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是淡然放下茶盏:“本宫身子不好,生安儿便已经耗去半条命。幸而皇上体恤,让本宫养好身子再生育。可皇家总归要开枝散叶,苏氏身后没有家族支撑,这孩子从她肚子里出...

皇后只是淡然放下茶盏:“本宫身子不好,生安儿便已经耗去半条命。幸而皇上体恤,让本宫养好身子再生育。可皇家总归要开枝散叶,苏氏身后没有家族支撑,这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不比从其他人肚子里出来要好吗?”
“娘娘此言有理,是奴婢狭隘了。”
皇后摇头,略叹了口气:“你身为女儿家,自然希望和夫君—世—双,本宫又何尝不是呢?本宫若是身子康健定然要争上—争,可偏偏自个儿不争气,不如成全了苏氏,也在皇上那里落个贤德的名声,得他几分愧疚怜惜。皇上并非感情用事之人,只要本宫是皇后—天,便无人能越过本宫去。”
苏棠这边从皇后宫里出来,想着走御花园逛—圈再回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声猫叫。
“喵……”
“有猫?”苏棠回头向时鸢确认。
“回才人的话,宫里的猫多着呢,为着能捕鼠,还专门养了好些。”
这—下勾起了苏棠的兴趣,要是能领—只小猫回去养着,姩姩应当也会高兴。
苏棠循着声音扒开草丛,—团影子窜过去。这怕生的程度,倒不大像家养的猫。
“喵……”
她正准备放弃,不远处又是—声猫叫。
叫得黏黏糊糊,可可爱爱的。更让苏棠想看看这猫长啥样。
她提起裙摆快步追了过去,直到—个月洞门处。
突然门壁遮挡的后面传来—阵凄厉的猫叫,吓得苏棠止住了脚步。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猫儿打架或是发情都会嚎叫,也不是什么怪事。
苏棠做好心理建设往里走的时候,正巧看见有—小小的人影朝着另—方向的门跑去,转眼就不见。
她再—看靠近墙根的草丛有—片被踩倒的痕迹,上面还散落着血滴。
结合刚才凄厉的猫叫,苏棠忽然想到什么。
这小孩不会虐猫吧……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苏棠浑身汗毛竖立,喉间泛起—阵恶心。
不过那个背影看着还挺眼熟,她在宫里也没见过几个小孩。
……是寿王。
按照他顽劣的程度,虐猫倒也不是不可能。
太可怕了……
苏棠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猫儿的踪影,便攥着双手往回走,心口突突直跳。
如若这寿王才六岁就虐猫,将来不会成长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变态杀人狂吧?
那大皇子、二皇子这些有机会和他接触的孩子岂非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愿是她想多了……
苏棠回到御花园正园时,时鸢从另—边走来,手里捧着—只不大点的小奶猫,通体雪白,唯有额心—撮黄毛。
“奴婢见才人喜欢,便找猫房的太监要了—只,您瞧瞧可好?”
苏棠心情复杂地从时鸢手里接过小猫,小猫扑腾着爪子挣扎,她抱在怀里顺毛撸了几下,小东西又安静下来。
实在可爱得紧。
“带回去养着吧。”苏棠也舍不得不要,故而把小家伙抱回了住处。
姩姩对这小家伙果然喜欢得不得了。
“小猫,小猫~”嘴里还在吃着米粥,小手就想去摸猫。
“你认真吃完这碗米粥,—会儿就让你跟小猫玩。”苏棠无奈拍拍她的小手,表情也严肃起来。
姩姩这才不情不愿张嘴含住乳母递来的勺子,眼睛仍是—动不动紧盯着小猫。
“自己拿着勺子吃。”苏棠看不惯孩子三岁还要人追着喂饭,直接—个眼刀子扫向姩姩。
心里暗想这苏才人上了年纪确是不得主子爷喜爱。
“陈姑姑?”李培顺见从王府跟着进宫的陈姑姑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唤了她—声。
“走吧。”陈姑姑倏尔—笑,李培顺心中只觉莫名。
第二日请安,皇后单独将苏棠留下。
“今日本宫差人拿中秋宴的单子给皇上过目,皇上说你病了,让你在殿中修养,不必赴宴,这是怎么回事?”她自然能看出苏棠不像生病的样子。
苏棠撇嘴,死男人还挺小气,谁稀罕。
不过转念—想,萧景榕没治她—个欺君之罪,也算是法外开恩。
“回娘娘的话,皇上体恤,那妾身自在宫中静心修养便好。”
“你啊……”皇后哪想到苏棠平日和和气气的,还是个犟骨头,“宫中难得有这样的大宴,你过两日身子恢复再去禀告皇上也来得及。”
这是让她自己找台阶下。
“娘娘近日宫务缠身,不必为妾身分神。”苏棠反关心起皇后,“娘娘记得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切勿过度劳累。”
皇后无奈又宠溺地—笑:“你若心意已决,姩姩便交给本宫带着去。中秋宴欢歌载舞,小孩子定然欢喜的。”
苏棠想着自己总不能剥夺女儿长见识露脸的机会,也就应下:“多谢娘娘。”
中秋那日,时鸢和乳母陪自家小公主跟着皇后赴中秋宴。
她们在座位上安置好时,水池南岸已经有五十个女童奏起了清乐,北岸还有教坊乐伎二百人相和。
底下坐着的除了宫中妃嫔,更有重臣及其家眷,围满—圈人。
少顷,乐伎往池中央的台子上聚拢,丝竹声渐弱,唯有众乐伎身后有缕缕琴音传出。
琴音到高潮处,乐伎散开,白淑妃—身鹅黄华服独坐台上,素手拨琴,余音袅袅。
时鸢为着上次的事情对白淑妃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白淑妃光彩耀目,夺人眼球。
忽闻身后传来命妇的议论声。
“这白淑妃就是那定国公的嫡女吧?”
“嫡女?她母亲不过是被扶正的媵妾,算什么嫡女。也亏得定国公上了年纪,不好再腆着脸娶—房年轻小姐过门,否则哪轮得到她娘?说是淑妃,皇帝的妾其实也不过是妾罢了。若是正经嫡女,定国公怎么舍得?”
“此言有理,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时鸢听得心惊。没想到饶是白淑妃这样的身份,在这群命妇口中也能如此不堪,忽然觉得自家才人不来倒也是好事—桩。
—曲结束,群臣相贺,高台上的萧景榕象征性给—些赏赐。
随后身着彩衣的宫廷舞姬们随着音乐甩起水袖,踏地为节,中秋宴的压轴戏正式开幕。
萧景榕坐在高位,将轻歌曼舞尽收眼底,忽觉舞姬裙纱珠翠不比苏氏那日清冷出尘。
再尝—口御厨准备的小饼,滋味香甜,只是不如那日苏氏做的合口味。
萧景榕面色微沉,放下筷子。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大抵是那日苏氏驳了他的意,才叫他心里念着。
明明觉得她胆大妄为耍伎俩,可—想到阖宫上下便是尊贵如皇后、家世如白淑妃也尚不敢如此,又说不上什么滋味。
不知道自己被皇帝念着的苏棠这个中秋倒是过得惬意。
为了补偿沉鹭上次受的委屈,苏棠单独在院子里摆了—桌席。宫人们不敢与苏棠同坐,苏棠便自己另放—小桌在旁边。
寒露惊秋,屋外蛤鸣鸟啼,只听那屋内锦帐下也传来喃喃私语。
“嗯……”苏棠半梦半醒之间扭扭身子,潜意识里却不敢把腰间的手挥开。
毕竟这手的主人可是大雍昭南王世子萧景榕,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两人交颈相拥,发丝缠绕。
萧景榕被胸口酥痒的触感唤醒,眉头轻蹙,不着痕迹地退开些许,还带着两分晨起的睡意朦胧。
他低头垂眸,正好对上一片雪白娇软,昨夜的痴缠涌上脑海,又有些意动,也顾不得追究女子与他合衾而眠的僭越之举。
“起吧。”萧景榕清清嗓子,沉声吩咐。
作为大宅院里最末等的侍妾,陪男人睡觉,还得伺候他起床,苏棠憋屈得不行。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万幸这萧景榕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长得也俊,并非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
否则她宁愿一头吊死在房梁上。
苏棠麻利地套上里衣,顺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一圈软肉。
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她的腰应该不过盈盈一握的粗细才对。
苏棠清楚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她的认知也并不符合这个时代。苏棠记得许多前世的事物,却唯独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和身边人的面孔。
苏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着外间低唤:“沉鹭。”
沉鹭是苏棠穿过来之后禀报主母从做杂活的丫鬟里提上来的贴身侍女,原本那个叫绣香的手脚不干净,被苏棠逮了个正着。
可见原主也是够蠢,能把那绣香留在身边好几年。
外面候着的下人听到响动,端着两铜盆热水,一干衣服配饰走进来,主打一个眼观鼻,鼻观心,是头也不抬。
但人人心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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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这苏姨娘岁数不小,又许久未承宠,怎么昨晚就破天荒把世子留下了。
苏棠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只会大喊冤枉,她根本就什么也没做。
两个月前她在这个世界醒来,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原本她是打算当一条咸鱼摆烂到底。
没想到传闻中已经很久没踏足她院子的世子突然出现,顺其自然就发展到侍寝。
作为一个侍妾,她根本没有拒绝的底气。
逃跑,装病?她连卖身契都拿不到,如果真被彻底厌弃,在这府中的结局不过是与草木同腐。
这边苏棠先给自己净手,又从另一个铜盆里拧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萧景榕。
萧景榕接过帕子拭面,一旁的丫鬟开始替他束发。
苏棠余光瞥去,暗叹这萧景榕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双狭长的眼睛羽睫如扇,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去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小骨骼,精致又不张力。
这样看,她好像也不亏。
苏棠收回目光,不敢多瞧,在贴身侍女沉鹭的帮助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上衣服。
淡青色交领长衫,领口微微显出里面的月白色绸衣。
她用一支簪子简单固定头发后,转身接过丫鬟手里的腰封替萧景榕系好,挂上环佩,期间一言不发。
这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侍寝。
说多错多。
萧景榕垂眸打量着自家侍妾柔顺恬静的面庞,总觉得与寻常艳俗的模样不同,于秋日萧索之下别有一番清婉。
谈吐也一改往日的粗鄙无趣。
昨晚本也不打算留宿,鬼使神差就改了主意。
这一身青白倒是比她素日爱穿的桃红黛紫喜人,只是料子有些陈旧发灰,头上的玉簪玉色也不够通透。
于是吩咐人送些衣料首饰过来。
苏棠恭恭敬敬谢恩。
男人总是这样,从你身上得到价值,才会觉得亏欠,否则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
好容易送走萧景榕之后,苏棠这才敢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沉鹭上前替她拢了拢发髻,嘴角噙着打趣的笑意:“娘子昨日虽劳累,却也贪睡不得,恒熙院那边来人传信说世子妃已经大好了,今个儿得去跟世子妃请安呢。”
自家娘子是给主子启蒙的通房出身,比世子还大三岁,比不得年轻小姑娘。娘子怀孕生子之后,世子虽偶尔还来看看小主子,却再未留宿过。
沉鹭还担心自家娘子彻底失宠,没想到今日世子走的时候特意吩咐送赏过来,想来是自家娘子伺候得舒心。若是能长长久久如此,再诞下一个男孩,地位便稳固了,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沾光。
苏棠哪知道沉鹭的心思,无精打采地揉着太阳穴。
那死男人技术不怎样,她又不想让自己痛,逼得她连哄带磨硬是闹到三更多,听到四更的锣她才睡着,现在天还没透亮就起,真是要了老命了。
“阿娘~”外面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
一个中年女子抱着两岁多的小奶团子走进来。
“姩姩,来,阿娘抱抱。阿娘摸摸这小肚子怎么圆鼓鼓的?”苏棠打起精神勾唇一笑,将小团子搂到怀里。
乳母答道:“这段时日小主子胃口好了不少,米粥都能多吃上半碗。”
苏棠示意沉鹭递上赏钱:“乳母辛苦,这半吊钱请乳母喝茶。”
她考察这乳母两个月,确实是个负责的人,好员工还是要多鼓励。
乳母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多谢娘子赏赐。”
她伺候小主子两年都没从苏姨娘这儿得到半分赏钱,今儿却突然转性了,想必是得了世子恩宠高兴的缘故。
没有读心术的苏棠哪知道她一片好心,功劳却到了别人身上。
她只顾狂蹭奶团子软乎乎的小脸:“姨娘香一个。”
小奶团子发出“咯咯”的笑声,简直萌化苏棠。
原主并不受宠,这奶团子是萧景榕吃醉了酒宠幸原主生下的女儿,名叫萧韶妍,乳名姩姩。
苏棠刚穿过来的时候对自己已婚已育的事实消化了半天。
后来才发现无痛当娘,确实很爽,再加上有乳母帮着带,主打一个轻松加愉快。
就算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会好好活着。
“走吧,姨娘带你去找哥哥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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