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陈亦珊来这个厂半个月了,她订里布碗越来越熟练,一天都能做三百件。陈亦珊给婆婆打过两次长途电话了,告诉婆婆,自己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挂心她,让她多费心...
一转眼,陈亦珊来这个厂半个月了,她订里布碗越来越熟练,一天都能做三百件。陈亦珊给婆婆打过两次长途电话了,告诉婆婆,自己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挂心她,让她多费心照顾大宝。最后对婆婆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表姐,她会让她听电话的。
又给娘家亲人打了几个电话,因为是长途电话,没多说,只报个平安,把表姐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们。
最后,陈亦珊给孙海打了传呼机,孙海回电话后,她告诉他,她在广东一切安好。孙海跟她说,以后没什么事不要给他打传呼机。这让她早已平静的内心有些郁闷,自己来广东,他不闻不问,还叫她少传呼他。这还是夫妻吗?
一个月后,李华滨在外面租了本地人建的自建房一个套间,有厨房,有浴室,一个月五十元,水电费另算。李丹搬出去和他同居。
陈亦珊从上铺搬到下铺后睡,上铺留给表姐午睡的时候睡一下。
这其中还有一件大事,温晓红发现她月例两个月没来了。陈亦珊和胖姐劝说下,她叫男男朋友带她去医院检做一次检查,医生说她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当时温晓红哭了,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倒是她男朋友王世强很男人一回,他高兴的说,哭什么,这是喜事,有了,我
们就结婚。
从医院回来,温晓红就向组长请了两天假,王世强带着她回惠来老家。王世强要带着她回去和他父母商量一下他们的婚事。
温晓红从惠来上来后,来厂里继续上班,不过她告诉陈亦珊,他们的婚事定了,定在中秋节。她跟男朋友回惠来后,跟他父母说明了情况,他父母很高兴,非常支持他们结婚。在回去的第二天她打长途电话回去给她父母说了事,她爸妈也是支持的,如果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这是做为父母乐于看到的。虽然是嫁那么远,但只女儿喜欢就好。
温晓红因为怀有身孕,没办法长途劳顿,回去不了,她爸妈都不认识字,也来不了这么远的地方,他们就让女儿的婚事一切听从婆家安排,他们也不收婆婆的彩礼钱,只叮嘱女儿照顾好自己。
温晓红和男朋友商议了一下,结婚的日子定在中秋节,离现在还有两个月,到时候肚子就大起来了,所以他们结婚从简,在老家摆一桌酒,请自家人就好。
不过他们从老家上来后,就开始找房子租。在第三天找到房子后,温晓红也搬了出去。现在宿舍就只有陈亦珊和胖姐两个人了。
平时陈亦珊晚上很少出门,除了在车间上班,下班就在宿舍看书,星期天也不去表姐和李华滨的家,不想去看他们撒狗粮。好在温晓红搬出去时,把她二十几本杂志,还有两本琼瑶的小说留给了陈亦珊。
有一个星期晚上,陈亦珊在宿舍看小说,突然感觉要来月例了,去拿姨妈巾时,才发现用没了。她带了钱,向小卖铺跑去。
去时好好的,买了姨妈巾要从小卖铺出来时,发现老天下起了大雨。等了大半天,雨下个没完没了,还越下越大。
“这场雨应该下得没那么容易停,我这里有把伞,你先拿去用。”突然,陈亦珊身后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陈亦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一手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一手提着装着两包方便面的袋子。这个男子三十来岁,中等的身材,身子很结实,长相一般,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笑容充满亲和力。陈亦珊看着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可以,谢谢你。”陈亦珊肯定不会随便接受陌生人的帮助,何况他手上就一把伞,给了她,他自己不是没有了。
男子继续说:“你不用跟我客气,现在已经很晚了,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看你已经洗澡了,淋雨不得。我就无所谓,我还没洗澡。你把伞拿去,明天还我不就好了。”
陈亦珊不好意思的问:“你是和我一个厂的吗?”
“是啊,我在你隔壁组打阻的,我叫方少杰。”说着,方少杰把伞打开,递给陈亦珊。
陈亦珊有些犹豫,要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不接,真的怕这个雨下个没完没了,接了,他自己就没了。最后陈亦珊说:“方少杰大哥你也住厂里吗?”
方少杰说:“是的,我住在厂里。”
“这样吧,你撑着伞,我们一同过去。”
“那好。”方少杰和陈亦珊站到一处,紧挨着身体,陈亦珊只比他矮一点点。方少杰说:“我们这就走。”
因为☔️不大,陈亦珊整个肩膀都紧贴在方少杰的胸膛里,就如一对情侣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一路上,为了不让陈亦珊淋到雨,方少杰尽量的把雨伞偏向她。回到厂里后,陈亦珊才发现方少杰一边肩膀都给雨淋了。
陈亦珊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你被雨淋湿了身子。”
方少杰笑着说:“没事,不要紧的,我走了,你回宿舍吧。”
说着,收起雨伞,不等陈亦珊答话,就跑开了。
这一刻陈亦珊非常感动,她觉得能让她一丝雨没淋到,他自己淋个半身,这样男人不错。
回到宿舍,提前垫上了姨妈巾,躺在床上看杂志。看了一会儿书,胖姐才下班回来,她真是拼命三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十一点半。她不光是剪成品线头,没事做时还会挂票挂肩带,有时钢弓也会穿。
陈亦珊曾和胖姐聊过她的家事,胖姐的老公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只能在老家务农,所以胖姐才选择外出打工。现在胖姐的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今年十六岁在读高一,小的是儿子十四岁上初中,哪哪都用钱,只有她一个人挣钱,不拼不行。
她们聊天的时候,有时会聊到李丹身上,胖姐说同是孤身在外打工,李丹能遇到一个这么对她好的男人,胖姐是打心里羡慕的。虽然社会不提倡婚内出轨,但一个长年累月在外面打工,孤独的内心也是需要人来安慰的。现在李丹和李华滨在外面租房同居,算是临时夫妻,相互帮忙,彼此关心,算是给心灵一种依靠吧。说白了就是各有所需。
陈亦珊看了接近半个小时,窗外的雨在完全停下,这时都快深夜十二点钟。心想要不是有方少杰,刚才不知如何是好,厂里规定是十一点关门的,她这样情况是不能淋雨,那时是继续等雨停,还是冒雨跑回是,她会心里非常着急,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所以她心里再次被方少杰感动了一下。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陈亦珊发现李丹黑眼圈很严重,做事老打哈欠。去打开水遇到时,陈亦珊偷偷的问她说:“表姐,你黑眼圈那么重,你和华哥昨晚又是一夜七次啊?”
“就你话多。”李丹笑骂,然后把李华滨去做车间主管一事说了,昨晚为了庆祝,出去买了炒粉和啤酒,然后一时兴奋,睡觉的时候就多玩了两次。
陈亦珊有些无语的摇摇头,拿着开水杯去走开了,心里想着他们真生猛。
刚回到车位,温晓红过来跟陈亦珊说,厂里问她是不是可以把床位让出来,说她反正中午也没去睡午觉,今天新来一个员工没有床位睡。
陈亦珊说:“那你答应了是不是?你宿舍没东西了吧?”
温晓红说:“我答应了,我现在中午吃完饭就出去走一下,要不然就直接来车间和那些聊一会天,很少上去睡午觉。中午那个新来的就会搬进。床上的凉席和枕头是我的,如果她要就给她,不要我就收走。亦珊姐你中午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中午吃完饭我们回宿舍。”陈亦珊想看看新搬来的那位女人。
中午,陈亦珊先吃好饭,在食堂门口等了一会儿温晓红才出来,两个人挽着手朝宿舍楼走去。
两个人刚到宿舍,在床边坐下不久,人事文员黄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七岁的女孩,一手提着红桶,一手提着行李。女孩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白,眼睛大大,不过有些腼腆。
黄姐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员工,安排在你们宿舍,以后你们是一个宿舍的舍友,祝你们相处愉快。”
“你就睡这个床铺,以前是她住的,她现在搬到外面住了。”黄姐对新来的女孩说着,又朝又温晓红温晓红说:“床上凉席和枕头你还要吗?”
温晓红说:“这位妹子如果要的话,就给她,如果不要我就收走。”
黄姐问新来的妹子说:“你要吗?”她点点头。
黄姐走后,新来的妹子把枕头套取出来,又卷起床上的凉席。温晓红一边看着她忙碌,一边和她说话:“妹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的?”
“我叫黄小曼,陆丰的。”说着,黄小曼提着桶出去打水,她准备把床板洗一下。
一会儿黄小曼提着半桶水进来了,从行李中找出一条旧毛巾,放进水桶,一边擦洗床板,一边对温晓红两人说:“两位姐姐怎么称呼?”
温晓红说:“我叫温晓红,四川的;她叫陈亦珊,湖南人。你是广东陆丰的,那你会说本地话了?”
“会啊,我们陆和惠来都是说潮汕话的。”说话间,黄小曼把床板洗好了,就拿着枕头套和凉席出去厕所洗一下。
“黄小曼,我们先去上班了,有空再和你聊聊。”说着便和陈亦珊走了。
走回去上班的路上,陈亦珊说:“这个新来的妹子,挺勤快,挺爱干净的。”
温晓红说:“我遇到过潮汕的女孩都挺勤快的。”
下午下班后,吃了晚饭,陈亦珊回到宿舍,想看一会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后,去表姐家看电视。不想看着看着入迷了,越看越想看。
八点钟时,黄小曼下班回来了,她一进来看到陈亦珊坐在床边看书,便甜甜的叫了一句:“亦珊姐,你晚上不加班啊?”
陈亦珊抬起头看了黄小曼一眼说:“我是订里布碗的,最近我们前道工序都不用加班。你在二组上班的吗?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在二组,我做拉牙的。”
“你看起来没多大,你今年多少岁?”
“我十八了。”
陈亦珊合上书,站了起来说:“你晚上有没有事,我想去我表姐家看看电视,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在沟湖新湖街哪里。我骑自行车,我载你。”
黄小曼想了想说:“好啊。”
陈亦珊和黄小曼要走出厂门口,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方少杰,只见他笑着跟陈亦珊打招呼说:“要出去啊?”
“是啊,我们要去我表姐家。方少杰大哥,你今晚也不用加班?”陈亦珊微笑着说,心想他应该没为我昨晚跑掉而生气。
“是啊,刚才出去逛了一下,现在要回宿舍呢。那你们去吧。”说着,方少杰要走进去。
“等一下,方少杰大哥。”陈亦珊叫住了他说:“你帮我两次几次忙了,上次请你吃饭最后也是你掏钱,今晚我请你吃夜宵可以吗?”
方少杰笑笑说:“可以啊,晚上几点钟?”
“九点半钟左右吧。现在我们去我表姐家坐坐就回来。”
“好,那你们去吧。”
陈亦珊去小巷子把单车推出来后,跨上车,便叫黄小曼坐上来。黄小曼侧身一坐,右手环抱住她的腰,陈亦珊左脚一蹬,车子快速跑动起来。十分钟后,陈亦珊骑车来到沟湖村新湖八街68号,表姐李丹就租住在这里楼上二楼。
说到这个话,陈亦珊脸红红的,细声说:“自从我生了大宝半年后,我们就没再同房过。”
李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情的看着这个姑姑的女儿说:“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在守活寡了?”
“是这样的。”说起她老公,想到这些年吃的苦,陈亦珊眼角湿润了。
李丹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表妹,只好把搂入怀中。其实李丹只是比陈亦珊大两岁,小时候两个人经常在一处玩,以前陈亦珊身材好,脸蛋皮肤光滑细腻,李丹很羡慕有个有长相。现在看看陈亦珊,皮肤黝黑,粗糙,穿着老土,样子看起来比李丹还要老几岁似的。
陈亦珊离开李丹的怀里,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湿水,展颜一笑说:“表姐,你不用难过,我认命了。我现在一心想带大大宝,别的不想。这次我出去打工,也是为了让大宝有钱上学。”
李丹也笑了。“你能这样想最好?人有了盼望,生活会美好的。”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五十分钟,她们乘坐班次的火车进站了,李丹带和陈亦珊拎着行李,随着人群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她们是卧铺,上下铺,陈亦珊在上面,李丹在下铺。
陈亦珊今天天不亮就起床,又坐了一天的车,太累了,她爬上卧铺,一躺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火车什么时候开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四周很安静,火车上的人都在睡觉,看来夜已深。陈亦珊是被饿醒的,她下午两点钟才吃了一碗面汤,这时饿得不行。她坐上来想找她的灰色棉布包,那里放有干粮。
还没去拿灰色包,陈亦珊就看到了脚底下放有半盒饼干和半瓶水。陈亦珊往下铺探头,看表姐醒着未,想要问她饼干和水是不是她放的。
不过,此时李丹沉沉睡去,陈亦珊坐直身子,看看那半瓶水,就是中午表姐在服务区买的。所以陈亦珊放心的就着水,吃起饼干来。
吃完饼干后,陈亦珊并没有马上躺下去睡,而是继续坐着,看着窗外,点点灯光朝后逝去。火车在黑夜中飞驰穿梭。
第二次醒来时天已微微亮,看窗外,火车在城市中飞驰。突然广播响起:“各位乘客好,韶关站要到了,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整理好行李,准备下车。十分钟后到达该站。”
陈亦珊探头往下铺看,此时表姐也醒了。李丹微笑说:“进入广东韶关了,我们快到了。”
火车到站,停留了有七八分钟又重新启动。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广州火车站。其中在途中又停留了两次。
此时已是早上八点,李丹和陈亦珊提着行李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在下火车前李丹叮嘱陈亦珊说等一下让她紧跟自己走,不要理会搭讪的人。
来到火车站广场,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来来往往,陈亦珊相信,一不小心她会走失的,所以她更是紧跟着表姐。
她们这次不是先去吃饭,而是直接到对面的省汽车站去,然后让陈亦珊看行李,李丹去买早点。
快走到广场边沿时,有好几个人朝她们围过来,都是问要不要坐车。李丹没有半点表情的说不用,脚步没有停留。走了一拨人又来一拨,还是问要不要坐车?要不要找工作?要不要住宿?李丹不再说话,直接越过他们。
窜过马路后,才消停下来,没有人再追上来。李丹指着旁边一个超大的汽车站说:“这是流花车站,我们要去的是省汽车总站,在后面。”
陈亦珊心想,又是火车站,又是流花车站,又是省汽车总站,广州的车站真多。
到了省汽车总站,在售票大厅,找了一个地方放下行李,李丹让陈亦珊看着,她去排队买票。半个小时票才买回来,广州到潮阳的,上午十点钟的,一人三十五元。
看了大厅的挂钟,现在才八点五十分钟,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李丹说:“我先带你去侯车室,然后我去买早点。”
两个人提着包,凭着车票通过了安检,来了候车大厅,让陈亦珊看行李,李丹出去买早餐了。二十分钟后李丹带回来了两份小笼包,四个茶叶蛋,两杯豆浆。
吃好早餐后,剩下两颗茶叶蛋吃不下收了起来。这时,她们乘坐班次的大巴车已经进站,两人随着人群走去坐车,看着押运员把行李放好,她们才上车。
十分钟后,大巴车开出汽车总站了。李丹说:“我们要到下午五点钟才到潮阳市陈店镇。”
陈亦珊心里默默一算,这么下来要两天一夜。
中途大巴车停在服务区,司机和押运人员下来吃午饭,他们吃的都是大餐。乘客们上厕所的上厕所,买东西的买东西。李丹和陈亦珊上完厕所,洗把脸,回车上吃她们的茶叶蛋,她们舍不得花钱,这里的东西贼贵。
下午五点十分钟,押运员大声叫喊:“陈店南钟天到了,请在后门下车。”
李丹跟陈亦珊说:“我们到了。”
两个人从后门下车,拿了行李。大巴车扬长而去。这时周围围着几辆三轮车(这里的人习惯称之为街车),都问她们想去哪里?要不要坐车?
李丹跟其中一个说了地方,问他多少钱?
对方开价钱六块钱,一番讨价还价三块钱成交。把行李放上车后,李丹和陈亦珊两姐妹坐了上去。
街车师傅是个中年胖大叔,他转个头,朝马路对面的陈贵路开去。三轮车东拐西拐,最后在一家厂名叫年华梦的内衣厂门口停下。
李丹掏钱付了车费,两个人拿着行李走进厂里,李丹笑着跟门房的大爷说:“林叔,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表妹,我有跟黄厂长招过招呼了,我现在带她去宿舍。”
门房大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笑呵呵的说:“妹子,你们刚到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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