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轰鸣的雷声响彻整个宫殿,从前总会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的萧君宴和萧景逸,这次却一夜未归。舒时吟知道他们在哪里,因为原书女主甄桐姻也怕打雷,今日他们必然都...
暮色降临,轰鸣的雷声响彻整个宫殿,从前总会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的萧君宴和萧景逸,这次却一夜未归。
舒时吟知道他们在哪里,因为原书女主甄桐姻也怕打雷,今日他们必然都陪在了她的身边。
她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清晨,舒时吟起得很早,正在用早膳,萧君宴和萧景逸就带着甄桐姻走了进来。
他们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开口,话语中便带着试探。
“阿吟,逸儿近日年岁大了些,朕便又给逸儿寻了个新夫子,想着带来让你也见一见。”
他话音刚落,甄桐姻就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一礼未成,父子俩便都心疼的替她开口免了甄桐姻的礼,她没有说话,却眼尖的看见了他手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的墨迹,
还记得她在看书时有描写,杀人如麻的萧君宴会为了哄甄桐姻欢心,任由她在他的手上用笔墨画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昨夜,他果真是去哄她了。
见那墨迹依稀还能看见小兔子的轮廓,她心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想法,却没想到目光转向萧景逸时,会在萧景逸的手上也看见同样未完全擦拭干净的墨迹。
舒时吟忽然自嘲一笑,心底泛起浓浓的酸涩感。
她接受了萧君宴的心因为甄桐姻而偏移,却没想到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也会为甄桐姻沦陷,更没想到,他们会为了每日能多看甄桐姻几眼,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丝毫不怕他们的举动会暴露出他们的心思。
她强行压制住心口的涩痛,故意问道:“逸儿的课业不是有太傅吗,怎么突然想着另请一位夫子了?”
“甄夫子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逸儿跟着她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是啊母后,太傅常年待在京城,对民生的了解终究没有甄夫子这样亲身经历过的了解,昨日儿臣与甄夫子聊了聊,便觉得受益匪浅呢!”
看着俨然已经统一了口径的父子俩,她还有何反对的必要?
反正她都要离开了,他们想要和谁在一起,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见舒时吟不再反对,萧君宴和萧景逸父子俩诧异过后便是惊喜。
或许是为了安抚她,今日萧君宴和萧景逸都不约而同的陪了她一整日。
白日里陪她看折子戏,晚上又陪她用过了晚膳,直到暮色降临,两父子才陪着她一同睡下。
半夜时分,舒时吟忽然听得几声响动,皱了皱眉又翻了个身,响动声立刻便又停了下来。
见她没有了动作,萧君宴和萧景逸才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悄悄起身越过她直接下了床,怕吵醒舒时吟,他们身子连一盏灯都不敢点。
摸索着穿好了外袍,两人携手朝外走去,却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后,本该熟睡的舒时吟却倏地睁开了双眼。
沉默片刻之后,眼看着他们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她才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跟了上去,一路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甄桐姻的宫殿。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被送回了清吟殿,心口的箭矢已经被妥善拔出,只有隐隐的疼痛提示着她不久前她才刚刚受了伤。
见她醒来,萧君宴和萧景逸连忙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心疼与愧疚。
两个人皆是双眼通红,俨然是几夜未睡的模样。
“阿吟,都是朕不好,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紧急,朕和逸儿才护错了人,你打朕吧……”
萧景逸更是瘪起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母后,是儿臣没有保护好您,对不起……”
舒时吟看着他们愧疚的模样,心中却如同一潭死水。
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在危险时刻都选择了别人,说不心痛是假的,她自从十年从现代穿越而来,便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给了他们,
可甄桐姻不过一次露面,便能轻而易举将这一切全都抹去。
中箭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痛,可现在想想,又觉得无所谓了,
再过不久,她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将他们还给他们最爱的甄桐姻,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为两个不相干的人伤心了。
她不愿说话,萧君宴和萧景逸父子却仍旧每天都守在了她的身边,搜罗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哄她开心,试图让她早些消气。
不管是价值连城的首饰摆件,还是民间新出的新奇小玩意,即便舒时吟从未接受过,她的宫殿里也仍旧接连不断送进来了不少。
这晚,舒时吟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她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是甄桐姻。
而旁边揽着她腰的,正是刚刚温柔哄她入睡的萧君宴!
此刻,甄桐姻堂而皇之的站在舒时吟的床边,仰着头在萧君宴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他的手揽着她的腰
,头也配合着她的动作垂下,任由她的唇在自己脸上肆无忌惮。
直到听见了舒时吟翻身的动静,才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话,
“小点声,不要吵醒了阿吟。”
她不满的在他身上蹭了蹭,直到听见他的闷哼声才肯罢休,“有时候真恨不得受伤的是我,这几天你们天天围着她,我都见不到你们。”
“别胡说,你受伤了是想让朕疼死。”他连忙紧张的捏了一下她的脸,声音里却满是无可奈何。
“我不管,我就你陪我嘛。”甄桐姻的声音娇娇软软,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气,撩拨得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可想起就躺在床上的舒时吟,却又犹豫了起来。
就在他迟疑着拿不定主意时,另一道刻意压低后仍然显得稚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父皇,桐姻姐姐,你们安心去吧,我也想要个小弟弟小妹妹了,我在这里拖着母后,不会让她发现的!”
听见萧景逸这句话,萧君宴也不由笑了出来,低声说了句:“好声照顾母后”后,便拦腰将甄桐姻抱了起来,匆匆朝着隔间而去,
脚步声消失没过多久,隔壁便紧接着传来了清晰入耳的呻吟声。
“陛下,轻点。”
“轻不了,重一点,才能说明朕有多爱你。”
“是吗,陛下有多爱姻儿。”
“爱到恨不得死在姻儿身上。”
舒时吟仍旧紧闭着眼,装作从未醒来的模样,眼泪却无声从眼角滑落,她紧紧咬着下唇,都要被她咬出了血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舒时吟没有说话,只是仍旧看着萧景逸的方向,看出了儿子慌乱,萧君宴便轻咳了一声,转移起了话题,“朕听闻阿吟这个月去了五次钦天监,是有什么事吗?”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可她总不好说是因为她要回家。
正想着该如何找个借口推诿过去之时,另一道女人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听说不日会有九星连珠,天有异象,很是壮观,陛下,太子殿下,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
提起钦天监,甄桐姻的眼中都闪着细碎的光芒,与萧君宴对视上的那一刻,霎时间,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鬼使神差的,他直接便答应了下来,还给出了最高的规格,
“这有何难,届时朕带你上瞭星台观星!”
话刚出口,在场所有奴婢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萧君宴这才察觉出不妥,瞭星台是他与舒时吟成婚的地方,素来只有皇上皇后才能上去观礼。
思及此,他连忙走到舒时吟面前,像是生怕她误会:“阿吟,你莫要多想,朕只是觉得瞭星台本就是为了观星而存在,若只是因为我们在上面成了婚便不允许旁人靠近,有些可惜了而已……”
萧景逸也连忙从甄桐姻的身后走了出来,拉了拉舒时吟的袖摆,跟着劝说道:“母后,瞭星台空着也是空着,多一个人上去,不也能热闹一些吗?”
两人接着劝说的话正酝酿着,可去看她的神色时,却发现舒时吟的面上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也没有伤心,仿佛只是听说了一件在普通不过的小事而已。
见他们看了过来,舒时吟更是直接点了点头,
“陛下和太子决定就好。”
萧君宴看着她那副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模样,忽然心头骤然一紧。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阿吟,好像变了。
如同上次他想接甄桐姻进宫,其实已经提前准备了许多理由,
譬如让她做萧景逸的夫子,譬如让她做医女挂个闲职,譬如他只是出宫时偶然尝到了她做的糕点,觉得手艺不错,便将人带进宫,往后想让她也能时常尝到……
可最后他只提了第一个方案,她便如同这次这般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大度得过了头,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他忽然又想起他们定情那日,他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他问过她会不会后悔,那时,她摇头摇得坚定且毫不犹豫,
“阿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在我的世界,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所以,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就会永远从你身边彻底消失,上黄泉下碧落,你再也寻不到我踪迹。”
那时他怕得厉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一遍遍的亲她,吻她,说自己永远都不会让那一天到来,求她不要离开他,他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可如今的他,违诺了。
只因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甄桐姻从前就对他释放过善意,他本就念念不忘,如今再次重逢,而且她的身上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他控制不住往她身上吸,仿佛爱她是与生俱来一样。
但若要让他放弃舒时吟,仅仅只是想到她会难过,萧君宴便觉得心就痛得仿佛要撕裂开来一般,所以,他只能这样偷偷的瞒着。
但如今一看舒时吟这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萧君宴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见她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只觉得喉中艰涩,下意识将人揽入怀中,“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朕准备为你办一个宫宴,阿吟觉得如何?”
舒时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面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陛下决定就好。”
这场生辰宴办得十分盛大,舒时吟坐在萧君宴的身侧,和尚且年幼的萧景逸一同坐在宴席的最上方,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来贺。
宴席过半,舒时吟喝多了酒,跟萧君宴说了一句去更衣后便先离了席。
在廊下吹了会儿风,她的意识才清醒了些,便准备返回宴席,却在路过一个角落时听到了几声啜泣,随即传来的安慰声却令她无比熟悉。
是萧君宴。
“乖,哭得朕心都疼了,朕发誓,此次阿吟有的你也有,甚至比她还要多好不好?”
他的话音刚落,萧景逸那稚嫩的声音便也紧跟着传了出来,“桐姻姐姐莫要吃醋了,我给桐姻姐姐准备的也比给母后的多呢!”
舒时吟自嘲的笑了笑,只当自己什么没有听见,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生辰宴后没有多久,萧君宴父子俩和甄桐姻便也一前一后回到了生辰宴上,几人才刚刚坐定,一支箭矢便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
“有刺客,护驾!”
现场瞬间混乱成一片,无数的箭矢蜂拥而来。
舒时吟本能的抓住身侧人的衣袖,却发现本该坐在她身边的父子俩,在混乱刚起的瞬间,纷纷弃她而去,扑到了甄桐姻的面前。
“噗嗤”一声,箭矢狠狠刺进她的心口。
颤动的箭尾带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哑了声音,她本就体弱,哪里经受得住这样一箭,当即苍白了脸,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鲜血喷涌而出,明明朝她靠近的人越来越多,她却觉得周围惊呼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似乎看见了那个曾说会永远爱她的萧君宴,目呲欲裂朝她奔来,也似乎听见了那个说以后长大了要保护母后的萧景逸,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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