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保安拉走的时候，宋卓还在大吼大叫：“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是最该给方旭陪葬的人！”沈茹雪看似不为所动，实际上，眼眶已经渐渐地红了起来。过于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就像尖刀...
被保安拉走的时候，宋卓还在大吼大叫：“要怪就怪你自己！
你是最该给方旭陪葬的人！”
沈茹雪看似不为所动，实际上，眼眶已经渐渐地红了起来。
过于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就像尖刀一样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微微弯腰，才能勉强抵挡噬心的痛苦。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但是她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自己爱错了人、恨错了人的事实！
更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了挚爱的事实！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宋卓身上。
好像这样就能抚平我的怒火，好像这样我就会原谅她，从而回到她身边。
沈茹雪还是错估了人性。
宋卓被欺压到极致，终于忍不下去了。
在一个寻常的傍晚，他拦住了走在路上的沈茹雪。
沈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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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白裙，清冷秀丽的眉眼显得有些憔悴，手上拎着水果和保健品，显然是要去看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也恨毒了她，不愿意见她，她就一次又一次地跪下求其原谅。
这么做，似乎能减轻她内心的痛苦。
看到宋卓，沈茹雪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厌恶。
此时的宋卓早就不是那副温文尔雅、干净帅气的模样了。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一起，皮肤上满是污垢，衣服破破烂烂的，神情也有些癫狂，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
沈茹雪冷哼：“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弄死你这个臭娘们了！”
宋卓狞笑着，掏出一把脏兮兮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往沈茹雪身上插去。
沈茹雪又惊又慌，好在做医生的反应快，她堪堪躲过。
她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地透出恐惧：“宋卓！
你不要命了吗？”
“是啊，我这条命要来干什么呢？
既然你那么喜欢方旭那个混蛋，就去陪他吧！”
宋卓完全是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又扑了上来。
两人纠缠在一起。
我冷眼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牺牲自己救下沈茹雪吧。
但现在……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宋卓虽然是个成年男子，但他饿了太久了。
饿久了就会没有力气，更何况他是个大病初愈的人。
一个猝不及防，他居然被沈茹雪推开了，匕首掉落在一边。
宋卓不死心地站了起来，四处看看，拿起一块砖头，气势汹汹地想继续。
沈茹雪在慌乱之中拿起匕首防御，捅进了宋卓的心脏。
宋卓在四前拼死一击，转头狠狠砸在沈茹雪脑袋上。
两人一起倒下了。
宋卓当场死亡，沈茹雪却还有意识。
鲜血从她的后脑勺流下来，她脸上的血色不断流逝着。
生死之间，她好像突然看见了我。
沈茹雪不管不顾地在地上蠕动着，朝我的方向伸出手。
她的眼中闪动着微光：“小旭……回来……你不是说，会永远陪着我的吗？”
是有这回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沈茹雪还没有认识宋卓，我们还是关系不错的青梅竹马。
她坚持要去学医，被沈父臭骂一顿，躲在花园里，闷闷不乐。
我跑过去安慰她：“放心，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年少的沈茹雪看了我一眼，认真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我郑重地点头。
我做出这个诺言时，的确是真心的。
但是我的真心是给当年那个看着清冷倔强，实则温暖柔和的女孩的。
不是她，不是现在这个沈茹雪。
所以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茹雪，没有靠近。
沈茹雪眼中细碎的光芒渐渐熄灭。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她拼了命想要维持清醒，想要多看我两眼。
但是抵不过汹涌的眩晕感，她最终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我变成了一个魂魄，飘到了沈茹雪身边。
此时的沈茹雪正守着宋卓，眉梢眼角满是关心。
刚做完手术的宋卓看着很虚弱，但还是担忧地问沈茹雪：“你不去陪方旭，他会不会生气？”
沈茹雪眼中闪过不耐烦：“生气就让他生吧，整天就知道吃醋，真是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
刚才他还让我给他急救，说自己快死了。”
“为了阻止我照顾你，各种演戏！
真是恶心！”
宋卓配合地笑出声来，笑完又假惺惺地叹气，说：“方旭一直不喜欢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就算了，这次我是真的需要你啊！
他居然这么不懂事！”
沈茹雪听见这话，又心疼又生气：“他就是针对你，之前我让他给你捐肾脏，他也撒谎说自己的身体不好，死活不愿意，差点把我气死。”
“好不容易做完了手术，他居然让我留下来给他急救，不知道你这边需要我照顾吗？
难道是想趁机害死你？”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恶毒的人！”
飘在半空中的我无力地张张嘴。
我想告诉沈茹雪，不是这样的。
二十三岁那年，我把她从小混混中间救出来，被一群小混混捅了两刀，落下了后遗症。
所有医生都告诉我，我不能上手术台。
术后求她急救也不是在演戏骗她，而是真的出现了呼吸障碍。
我是真的……死了啊。
沈茹雪是沈家大小姐，年轻的医学天才，也是我的妻子。
从小，我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只求她能看我一眼。
我们原本感情不错。
但那一天，我和宋卓在街头遇见了被迷晕的她和一堆对她图谋不轨的小混混。
我冒着生命危险引走小混混，被捅了两刀，落下了病根，沈茹雪却因为睁眼第一个看见的是宋卓，一直只将宋卓当成救命恩人。
她和宋卓恋爱、订婚，把我丢在身后，再也不看一眼。
那天宋卓一声不吭地抛下她离开，她在机场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娶她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在做梦。
反应过来，我手忙脚乱地答应了。
我知道沈茹雪不喜欢我，但是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做的够好，沈茹雪就会愿意多看看我。
所以这几年来，我对她无微不至，细心周到。
虽然她一直很冷淡，但我却固执地坚持着，想等她看到我的好。
几天前，宋卓突然回国，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宋卓说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我捐肾脏。
沈茹雪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然后对着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我上了手术台。
我说：“我身体很差，以前为我检查的医生都不建议我做手术。”
沈茹雪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差点进国家队做运动员吗，怎么可能身体差？
编也编得像样一点！”
是啊，我本来可以成为一个运动员。
但为了救她，我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最终，沈茹雪说我不愿意的话，她就跳楼自杀。
我终究没能坚持住，上了手术台。
果然，术后的我出现了严重的呼吸障碍，奄奄一息。
我拉着她的袖子，求她救救我。
她嫌弃地甩开，怒吼：“你吃醋也注意场合！
阿卓有排异风险，我必须得去照顾他！”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妻子去照顾另一个男人。
而我，出现大出血，死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
死前，留在我耳边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我爱人的嫌恶的咒骂。
沈茹雪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路过宠物店时，她听到了一声细弱的猫叫。
这个一向坚强清冷的女医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仓皇抬头，看到了一只透过透明玻璃冲她喵喵叫。
那只猫雪白无暇，像极了……我送给她那只。
沈茹雪像是被迷住一般，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宠物店。
“沈小姐？
方先生怎么没陪您来呀？”
店员眼尖地发现了她。
沈茹雪恍惚了一阵，才想起来这是我经常和她一起来的宠物店。
我们时常带着我们的猫来做清洁，店员都已经认识我们了。
相伴着照顾猫咪的日子仿佛离得很近，又仿佛离得很远。
沈茹雪开口，声音艰涩：“方旭他……工作忙。”
店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对沈茹雪神秘一笑：“那正好，我们有个礼物送给您。”
她翻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沈茹雪。
她告诉沈茹雪，我来这里买猫时，店里在举行“时光信封”活动。
那时候，我留下了一封写给沈茹雪的信。
店员的眼中满是羡慕：“可以看出来，方先生很爱您呢。”
“您好好看看这封几年前的信吧，很有纪念意义啊。”
沈茹雪怔愣着，接过信封。
展开，里面是我的笔记。
“卿卿如晤，见字如面。”
“茹雪，我知道你不爱我，也不相信当初是我救了你。”
“但是没关系，你还是嫁给了我。”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辞目尔尔，烟火年年。”
“愿我们和我们的小猫，一起过好每一天。”
沈茹雪轻声重复：“我们，和我们的小猫……”我已经死了，被沈茹雪间接地害死了。
我们的小猫也死了，被沈茹雪杀了。
在店员震惊的目光下，沈茹雪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说：“方旭，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求你回来吧！”
沈茹雪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跑进母亲的出租屋里。
出租屋很破旧，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沈茹雪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环视着四周。
她看不上我母亲，母亲主动离开别墅，她还感到洋洋自得。
但是真看到了出租屋的景象，她心头又满是震惊和莫名的酸涩——母亲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
母亲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苍老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
她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以前，不论沈茹雪怎样对她，她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但现在，她做不到对害死自己儿子的仇人笑脸相迎！
在她的目光下，沈茹雪居然觉得羞愧难当。
沈茹雪局促地说：“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在骗我，真的对不起……我，我会帮忙举办葬礼的……”母亲像是突然被激怒了：“对不起有什么用？！
医院都跟我说了，是你害死了小旭！”
“你这个杀人凶手，应该下地狱去给小旭道歉！”
是啊，她是杀人凶手。
身为一个医生，却让我惨死在空无一人的病房。
沈茹雪无话可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母亲还在继续说：“亏小旭当年为了救你奋不顾身，你居然这么对待他！
你是人吗？！”
就算我的信和母亲都说当年赶走混混的人是我，沈茹雪还是不愿意相信宋卓骗了她。
她犹犹豫豫地说：“妈，小旭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你也不能说瞎话……救我的明明是阿卓……”她的白月光初恋怎么会骗她呢？
母亲脸上闪过惊愕。
无他，这是沈茹雪第一次叫她“妈”。
这个理所当然的称呼，居然在我死后才能从她口中听到。
很快，惊愕化为了苦涩与悲凉。
母亲一言不发地翻找起屋子，最终找出一沓发黄的资料。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当年的病历和警局的受案回执单。
这些足可以证明当年救人的是我，生死垂危的也是我。
母亲哽咽着说：“我懂的东西少，只觉得这些东西应该留着。”
“没想到现在真的会用到……”我完全愣住了，随后无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悲凉。
宋卓编织的误会一直横亘在我和沈茹雪之间，让沈茹雪对我厌恶至极。
我虽然痛苦，但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怕她为我伤心担忧。
但没想到，母亲这里居然保存了证据。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让沈茹雪误会我。
原来，一切本可以不用发生，我也本……不用死。
沈茹雪居然有些恐惧那一沓资料。
但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慢慢地翻看。
这时候，宋卓推开了门，眼中满是惊喜：“茹雪，你果然在这里！”
“我去了医院，但没有找到你。
急死我了。
你怎么能乱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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