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莓心脏骤停。一时忘了手机开了静音,她还神经质地往后看三位室友的反应。侧坐在椅子上的王艺涵发现异样,摘下耳机问:“怎么了莓莓?”许莓挤出一抹笑,摇头说没事。她再...
许莓心脏骤停。
一时忘了手机开了静音,她还神经质地往后看三位室友的反应。
侧坐在椅子上的王艺涵发现异样,摘下耳机问:“怎么了莓莓?”
许莓挤出一抹笑,摇头说没事。
她再正回身,重新看向手机屏幕。慢慢镇定下来后,许莓按下拒绝键。
柯聿淮对此早有预料。他故意的,但他还是很欠地发了句:「?你在害怕什么?」
许莓:「柯聿淮!」
“哟,有脾气了。”男生刚从浴室出来,赤着精瘦的上半身,笑着喃喃,“稀奇。”
「我就是想要个奖励。」柯聿淮打字,「真无情呐。」
好了,许莓不回了。
“……”
柯聿淮食指轻点眉骨。
玩过了。
把人惹生气了。
-
周六那天,许莓准时出发去银泰苑做家教。
路上,她心不在焉。
前一天晚上,得知这位新家长阿姨姓柯后,她便是这个状态。
跟柯聿淮有关吗?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找家教兼职?
许莓丝毫不知在咖啡馆那天以柯聿淮视角发生的事。
明城也不可能就柯聿淮一家人姓柯吧。
希望不是。
可心头又隐约有一丝期待。
这感觉陌生,理智让她抗拒,但情感上又无法听从。
自从周四那天结束聊天,许莓没再回复过柯聿淮的消息。他倒是一直在试探性地发消息。
这种情绪很无厘头,柯聿淮大概也觉得她莫名其妙。
然而许莓自己都没理清。
也不知道能不能理清。
她已经很少被情绪操控,更不会跟一个人闹小脾气。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这个资格,更没人会全盘接收她的坏情绪。
所以管理情绪这件事,她一向做得很好。
直到跟柯聿淮产生联系。
就因为他的一个无恶意的视频通话恶作剧,她……纵容了自己的脾气。
这不是个好预兆。
她似乎,已经在陷进去了。
许莓闭上眼,听着耳机里的歌,不再深想。
……
到站下车,出站走个一百米,抵达银泰苑。
小区门口,已经有个阿姨在等着了。
住在银泰苑的非富即贵,而这位阿姨保养极好的面容和穿衣打扮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看到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走过来,柯爰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亲切地问:“许莓?”
许莓礼貌地微微鞠躬,“柯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柯爰暗暗感叹自己这侄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瞧这姑娘长得多水灵,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你长得真漂亮。”
许莓不好意思地微笑:“谢谢,阿姨您也很漂亮。”
许莓作风稳重不轻浮,说出的话总带着一股信服力。
柯爰笑得眉眼弯弯,“哪有哪有,我都已经老了。”
“倒是你哦,学习好,长得还那么漂亮。”
“我的直觉一如既往地准!阿姨相信你,一定能让我女儿的学习突飞猛进!”
猛然被寄予厚望,许莓压力倍增。
“我会尽力的阿姨。”她温声道。
“好的呀。”柯爰亲密地搂住许莓的胳膊,带着人进了小区,“那我开的酬劳你还满不满意呀?要是觉得少了,你千万别委屈自己,跟阿姨直说,我可以再加的。”
“……不用不用,已经很多了阿姨。”
“真的吗?没事的小莓,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与此同时,屋内。
“哥,你今天来我家就是为了换个地方敲代码?”虞夏嚼着葡萄,一言难尽地看着柯聿淮电脑上的天文。
“昂,有意见?”柯聿淮手指敲得极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收尾。
合上电脑,他站起身,多管闲事地叮嘱堂妹:“你好好听家教老师的话,好好听课。”
虞夏嫌弃地咦了声,“你被附身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心吧,没有哪个家教能坚持过两次。”
柯聿淮:“你还挺骄傲?”
“嗯哼。”虞夏全面贯彻一个学渣的基本素养,“不喜欢学习,不想学习。”
“反正你们都赚钱,我帮你们花钱不挺好的。”
柯聿淮:“……”
虞夏笑眯眯,“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
“我只觉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柯聿淮屈指敲了下虞夏的额头,“小心我找你算账。”
“唔——”虞夏捂住额角,不明所以,“什么啊,你干嘛找我算账?”
柯聿淮说了句你猜,拿着电脑包往大门口走去。
时间掐得极妙。
门开,目光相接。
柯聿淮成功捕捉到许莓的讶异神情。
他如法炮制,同样装作惊讶道:“是你?”
许莓怔了好半晌,“你……”
“原来我妹妹的新家教是你啊。”柯聿淮牵起唇,“够巧。”
柯爰沉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她侄子这演技,不去拿个奖都屈才了。
“巧?”许莓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柯爰?
和柯聿淮对上眼神暗号,柯爰立即戴上面具,演起来,“哎呀,你们认识啊?”
“我还以为学校那么大,你们又是不同专业,没那么巧呢。”
柯聿淮嘴角扬得更甚。
不错,小姑挺有天赋。
许莓看看柯聿淮,再看看柯爰,逐渐相信了这是巧合。
“先进屋吧小莓。”柯爰给柯聿淮使了个眼色。
柯聿淮偏过身,朝女孩道:“进来吧。”
虞夏懒得去接人,但她在客厅里也基本把情况掌握清楚了。
这位家教老师,跟她哥认识。
还是个女生。
虞夏可没见过她堂哥在哪个女孩面前笑得这么温柔,拽冷范儿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奇观!
这就导致虞夏好奇心被勾起,睁大眼观察起家教老师。
然后——
……我靠!
好美啊!!
虞夏望着许莓,表情从三分嫌恶变成十分欣赏,颜狗基因崛起。
妈妈,是仙女呜呜呜!
许莓没注意到对面的视线,侧头跟柯聿淮在小声交流。
“你是不是以为是我策划的?”柯聿淮睇着女孩,眼里含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许莓:“……主要,真的太巧了。”
“虽然我也意外,但我小姑一直在给我堂妹找合适的家教,找到你也不奇怪。”柯聿淮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莓点头。
“而且要是我做的,我早跟你邀功了。”柯聿淮厚着脸皮道。
许莓:“……”
好有道理。
柯聿淮想起什么,又问:“不过,你上一家家教没做了?”
许莓默了片刻,“嗯,被辞退了。”
“为什么?”柯聿淮啧声。
不等女孩回答,他又说:“那家长够没眼光。”
他眉头紧皱,思索片刻,问许莓:“你要什么补偿。”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愣怔,除了许莓。
她不禁觉得好笑。
钱煦泽无非是怕她要是不善罢甘休,会把他的丑事捅出去。
“不需要。”许莓说。
“爸!你补偿她什么啊!”钱晴雨不理解,急得快跳脚,“是她先动的手!我还手有什么错!”
“闭嘴!”钱煦泽还是这句话。钱晴雨能查到许莓的身世,必然是借用他的名声,委托了他身边的人。
或许那人已经查到了有关许莓跟他之间的牵扯,只是跟钱晴雨隐藏了这部分事实。
“有录音又怎么样,你没有实质性证据,都是无用功。”仗着有父亲在,钱晴雨不自觉硬气起来,“反倒是你,才该补偿我!”
“谁说没有实质性证据。”
蓦地,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出现。
众人循声望去。
柯聿淮一步步走近,站在了许莓身边。
钱晴雨惊讶,“柯聿淮……”
柯聿淮看着许莓,眼神关切,语气温柔至极,“别怕,有我了。”
瞅着少年的眼眸,许莓的眼眶竟开始发热。
钱煦泽自然认识柯聿淮,“聿淮,你——”
“钱叔叔,好久不见。”柯聿淮笑着跟男人打了个招呼,耸耸肩,“事先声明,我只是来还原事实真相。”
随后,柯聿淮单刀直入。
“我通过发帖子的人IP,追踪到了位置。”他道,“在我们学校附近的那家网吧。”
柯聿淮说完,点开手机,放出录音。
是两个人的对话——
“所以,是一个女生找你,让你发了帖子?”
许莓认出这是陈池的声音。
另一个人回答:“对啊。她给了我1000块,让我发这条帖子。不过跟我无关啊帅哥,真的。我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陈池:“你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人说:“不知道。她让我别多问,按她说的办就行。”
录音播放结束,柯聿淮继续道:“网吧里有监控,可以查。或者我把人带过来,当面指证那个女生是谁,也不是不行。”
“钱晴雨,你怎么想?”
至此,事件脉络已经完全清晰。
钱晴雨百口莫辩,却从未想过柯聿淮会背刺她。她忍着泪,“柯聿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没怎么对你。我说了,我只是还原事实。”柯聿淮微抬下巴,“你也可以拿出证据驳斥我。”
“但许莓她动手打我是不争的事实。”钱晴雨抓着这点不放。
柯聿淮嗤笑。
蠢货。
到这时候了,还分不清孰轻孰重。
钱煦泽脑子被钱晴雨吵得嗡嗡,冷着脸拔高声音:“钱晴雨!跟人道歉!”
钱晴雨呆滞了好几秒,“……我道歉?”
“你做出这种事,难道不该道歉?”钱煦泽道,“你知道窥探别人隐私是犯法的吗!”
钱晴雨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道歉。”钱煦泽语气不容置喙。
钱晴雨瞪着许莓,怎么可能甘愿低头?
“老师,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可以走了吗?”许莓没兴趣观赏面前这对父女的把戏,侧头问张敏。
张敏愣了愣,“这……”
见状,钱煦泽主动跟许莓道:“许莓,我替钱晴雨向你道歉。”
许莓恍若未闻,只是跟张敏微微颔了下首,转而跟柯聿淮说:“我们走吧。”
柯聿淮点头。
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钱晴雨眼泪直流,还跟钱煦泽发脾气,“爸,你怎么能站在别人那边!”
为什么父亲跟柯聿淮都要这么对她!
“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是吗!还不嫌丢人?!”钱煦泽一向宠钱晴雨,而钱晴雨性格变成现在这样,跟他逃不了干系,“你是不是要丢光我们钱家的脸!”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柯聿淮皱眉看着钱晴雨,眉眼间写满了烦躁和不耐烦,“钱晴雨,你是不是有病?”
“谁让你进来的?”
钱晴雨却是看着柯聿淮身边坐着的许莓,“原来你看上她了?”
“最近一直不见人影是跟她在一起?”
谢子萱暗骂了句神经,搂住许莓,做出保护状。
“老子做什么事用得着跟你打招呼?”柯聿淮站起身,睥睨钱晴雨,“趁我还没发火,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钱晴雨眼里蓄起泪水,“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躲我讨厌我!”
许莓望着钱晴雨,心头不能说毫无触动。钱晴雨长得不赖,再配上此刻这可怜楚楚的神态,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可柯聿淮表情和情绪依旧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柯聿淮冷冷道,“有家教吗?”
对一个大小姐说没家教,这话无疑是戳在肺管子上。
“那她就有家教了?”
钱晴雨指着许莓,声音怒中带颤,“她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
“滚!”
柯聿淮耐心告罄,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抓住钱晴雨的手臂,大力拽着她往门口扯。
男生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让人畏惧。
许莓第一次见柯聿淮这模样,心口一紧,不自觉站起了身。上一次收拾许弋时候,柯聿淮都没这么愤怒。
“柯聿淮!我要去跟柯叔叔告状!”
“你会后悔的!”
“混蛋!”
“……”
包厢门合上,钱晴雨的怒斥声渐远。
耳边清净下来,谢子萱温声跟许莓道:“莓莓,还好吗?”
许莓回神,“嗯。”
她重新坐下。
包厢里的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夏明浩主动缓解气氛道:“许学妹,你甭搭理钱晴雨,她性格就那样,跟个炮仗似的,对谁都能轰几句难听话。”
“好。”许莓挤出一个笑,“我没在意,你们不用担心。”
谢子萱安抚着拍拍许莓的肩膀,“别管她。聿哥有的是方法治她。”
餐厅外。
柯聿淮一把甩开钱晴雨,一言不发。
钱晴雨也是个纸老虎,遇强则弱,见柯聿淮脸色冷得吓人,开始发怵。
“柯聿淮……”
“看在你是个女生,我才忍着没动手。”柯聿淮一字一句道。
钱晴雨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是你随便诋毁人的理由?”柯聿淮想到钱晴雨的那句话就替许莓感到心疼,“钱晴雨,你他妈真有本事。”
钱晴雨终于慌了。
在这之前,柯聿淮从未对她说过脏话。
“聿淮。”
“滚!”
柯聿淮额角青筋微微凸起,隐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转过身。
钱晴雨立刻上前几步,从后抱住柯聿淮。
“柯聿淮,你不要不理我。”她娇声示弱,“不要。”
钱晴雨的这点力气,对柯聿淮来说构不成阻碍。
他毫不费力地挣脱开。
钱晴雨身体跟着歪斜,“啊”的一声,差点崴了脚。
而柯聿淮头也不回地回了餐厅。
……
看到柯聿淮回来,许莓的心才定了下来。
跟许莓对上眼,柯聿淮的神情松下来,褪去了寒意。
“钱晴雨走了?”陈池问。
柯聿淮:“嗯。”
恰时,服务员开始上菜。餐厅经理也来了,十分恭敬地向柯聿淮表达了歉意。
柯聿淮脾气不好,但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没多为难经理,只是点点头,算是表示理解。
经理抹抹头上的汗,心里终于踏实,还自掏腰包给他们上了道燕窝汤。
菜上齐后,柯聿淮给许莓盛了碗燕窝汤。
许莓:“谢谢。”
女孩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
柯聿淮的目光直白,许莓顿了顿,“怎么了?”
“没生气?”他问。
“没有。”
柯聿淮没再多问,“吃饭吧。”
吃饭途中,许莓多夹了几筷子土豆丝。
柯聿淮留意到,“喜欢吃土豆?”
许莓嗯了声。
上大学之前,在家里能吃到土豆对她来说已经是大餐。或许是一种自我补偿心理,许莓对土豆有种偏执的喜爱。
“那多吃点,不够再点。”柯聿淮用公筷帮许莓夹菜。
“可以了,我吃不了那么多。”许莓制止。
“吃菜还不好意思,许莓同学你不行啊。”
“……不是。”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倒是衬得旁边三个人显得多余了。
差不多吃完,许莓去了趟走廊里的洗手间。包厢里的洗手间谢子萱在用,正好许莓不习惯,便去了外头。
等她洗好手,出洗手间时候,意外看到了倚在墙边的柯聿淮。
许莓一愣。
柯聿淮仔细打量着女孩的面容,“还以为你偷偷哭了。”
“……我哭什么。”许莓好笑,“我没那么脆弱。”
“是吗?”柯聿淮的直觉告诉他,许莓多少受了影响。虽然她的状态无异,但他就是不太放心。
“真没事。”许莓眼睫微垂,“这种话,又不是没听过。”
她从小就被人时不时议论,许莓早就已经听麻木了。
柯聿淮心脏像是被人攥紧,滋味并不好受。他摩挲女孩脸颊的平滑肌肤,“还有谁说过?”
“不重要。”许莓抬眼,眼神清澈坚韧。
“以后谁再说,我撕烂ta的嘴。”柯聿淮面色认真,语气笃定。
许莓失笑,“虞夏说你以前是刺头,还真没撒谎。”
柯聿淮轻蹙眉,“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
“……”
柯聿淮眯起眼,抬手捏了下女孩的颊肉,“敷衍我。”
“喂,你掐我干嘛。”许莓拍掉男生的大手。
“疼?”
“你说呢。”
“那我补偿你,允许你掐回来。”柯聿淮说着,弯腰。
少年凌厉的眉骨生得好,骨相极佳。
许莓移开眼,“不需要。”
柯聿淮嗤笑,“给你福利你都不要,没福气。”
许莓瞥见有前方有人往这儿来,急忙推柯聿淮,“走了,有人来了。”
柯聿淮不动,“所以呢?”
许莓无言,被困在高大的身躯下,想要先逃也逃不掉。
柯聿淮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食指点了点面颊,意思很明显。
“……”
许莓非常不情愿,非常抗拒。
但为了不在公共场合丢人现眼,她学着柯聿淮,很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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