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昭华去参加了太太沙龙。生意场上的男人有自己的应酬,他们的太太,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个圈子。柳昭华去过几次,发现话题绕来绕去,都是哭诉老公出轨,痛骂狐狸精...
第二天,柳昭华去参加了太太沙龙。
生意场上的男人有自己的应酬,他们的太太,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个圈子。
柳昭华去过几次,发现话题绕来绕去,都是哭诉老公出轨,痛骂狐狸精。
也就去得少了。
如今心有戚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沙龙会门口。
“孟太太,你可是稀客!”
因着孟寻洲混得风生水起,太太们很给柳昭华面子,一个个起身相迎。
“我们刚刚还在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差点都忘了,孟老板是天底下最可靠的男人。”
“可不是,前两天我家老曹带我去拍卖会,我看上了一个钻戒和一块玉佩,可惜根本抢不过孟老板,全被他买下了说要送给你。”
“我上次路过你家院子,还看到孟老板在那杀鸡择菜,眼神一直跟着你跑。他真是把所有柔情全都给了你!”
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柳昭华客气地笑了笑,心中却涌起细密的难过。
孟寻洲是对她好不假,可他的柔情,早就一分为二了。
“说起来,我家老曹最近又找了一个,你们猜我是怎么发现他搞外遇的......”
听着曹太太的话,柳昭华的思绪也飘忽起来。
仿佛回到了她发现孟寻洲出轨的那一日。
那是两个月前的除夕夜。
大雪天,孟寻洲去跑工厂,傍晚时打电话回来,说还没忙完,赶不回来了。
可过去的每一年,他们都是一起除旧迎新的。
柳昭华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她做了他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放在保温桶里。
天寒地冻,手里的菜沉甸甸,可她的心轻盈一片,因为她要去见爱人。
和他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年。
柳昭华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去了工厂。
雪下得很大,落在脸上特别冷,可风雪都吹不散她嘴角的笑意。
直到,她听见厂房里传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男人声音暗哑:“小妖精,答应陪你过年的,这下没有食言吧?”
“哼,不够,我要你以后年年都陪着我。”
柳昭华颤抖着走近,看见了不着寸缕、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躯。
平日里戴着厚眼镜,穿着朴素的女秘书夏明玉,此刻,一双妩媚的眼睛氤氲着水汽。
他一寸寸吻她,细致又投入地攻城略地,满眼缱绻柔情。
柳昭华怎么都没料到,冒着风雪而来,迎接她的,会是这样寒彻心扉的画面。
仿佛有一把铁锹砸在她心口,疼得血肉模糊。
脸上突然有东西簌簌落下。
原来是泪水结了冰,又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就如她满腔的爱意,也在那一瞬间结了冰。
柳昭华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保温桶里的菜还散着热气,可她的心凉透了。
第二天孟寻洲回来时,给她带回了成套的珠宝,价值连城。
“对不起昭华,昨天实在是跑不开,让你一个人过除夕,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柳昭华淡淡地“嗯”了声。
她没有哭闹,没有争吵,甚至都不打算纠缠。
不是因为不爱,恰恰是太爱,所以这份感情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在发现孟寻洲有了新欢的那一刻,她便想好了要离开。
......
“昭华,你怎么哭了?”
柳昭华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她竟又泪流满面。
是啊,就算去意已决,可相爱这么多年,想到那一刻,心底的痛还是无法平息。
“到底、到底怎么了?”
孟寻洲疾步从门外走进来,紧张地又问了一遍 。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心头突突跳得发慌。
孟寻洲和夏明玉启程的那个早晨,柳昭华拿着离婚协议去领了两本离婚证。
她将离婚证放进口袋,转身去了理发店。
听闻她要将长发剪去,理发店的人惋惜不已。
“你这一头秀发,比飘柔广告上的还顺滑,真的要剪吗?”
“剪吧。”
柳昭华低着头,看着一缕缕发丝掉落在地上。
很快,地面还湿了一块。
那是她的眼泪。
是她食言了,又一次为孟寻洲狠狠地哭了。
她想割舍这段感情的心很坚决,可爱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不但有最浓烈的爱情,更有最温暖的亲情。
他早已长在了她的心里,融进了她的骨血。
如今要离开,就如将心撕开一道口子,挖骨剔肉般的疼。
她痛,她真的好痛啊!
剪去长发,斩断情丝,也算是跟过去,正式做个道别。
这是最后一次了,柳昭华默默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为孟寻洲哭。
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门口的邮箱已塞进了当天的报纸。
副
刊的一整版,是孟寻洲给她写的情诗。
日有小暖,岁有小安,吾有昭华。
爱妻昭华,结婚七周年快乐。
永远爱你的寻洲。
真是温馨,也真是讽刺。
她想起孟寻洲说过,今天,他也会给夏明玉一个交代。
是什么呢?
柳昭华已经不想知道。
她放下报纸,拎着行李去了火车站。
刚在靠窗的位置坐定,她便看到对面的火车上,下来一对情侣。
男人身姿挺拔,戴着帽子和墨镜,那是国外时兴的蛤蟆镜,能遮住半张脸。
大约是觉得不会被认出,孟寻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搂着夏明玉。
可他不知道,在一起这么多年,只需一眼,柳昭华便能在熙攘人群中认出他。
看来夏明玉没能留住他,在七周年的这天早晨,他就赶了回来。
然而柳昭华没有丝毫感动。
见他勾唇拍了下夏明玉的屁股,她也没有难过和失望。
心中只有释然一片。
他回来了,可他的终点只是她的起点,他们会渐行渐远,天各一方。
忽然,孟寻洲似有所感,转眸看了过来。
就在两人目光即将相触时,柳昭华偏过头去。
汽笛声响,火车缓缓开动。
一路向南,开往沪市,开往她的新生。
“昭华,我明天要去沪市谈生意,可惜了,这几天我们都见不到面了。”
孟寻洲一回家就依依不舍地说着。
看来这就是夏明玉想到的办法,让他去沪市,只陪着她。
柳昭华笑了笑:“我还没去过沪市,挺想去的。”
孟寻洲神情一愣,随即语气正常,甚至带着几分欢欣。
“那我们就一起去,之前我出差,你总不肯跟我去,说怕让我分心。这次能有你陪着,真是求之不得!昭华,到时候你想去哪里玩?”
可院子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话题。
夏明玉不再遮掩美貌,顶着波浪卷发和精致妆容,穿着曲线毕露的羊绒衫和阔腿裤。
“老板,我是想来问,明天出差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出发,我马上要去买票。”
她微微仰着头,有些得意地看着柳昭华。
仿佛在说,看吧,是我赢了。
那挑衅的意味,让孟寻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去看柳昭华的反应。
见她面上并无波澜,才道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他冷声对夏明玉说:“这种事情打个电话来就行了,就买明天上午的吧。还有,昭华想去,买我和她的票就行,你就别去了。”
夏明玉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可老板你是去谈生意,带一个外人不好吧......”
“住嘴!昭华是我太太,是我真正的内人,除了她以外的人,才都是外人!赶紧向昭华道歉!”
他用眼神警告夏明玉,又对着柳昭华摇摇头。
“这个秘书平时用着挺顺手,没想到这么不会说话。”
听夏明玉涨红脸道歉,再看孟寻洲一副护妻的样子,柳昭华只觉得好笑。
是挺顺手,都用到床上去了。
“你秘书说得也对,这次你就安心去谈生意,我不去了。”
孟寻洲的身体微不可闻地放松下来。
“那好,昭华,以后我再专程陪你去,咱们说好了。”
柳昭华微笑着点头。
孟寻洲又拉着她问:“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你去忙吧,我跟夏秘书说。”
孟寻洲离开后,夏明玉气呼呼地说:“你到底想干吗?”
柳昭华掀眸看她:“不干吗,只是让你看清楚,是我不要了,才轮到你。”
“柳昭华,你有本事一辈子赢我。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赢?
可是真正的爱情,从来不需要角逐。
她和孟寻洲,更不会有一辈子了。
“那你就拿出本事,拖住他。”
柳昭华淡淡开口。
“我当然会!”
“当然会什么?”孟寻洲到底是心中不踏实,又折了回来。
柳昭华笑笑:“夏秘书说,她当然会把握住机会,好好工作。”
孟寻洲不疑有他:“昭华,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一时想不到,不如这样,你先帮我在白纸上签个字。”
突然的提议,让夏明玉瞳孔骤缩。
让一个身价不菲的老板随便签字,这意味着什么?
孟寻洲却眼睛都不眨,“昭华,是不是上次那个太太沙龙,让你没有安全感了?我这就签,只要我们昭华开心,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老板......”
夏明玉急了,万一柳昭华拿这张纸,去做一个财产分割怎么办?
“还不去买票?”
孟寻洲却喝止住她,干脆利落地找出一张纸签了字,双手送到柳昭华面前。
“昭华,喜欢吗?喜欢你就笑一笑。”
柳昭华由衷一笑:“喜欢。”
她会在白纸上,填上离婚协议。
等孟寻洲从沪市回来,就能收到离婚证了。
这份礼物,希望他也能喜欢,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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