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流产,大出血,急需输血。”“血库里没有A型血了!”“再不输血病人就危险了!”何以珠失血过多,早已意识涣散,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搬来搬去,急救的声音断断...
“患者流产,大出血,急需输血。”
“血库里没有A型血了!”
“再不输血病人就危险了!”
何以珠失血过多,早已意识涣散,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搬来搬去,急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抽我的!我是A型血。”
一个清亮的声音闯入何以珠的耳朵,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看清楚了声音的主人,她眼熟,却一时记不起名字。
想起来了......
何以珠刚想开口说声“谢谢”,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何以珠盯着输液的点滴看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找回自己的体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
两个护士走进来给她换药,她们没注意到何以珠已经醒了,有说有笑地八卦着。
“你知道吗?楼上的VIP病房都被季总包了。”
“早都听说了,那女孩儿是个旅游博主,长得挺好看,但听说是离过婚的。”
“那又怎么了,架不住总裁喜欢她,她闹情绪直播自杀,开播不到十分钟,手腕上才割了一个小口子,季总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原来网上疯传的那一段视频就是季总呀?”
“可不......他赶到直播间一把就把那女生抱住了,男帅女美,跟拍偶像剧似的。”
说着,那护士压低声音说:
“内部消息,那女孩肚子里已经有了。”
另一个护士惊呼:“怪不得我今早看见季总买了十几种早餐提上去供她选择......”
......
何以珠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的心跳已经没有了。
宝宝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她一样,都不受亲生父亲的欢迎,才离开的吧......
“诶,你怎么哭了?”
护士终于发现何以珠已经醒来,她擦干何以珠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别难过,你还年轻,当务之急是要好好休养身体。要我帮你联系家人吗?”
何以珠缓缓摇头,只问:“昨天帮我输血的那个人呢?”
“他呀,是我们医院的实习医生,昨天为了救你,他硬生生抽了八百毫升血,这几天估计在家躺着休息呢。”
另一个护士也附和:“我还没见过为了救人那么拼命的,真是愣头青!等你出院了,一定要给他送个锦旗。”
何以珠出院已经是九天后的事了。
这几天,她一直通过各种人之口,听说楼上VIP病房的季总和他女友的爱情传说。
为了避免遇到季远舟,何以珠住院期间都尽量不出病房。
但办出院她还是得亲力亲为。
“何以珠!”
“来了......”
一听到叫她的名字,何以珠立马赶到前台去缴费。
走廊里,正和肖霄一起等电梯的季远舟愣了愣神。
“我怎么好像听见了以珠的名字。”
“怎么会呢......”肖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医院,以珠在上学,怎么可能来住院呢。”
“也是。”季远舟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何以珠交完费提着一包药出来了,看电梯刚上去,她不想等,便转身去了步梯。
律师在楼下等她,带着她刚办下来的离婚证。
何以珠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本,她微信转了几十快递费给律师:
“剩下这本,你帮我快递给他吧。”
她和季远舟的孩子没了,现在拿到离婚证,他们之间再无联系,何以珠只觉得释怀。
援非的领队原本批准何以珠在国内养好身体再过去,但何以珠不依。
“我年轻,身体可好了,不能拖队伍后腿。”
但出发这天,同行的同伴仍都细心照顾她,帮她拿了所有的行李,还花钱给她办了提前登机。
“这是当地的电话卡,飞机落地了我们用这个号码联系。”
领队把电话卡给何以珠,正要提醒何以珠可以双卡都留着,何以珠已经把原来的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孩子,你不和国内的亲友联系了吗?”
何以珠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京市。
季远舟,此生不复相见了。
一个多月没见,季教授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一个玉镯塞到何以珠手里。
“以珠,这是你师母的遗物,季家儿媳妇的传家宝,你师母走得突然,没有机会给你,今天我给你戴上,免得哪天我也撒手人寰了......”
“老师,您别这么说。”
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老师风烛残年,何以珠也湿了眼眶。
只是她清楚,她和季远舟马上离婚了,这季家儿媳的东西,她不能要,但季教授仍然坚持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还说:“之前你还在上学,你和远舟结婚也没有大办,现在你马上毕业,也该抽空补办一个婚礼了,这也是你师母临终前的心愿。”
何以珠和季远舟都没有答话。
关于婚礼,季教授一个人自话自说了许久,又拿出两张门票塞给季远舟:“这是周叔给你们小两口的,是他儿子导演的音乐剧,今晚演出。”
“周叔?”季远舟皱眉。
季教授立刻笑了:“以珠认得,是我在疗养院的朋友,上次以珠来的路上正巧碰见老周心脏病发作倒在路边。”
季教授骄傲地看向何以珠:“多亏了以珠急救及时,老周才捡回来一条命,所以他一直记得以珠,还说等你们补办婚礼时他要去喝喜酒呢。”
“还有这种事?怎么没跟我说过?”
季远舟看向何以珠,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何以珠没有当着季教授的面拆穿他,明明那天她救完人,连着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当时他什么都没回复。
现在她知道了,她发的消息,他是压根儿没点开听过。
离开疗养院,何以珠想直接打车回学校,季远舟却晃晃手中的门票:“别人特意给你留的,你不去看不太好吧。”
想到季教授和周叔的心意,何以珠接过票,决定去一趟。
路上,季远舟说要回家一趟拿工作手机,顺路拐到了小区。
何以珠心想,之前他临时陪肖宵去爬山,工作手机在书房响了一夜,他还不是屁事没有。
和她在一起时,工作又突然变得很重要了。
想着,何以珠脱下手腕上的玉镯,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是趁早物归原主。
镯子刚脱下,她抬头就看见肖宵从电梯下来。
“季远舟!怪不得我刚去你家找你你不在,你去哪儿了?”
肖宵自动忽视何以珠,兔子似地跳到了季远舟身边,何以珠自觉后退一步。
“你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去参加比赛了。你看!车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何以珠这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三辆自行车和一个黄头发女生,何以珠认出来这个女生也是个网红,叫乐佳,在肖宵的视频里出镜过。
乐佳也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还一脸揶揄地打趣肖宵:“这就是你照片里的男嘉宾呀,确实是大帅哥一枚!”
她视线落到后面的何以珠身上,疑惑:“这是?”
肖宵和季远舟都面露尴尬,何以珠干脆指着季远舟,主动开口:“我是他妹妹。”
季远舟和肖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咳......”季远舟轻咳一声,拉回话题,问肖宵:“什么比赛?”
肖宵吐吐舌头:“环湖夜骑,我帮你报名的,你不会怪我吧?”
季远舟又是沉默,目光给到何以珠。
何以珠耸耸肩:“你们去吧,我刚好回学校整理论文。”
一旁的乐佳看不出他们的关系,还十分友好地邀请何以珠一起:“妹妹也可以一起去玩儿呀。”
“以珠她恐怕不会喜欢骑车这种男孩子气的活动。”
还没等何以珠答话,肖宵已经替她回绝。
季远舟也附和:“对,以珠比较胆小,不擅长运动。”
何以珠没反驳,心想她在学校当了三年散打社社长打遍全系无敌手,她那些师弟师妹们要是听见季远舟的话,恐怕会气得当场给他开瓢。
她不想再纠缠浪费时间,拿出早取下的镯子递给季远舟:“这个......”
她想提醒季远舟收好,不想乐佳看到镯子后立刻两眼放光地接了过去:“天哪!好透的玻璃种翡翠!”
她满眼羡慕地看向肖宵:“你前几天刚说想挑个好品相的镯子,你的季先生这么快就给你找到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老同学呢......”
肖宵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乐佳继续起哄:“肖宵你快戴上看看,我还没见过种水这么好的翡翠呢!要百万往上了吧......”
在肖宵期待的眼神下,季远舟犹豫地接过镯子交到了肖宵手里,只是他一直在观察何以珠的表情。
何以珠见肖宵把镯子戴上,长舒了一口气,这季家的传家宝在她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反正迟早也会到肖宵手中,现在交出去倒是利索。
“你们去玩吧,我打车走了。”何以珠头也没回地进了电梯。
她身后,一向被她注视的季远舟,第一次目送她的背影。
季远舟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看何以珠走得那么利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何以珠一个人去看了歌剧,这出悲情的《耶奴发》让她哭了大半场。
打车回学校的路上,她又刷到了肖宵的最新动态。
那枚镯子戴在她手上,她配文:戴玉镯骑车环湖,没谁了!
照片上,纪凌舟的影子与她的影子紧紧相依。
何以珠静静点开肖宵的账号,点了“不再关注”和“不感兴趣”。
肖宵刚闯进她生活时,她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把她的账号内容翻了个遍,但是现在,她不在意了。
过去几年,她只是季远舟的观众。
她笑过哭过,如今戏散场了,她也该从悲剧中抽离。
援非项目启动的日子越来越近,几个和何以珠相熟的同学都纷纷请假回家,说要最后再陪家人几天。
留在学校的何以珠便包揽了队内的后勤工作,她跑前跑后准备物资,又是好几天不得闲。
离出发的日子还剩十天,她需要去药房备些药品,看见货架上的验孕棒,她鬼使神差地拿了一根。
最近她每天都反胃想吐,经期也推迟了。
怕什么来什么,看见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时,何以珠差点骂出声。
她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验孕棒也有炸胡的时候,她马上在手机上挂了号,第二天一早直奔妇产科验血。
一个小时后,她捏着“怀孕两个月”的报告单站在医院大厅,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两个月,算起来应该就是肖霄回国前,她和季远舟做的最后一次。
怎么就这么巧!
明明再过几天她就能拿到离婚证,出发去非洲。
何以珠忍不住翻出了季远舟的号码。
她再坚强,也只是个刚满二十四岁的女学生,犹豫着,她按下拨通。
下一秒,电话铃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响起。
何以珠循声望去,季远舟一身风衣,和唇红齿白的肖霄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季远舟听到铃声,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
何以珠忙挂断了未接通的电话,闪身躲进一片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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