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只是……你觉得无缘无故他会那样说吗?”沈晏清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你是说,我惹祸上身了?”“可以这么说。”陆知行偏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扬...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只是……你觉得无缘无故他会那样说吗?”
沈晏清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你是说,我惹祸上身了?”
“可以这么说。”陆知行偏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扬,他就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
“不对!那明明是你的仇人,怎么眼下反倒要来杀我?”回想起今日在山中的那一幕,沈晏清似乎觉得不对劲儿。
陆知行闻言笑了,只见他突然转身欺身向下。
沈晏清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仰去,只无奈面前这人的动作太快,待她正欲转身离开时,陆知行的声音已然在她耳边响起。
“他误将你认成了我的相好。”
沈晏清怔愣了片刻,待回过神,猛地推开了陆知行,“陆知行!你个臭不要脸的!”
想她沈晏清活了两世也都未曾见过像他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陆知行带着后退顺着她的劲儿后退两步,“所以,哪怕是为了沈家的安全,我也不会在眼下离开。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叫无辜的人遭了难。”
沈晏清撇了撇嘴巴,沉默良久后才挤出一句话,“你身上有伤,早些休息吧!”
说罢不等陆知行说什么,便已转身跑回了堂屋内。
沈晏清一走,冷清的月色下只剩陆知行一人,他仰望着皓皓月色,带着凉意的风袭面而来。
他留下倒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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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行虽说以养伤的借口在沈家住下了,可平日里其实也见不到他的人影,是以沈晏清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她还是如从前那般若没事儿就去药庐找康爷爷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见陆知行出门后,她才捡了面具遮掩自己的身份上了山。
可是当她来到药庐时却并未瞧见康福德的身影。
沈晏清将药庐来来回回寻了个遍,最后在桌上发现了康爷爷的留书。
留书的内容很简单,只说收敛锋芒,莫要执着,后会有期。
距离康爷爷说要离开不过短短半月的工夫,沈晏清以为分别时,她总能与康爷爷好好道别,却不想康爷爷最后竟会与她不辞而别。
许是因康爷爷的不辞而别让沈晏清的情绪有些低落,是以做事儿总是心不在焉。
“这孩子,脑子是发昏了吗?今日怎么莽莽撞撞的。”许婆子捡起了被沈晏清撞翻的盆子,嘀咕着。
恰巧这时,陆知行正从外头进来,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生好奇。
“这么丧着脸,是丢银子了?”
陆知行跟着沈晏清在一条溪边停下。
沈晏清正拿着野菜打算清洗,冷不丁听到陆知行的声音,扫了他一眼沉默半饷后才道:“教我医术的康爷爷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陆知行随手从河里捞了一枚石头,拿在手里把玩。
“不告而别……”沈晏清道,“怪不舍的。”
“原来你也是有心的啊?”
“陆知行,你是不是成日里闲着没事儿做?”沈晏清把野菜递给他,“眼下你作为住在沈家的人,吃沈家的住沈家的,给沈家洗个野菜不过分吧?”
话音刚落,四下正在浣洗衣裳的妇人纷纷低语,
“喏!!你看你看!这沈晏清居然有脸让人家给她洗野菜。”
“就是,当初也不知是谁猎来了两头野猪,才替她解了围,居然还这样使唤人家。”
……
沈晏清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僵了僵,在陆知行的嘲笑声中收回,继续清洗。
“也不知这位陆少侠家中有几口人,我瞧着他长得这般好,还厉害倒是不错的女婿人选。”
“你乐意把你家妞儿嫁给他啊?”
“为啥不乐意,你瞧他近来都住在沈家,没准乐意倒插门呢,再说了我家妞儿可要比这沈晏清长得有福相!!沈晏清这干瘪的身材,我妞儿一巴掌都能给她摁土里。”
沈晏清听着,目光渐渐落在陆知行身上。
只见此时的他不知何时已蹲在她身边帮着她一道洗菜了,沈晏清想了想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小声道:“那有福气的妞儿你应当见过的,就是上回追着家猪跑,你却把她错认成‘猪仔’的那一位,我也觉得婶子的眼光好,陆少侠与妞儿是绝配!”
“沈晏清,闭上你的嘴巴!”陆知行冷冷的声音裹挟着威胁传入她的耳中。
沈晏清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陆少侠若是继续留在咱们宁河村,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抢你回去做相公了。”
“怕什么。”陆知行冷哼。
“切,死鸭子嘴硬!”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对外宣称,本少侠住在沈家时,已叫沈家姑娘沈
晏清玷污了清白。你觉得,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你?”
沈晏清咬了咬牙,手上洗菜的动作故意加大,溅起的水花落在了陆知行的鞋面上。
“不过你也应当不在乎,毕竟你的名声没好过。”
沈晏清不知道,陆知行是怎么做到在自己面前跟自己无底线的斗嘴做法,但在他手下面前又装的人模狗样深沉的,他怕不是有好几副面孔。
“诶?!听说没有?近来村里要来一大人物了。”
“什么意思?你听谁说的?咱们村怎么可能会来大人物。”
“你甭管我是听谁说的,近来村里有人在收沈家此前的宅子呢!”
“沈家此前的宅子?那不是都叫沈晏清败光了吗?眼下零零散散的,那人收走有何用?”
“听说是会重新修缮一番再入住……”
“说起来从前的沈家也着实不小,若那人能一口气将那些宅子都收了,看来果真来头不小呢!”
“可不是么……诶!!晏清,你可有听你奶奶说有人收你们房子的事儿?”
沈晏清本在听她们说后,眼下突然被点名,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吧,我未听奶奶说过。”
“那就怪了,你们眼下的屋子也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人没道理独独丢下你们的屋子。”
“许是婶子们听错了呢。”沈晏清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道。
待回到家里,沈晏清与许婆子问起这事儿,许婆子也是连连摇头说自己并不知情。
可凡事儿断不会空穴来风的,就在沈晏清疑惑时,这夜的沈家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危险。
雨停了,沈晏清将野菜采够了才转身回村。
眼下她生活在南边一处名叫宁河村的村庄内。
她重生在沈家时,正是沈家最艰难之时。沈晏清的父亲沈川本是游商,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虽如此却银子多。
偏偏天不遂人愿,沈川在一次意外中腿骨摔断,因没有及时医治留下了瘸腿的毛病,自打那时起沈家一夜败落。
自小过惯好日子的沈晏清接受不了家境的改变,便是家中再难也依旧过着从前娇姑娘的生活。从最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后来报复似的到处在村里干坏事儿偷东西。
若不是沈家每回替她擦屁股,怕是不用她跳河也早已被乱棍打死!
在一次相中一朵绢花而不得时,原主终于跳河自尽了。
她死了倒是便宜了沈清,让沈清得以夺舍重生。
这些年为了一改原主在村民们中的形象,沈晏清花了不少精力。只……原主的负面形象到底是在大家心里根深蒂固了,这些年她所做的那些收效甚微。
—
雷雨过后的宁河村,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土腥味。
时辰已不早,沈晏清抱着怀里的竹篮,自山脚下快速往村子里跑来。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发白的麻布长衫,沈晏清长长的头发被一根树枝挽起,一半固定在头顶一半散落在肩头。俏皮清丽的容颜在同龄人中已显得十分出挑,可想而知几年后她的容颜该如何倾城绝色。
宁河村内,有村民远远地便瞧见沈晏清奔跑而来,纷纷退回院内,关上大门。甚至有些人家还把狗放了出来拴在大门口,也有人将挂了一整日的腊肉提了回去,生怕一不小心便叫沈晏清给顺走。
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是以沈晏清没注意到村中二狗子家的那只大鹅,脖子一伸,翅膀一扑棱,就冲她飞奔而去。
沈晏清不怕鬼,不怕狗,就是怕大鹅。
偏偏原主当年偷了这大鹅一个鹅蛋,这鹅也是怪,一个鹅蛋让它记恨了许多年。
大鹅一路追赶着沈晏清到了沈家,直到沈晏清进屋关门,这事儿才算完。
“又被二狗子家的鹅追了?”
沈晏清刚刚站定,一道讽刺的声音便自院子里传来。
“你姐叫鹅追,你就这么幸灾乐祸?!!”沈晏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亲弟弟,年少她两岁的沈言江。沈言江自小与沈晏清不对付,便是寻遍原主的记忆,沈晏清都没听沈言江喊过她一声姐姐。
自打她来了沈家后,他们的关系倒比此前缓和多了,至少他现在愿意主动与自己说话了,虽然说得话那么欠扁。
“幸灾乐祸算不上,毕竟是你活该!”沈言江跑进了堂屋中,“爹娘……沈晏清又被二狗子家的大鹅追了!!!”
沈晏清没理会她,径直在院子里舀水清洗起来。
沈家不大,一个仅供七八人站立的院子,两间屋子便是全部了。
因爹沈川对原主宠爱,是以沈晏清一人独占了一个屋子。
奶奶许氏,爹娘以及弟弟则是挤在了稍大些的堂屋内,堂屋的中间用破旧衣裳所制的帘子隔开。
左侧是奶奶许氏睡的床榻,以及一个不大不小的灶台。右侧则是爹娘弟弟所睡的床榻。
沈晏清来了之后,不是没想过重新分配屋子,但却被女儿奴沈川一口否决。
夜色渐渐将宁河村笼罩,沈家人刚刚围坐在堂屋的小桌子上准备开饭,院子外便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沈家的大门被人从外头‘哐哐哐——’地敲响。
敲门声一响起,饭桌上众人的目光皆‘嗖——’地一瞬直射到了沈晏清的身上。
沈晏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突然,她忙挥手,“别……我已洗心革面了,没有再去偷去抢。”
这话说得如此自然,自打她来了宁河村后,小到少了鸡蛋,大到牛羊走失,她总是第一个被问候的。
即便她已不干坏事儿很多年了,也依旧改不了村民们对她的印象。
“不是你,人家能随意找上门来?”沈晏清的娘林氏丢了手里的筷子,骂骂咧咧地冲大门走去。
说实话,沈晏清在林氏身上受过不少责骂,与其说林氏是沈晏清的亲娘,在沈晏清眼中反倒是更像是后娘。
因为似乎不论她做什么,林氏对她都抱有不满。
沈晏清起身一并跟了出去,院门甫一打开,门前便聚集了三两个举着火把的人。
“沈晏清呢!!干什么不好,非要做偷鸡摸狗的事儿来恶心我们?!!!大家都说你改了性子,我就是不信,果不其然!!”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的身形瘦瘦高高,因为瘦是以脸上没有多余的肉,乍一看便是尖嘴猴腮的刻薄之像,不是别人正是二狗子的娘亲,花氏。
“你可别血口喷人,”沈晏清无奈,“这次又是丢了什么东西?你们好歹说明了,也叫我被冤枉个明白不是?”
毕竟,这次的毒虽解了,但若不寻出毒从何来,万一再来一次那便是她来了,只怕戚老爷也难逃一死了。
在等药期间,沈晏清与陆知行被安排在了隔壁小院。
小院环境很好,听闻是戚大夫人平日里种花打发时间的地方。
“陆少侠,今次你来曲明县要办的事儿可是顺利?”
陆知行站定,看向前头正在往前走的少女,没有说话。
“陆少侠不会以为,我真会信你是为了护我才随我一道来曲明县的吧?这样的话骗骗无知少女倒是可以。”
“是我疏忽了,差点儿忘了论起骗术你若称第一便无人敢称第二。”
沈晏清撇了撇嘴,“你可莫要误会,我才不想打听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我不过是想说若你真有什么要紧事儿,便去办吧。那夜的事儿或许只是个误会,都这么几日了那人都没再动手,想来是认错了。”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曲明县的才女一绝吗?”
“什么?”对于陆知行突然的转移话题,沈晏清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今日本少侠去瞧了瞧,颇为失望。且不说才了,便是色还不如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陆知行!”沈晏清发现自己被调戏了,声音登时高扬起来,“我看你是找打!”
“你若打得过我,那在江湖中怕是能横着走了。”
沈晏清便此刻再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扯了扯衣裳端坐回凳子上,端起茶水一口接一口喝起来,欲以此浇灭心头怒火。
陆知行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笑眯眯地也取了茶水品尝一口。
“不过……认真的,小骗子你说那日对你动手的会不会与给戚全下毒的人有关?”沈晏清闻言,偏头扫了陆知行一眼喝着茶水没有说话。
“你猜也是如此?”
“嗯……”沈晏清放下了茶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小骗子,既然如此你还想支开我?”
“你在,谁敢来?”沈晏清撇嘴,“更何况对我动手的若真是给戚老爷下毒的那人,只怕眼下也不会再出现了吧,毕竟我已把解药制好了,所以便是你不在了,我也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那你觉得那人还会动手吗?”陆知行眸中带着淡淡笑意点头,他以为她会不怕死,原来是一早便知自己不会有危险,才会如此。
“自然……所以我才会让戚叔寻个‘信得过’的人去抓药。”沈晏清笑意盈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若不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陆知行怔了一怔,将欣赏之色从沈晏清的身上收回,“可……那人的身手你可考虑过?他的身手虽不精湛,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应付的。”
沈晏清放下了杯子,看着陆知行一脸谄媚地笑着。
陆知行被瞧得心间发麻,正欲开口问清,却闻她道:“这不就是要感谢陆少侠了么?陆少侠不是把穆寻穆姑娘留给我了么?”
“嗤——”地一声,陆知行的齿缝间挤出一道笑声,笑声短暂听不出来是何心情,“没想到,你居然指挥我留下的人。”
“既然人是你留下来保护我的,那我拜托她帮我个忙,也应当没什么问题吧。”沈晏清道:“我已经答应了穆姑娘会给她特制的伤药了。”
陆知行的眉毛微扬,能使唤他下厨的人她是第一个,敢不经过他的允许便使唤他身边暗卫的,她也是第一个。
这个丫头只怕是吃了不止一个熊心豹子胆吧。
“你应当不会因此就责备穆寻姑娘吧?”沈晏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若真如此那你就太歹毒了。”
陆知行的笑容僵在脸上,“便是为了不成为你口中的歹毒之人,我也不会那般。”
得了他的许诺,沈晏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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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大夫人打发时间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还有许多可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沈晏清在里头呆得倒也不无趣。
而陆知行则是随意寻了一本书打发时间起来,时间久了许是累了,便将书盖在脸上假寐起来。
直到前头有小厮来禀戚老爷已经服用下解药,沈晏清与陆知行这才起身往戚老爷所在的隔壁院子去。
“沈大夫,您快给我大哥瞧瞧,他已经服用下了解药。”
“嗯……”沈晏清上前将药枕搁在床上,而后垂眸搭脉。
片刻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多了,戚老爷中毒已久,所以体内的毒没那么快能清除,解毒的方子需要连续服用半月,半月后,我自会再上门来为戚老爷看诊,除此之外,近日的食物需得清淡,切不可贪嘴。”
“好,”戚老爷微微坐直身子,冲沈晏清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沈大夫。”
“不必……”沈晏清摇头,话顿了顿后才继续道:“戚老爷此前您可有遇过什么不寻常的?”
“没有。”戚老爷摇头,“若非是沈大夫您说我这病是中毒引起,我们全家都未曾往这上面想。”
沈晏清闻言与身边的陆知行交换了一道眼神。
陆知行开口,“听闻戚老爷是在矿山做监工的,那在您做监工时可有遇上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或是人?”
戚全思忖片刻后继续摇头,“未曾。”
“既如此,那戚老爷便好好休息,若想到了什么可以来客栈与我说,此番您的毒是解了,我怕若是不寻到那个下毒之人,您的危险怕是一直在。”
“嗯。”戚全自是晓得其中的厉害,此番能捡回这一条命全是侥幸,他可没有第二条命再与那歹毒之人过招了。
从戚府出来后,沈晏清与陆知行坐在马车上,都深思不解。
“你怎么看?”沈晏清忍不住问陆知行。
陆知行闻言,故作轻松的靠在车背上,“沈姑娘,不是很聪明么?怎么?”
沈晏清盯看着他沉默没有说话。
陆知行被盯的发毛,轻咳两声终于还是道:“我问过戚府内的人近几年都没有变动,所以大概率戚老爷并非是在府内被人投毒。”
“你的意思是……投毒之人在他上工的时候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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