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完毕陆江宇和钟柔直接启程。蒋棠自己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环视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目光所致的每一处,似乎都能看到她和陆江宇身影。幻视中她看到自己一点一点的长大...
典礼完毕陆江宇和钟柔直接启程。
蒋棠自己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环视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目光所致的每一处,似乎都能看到她和陆江宇身影。
幻视中她看到自己一点一点的长大,从跟在陆江宇身后的小尾巴逐渐停停。
少女时期的蒋棠最是明媚张扬,似一团不知疲倦的朝阳,双臂环着陆江宇的脖子撒娇。
那时眼中便既有了仰望又有了娇羞。
如今,她看着镜子里的眼睛,只剩深深的疲惫。
明明还这么的年轻,怎么就快到了终点了呢。
鼻尖一酸,她咬牙忍回去。
约了搬家公司,得趁着陆江宇不在,把这个家为它的女主人腾空。
趁着自己还有力气。
蒋棠心想,不然死了之后平白晦气。
要搬家却翻腾出一堆旧物。
九岁时的公主裙,是当时最流行的,第一个没有爸妈的生日,那时她和陆江宇穷的租半地下室住,可陆江宇却像是变魔术一样给她所有小女孩都羡慕的公主裙,然后抹了一点小蛋糕上的奶油,抹到她鼻尖。
“棠棠,你许的所有愿望,我保证都给你实现。”
一个薄薄的奖状袋,蒋棠小时候并不认学,得到的大都是唱歌跳舞的文艺奖状,她自己并不当事儿随手一丢,却被陆江宇一张张捡起细心的封存。
磨花轮子的旧滑板,陆江宇玩滑板一绝,哪怕背上背着个小家伙,也能稳稳当当的把人放到校门口,引得一阵艳羡目光。后来蒋棠自己偷拿他的滑板玩摔的小腿劈裂,滑板被束之高阁。
桃罐头瓶子里装满掉色的纸星星,桃罐头是蒋棠生病吃苦药的甜水,里面有一颗格外拙劣的星星,是陆江宇缠不过她学着叠的,被她笑了好久。
手机的嗡名声打断了收拾的进度,是电台打来的。
人事语气为难,
“蒋棠,你看网上了吗?”
蒋棠一愣遂心里一惊,匆忙打开手机,果然铺天盖地的消息。
知名记者和她小叔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女星订婚典礼,争奇斗艳一只落水鸡
......
看着那些哗众取宠的标题,看着自己今天狼狈的照片,看着那些断章取义的报道。
她心脏跳动充血,四肢却一阵麻木。
像是被一瞬抽空了力气,好一阵子缓不过来。
“蒋棠,台长的意思是,要不你休息一阵?”
“喂?喂?蒋棠你在听吗?”
蒋棠像是被瞬间沉入湖底的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气。
濒死的感觉让她周身一层冷汗。
她听到自己发涩的声音,
“麻烦您跟台长汇报一下,我明天就去交报告。”
“辞职。”
挂断电话,掌心的星星被磋磨开,里面就有一行字。
是陆江宇的笔迹。
余生唯愿棠棠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蒋棠看着那行字,直到眼睛发酸。
她知道当时的陆江宇是真心的,但怎奈世间最多是遗憾。
事与愿违。
被摘下的星星终于揉皱,和其他东西一并丢入垃圾桶。
只是下一秒众目睽睽中,蒋棠跌倒在地上。
手中的礼盒滚落下台,沾染了灰土。蒋棠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丝毫不能自控的重重跪在地上,像是要生生磕碎她的膝盖骨。
病情竟然发展的这么迅速…
她来不及伤感,拖着刚刚才恢复知觉的腿,忙着去找被自己摔出去的戒指。
人群中细碎的议论声落在女孩单薄的脊梁上。
“又出幺蛾子…”
“上次就是她!”
“陆总真是上辈子作孽,被这么个包袱赖上!挟恩图报就是道德绑架!”
“钟小姐才是实惨,还没结婚已经尝到了后妈的难处!”
“人家订婚宴会,都要出这样的洋相,不就是想要吸引人眼球嘛!”
“吸人眼球可是人家的专长~记者呢~”
蒋棠找不到戒指盒,跪在地上从一双双鞋子中找寻,被人踩了手也毫不在意。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更没想在陆江宇的订婚宴上搞事,这应该是幸福的时刻,不该因为她搞砸。
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盒子,伸着被踩红肿的手刚要去捡。
面前一双熟悉的皮鞋站定。
陆江宇俯身捡起戒指,
“蒋棠,你是记者又不是演员。”
“演的过瘾吗?”
那双修长的手指清扫礼盒上的灰土。
“你的手脏了,就别再碰柔柔的戒指了。”
人啊,
为什么要生出一颗心脏呢?
那么脆弱的东西,不过两句话,就能戳的千疮百孔。
蒋棠低着头,极力的忍耐着眼里的泪。
钟柔下来扶她,
“棠棠,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其实你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就行,这毕竟是我的订婚戒指啊…”
蒋棠不想辩解什么,无人相信时真话也是狡辩。
她只想站起来让自己显得不这么狼狈,但就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钟柔像是被一股力气推开一样倒在一旁。
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陆江宇赶紧下来扶起钟柔,为她挡住所有的闪光灯。
“没关系,我知道棠棠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要结婚,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给了别人。”
“江宇,你别怪她。”
陆江宇把钟柔扶起来,又仔细给人把身上的灰尘扫净。
从容回头,然后重重给了蒋棠一耳光。
“钟柔是我的未婚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你,也不行。”
还没站稳的蒋棠被这一耳光打的直接倒退几步,磕到桌子上,一阵生疼。
耳朵里一阵阵的耳鸣。
她震惊的看着陆江宇,这是他第二次对她动手。
为了钟柔。
“蒋棠,给柔柔道歉。”
陆江宇盯着她的眼睛发号施令。
蒋棠看着那双眼睛里依旧满是自己的身影,但神情却是厌烦。
脸侧还疼的火烧火燎,这一巴掌抽的她耳朵嗡鸣,周围的指指点点嘈杂环绕,像是阴暗处射出的冷箭要捅穿她挺直的脊梁。
心里浮现几丝悲凉,不管她在这段感情中曾多么努力的不松手,可最终还是把路走到了相看两厌的绝境。
蒋棠的心哀在陆江宇看来却像无声的抗议。
沉默中他的耐心消失殆尽。
“蒋棠,道歉听不到吗?”
“还是你觉得你欠柔柔的还不够多?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该因为你蒙尘。”
“难道你拖累了我十八年还不够?”
一字一句,如同一场倾盆大雨终于把心里仅剩下的灰烬也冲了个干净。
蒋棠垂头再抬起头来,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
“对不起,小叔,小婶。”
陆江宇接到电话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还以为蒋棠外出去采访,直到他看到空了很多的家。
大件家具一样不缺,缺的都是不起眼的玩意。
鞋橱边的白色毛绒拖鞋,
桌面上的骨色水杯,
书架上的专业书,
桌边柜上女孩的照片…
勉强算的上明显的,是沙发上等人高的大棕熊。
那是蒋棠十几岁的时候两人逛街,缠着他抓的。
“你看它挂在那里好可怜啊…”
“它高高的壮壮的跟你好像。”
“我舍不得你在这儿被吊着没人要~”
那时的蒋棠撒娇那么理直气壮。
陆江宇单手抄兜被女孩拽着袖子摇,却不松口,
“这么沉,我可不给你扛回去。”
蒋棠满眼含笑,
“我扛~我扛~”
“我长大了,别说扛着它,就是你也不在话下!”
陆江宇被吹牛的女孩逗得清浅一笑,打趣道
“孝顺了啊!”
游戏机里钝刀割线,足足割走陆江宇一千三百块。
拿出来时比蒋棠还要高,女孩抱着大熊头重脚轻摇摇晃晃。
从熊后探出头,眼巴巴看着陆江宇。
“陆江宇…”
“小叔叔~拜托~拜托~”
司机看到自家老板扛着个什么东西出来,大吃一惊还以为是绑了人。
平时蒋棠在一楼看节目,就缩在大熊怀里。
“你不在家的时候,它保护我。”
后来那段日子陆江宇故意躲着人,有时半夜回家看到单薄的人缩在大熊里,纤细的胳膊抱着熊手,眼皮泛着红,睡着了还蹙着眉头。
现在进门看着空空如也的沙发,
陆江宇第一次发现,房子竟能空的这么可怕。
凉似握冰的手推开蒋棠的房间,空的能听到他心落的闷响。
陆江宇拨蒋棠的电话。
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末尾四位是蒋棠的阳历生日。
如今变成了空号。
“陆总,这是家门口的监控。”
秘书话音未落,陆江宇已经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电脑。
他死死的盯着屏幕里的女孩,看到那个最熟悉的身影拎着一个小小行李箱。
如同每次出差时的模样,却看的陆江宇心莫名发紧。
他突然有种感觉。
蒋棠这次不是简单的闹脾气。
甚至,再也不会回来。
这几个字像是黑洞蔓延,恐惧似要将陆江宇整个吞噬。
他咬牙握拳,不能乱!
陆江宇是打惯了逆风盘的人,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关系。
蒋棠从没独立生活过,离开他又能去哪,不信她能跑到天边。
刀光剑影里闯出来的陆江宇没有发觉,
他现在是在给自己一遍遍的鼓劲儿找底气。
秘书接了个电话,面露难色看他。
“陆总,电视台那边打来电话问…”
陆江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投广告是吗?!”
“是…”
秘书被自家老板的失态搞得精神压力颇重,语气艰难,
“他们说蒋小姐辞职了,咱们还要不要续约。”
“不过他们还说安排了钟小姐的专访…”
话没说完,在陆江宇满是戾气的眼神中主动闭了嘴。
“我现在就去查蒋小姐的出行记录。”
陆江宇心思一动,叫住他,
“你刚说电台说安排了钟柔的专访?”
像是找到了乱麻里的线头。
原来如此!
蒋棠一定是因为钟柔的专访才闹着离家出走。
孩子小时候要糖果会哭,长大了哭鼻子没用了。
于是变本加厉!
洞悉一切的陆江宇一言不发,转身出门时狠狠摔上了蒋棠的房门。
满心的慌乱如今都变为了怒气。
这些年是自己把她呵护的太好了!
连离家出走都敢了!
陆江宇甚至气得发笑,
好啊!跑啊!
那就看看没了他的庇护,蒋棠这种温室的花能跑到哪里去!
这时就连蒋棠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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