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沈云薇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医院。护士给她量了一下体温,发现高烧近40度。“怎么就你一个人?”护士问她,“感冒这么严重,得住院,怎么没...
挂断电话后,沈云薇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医院。
护士给她量了一下体温,发现高烧近40度。
“怎么就你一个人?”护士问她,“感冒这么严重,得住院,怎么没家人陪你一起来?”
沈云薇悲戚一笑:“我没有家人,我自己就可以。”
她顶着高烧,独自一个人去窗口缴费、办理住院、做各项检查。
检查完,她虚弱地走回病房,却意外在护士台看到了神色焦急的两个哥哥,以及陆青州。
沈云薇心中一滞,不免抱有一丝期望,难道他们知道自己感冒了,特意赶过来的?
可转瞬,在看清陆青州怀里的何清瑶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几位先生,您妹妹的情况并不严重,不需要住院,吃点药就行了。”护士跟三个男人说。
沈庭轩却脸色愤愤,厉声斥责她:“怎么就不严重了?我妹妹从小就身体娇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得起责吗?”
“就是!”沈时璟也开口。
“可是先生,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床位了,最后一个床位也被你们身后的这位小姐订了,要不这样,你们跟她商量下,看能不能让一下床位?”
几个人齐齐转身,这才看到了身后的沈云薇。
“薇薇,你怎么在这?”陆青州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拥着何清瑶朝她走来,“你怎么住院了?生病了?”
沈云薇还没开口,何清瑶却喊了起来:“青州哥,我好难受啊。”
陆青州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瑶瑶没事的,我马上就给你安排住院。”他转头看向沈云薇,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喙,“薇薇,瑶瑶刚刚突然吐了,情况好像很严重,医院床位不够,你把你的床位让给她吧。”
沈云薇却觉得很荒谬。
她哑着嗓子,冷声拒绝:“我也感冒了,不能让给她。”
“沈云薇!”沈庭轩愠怒地走了过来,凛声呵斥她,“瑶瑶情况这么严重,你让个床位给她怎么了?”
沈时璟也脸色不悦:“薇薇你别闹了,瑶瑶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体质好,这点小感冒忍一忍就过去了,别跟瑶瑶争了!”
陆青州也说:“薇薇,听话。”
沈云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尖锐的疼痛袭遍全身。
明明已经麻木了,可心里却还是会觉得疼。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不慎感染了流感,两个哥哥急得一晚上没睡,守在她病床前不停地帮她物理降温。而正在出差的陆青州,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回来,亲手为她熬了一晚上中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可如今,仅是短短的五年时间,他们呵护的对象全都变成了何清瑶。
甚至,明知道她感冒,他们却无动于衷。
沈云薇心如刀绞。
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痛。
沈云薇不想再跟何清瑶争下去,开了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后办理了出院。
她回到了家。
家里空无一人,父母也不在家,只有她养的小猫“小咪”出门来迎接她。
这只猫,是沈云薇十六岁生日时,陆青州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如今,小咪已经陪伴了她七年,陆青州早已变心,可它却没变,一直都很亲近她。
沈云薇抱着小咪上了楼,吞了点感冒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舅舅舅妈!”何清瑶快速朝沈父沈母跑了过去,哭得声泪俱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开车撞死了表姐的猫,表姐打我也是应该的,你们千万别怪她!”
“她打你了?”沈母怫然大怒,拔高声调呵斥沈云薇,“薇薇,你竟然为了一只畜生动手打瑶瑶?”
“小咪不是畜生!”沈云薇气得脖子涨红,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小咪是我的家人,它已经陪在我身边七年了!何清瑶就是个刽子手,是她故意撞死小咪的!”
“够了!”沈父厉声打断她,“不过就是死了一只猫,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沈云薇怔怔地看着她的父母,心里痛到了极致。
陆青州走了过来,企图缓和气氛:“算了薇薇,瑶瑶也不是故意的,她刚学会开车,难免会出现一些失误,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沈云薇双目猩红,恨恨地瞪着他,眼中噙满巨大的失望:“陆青州,小咪是你送给我的你忘了吗!为什么它死了,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青州被她哀戚的眼神吓了一跳,神情一滞,忽然感到一阵慌乱:“薇薇,我......今天的事确实是瑶瑶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闹脾气了。你要是喜欢小猫,我下次再送你一只,不过瑶瑶猫毛过敏,你别让它出现在瑶瑶面前就行......”
“陆青州,我已经不稀罕了!”沈云薇怒吼。
他的东西,她不要了。
他这个人,她也不要了!
“行了,都别吵了!”沈庭轩沉声打断他们,“不过就是一只猫而已,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薇薇,动手打人是你不对,你先给瑶瑶道歉!”
“要我道歉,除非我死!”沈云薇近乎咬牙切齿。
沈母满脸失望:“薇薇,这次实在是你太过分了,瑶瑶的脸都被你扇红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歹毒了?”
何清瑶一直在哭,却仍惺惺作态:“舅妈,你别怪表姐,都是我的错......”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被薇薇欺负!”沈时璟心疼地揽住何清瑶的肩,拥着她往屋内走,“算了,先进屋吧,我去找个冰块给你敷敷脸。”
一行几人都围着何清瑶进了屋。
沈云薇独自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看着小咪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
悲痛过后,她用双手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埋葬了小咪的尸体。
她的手被挖得鲜血淋漓,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小咪死了,连同着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
晚上十点多,沈云薇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时,她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全家福照片。
这张照片,是何清瑶来沈家之前拍的。
当时的沈云薇站在最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父母和哥哥围绕在一起。
可如今,她却觉得无比讽刺。
沈云薇眸光阴鸷,忽然恶狠狠地将这张全家福从墙上摘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相框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沈云薇又拿来剪刀,发泄般地将照片剪成了碎片。
沈母和沈时璟听到动静跑出房间查看。
“你在干什么?!”
沈时璟夺过她手里的剪刀,怒斥道:“沈云薇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这是我们的全家福,你剪了它干嘛?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沈母也骂她:“薇薇,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沈云薇却只是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全家福?
可惜,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人了!
以后,沈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何清瑶,而她沈云薇,将与他们再无干系!
因为小咪这件事,沈云薇跟家人陷入了冷战,整整一周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一周后,他们却主动找到沈云薇,好声好气地跟她道歉。
“薇薇,上次那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向着瑶瑶,委屈了你,我们向你道歉。”父母说。
“是啊薇薇,哥哥们也不该指责你,是我们的错,你就原谅哥哥们吧。”
沈云薇却只觉得可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相信他们会突然醒悟。
果然,沉默片刻后,沈庭轩再次开口:“薇薇,我们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沈庭轩似乎有些纠结,沈时璟替他开了口:“薇薇,瑶瑶今天开车撞到人了,你......你替她去顶一下罪吧!”
“呵。”她就知道。
沈时璟接着说:“薇薇,人没撞死,只是受了伤,但瑶瑶是无证驾驶,如果被抓的话,可能会判刑很重。但你不同,你有驾照,如果主动自首的话,顶多判几个月。
“而且,瑶瑶又有抑郁症,好不容易快治好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去坐牢!”
“所以,就让我替她去?”
“薇薇,你就帮帮瑶瑶吧!”沈母首次低声下气地求她,“瑶瑶无父无母,已经够可怜了,你忍心再看她坐牢吗?”
沈云薇怔怔地转过头,看到了将何清瑶护在怀里的陆青州。
陆青州蹙着眉,一言不发,似乎也在默认他们的说法。
沈云薇讽刺一笑,心头盈满巨大的绝望。
“行,要我去顶罪,也不是不可以。”她盯着父母,眼中却含着一股决绝,“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们去登报声明,断绝跟我的父女关系!”
此话一出,除了何清瑶,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混账!”沈父听后震怒,大喝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我们生你养你,你竟然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何清瑶立马虚伪地哭了起来:“算了舅舅,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是去自首吧!反正我无父无母,早就没有家了,就算是死在牢里,我也认了!”
“不行!”沈母一脸疼惜,“瑶瑶,我们怎么忍心看你去坐牢呢?”
转瞬,她又看向沈云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好,薇薇,只要你愿意去顶罪,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沈云薇终于觉得彻底解脱。
当天下午,沈母联系到报社,发表了登报声明。
晚上,沈云薇在沈庭轩和陆青州的陪同下,去了警局自首。
临别前,沈庭轩犹豫半晌,沉声道:“薇薇,这次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等你出狱了,哥哥会好好补偿你的。”
一路沉默的陆青州也终于说了话:“薇薇,这次的事很感谢你,谢谢你为瑶瑶的付出。等你出狱了,我们复合吧,我会兑现儿时的承诺,娶你回家。”
“不必了。”沈云薇却觉得讽刺,“我已经不稀罕了。”
他们的歉意和刻意讨好,她已经不需要了。
只希望从今往后,彼此互不打扰!
沈云薇自首后,暂时被收押在看守所里。
她以为等待她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可三天后,却被告知有人来保释她。
当她从看所守里出来时,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妇人。
妇人约莫四十多岁,雍容华贵,保养得很好。
她走向沈云薇,握住她的手哽咽道:“薇薇,我是寒声的妈妈,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们段家的儿媳,绝对不能含冤入狱!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海城,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阿姨......”沈云薇红了眼眶。
父母和哥哥逼她入狱,她没哭,可段母的这番话,却让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谢谢你,阿姨。”
沈云薇已经毫无留恋,跟着段母一起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
过往种种,终将成为过去。
此去一别,山长水阔。唯愿将来,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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