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胡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眼神不好,微微扭头不与我对视,满是深意的说道。“老二,今后我们混的就是社会了,有些时候你心里要有分寸,要知道有今天是那个给你的,要记得自己...
![江湖混子回忆录陈强楚山河全文版](/imgs/pic/pic4e5180.png)
羊胡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眼神不好,微微扭头不与我对视,满是深意的说道。
“老二,今后我们混的就是社会了,有些时候你心里要有分寸,要知道有今天是那个给你的,要记得自己是跟谁混的。”
羊胡子这话是在点我,暗示我应该对陈强感恩戴德。
昨夜兄弟情深的场景还在,这一大早,羊胡子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胡子哥,你放心,我晓得的,都是陈强大哥给我的,我一辈子都记得他是我大哥。”
自从陈强要我和徐让纳投名状后,我心中对这个大哥,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总感觉别扭。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妄想别人对自己的好是无私的。
我认陈强这个大哥,可以为他办事,甚至是办人。
可大哥总是想着利用拿捏我,这就让我心中不舒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话太平淡了,羊胡子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他眼神有点惆怅,重新坐回到门槛上,“老二,哥哥和你谈几句心里话,你愿意听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羊胡子身边,与他并肩坐到门槛上。
羊胡子从兜里摸出一包白色的黄果树,几年后这烟出了一个黄色包装的黄果树,风靡整个黔州,磨砂烟。
蓝黄,磨砂,黔州省省烟。
羊胡子狠狠抽了几口烟,“老二,我和你这几天也是风里雨里刀光剑影走过来的,说几句交心的话,应该不算交浅言深吧!”
羊胡子没给我递烟,我也不在意,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蓝贵,点了一支。
“胡子哥,我把你当哥,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我听着的。”
羊胡子张张嘴,一脸张口欲言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他这个表情让我一阵膈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的大哥哎,我喊你大哥,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一会儿你要去接人,我也要去乡下渔场。”
羊胡子心烦意乱的扔掉烟头,轻声说道,“老二,其实我和大哥最看好的就是你,你比徐让,徐大伟还有宗宝他们几个,都更适合做大哥。”
“你十年不被衙门法办,不被社会大哥给弄残,你早晚会出头。”
“可你不要急,起码现在不能急。”
我头皮一麻,从来没想到羊胡子会跟我说这些,更没想到陈强和羊胡子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羊胡子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但你还太年轻了,有些时候社会不是你这样混的,有你出头的时候,但不是现在,你晓得不。”
我一时摸不清头脑,“我晓得什么啊?”
羊胡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老二,现在能办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急着出头,昨晚你说的话,我不会和大哥说。”
“我希望以后还能和你这个小兄弟喝喝酒,聊聊天,有时候人心不足蛇吞象,会害死自己。”
羊胡子出了院门,开着那辆蓝鸟走了,我坐在门槛上愣神。
我说了什么话?
我什么时候说了一句,让羊胡子这样的人特意来敲打我的话。
羊胡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没有做大哥的气势,但陈强能做大哥,有他一半的功劳。
徐大伟骑着摩托车来到门口,对还在发呆的我打了一声招呼,“楚兄弟,走吧,我已经提前让兄弟们去乡下了,我们现在去应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跨上了徐大伟的摩托车。
“大伟兄弟,我昨晚喝醉了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杀人,我肯定是不敢的。
我也可以提前告诉各位朋友,我能从江湖中安然脱身,没被衙门办死,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手上没有血债。
陈强将匕首递给我的时候,我心中满是恐惧。
如果是和人打架,打急眼了,或许我真会冲冠一怒,直接弄死对方。
可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慢步走向王海,喉咙鼓动,拼命吞咽口水。
陈强已经转身走上车,很累一样,靠在座椅上闭眼假寐。
羊胡子上前来拍了拍我肩膀,“山河,没得办法的事,这是条羊肠小径,转身回头都没可能,你只有把走在这路上的一个个挤下去。”
“去,挑了他的手筋,让他这辈子都拿不了刀办不了人。”
我勉强笑了一下,“要得,我晓得的,羊哥,瘤子的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自己办。”
羊胡子十分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从我身边走过。
周围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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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手,都默默地看着我,在等我动手。
我闭上眼,今天我要是怂了怕了,不敢办了王海,今后我也没必要混了。
羊胡子说得对,这是一条羊肠小径,转身回头是不可能的。
我来到王海身前,徐让按着他的头,他依旧倔强的斜着头看我,一抽一抽的笑着。
“楚老二,来,别挑我手筋,割我喉,你今天最好办死我。”
“你办不死我,我以后就是用牙咬,也咬死你。”
在这瞬间,我突然不恨瘤子,不恨王海了。
我们是混社会的,是走江湖的。
既入江湖中,就是薄命人。
真到了这种关头,我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轻声细语的对王海说道。
“王海,你莫要恨我啊,大家都是卵子边上晃刀子,拿命在走江湖。”
“今天你运气不好,落我手里,你就认了,那天要是我楚山河运气不好,落在瘤子或者你手里,我也认,绝对不说半句求饶的话。”
王海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眼神怔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要得,楚老二,陈祥说你没种,但今天看来你是个有种的爷们,你放心,我和我哥只办你,绝对不动你身边任何人。”
我倾吐一口气,抓过王海的手就要下刀子。
徐让挡住了我的手,抢过了我手中的匕首。
我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徐让。
徐让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泛青,蠕动嘴唇吐出一句话来,“老二,把他按好。”
徐让这是要替我出手,挑了王海手筋。
“徐让,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一声怒吼。
“楚山河我曹你马的,老子叫你把他按住了。”
“你知道怎么挑吗,你这样割会割断他的大动脉,弄死他的。”
徐让双眼泛红,已经有血丝涌现,看样子他也有点慌。
“徐让……”
“别说了,楚山河,你是老子兄弟,你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扛,过来,把这杂种按好。”
徐让一拳砸在王海脸上,王海顺势倒地。
我脑子十分乱,只能机械的走上前,用双腿抵住王海的胸口,再按住他的手腕。
徐让深吸一大口气,蹲下身来,“老二,看好了,我教你应该怎么搞。”
我鼻子一酸,眼角有些发涩,这些事跟徐让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我就是废了王海,瘤子那边我也说得过去。
因为是瘤子先要办我,王海更是说要办死我,我才出手的。
社会大哥,还讲一点江湖道义,就算今后陈强和瘤子讲和,我办王海都有理由。
但徐让,跟王海没有恩怨,他只是听自己大哥的话,为大哥办事。
但他今天动手办了王海,那和瘤子就是不死不休了。
徐让冷着一张脸,用匕首割开王海手腕处的皮肉。
手筋,就是手腕链接手掌的筋腱,不小心被砍断,只要接上手掌依旧能够活动,最多就是力气没有以前大。
徐让的手法有些生疏,他估计也是第一次挑人手筋,只是以前见人做过。
割了好几刀,才找出两根较大的筋腱,匕首一切而过。
被我压住的王海,就跟案板上的猪一样,开始死命的惨叫和挣扎。
徐让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老二,按住了,老二,给他按住,不要乱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徐让好像在流泪。
我看着王海手腕处的惨样,忍不住直犯恶心,恶心之后,就是心惊胆战,腿发抖的害怕。
我在一旁看着都如此不适,更不要说直接动手的徐让。
看着徐让险些落泪的脸,我在心底发誓,只要我楚山河还活着一天,徐让就是我兄弟,是我共命的兄弟。
徐让哆哆嗦嗦的放下匕首,满是鲜血的手伸进裤兜里,把点烟的打火机摸了出来。
徐让的手在抖,砂轮摩擦了好几次,才打燃火机。
“王海,你记住了,办你的人叫徐让,你到时候不要找错人了。”
王海的脸白得跟纸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徐让这句话。
我看着徐让手里的火机,立马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头皮一麻,腾得一下站起来,双手将徐让推倒在地上。
“徐让,换我来,你给老子压住他。”
徐让站起来,就要抢我手中的火机,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大声吼道。
“徐让,我捅你屋头老娘,你当不当我是你兄弟,你要是当我是你兄弟,就让我来,你给我去压住他。”
徐让看着龇牙咧嘴,死死握住火机的我,呆愣在原地。
停顿几秒后,徐让走上前压住王海。
王海此时已经昏了过去,动弹不得。
我哆哆嗦嗦的点燃火机,环视周围一圈,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大声喊道。
“你们给老子睁大眼睛看好了,回去告诉瘤子,办他弟弟的人是我楚山河,叫他不要找错人了,老子等他。”
他们低下头去,不敢和我对视。
我拿着火机,颤巍巍的凑到王海手腕处,那两根断掉的筋腱处。
手筋被挑断,是可以接上的,但要是被火苗这样一舔,再也没有接上的可能了。
王海的右手掌,今后都是个摆设了。
你们有没有点燃过自己的头发,那种糊臭味,让不让人恶心。
而这股臭味,从1995年那个冬月开始,就一直伴随着我,直到今天。
闭上眼,我好像又回到那个渔场旁边,鼻翼抽动,依旧能够闻到那股皮肉糊味。
……
我丢下火机,看着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王海,麻木的说道。
“王海,我给你留一只拿刀的手,你要找,就来找我。”
这小捕快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坐到了我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在他坐下之后,我直接勾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我这边拉。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错,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伤天害理,还伤害别人,那是因为老子没钱。”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你信不,等老子有钱了,老子一定修桥铺路,一定做个好人,做个人人提起都要竖大拇指的好人。”
“问题是老子现在没钱,这顿吃了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饭都吃不起了,你还让老子做什么好人?”
小捕快明显没想到我会说这些,还会勾他的肩膀,他涨红了脸,大声呵斥道,“松开,你快给我松开,我管你有钱没钱,那是你的事。”
“你这种人就是有钱了,也是为富不仁。”
我看他旁边的同事,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识趣的将他松开。
院子里的其他人,定定的看着我,没想到我敢对一个捕快动手动脚。
这一刻,我再次成为了所有人目光汇聚的中心。
我半躺在椅子上,指着小捕快大声笑道,“好,你等到,等我做大哥了,有钱了,你看我是不是修桥铺路。”
这是我与牛sir的一次接触,算不得很愉快。
但足够让我和他都记忆深刻。
……
十五年后的2010年,牛sir从华南调回黔州,任衙门系统的一号,他约我在黔江二桥下钓鱼。
他说他从来不信混社会,走黑道的人说的话,但在1995年的那个腊月,他信了我说的那句修桥铺路,一辈子也就只信了我一个人。
黔江二桥上车流密集,我笨拙的用右手拉动鱼竿,始终没办法将上钩的鱼儿拉上来。
牛sir走上前,替我收杆。
黔江二桥总投资一千四百万,解决了近六十万人的出行不便问题。
由山河集团全资修建,楚山河的山河集团。
王所长和徐队长,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也就小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在陈强的陪同下出来了。
二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先前的僵硬,上衣口袋也是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装了不少票票。
陈强一路将两人送出门,临走之时,还和那两个小捕快推搡一番,将一叠新出的红色毛爷爷,塞进二人口袋里面。
直到这四人背影消失,陈强才狠狠地呸了一口,回身进来。
之前在陈强和王所长在里面不知谈什么的时候,我也在外面纠缠那个小捕快。
不仅得知了他姓牛,还知道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陈强。
瘤子不是死在陈强的手上,因为杀瘤子那人,临走之时对着捕快们的车放了两枪。
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陈强指使的。
只是看衙门愿不愿意办陈强罢了。
如今这个情况,衙门肯定是不愿意办了陈强。
因为没了陈强,柳巷镇不知道多少人想着做大哥,今天这个要办那个,明天那个要办这个。
一天到晚不知道要出多少刑事案件,不如有陈强在这里压着,起码安稳。
陈强一屁股坐到上席首座,低声咒骂道,“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吸血鬼,跟谷子田里面的蚂蟥有什么区别。”
说完后,又满是深意的看着我。
“老二,刚才你好像和那个捕快聊得不错啊!”
我没懂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确实和牛sir聊了很多,不过并没有攀交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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