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心像是抓紧最后一根稻草,无力却又充满希望道:“陆禹临,你会回城吗?”陆禹临嘴唇一抿,犹豫的表情宛如一根刺,狠狠扎进沈卿心的心脏。一边的李欢芸不淡定了,如果陆...

沈卿心像是抓紧最后一根稻草,无力却又充满希望道:“陆禹临,你会回城吗?”
陆禹临嘴唇一抿,犹豫的表情宛如一根刺,狠狠扎进沈卿心的心脏。
一边的李欢芸不淡定了,如果陆禹临回城,那她怎么办?
爸妈欠的那么多钱,怎么办?谁来解决?
“卿心姐姐,回城也需要名额的,不是那么容易。”
李欢芸赶紧说道,“这批回城名单还没公布呢。”
“但高考成绩不是出来了吗?”
沈卿心第一次对李欢芸这么犀利,可字字句句都是事实,“村里说的,考好就可以回城,你不知道吗?”
李欢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委屈地站在原地。
因为她的成绩并不好,不到三百分,没有学校要她。
成绩出来后,李欢芸足足哭了一天一夜,让陆禹临不顾沈卿心,在李家房子里,陪她到天亮。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有闲言闲语,可陆禹临不在乎,从未澄清过。
从那天起,沈卿心总被异样的眼光看着,仿佛她才是那个插足的人。
想到这里,沈卿心的手指连带着心脏隐隐作痛,尤其是看到陆禹临将李欢芸护在身后。
李欢芸抓着陆禹临的手臂,她无辜地反问:“就算考好了,也不一定能回去吧?回城名额有限的!”
当初村里几乎全部知青都去高考,坐了三四辆大车过去,可这次回城,只有一辆车,四十张车票。
只有分数排在前面的,才有机会。
沈卿心想说她考上重点大学,村里不可能不放人,却被陆禹临打断。
“欢芸说的对,你想要讨回那五百块直说。”
陆禹临冷声说道,在他看来,沈卿心无非是闹脾气。
“等这个月工资下来,我先还给你一部分。”
沈卿心拳头紧紧攥着,眼前的人早已不护着自己,当初挺胸站在自己面前,说有事冲他来的小男孩已经不在了。
“陆禹临,你能帮她爸妈,那你能管她爸妈一辈子吗?”
陆禹临脸色顿变,沈卿心拿起碗,疲惫地将早已冷掉的食物倒掉,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靠在门后缓了一阵,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因为晚饭没怎么吃,肚子开始难受起来。
沈卿心看了下日期,不会是生理期吧?
咬牙站起来,沈卿心想要去弄点热水喝,结果一开门,就撞上陆禹临的怀抱。
对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很是熟悉,可冰冷的气息席卷而来,沈卿心感觉肚子更难受,走路都牵着疼。
“禹临,能不能给我拿杯热水,我好难受。”
陆禹临见状,沉默地从外面拿着水杯进来,语气无奈,却又带着点温柔,“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沈卿心摇头,刚才去卫生间,还真是生理期来了。
她想起当初下乡那阵,生理期来的时候,痛得冷汗直流。
陆禹临着急地到处找方子,平时也煎中药,硬是把她调理好一点。
可自从李欢芸来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厨房的中药壶。
因为要分担李欢芸的活,还要干家务,沈卿心的体质也越来越弱。
陆禹临惦记着李欢芸腿伤,却不记得她生理期也会难受。
“还好吧?”
陆禹临冰冷的手碰到额头,让沈卿心回神,她靠在床头,借着明暗不清的模糊灯光,看着男人脸上的温柔。
那一瞬间,沈卿心抓住所有的勇气。
“禹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城?”
沈卿心修长好看的手腕抚上陆禹临的掌心,“我妈和陆伯伯都盼着我们回去,你不想上大学吗?”
“卿心,这不是还没开学吗?”
陆禹临皱起眉,脸上的温柔也跟着散去,“而且我们走了,欢芸怎么办?”
“她爸妈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把欢芸随便嫁给别人呢?”
陆禹临想到李欢芸的嫁娶,却没想到他们当初的约定。
“可你当初说过,一有回城的机会,就会回去和我结婚的!”
前几次回城,陆禹临用各种借口不去争取,沈卿心信了。
可这次呢?录取通知书都送到家里,陆禹临还要再拖。
沈卿心强撑着起来,她想让陆禹临给自己一个决定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
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着急的看向陆禹临,“小临,欢芸发烧了。”
“那孩子刚刚洗了个澡,你知道她身体不好,没保暖,直接感冒了!”
陆禹临抽出手,脱离沈卿心温热的掌心。
“李伯,你别着急,我这带她去诊所看。”
李七满是皱纹的脸放松下来,他瞥了陆禹临身后的沈卿心。
“小沈脸色也不好看,要不要一起带过去?”
李七最擅长说好听话,眼神并不真诚,而且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只能载一个人。
“不用,她没事。”
沈卿心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陆禹临干脆简洁干脆的话堵住,她捂住肚子,疼痛受到情绪影响,越来越强烈。
在陆禹临关门的时候,她受不了,拜托对方买点红糖回来。
陆禹临看了一眼日历,才记起这是什么日子。
“嗯,我等下回来给你煮。”
可沈卿心怎么也没等到人,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间没有任何人回来过的痕迹,她难受的蜷缩起来。
第二天,村里的纺织厂催人上工,沈卿心想要请假,却被拒绝了。
“小陆没跟你交代吗?他把欢芸的活交给你了。”
陆禹临因为才能,在厂里当文员,专门管理流水线,很受领导器重。
沈卿心苍白的嘴唇慢慢干裂,她狼狈的跟厂长说明自己的情况。
厂长那边面露犹豫,重新分配这些活是个问题,大部分人心里清楚,李欢芸经常不来,那些活接了,基本要一直接下去。
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沈卿心在做。
沈卿心站在办公室内,双脚逐渐冰冷,失去知觉的瞬间,直接倒在冷硬的地板上。
厂长脸色一变,赶紧去扶她起来,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
她苦笑解释,“厂长,我身体没问题的话,我也能接,但是你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厂长心存不忍,叹气,“小陆早说你情况这么严重,我就不会同意了。”
“也不多关心关心你,我改天帮你训训他。”
沈卿心麻木的听着厂长的念叨,挡不住那些话跟锋利的尖刀往心脏上刺,她只能报以礼貌的微笑。
最后还是村里书记那边来人喊她,让沈卿心避免难堪。
“小沈,这是你的回城申请。”
书记将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她,“你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优秀,这车票必须给你。”
“还有七天就可以回去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沈卿心不好意思的抿唇,心中的难受被压住一些。
和村长客套几句话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放在口袋里,那是她回城的机会。
回去路上,沈卿心去买了点红糖,提着小袋子,刚到家门口,就遇上隔壁的李欢芸过来,两家离得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陆禹临不在,李欢芸撕下自己的伪装,她瞥了一眼沈卿心手上的袋子,露出虚伪的惊讶。
“姐姐,你早说你要红糖,我就不会让禹临哥都煮完了。”
高高在上的施舍目光落在沈卿心身上。
沈卿心攥紧手中的袋子,却又松开,失望攒的够多,心中的爱意已经不在。
原来陆禹临昨天不是忘记,而是不在意对她的承诺了。
“你喜欢就喝了吧。”
沈卿心的脸上风轻云淡,李欢芸见她不为所动,顺势将手中的衣服丢了过来。
“那你把禹临哥哥昨晚换的衣服拿回去吧,他说让你洗。”
后半句是李欢芸自己加上的。
沈卿心目光黯淡一瞬,并不想接过陆禹临过夜的衣服,这让她有点犯恶心。
可李欢芸不管她的意愿,直接塞到她的怀中,留下高傲凌人的背影。
沈卿心叹了口气,将那衣服丢到桶里,烧了壶热水,搅拌红糖,热了热疲惫一早上的身子。
她打算午饭的时候把车票给陆禹临。
可午饭变冷以后,也见不到人,于是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禹临面色微冷的进来,环顾有些冷清的房间,心里隐隐不安,但很快被怒气盖过去。
“你今天请假,厂里都快因为你的活闹起来了。”
沈卿心原本叠衣服的手一顿,“到底是我的活,还是李欢芸的?”
“你什么意思?”
“妈,吉林工业大学通知我,我被录取了。”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在老式电话那头兴奋地念叨着沈家终于要出个大学生。
“对了,禹临和你一起回来吧?我好提前说,让你陆叔叔高兴高兴。”
“他......还不确定呢,你先别说了。”
沈卿心握紧话筒,敛去眼中难过的情绪。
她无法对母亲开口,说陆禹林不会和自己一所学校。
母亲肯定不会相信,毕竟连自己都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说着要娶自己的禹临哥哥,心中已经没有半点她的位置。
“我今天去填回城申请,拿到车票以后就回去陪您,然后上学。”
自从父亲离开以后,便是母亲拉扯他们长大,后来哥哥当兵,自己为了陆禹临,千里迢迢来到南方,留孤身一人的母亲在北方。
一来就是五年。
沈卿心不想让母亲担心,这些年的愧疚已压得她喘不过气,尤其是听到母亲偶尔的咳嗽声。
她叮嘱几声后挂断电话。
一阵冷风吹过,她赶紧裹紧衣服,手上的冻疮还没好,不能再受刺激。
沈卿心刚到家,就对上从集市回来的两人,还没把车票的事告诉陆禹临,就被丢来一堆食材。
“欢芸今天要在这边吃饭,你赶紧去做。”
陆禹临身后跟着单薄瘦小的女孩子,一双眼眸瞧得人无比怜爱。
李欢芸主动道:“姐姐,我来帮你吧。”
陆禹临只是皱着眉头将她拉回身边,“不用,天这么冷,你身体不好冻着了怎么办?沈卿心做惯了这些,让她去做。”
沈卿心摸着手上的冻疮,指甲稍微滑蹭便无比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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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可却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她的确是做惯了,可从前在家,她也是个被妈妈和哥哥娇惯着鲜少下厨的。
若不是为了照顾陆禹临,她大概也不会学着如何做饭。
两人争执那会,沈卿心已经默默把饭菜拿到了厨房。
她倒了点热水,将手掌浸泡在温水中。
她的冻疮严重,大夫说若再严重下去,估计会影响到关节。
忽然身后传来开门声,她以为是陆禹临来帮自己了。
“禹临,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药膏?”
却不料听到李欢芸的声音。
“这个吗?”
沈卿心心中诧异,还没等她反应,李欢芸打开热水壶,将那仅剩的热水倒在沈卿心身上。
热水直接烫到手臂和手背,灼烧般的疼痛顺着掌心钻入心脏。
沈卿心下意识推开对方。
空荡的热水壶直接砸在李欢芸的腿上,她倒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大喊一声,“姐姐,你干什么啊!”
那神情无辜至极。
沈卿心没工夫理会她,赶紧用冷水冲手臂。
冰凉的水流虽能减缓烫伤的火热,但同样会刺激到冻疮。
沈卿心只觉得伤口处又痛又痒,却也只能认命般继续用冷水冲刷着手。
可陆禹临仿若没看到她手上的红肿般,粗粝的大掌毫不留情地用力抓住沈卿心的手腕。
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沈卿心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沈卿心,你对欢芸做什么?”
陆禹临兴师问罪的瞪着她。
原本倒在地上的李欢芸,此刻正躲在男人身后,小鸟依人。
沈卿心心中愤懑委屈,更觉得好笑。
她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陆禹临,眼角发红。
“陆禹临,你怎么不问是谁让我受伤的?”
冲了水后的手臂微微肿起,陆禹临瞥了一眼,皱眉看向身边的李欢芸。
“是,是我不小心弄倒水壶的。”
“我原本是想帮卿心姐姐的,但是我站不稳,禹临哥,我腿难受。”
李欢芸说着,便要哭起来,陆禹临赶紧转身安慰。
“没怪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在沈卿心的目睹下,陆禹临公主抱着李欢芸离开厨房,再也没留一眼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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