“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
面对我的苦苦哀求,陆晨枫只是冷漠一笑:“就算我把你们母女打死又怎样,你娘家无人,根本没人在意你的死活!”
他话音刚落,十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就把家里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道军绿色的身影从车上窜进来,动作快得像是残影。
上午遇见的那个四星军衔的男人更是一脚把陆晨枫踹飞几米!
“苏院士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
现在他们做到了,你却让他们唯一的女儿怀胎八月还跪在地上给你们擦地!”
“苏燕云父母是让国人挺直腰杆的民族英雄,是国之脊梁!
你欺负她娘家没人?
我们整个华夏民族都是她的娘家人!”
这一刻不仅我愣住了,就连在门边嗑瓜子看热闹的婆婆和舅妈都吓傻了。
而陆晨枫更是被一脚踹得吐血,难以置信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回过神来后,舅妈不由自主拔高嗓音:“你说苏燕云爸妈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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