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鬼门。”刘水生马上道:“大师,再等等,能不能再等等,我这次来的匆忙,我马上打电话让我妻子带着孩子过来,给我娘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抱歉。”黎见沐叹...
“我送你去鬼门。”
刘水生马上道:“大师,再等等,能不能再等等,我这次来的匆忙,我马上打电话让我妻子带着孩子过来,给我娘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抱歉。”黎见沐叹了一声:“你母亲这些年等的太久,消耗太大,如今放下执念,再不送走,只会永远的消失在天地间。”
刘水生悔恨不已。
他现在最痛恨自己的两件事儿,一个是这些年没能回来看母亲一眼,让她放心。
一个是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怀疑电话那头是骗子,没有带孩子和家人回来。
反倒是之前胡搅蛮缠的刘寡妇,这会儿眼神慈爱温柔:“铁蛋啊,够了,娘看见你,知道你过的好,就够了。”
“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别冲动别跟人动手,好好对待你媳妇,她帮你这么多年又给你生孩子不容易,还有孙女孙子,你回头跟他们说一声,奶奶这辈子无缘见他们一眼,但是奶奶很喜欢他们,很爱他们……”
说着说着,刘水生又哭出声来。
最后,刘寡妇看向黎见沐:“小姑娘,你是个好人。”
“谢谢。”黎见沐颔首。
刘寡妇最后再看了刘水生一眼,狠狠地转过头:“送我走吧。”
黎见沐毫不迟疑,手指轻轻结印,一缕天地之力飞快围绕在指尖。
旋即,又射向刘寡妇的身后。
须臾,那处凭空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虚门,四周泛着黑灰色的气息,带着让活人不舒服的不祥感。
刘寡妇不敢再看刘水生,扭头自发自动的飘入门内。
下一秒,黑门消失。
“娘……娘……”刘水生扑过去,毫无用处。
他趴在地上,大声哭泣。
*
北城某处。
“这是……鬼门开了?”
说话者,手中提着偌大的锁链,一身西服不伦不类的穿在身上,有些滑稽。
“谢先生说什么?”对面的老者疑惑。
谢迪摇摇头:“北城似有一处鬼门开了。”
老者面色也严肃起来。
“自前些年谢大人领差离开北城之后,此处差事皆是我们几个活阴差处理,开鬼门也是用的地府印信,这以术法开鬼门……莫不是北城来了什么道行高深的修者?”谢迪思揣着。
老者蹙眉:“玄门能以术法开鬼门者甚少,最近倒是没听说那几人来北城,会不会是谢大人回来了?”
谢迪摇头:“不是大人。”
“那……”
“罢了,你这几天在北城稍注意一下,若是玄门之人还好,怕的是有邪祟之物,那北城,可就麻烦大了。”
谢迪交代一声,紧了紧铁链子:“这几个邪祟我先带回去交差了。”
老者忙道:“谢先生慢走。”
谢迪自怀中掏出一枚印信,虚空结印,幻化成门,虚晃的门框,却是比黎见沐随手召出的更加透明一些,仿佛一团灰色的烟雾凝结,风一吹就散了一般。
谢迪拽着链子上的几团邪祟,迈入门中。
须臾,鬼门消失。
老者想了想,扭头:“老三,你去查查最近前来北城的玄门之人。”
*
黎见沐带着刘水生从工地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
没办法,刘水生哭的太惨了,黎见沐也很无奈。
陈老板和王工翘首以盼,担心两人出意外。
这会儿见人出来之后,大家看着刘水生红肿的眼睛和鼻头,都默契的没有问。
陈老板:“事情办完了?”
黎见沐颔首。
陈老板忙道:“这也快到饭点儿了,黎大师和刘先生辛苦了,我做东,请二位赏脸去吃个饭吧。”
陈老板一开始并不相信王工和黎见沐。
“什么?”周帅和李大胆对视一眼。
黎见沐眼神轻闪。
手指掐诀,瞬间,一道亮光从指尖流淌而出,顷刻便飞到地下室最顶上。
‘啪’一声,炸开,整个地下室像一层水膜被破开,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呕~”
两道干呕的声音传来,周帅和李大胆互相抱住对方,不敢再看周围第二眼。
如果说院子里那些断肢脑浆已经让人恶心,那这地下室简直不忍直视。
令人作呕的血腥腐烂臭味扑面而来,堆砌成山的人体组织,满墙满地的血痕,最惹人注目的,是与凌乱的现场格格不入的墙壁高处,竟整整齐齐的悬挂着几张人皮。
其中几个,正是黎见沐等人在幻境中见到的熟面孔。
有些是虐待过冯奇的人,有些是与他有过皮肉关系的商人。
除此之外,地下室的正中间,一个人正在悬空躺着,双眼紧闭。
“孙喜!”周帅捂住口鼻,忍着作呕的生理反应,惊呼出声。
同时,这一声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整个空间的碎尸一下被注入了灵魂。
周帅正要朝着孙喜走去,那些碎尸马上行动起来,齐齐飞舞,阻挡住几人的路线。
短短几步路,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样。
“啊,什么东西!”
“妈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走开!”
身后,那些碎尸头颅乱飞,李大胆搂住的周帅的后背,尖叫着。
黎见沐眯了眯眼睛,手指虚空结印,周帅和李大胆的身侧忽然冒出一屏保护。
同时,指尖泛起一抹白色,朝着孙喜袭去。
下一秒,原躺着没动弹的孙喜,灵活的翻身,躲开攻击,稳稳地落在地上。
那双眼睛,潋滟着光芒,看向黎见沐。
周帅没看到,一扭头见孙喜醒了,还挺兴奋:“孙喜,你没事儿太好了,对了,这是我请来的大师……”
黎见沐素手一甩,数十张平安符齐齐朝着孙喜飞去。
周帅傻眼:“大师,别,那是我表弟……”
话音一落,只见‘孙喜’瞳孔微缩,飞快朝着其他方向跑去。
脚不沾地,速度快的不像人类。
可惜,平安符像有意识一样,不管是拐弯还是速度,都快的离谱,精准的咬着他往前追。
本就不大的地下室,很快孙喜就被追上。
“刺啦~”一声,仿佛烤肉刚刚接触铁板一样,‘孙喜’身上被平安符触及到的地方,冒出一股黑烟。
周帅再傻,都知道不对劲儿了。
这根本不是孙喜。
无数的碎尸飞转,随着‘孙喜’手指的摆动,这些碎尸阻挡着平安符的脚步。
碎尸碰到平安符,犹如最薄的纸张被点燃,瞬间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大师,你们玄学之人不是讲究因果报应吗,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为什么要来沾染!”
“只要你现在带着他们离开,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会善待好这个这具身体!”
“我给你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我还可以帮你修炼,成仙,成神,长生不老,我都可以帮你……嘶~”
“天地不公,我何其无辜,你们这些玄师,需要主持正义的时候从不出现,只会对我们这种弱势群体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喜’逐渐变得暴躁。
因为他说什么话,黎见沐都不搭理。
周围的碎尸块开始暴动起来,不断地试图攻击他们几个。
周帅和李大胆吓得瑟瑟发抖互相抱团。
黎见沐眼见着那些平安符总是被碎尸块消耗,也终于烦了。
“走吧。”
“你不帮我找身体了?”
“掐算有误,你的身体不在这儿,我们先回去帮你稳住魂魄,免得变成孤魂野鬼。”
一人一魂旁若无人的往外走。
听在江楚楚和宴宁的耳朵里,有些诡异,有些发毛。
一直到黎见沐走了,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宴阿姨,她她她……她刚才说什么?”
宴宁神色恍惚,仿佛没听见,只喃喃道:“该不会是那边的人吧?那她刚才来找……”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她的眼神变了几变。
江楚楚不懂宴宁的意思,但她很快给黎见沐的行为找了个更合理的解释:“会不会是个神经病啊?可恶,vip病房居然混入了神经病,让她给跑了!医院那些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
宴宁瞥了她一眼,没做声。
*
黎见沐离开医院后,找了个香火铺子。
医院附近很多做纸人的铺子,香火铺子并不难找。
如果只是给这个生魂男人找到身体,自然不需要借助什么力量。
但如果是固魂,在灵力不充裕的情况下,还是借助道具比较划算。
人少寂静的街尾,一家香火铺正亮着光芒,在阴沉而诡异的街道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老板,有朱砂和黄纸吗?”清丽的声音打断了老板的瞌睡。
香火铺的老板抬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黎见沐一眼。
背着书包,年纪不大,面容不喜不悲,也不像是家里有亲人出事儿的。
难道是那些神神道道的玄师?
老板最喜欢做玄师的生意了。
那些人给钱痛快,买的都是上等货。
他当下来了兴致,笑道:“小姑娘要什么样的朱砂和黄纸?”
黎见沐不解。
黄纸和朱砂,还要分种类吗?
这个时代的人干活可真精细。
她想了想,说道:“我能看一下都有什么样的吗?”
“当然可以!”
老板立刻将下中上三等的朱砂和黄纸都拿出来了,又摸出几支笔。
热情的介绍道:“这些都分为三等,这种的最便宜,这种最贵,小姑娘你看看能否相中。”
黎见沐伸手摸了摸。
最下等的朱砂,成色不纯,甚至只能算得上是红色颜料。
最下等的黄纸,纸张粗糙,铺设不均,还有些圈圈点点的硬疙瘩在纸上,格外敷衍。
毛笔更不用说了,最下等的,掉毛。
她倒是不需要毛笔,甚至有时候朱砂和黄纸也是不用的,但是那样太过耗费灵气了。
她拿起最上等的朱砂和黄纸,问道:“这一套多少钱。”
“三千二百八十八。”
黎见沐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这么贵?”
她手里全部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二百块。
工地的工资还没结算,就算结算了也要交学费的。
直播间的钱现在暂时也提不了,得等到下个月初。
老板也不生气,笑呵呵道:“那可不,好东西肯定要有好价,姑娘你这是眼光好,选的都是好东西。”
再夸也不行,她是真没钱。
黎见沐放下手中的朱砂。
罢了,这次还是多浪费点儿灵气吧。
至于这些……
黎见沐看了一眼,心头叹息。
看来,还是要多赚钱啊。
正打算离开,忽然房门内步履蹒跚着跑出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虎头虎脑,手里还抓着一个小袋子。
“爸爸!”
老板脸上客套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实了很多。
他忙走出来,弯腰将小男孩抱起来:“乖宝怎么出来了?”
“爸爸,糖,吃,吃。”小男孩举着手里的袋子,里面放着几颗奶糖。
老板笑容更深了。
黎见沐却迟迟没走。
她看着这个小男孩,忽然出声道:“老板,我会看相,我给你儿子算一算吧。”
老板脸上的表情淡了淡。
抱着儿子道:“不用了,我不信这个。”
是的,虽然开着香烛店,但是老板对于玄学并不相信。
黎见沐看了一眼脸上冒着丝丝黑气的小男孩,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可是这孩子已经沾染上邪祟了。”
老板脸色立刻难看:“你年纪轻轻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咒谁呢?”
黎见沐皱眉:“我是玄师,能算出来,并非诅咒。”
“行了吧,你们这些玄师,有几个不是骗子?”老板冷笑:“当年也有人给我爹算命,说我爹八十六岁有道劫,我爹以为自己能活到八十六,欢欢喜喜的被那个玄学大师骗了家产,结果呢,我爹没多久就死了,那会儿才五十六岁!”
当时他还在念书,他母亲生病住院,那玄学师又骗光了家里的财产,弄得他和母亲差点儿没挺过来。
所以,虽然阴差阳错开了个香烛店,但这老板并不相信玄学。
黎见沐若有所思的朝着老板看了一眼。
开口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玄学师的话没有说错,你爹确实八十六岁有道劫。”
“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家祖坟塌了。”
两人一同说道。
老板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家祖坟塌了,你丧父三十年,今天算下来,你父亲确实是八十六岁,而就在今天,你家祖坟塌了,自然也包括你父亲的坟。这也算一道劫。”
只是当初他父亲遇到的那个玄师,肯定不是个厚道人。
黎见沐说的一本正经,眼神都不带眨的。
笃定的样子让老板心头一个咯噔。
可很快,他又冷笑道:“我听你在瞎胡说,我家祖坟建在村里跟我大伯家住得不远,上个月刚刚修缮好,怎么可能塌了?”
黎见沐不置可否:“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家里人。”
老板皱眉,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头莫名咯噔一下。
正扭头欲找手机,忽然里头走出来个女人,面色有些急切。
“老张,大伯打电话过来,说是家里祖坟出事儿了,让咱们明天回去看看。”
老板一脸震惊,扭头看向黎见沐,说不出话来。
黎见沐嘴角微扬,淡淡的笑了。
五分钟后,黎见沐坐在香烛店后面的茶水室,对面的老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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