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身子弱,大夫说伤口太深,伤了脑子,恐有生命危险。”墨凌宴担忧,抬眸看向苏柒柒。“那你该去陪她。”苏柒柒语气淡淡,十分善解人意。可这话却让墨凌宴听着很不舒服...
“樱兰身子弱,大夫说伤口太深,伤了脑子,恐有生命危险。”
墨凌宴担忧,抬眸看向苏柒柒。
“那你该去陪她。”苏柒柒语气淡淡,十分善解人意。
可这话却让墨凌宴听着很不舒服,他说不出缘由,只能盯着苏柒柒。
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她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染血的衣服也换了,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柒柒,你为何要伤她?”墨凌宴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呵呵。”苏柒柒冷笑,并未回答。
墨凌宴突然意识自己说错了话,他怎么能质问柒柒!
“对不起柒柒,我不该怀疑你。”
“无妨。”
当爱里出现了背叛和欺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永不相问,永不欺骗,绝不背叛......所有的承诺和誓言,都已成空话。
“大少爷,二少夫人醒了,您要去看看嘛?”
“去。”
墨凌宴犹豫之际,苏柒柒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去看看吧,人命关天。”
樱兰肚子里有墨凌宴的孩子,那一跤摔得可不轻。
“柒柒,谢谢你的宽容和大度,此生能娶你为妇,我死而无憾。”
苏柒柒笑了笑,笑不达眼底,她把夫君和儿子都送人了,能不大度么?
目送墨凌宴离去,苏柒柒将自己的衣裳拿去棠院,堆放在箱子里。
也把墨凌宴给她的东西,都留在这里。
她带着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侯府,坐上皇后的马车入宫。
“柒柒,你当真决定离开了吗?”
“求皇后成全。”苏柒柒跪地,深深一拜。
“好,本宫成全你。”皇后安排苏柒柒在宫里住下,参加完她的生辰宴再离开。
苏柒柒的伤在御医精心调理下,好得很快,两日就已经结痂。
宫中宴会,能参加的都是三品以上大臣和命妇。
侯府老夫人因病不能参加,便让墨凌宴带着樱兰入宫。
樱兰的头上带着抹额,遮盖伤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着世子夫人配色款式的衣裙,与墨凌宴并肩而入。
墨凌宴兼祧两房的事情不是秘密,自古就有的习俗,自然没人觉得不妥。
樱兰身上的宫装,引得几个贵妇窃窃私语。
世子正妻的衣裳,竟穿在樱兰身上。
恩爱夫妻中的苏柒柒没在他身边,反而是她与皇后一同入席。
探究打量的目光纷纷投来,墨凌宴如坐针毡。
他抬头看去,另一边苏柒柒身着白色宫装,面容清冷,目光沉沉。
她一眼都没看他。
墨凌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眼神黏在她身上。
他忙着照顾樱兰,直到今日宴会出发之前,他才知道苏柒柒不在府里。
她是什么时候去宫里的,他竟一无所知。
心头剧痛,他竟忽略了苏柒柒。
莫名的,墨凌宴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此时,苏柒柒看过来,对他浅浅一笑。
他悬着的心落了回去,他的柒柒没有不理她。
等宴会结束,他一定好好弥补对柒柒的亏欠,带她去长生寺,去郊游,去......
想到长生寺,墨凌宴再次震惊。
他前几天竟忘了跟苏柒柒的约定,真是该死。
为什么柒柒都没有跟他埋怨过?
她总是这样默默忍受,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墨凌宴心疼,恨不得现在给自己两巴掌,起身上去将苏柒柒抱进怀里。
苏柒柒回到房间已经是卯时。
她躺回床上,闭眼休息。
身上的伤牵扯心一起疼,疼得她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墨凌宴回来的时候已经沐浴过,身上没留下任何樱兰的痕迹。
他躺到苏柒柒身边,伸手要抱着她。
“我饿了。”苏柒柒突然开口,吓得他收回了手,“你昨晚去哪了?”
墨凌宴起身,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歉意,“我去给你准备吃食。”
然后他又毫不犹豫地撒谎,“昨夜在书房处理事务,累了,就睡着了。”
“哦。”苏柒柒没拆穿他,“那你定是累坏了。”
他的回答在苏柒柒意料之中,存了心要骗她,又怎么会说实话。
没有听出苏柒柒的言外之意,墨凌宴还以为是苏柒柒担心他,宽慰了一番才出门。
“柒柒,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墨凌宴突然回头,四目相对,他的心没有来一抽。
苏柒柒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心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回去,再次跪在床边,“柒柒,你心里还怨着我是不是?樱兰是凌霄遗孀,我救她只是因为凌霄,绝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对不起你,倘若你留在侯府不开心,我可以带你离开,自立门户,我不舍得你受一点伤害,真的。”
苏柒柒盯着墨凌宴,真挚充满爱意的目光,紧张的表情,笃定的语气......
他是怎么做到演得这般逼真的?
罢了。
她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煮点青菜粥。 ”
“真的?”墨凌宴又惊又喜,松了一口气,“柒柒,不要吓我,我害怕。”
苏柒柒点点头,真的。
他在她和樱兰面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一切苏柒柒觉得恶心。
此时她是真的想喝青菜粥,压压心口的恶心。
墨凌宴今日亲自熬粥,打算喂她吃粥,但她的身体抗拒,毫无食欲,更加恶心。
“我自己来吧,你去忙,免得夜里又要住在书房了。”
“柒柒,你不想我陪你?”墨凌宴觉得苏柒柒不一样了,以前的她从未赶他出门,他反思近来的举动,倍感亏欠,“不会睡书房了,晚上我一定早点回来陪你。”
“好。”
确定墨凌宴已走,苏柒柒将粥倒掉,起身去棠院,她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好。
这里放了很多墨凌宴送她的东西,她一样一样擦干净,放进木箱中。
不多时,她就看到了花枝招展的樱兰,提着食盒靠近棠院。
樱兰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墨凌宴将她护得极好,不许樱兰去她院里。
“嫂嫂,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啊。”樱兰推开院门就走进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苏柒柒冷脸,打开房门出去。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自然是阿兄啊。”樱兰一脸无辜,举起手里的食盒,“嫂嫂为我受伤,我特意来给嫂嫂送吃的,嫂嫂若是再不好,樱兰就要被阿兄折磨死了。”
“阿兄根本不像得过大病的样子,那方面可生猛地很,每夜都不知疲惫,要我一次又一次,害得我都无法正常走路。”
樱兰自顾自说着,刻意整理发髻,露出脖间吻痕,“阿兄很坏的,喜欢让我穿着嫂嫂的肚/兜,那么多次,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苏柒柒眸光平静,在听到肚/兜之事,一阵反胃。
墨凌宴和樱兰真恶心。
樱兰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一块帕子,上面点点猩红像梅花。
她说跟墨凌宴圆房之时,还是处子之身,墨凌宴疼爱她非常。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彼此最深爱的人。
“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苏柒柒头一次作出回应,樱兰错愕,苏柒柒竟没有生气!
她心里气恼,继续说道, “嫂嫂,我把点心放到屋子里吧,钱儿最爱吃我做的点心了。”
“钱儿还说,若我是她母亲就好了,这孩子,口无遮拦的!”
“他还画了一幅画,把我和他们画在了一起,姐姐应该见过那幅画吧,还是我跟他说,你才是他的母亲,他应该把画送给你。”
苏柒柒麻木的心突然抽了一下,钱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始终有些放不下。
但此时的她,被她亲生的孩子刺了一刀,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了伤痛。
果然是父子,骗她的方式都一样。
“日后你好好照顾钱儿,他也会将你视若亲生母亲。”
苏柒柒心头疼痛慢慢消失,此时此刻,她再无牵挂。
“苏柒柒,你当真是木人石心?这样都不见你难过!”
谁说她不难过?
刚知道的时候,她痛彻心扉,可现在没有了。
樱兰眼神突然一亮,她扔掉食盒上前抓住苏柒柒,整个人朝后面倒去,
嘴角勾着笑,她唇瓣阖动,“苏柒柒,想不想知道你夫君和儿子,在意的是我,还是你?”
樱兰毫无征兆的重重倒地,后脑磕到石头,鲜血直流。
果然,身后的墨凌宴和钱儿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樱兰,你没事吧?”
“没事,快去看看嫂嫂,她伤口裂了。”樱兰落泪,不顾伤痛,推了墨凌宴一把。
“我不知道嫂嫂为什么突然生气,将我推开,我只是听说嫂嫂在这里,晌午没用膳,做了点心来给她。”
“阿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嫂嫂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
墨凌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苏柒柒,慌忙起身朝她走去。
樱兰又开始大叫,“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父亲,婶婶流了好多血。”
钱儿哭了,对着樱兰吹气,“钱儿给婶婶呼呼,婶婶不疼。”
墨凌宴想到樱兰肚子里的孩子,转身回到樱兰身边,
他抱起地上的樱兰,一脸歉意地对苏柒柒说道,“柒柒,她伤得比较重,我送她回去。”
“好,去吧。”苏柒柒淡淡开口,墨凌宴身子一顿,苏柒柒的反应再次让他害怕。
“柒柒,不如我们一路走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并不同路。”苏柒柒摇头,以后他们就要天各一方,永远不会同路了。
“别耽搁了,她会死。”
一听樱兰会死,墨凌宴不再犹豫,抱着樱兰快步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苏柒柒站在原地,沉静美好。
确认她还在,他才继续往前走。
卯时,苏柒柒起床亲手为公婆做馎饦。
辰时,苏柒柒给公婆请安,侍奉全家食时。
辰时申刻,苏柒柒送夫君出门上值。
往***都会嘱咐一番,今日的她眸色清冷,沉默不语。
墨凌宴蹙眉,打量着她劝道,“柒柒,我母亲病入膏肓,弟弟凌霄英年早逝,身为长子长兄,我理应照顾弟媳。”
“你是皇后亲封的贤德大妇,最是体贴善良,我不愿旁人因此
诋毁你,你一定要体谅我的苦楚。”
说完墨凌宴转身上马,马蹄声渐行渐远。
苏柒柒抬眸追着他的背影,苦笑出声。
体贴善良就该把夫君让出去,让他跟别人生儿育女吗?
那她宁愿当个恶妇。
此前小叔墨凌霄与新妇刚拜堂就被急招出征,他贪功好利,中计身亡。
如今家里为了给小叔一脉留后,延续香火,婆母便让她的丈夫墨凌宴兼祧两房。
兼祧两房在当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但之前墨凌宴一直未同意,昨日与婆母促膝夜谈之后,今日也开始劝她,他这是要同意了?
苏柒柒心下一颤,指尖泛起凉意。
转身回府,苏柒柒又被婆母叫到了房里。
“柒柒,你一向仁厚,又是人人称颂的贤德大妇,娘一直以你为荣。”
“关于樱兰和凌宴的事情,娘相信你一定不会反对,今日下值,就让凌宴去你小叔院里跟樱兰生活吧。”
“若你不识大体,嫉妒成性,那这贤德大妇名不副实,侯府便也不会继续留你。”
苏柒柒听着婆母的话,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条口子。
三年来,她将婆母当做亲娘。
她尽心尽力,事事亲力亲为。
婆母身体不适,她就日夜守在床畔侍疾,从不懈怠。
此刻只因她不愿将夫君让给旁人,婆母就要赶她离开。
“不再留我,凌宴也是这般想的?”苏柒柒眼眶酸涩。
“自然!”
“其实有件事,我也不能继续瞒你,樱兰跟凌宴自小就两情相悦,我甚是喜欢樱兰,一直将她当做儿媳,如今你小叔早亡,成全她和凌宴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他们早已圆房,若不是你嫉妒成性,他们早该合院生活了。”
苏柒柒双耳轰鸣,听不清婆母后面的话,她赶忙起身,逃了出去。
日头越来越高,可苏柒柒却觉得冷极了,冷彻心扉。
墨凌宴一直在骗她!
原来他们青梅竹马,早已圆房......
午间时刻,墨凌宴下值回来了。
他手里带着两个泥人儿,一男一女,勾唇哄着她。
“近日坊间流传一种说法,泥人定情,永不分离,柒柒,你我一人一个摆在房中,我们永远不分开。”
墨凌宴将女娃递到她手上,“莫要不开心了,今早那番话是说给母亲听的,我从未答应,也不会同意那般荒唐行为,我若不那般说,母亲又该不依不饶地找你了,我不想你在母亲那一直受气。”
“我曾说过,一生一世只爱你,我的子嗣必须是你生的。”
苏柒柒苦笑了一下,往日画面浮现,
当初为了风光娶她,墨凌宴曾一针一线替她缝制嫁衣,
跪在雨中一天一夜,用军功求一个恩典,他乞求皇后为家中无人撑腰的她做主证婚。
大婚当日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当着千百宾客跪地起誓,“墨凌宴此生唯爱苏柒柒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柒柒成了京都女子都羡慕的对象,人人都想要嫁墨凌宴这般钟情的男子,拥有一段一生一世唯爱一人的姻缘。
如今再听到这话,苏柒柒胸口顿疼,盯着他的眸,“可婆母说,你与樱兰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为何,我从不知晓?”
墨凌宴眉峰聚拢,心下一慌,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与她不过幼时见过几次,母亲一直想我兼祧两房,故意说这话气你,莫要放在心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是吗?苏柒柒内心被扯着,有些疼,没有拆穿。
“那二房留后一事怎么办?我们也只有钱儿一子,不可能过继给她......”
墨凌宴打断她,“放心我会解决,我不会让你再受产子之苦,我舍不得。”
苏柒柒的心一点点下沉,若非已经知道真相,她真的要被他这深情的一幕感动。
“好,但你若背着我与她圆房,那我...... ”
“不好了,二少夫人投湖了。”
“救命!”
院子里忽然传来婢女的呼喊声,
听到二少夫人四个字,墨凌宴直接起身冲了出去,动作之大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地面。
“柒柒,我先去看看。”
苏柒柒对着他的背影,继续轻声说道,“那我......便会离开!”
她随后跟着出去,就看到了墨凌宴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将樱兰救了上来。
苏柒柒记得,墨凌宴怕水,如今却不怕了。
墨凌宴的紧张溢于言表,此刻他眼里只有樱兰,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樱兰,你不能有事!”
墨凌宴将她抱起来,对上苏柒柒的目光,苏柒柒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他害怕。
他下意识就松开手,想跟苏柒柒解释。
“阿兄不该救我,我的丈夫死了,往后余生,我该怎么活?”樱兰啜泣,面色苍白,我见犹怜。
“我答应了母亲和弟弟,会照顾好你,以后还有我。”墨凌宴不再动摇,稳稳将她抱住。
樱兰闻言,躲进了墨凌宴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哭声令人心碎。
“来人,你们送二少夫人回房,找大夫来瞧瞧。”墨凌宴回头,担心苏柒柒生气,欲将樱兰交给一旁的下人。
“阿兄不要丢下我,我不回那冰冷的屋子,阿兄还是让我死了吧。”樱兰死死扯着墨凌宴的衣裳不肯松手。
“你送她回去吧。”苏柒柒攥紧了拳,直接说出了墨凌宴的心思。
“好,樱兰身体不好,我先送她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墨凌宴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
苏柒柒回到了房间,瞧见了地上已经摔碎的泥人。
她蹲下拾起,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家忠烈战死边疆,如今只剩她一孤女。
苏家与侯府原有婚约,母亲临死前让她来京都完婚,侯老夫人不愿履行婚约,又怕落人口实,勉强让苏柒柒住在侯府。
但墨凌宴对她一见钟情,坚持与她成婚。
没过多久,墨凌宴却生了怪病,命悬一线。
苏柒柒跪磕三千台阶,求得长生寺主持下山,以灵药相救。
她贤德大妇之名,就是那时候得来的。
醒来的墨凌宴更加坚定娶苏柒柒的心,发誓此生唯她不娶。
他想尽办法让侯老夫人同意。
婚后他也确实对她很好,每日下值都会给她带有趣的玩意儿,好吃的点心,空闲之时,也会带她去郊外赏花。
她侍奉婆母辛苦,他天天劝她不必亲力亲为,家务还会替她分担,陪她亲自烧火煮饭,一家其乐融融。
生钱儿的时候,她血崩难产,命悬一线。
他竟闯进了产房,手握匕首。
说若是她去了,他就跟着一起去。
但这份偏爱里,如今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已然无法确定了。
......
苏柒柒将两个泥人一起丢出了窗外,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故人已变心,那这贤德大妇她不当了,墨凌宴她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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