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趟律所,整理婚内财产。律师将文书递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些年许曼珠的钱基本都在我名下。我眼眶一热,想起大学和她恋爱的日子。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青涩,单纯...
我去了一趟律所,整理婚内财产。
律师将文书递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些年许曼珠的钱基本都在我名下。
我眼眶一热,想起大学和她恋爱的日子。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青涩,单纯又美好。
她向我撒娇,编织了无数一起生活的美好未来。
大二那年,我家破产,爸爸跳楼,爸爸抑郁症。
一夜之间,我失去双亲,濒临崩溃。
许曼珠便抱着我,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喊我名字:“陈川,你别怕,你还有我。我是你一辈子的家人。”
或许是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和打击,我患上了抑郁症,整日情绪低迷。
那时我对许曼珠说最多的话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可我就是好难过。”
老师知道我家里的事,很担心我的身体,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许曼珠就陪着我,从城西坐车到城东。
我在室内治疗,她在室外自习。
整整两年,她一直耐心地陪着我。
我崩溃过,歇斯底里过,我不停推开许曼珠。
我说求你了,走吧,别管我了,走吧。
许曼珠不听。
她像座巨石般,雷打不动待在我身边。
她说,“陈川,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我不会走的。”
“我们说好的,一毕业就结婚,你娶我,我把一切都给你。”
那时坚定的誓言,说出口的承诺,最打动人心。
我放弃了成为战地记者的机会,留在云城,和许曼珠结了婚。
那时的许曼珠,二十五岁,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我因为抑郁症的关系,没办法留在电视台就职,只好在当地的杂志社做了一名编辑。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我的工资凑够首付了,贷款买了一套房子。
我也因为常年写稿的原因,渐渐治好了抑郁症。
我们都很努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一年,她生了许楠。
她不愿意辞职,我便辞职在家一边写稿,一边带孩子。
许楠三岁时,她爸妈相继中风,疗养费高昂。
我主动担起了照顾她们的责任。
许曼珠很心疼我,心疼到埋怨自己为何收入如此微薄。
我那时常笑她,叫她傻子。
其实飞行员的收入很高,在2010年,人均月薪两千的年代,她能拿月薪两万的薪资。
只是我们的花销太高太高了,全家的重担几乎都在她一人身上。
那时的许曼珠很辛苦,也很爱我。
她下飞了会去疗养院接我,节假日会给我买花,记得我们的纪念日。
她每飞一座新城市,就会从那里买一份礼物送给我。
不贵,却心意满满。
托她的福,我吃遍了全国各个城市的特产,也看遍了高空每个时刻的日出日落。
我是幸运的。
也是不幸的。
许楠五岁那年,我提早从疗养院出来,在幼儿园门口见到了许曼珠和于南尘接着女儿回家。
老师在他们背后高兴挥手欢送,嘴里喊着:“许妈妈,于爸爸再见~”
那是我第一次见于南尘。
与灰头土脸的我相比,他年轻帅气,穿着精致。
比起我,他更像许曼珠的老公,也更像许楠的爸爸。
自卑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那天我与许曼珠开启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这件事像一个导火索,让我将怨气发泄。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和平。
如今,四年过去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想来,我那时......就该走的。
思绪拉回,我将财产分割书递给律师。
“我只要这栋房子和两万块,其他的,都留给女方。”
房子是爸妈留给我的最后念想。
两万块......是我出国一路的费用。
律师很惊讶,却秉承着职业素养照做了。
一小时后,我带着合同和离婚协议书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许曼珠这几年为了不跟我吵架,常常住在公司宿舍。
许楠要参加各种竞赛,常跟老师一起住在学校。
这个家只有孤零零的我,会每天回来。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给许曼珠发消息。
刚一发出,就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我往下翻开许楠的聊天框,发现她给我发了消息。
爸,这次你不给妈道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许楠也把我拉黑了。
我笑了笑,关上手机,走进房间。
后天就要前往东南亚,我得准备行李了。
没有时间伤心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将行李箱放在门口,给家里养了很久的仙人掌浇上水,给兄弟发了条消息,让他给许曼珠带句话。
告诉她,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了。
她签字再送去民政局就行。
兄弟很惊讶,却也知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答应替我转达。
与此同时,我和陈悦跟着大部队,登上了前往东南亚战场的飞机,正式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
......
许曼珠这一天都心神不宁。
她不知怎的,脑海中不停想起陈川那天站在客厅的神情。
那副对她心灰意冷的眸子,刺得她心头一痛。
下飞后,她和副机长来了餐厅,又想起陈川站在餐厅委屈的神情。
许曼珠没了胃口,丢下筷子问副机长。
“你老公对你失望过吗?”
副机长有些疑惑:“你不是没有老公吗?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许曼珠一怔,皱起眉头。
“我没老公?我女儿都快十岁了怎么会没老公?”
副机长露出不解的神情。
“那宴会那天怎么不见你老公?全程都是于男神站你旁边,我还以为你打算嫁给他呢。”
许曼珠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
“放屁!我一个有老公的人怎么会嫁他?”
两天后,我拿上身份证,来到了许曼珠的公司。
保安问我找谁。
我说了许曼珠的名字。
保安笑了笑:“许机长啊,她跟于男神吃饭去了。”
于男神?我愣了愣。
随后反应过来。
于南尘是航空公司公认的最帅空少,我在官网看到过。
于男神,说的就是他。
我点头,没有继续打扰保安,站在宿舍门口等许曼珠。
一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许曼珠一见我就收敛了笑容,露出一副冷艳模样。
倒是于南尘很开心,朝我露出笑容。
“川哥?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许机长好招待你呀。”
我对知道对方有家室还往上凑的男人没什么好感,没有搭理他。
许曼珠见我这幅模样,皱了皱眉。
“他社恐,别介意。”
我望着她,有些诧异。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为我解释。
于南尘嘴角僵了僵,又笑了起来。
“不介意,许机长平时照顾我那么多,我怎么会跟川哥介意呀。”
他说完,就凑过来搭上我的肩。
我皱了眉头,不动声色地抽离。
他神色立马委屈,露出一丝尴尬神情。
“曼珠姐......”
许曼珠看着我,不悦地皱了皱眉。
“陈川,别闹脾气,懂事点。”
“三十好几了,别跟二十几岁的小男生一样。”
我有些想笑。
一个在她提醒之下还叫我川哥的男人,委屈巴巴地向她寻求安慰,她还说我不懂事?
我有些搞不懂许曼珠了。
我语气淡了淡,看向一旁的自动贩卖机。
“你们先聊,我去买瓶水。”
许曼珠拉住了我,冷声道:“你没有饭卡,我去。”
她说完,扭头让于南尘带我先上去。
于南尘点头,笑了笑。
“保证完成许机长交代的任务!”
他带着我东拐西拐,终于走到电梯口。
一路上,许多人都认识于南尘,向他打了招呼,也问了我的身份。
于南尘统一以当然是“哥们”堵住了众人的嘴。
我也终于明白,许曼珠让他带我上来的目的。
想来这样,大家就猜不到我是她老公了。
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许曼珠买好了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我,又温柔地让于南尘给她拧开瓶盖。
于南尘对她露出一丝宠溺的笑。
“给,慢点喝。”
我握着瓶子的手一紧,眼眸黯淡。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尴尬地看着我。
我呲啦一声,拧开盖子,将脸别到别处。
许曼珠川眼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还有一丝难堪。
人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
她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求助于南尘,而不是我。
没关系,很快我这个老公就跟她再也没关系了。
狭窄的电梯中,只有我们三人。
忽然之间,一声急速的嘀声响起,电梯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急速下坠。
我慌乱地跌倒在地,额头猛然间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一股温热的血喷涌而出。
许曼珠紧张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别怕,别怕,南尘别怕。”
“电梯故障而已,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我的心随着下坠的电梯一起下沉,像沉船,急速坠入海底,留下片片涟漪。
最后归于平静。
我捂着额头,缩在角落,听她一遍遍安慰于南尘。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终于被撬开了。
许曼珠欢喜地扶着于南尘走出电梯。
霎那间,她见到缩在墙角的我,笑容戛然而止。
许曼珠走过来,盯着我被血染红的半边面庞,语气有些颤抖。
“陈川,你没事吧?”
我摇头,推开她搀扶的手,走出电梯。
“快走吧,拿上身份证,我们去登记离婚。”
我的女儿考上清华少年班那天,老婆许曼珠成功当上了机长。
她大手一挥,订了全云城最豪华的酒楼,宴请四方。
可作为许曼珠的老公,女儿的爸,我没有被通知,也不配被邀请。
......
冬日的午后,大雪封路,乌云蔽日。
许曼珠父母在疗养院摔伤,我在那里连续照顾了几个月都没有回家。
从疗养院出来时,身上全是肮脏不堪的呕吐物。
我哆嗦着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急匆匆地上路。
今天是我答应女儿要一家三口去环球影城的日子。
雪地路滑,轮胎的摩擦力不够,我狠狠摔了一跤。
等我费尽力气带着满心期待赶到家门口时,看见女儿兴冲冲地抱着环球影城的玩偶跑进家门,嘴里念叨着。
“耶,环球影城太好玩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看见许曼珠和于南尘从地下车库走出,两人头顶带着情侣发箍,有说有笑。
“这次辛苦你陪我和孩子去玩了。”
他是跟许曼珠一架飞机的空少,笑容俊朗,声音低哑。
“不辛苦的,能替许机长分忧,是我的荣幸~”
我怔了怔,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家门。
玄关处放着一张云海饭店大合照。
我拿起来,看见横幅上写着祝贺许曼珠成为机长的祝福语。
合照中,许曼珠和女儿笑得灿烂。
她的身旁站着于南尘,挽着她的手,无比登对。
那场宴请四方的欢庆宴,原来早就办了。
说好全家一起去的环球影城,他们也抛下我去了。
一滴清泪砸在相框上,晕出一道痕迹。
客厅里响起许曼珠的声音。
“南尘,留下来吃饭吧,陪我们玩一天了,陈川一会回来,让他给我们做饭。”
女儿的声音也一道响起。
“是啊,南尘叔叔,留下一起吃饭吧,我让我爸去给你买爱吃的菜!”
他们惯会使唤我,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但此时,心口还是像有根针一般,扎得我生疼。
我走出玄关,看向客厅中的三人,开口有些酸涩:
“不是说好全家一起去的吗?”
他们猝然看向拿着相框的我。
于南尘神情有些紧张。
许曼珠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她语气里,是对我一贯的不耐和愠怒。
“不就是一场宴会和游乐园吗?去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幅被人欺负的模样是想做什么?”
女儿也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好心情被我破坏的模样。
“就是啊,爸,今天有客人,你别找理由和妈妈吵架了。”
她看向于南尘,眨着亮亮的眼睛逗他开心,看向我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忍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出声时,眼底涌起水雾:
“所以我的妻子升了职,女儿考进清华少年班,我作为老公和爸爸,连参与庆贺的资格都没有,对吗?”
“所以你们宁愿带着于南尘去,也不愿带着我一起去,嫌我给你们丢人,对吗?”
身上衣服还沾着肮脏的呕吐物和路上摔倒的污渍。
我孤身一人,狼狈地站在客厅中与许曼珠对视,许是太过激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许曼珠眼底,划过极浅的心疼和不忍。
很快又消逝不见
,厌恶地从抽屉底下拿出一个礼盒,拍在我面前的沙发上。
“不就是想要礼物吗?少不了你的,就你这拜金模样,我哪次不给你带?”
我气得太阳穴发出阵阵刺痛。
开口嗓音干涩:“你以为,我想要的是礼物?”
她无视我的感受,眼底全是忍耐至极的不耐烦:
“别闹了行吗?我明天还要上早机,女儿明天也要早起飞首都。”
“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老让所有人因为你心情不好。”
“就今晚,你忍一忍,不要闹了行不行?”
女儿也静静坐在沙发,点头赞同自己的母亲。
“对啊,明明大家刚才都很开心,你一回来就把这一切都毁了。”
“爸,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煞风景?”
我抬眸,看着面前这个稚嫩,却佯装大人的小女孩。
她这两年跟着老师学了很多东西,混在全是精英的少年班里。
不再会因一根棒棒糖掉在地上而嚎啕大哭。
也不再会哭着跑来我怀里寻求安慰。
她长大了,跟我生疏了。
也越来越像许曼珠,不喜欢我了。
心里翻滚着满腔的愤怒和委屈,涌起又停歇,最终化为平静的涟漪。
这个家,好像不是我的家了。
我看着女儿,平静地笑了笑。
“好,不煞你们的风景。”
许曼珠冷着脸,喊了一声女儿。
“走,不吃饭了,跟我一起送南尘叔叔去酒店。”
女儿迅速跳下沙发,和许曼珠一起站在于南尘身旁。
“南尘叔叔,我和妈妈带你去外面吃饭吧。”
许曼珠拿起车钥匙,点点头。
“家里的饭怕你吃不惯,咱们上外头吃些好的吧。”
我看着她温柔安慰于南尘的侧脸,忍不住恍惚。
三人渐渐消失在眼前,空荡的客厅仅剩我一人。
我忽然想起,毕业那年许曼珠得知我甘愿放弃做战地记者的机会和她结婚时哭红的眼。
校园落叶纷飞的走道上,她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陈川,未来我们一起奋斗,把日子越过越好!”
那时的情是真的,爱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一转眼,十三年过去了。
我望着面前的电视机,上面播放着各个国家的国际新闻。
那颗被我埋在心底渐渐生根发芽的想法,靠理智再也抵挡不住。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远的号码。
“师姐,我看到学校官网在招战地记者,我想问问,还有名额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