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夏颜一生有谁绝对不想见第二次。那必然是他——陈牧洲。林啸野带给她的是窒息变态的爱意,而陈牧洲给她的,则是光明温柔却无比沉重的爱,不能否认,他引领她变成一个...
如果问夏颜一生有谁绝对不想见第二次。
那必然是他——陈牧洲。
林啸野带给她的是窒息变态的爱意,而陈牧洲给她的,则是光明温柔却无比沉重的爱,不能否认,他引领她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可夏颜并不是那样 的人,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区区一个凡人,何必去戴上帝的十字架?
她心胸狭隘,天生不适合原谅人。
她自私自利,不会主动害人,但也绝不会因为同情和大局退步。
她不想拯救世界,不关心陌生人的死活,只想活得舒服一点。
这具漂亮的皮囊之下是一具疲惫冷漠的灵魂,仅此而已。
她,夏颜,宁愿和黑暗里的魔王握手言和,也不会再抱紧太阳,灼伤自己。
陈牧洲。
她默念他的名。
像默念自己的天谴。
相爱相知,重生又重逢,女孩却向昔日同生共死的爱人投去看陌生人的目光。
陈牧洲一顿,似被她的目光刺到,略微后退,歉意道:“同学,我帮你付吧。”
夏颜,“不用。”
陈牧洲,“食堂有规定不能质押学生物品。”
服务员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你别为难我了,就让这位老师帮忙垫付吧。”
夏颜垂头。
发丝从鬓角滑落。
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她张扬的时候,自然是意气风发,有种艳丽的光彩,可是天知道,这个女孩迷惘狼狈时,有更加绝丽的风华。
陈牧洲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帮她挽起垂落的发。
夏颜躲开,打电话给室友,“甜甜,我的卡被我爸停了,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多少?”
“三百。”
叮咚。
手机微信弹出转账提示,蔡甜甜直接转了两万过来。
夏颜心里一热,发信息过去:最近购物把钱包里的零钱都用完了,等卡解冻还你。
蔡甜甜发了个小黄鸡妩媚喝红酒的表情包。
夏颜从付款到离开,从始至终没有看主动伸出援手的陈牧洲,目光毫无涟漪。
倒是陈牧洲对她很有兴趣,一连看了几眼,询问友人,这个女孩是谁。
陈牧洲年纪轻轻就升至京大副教授。
科研能力过硬,业余还会做平面模特,身材气质没得说,人品又好,因为做好人好事还上过电视采访。
不止学校老师和同学喜欢,外面还有大把的崇
拜者。
今天过来,是受校方邀请,到夏颜所在的诺丁大学设计学院主持一个学术论坛。
主动伸出援手却遭遇女性冷眼,对他来说恐怕相当意外。
因而在意,也很正常。
“哦,那姑娘叫夏颜,表演系大四的。”友人没有提供太多信息,只是叮嘱陈牧洲不要尝试接触,夏颜背景复杂,风评不佳。
陈牧洲更感兴趣了。
“怎么个不佳?她一个在校学生能做什么?老徐,可不能随便说女孩子坏话。”
如果只是喜欢换男朋友,那太正常了,漂亮女孩的选择总是比普通人多。
何况夏颜漂亮得不像话。
老徐直摆手,“服了你……群星太子爷知道吗?为她杀过人。”
“群星集团?”
陈牧洲脸上的笑意收起。
这个跨国财团可不只是富可敌国那么简单。
他转身,再想去看,夏颜已经消失在出口。
似乎还能闻到茉莉的香气,但也只是似乎,她根本没让他碰,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就像一只患有应激症的厌世野猫。
这么讨厌他么?
……
夏颜回家查询订单,不出所料,因为银行卡冻结,之前下单购买的物资全部退回商家。
她挨个打电话,没有转圜的余地。
一想到丧尸爆发近在咫尺,夏颜整个人怒火中烧。
小狗托托都吓得不敢调皮,蹲在主人脚边猥琐又懂事地转动狗眼观察。
夏颜出去。
夏柔站在门边,额头包着纱布,还不长教训,“姐,没钱用的日子不舒服吧?其实我和妈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就道个歉,银行卡立马解冻,怎么样?”
“滚。”
夏颜撞开她。
夏柔啧一声,拦住她,拧着嘴角骂道:“夏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拽个屁啊,再撞一下试试……嗷……妈,救命!”
顾雪媚听到女儿的叫声跑上楼。
纯粹不装了,过来掐住夏颜的脖子,让夏柔扇巴掌。
夏颜“咝”了一声。
托托嗖地飞奔出来,狗急嘴快,叫都没叫唤一声,对着顾雪媚的脚就是一口,顾雪媚惊叫,托托腾挪闪躲,十分灵活,很快,对着揪夏颜头发的夏柔又是一嘴。
夏柔嚎得跟杀猪一样。
夏颜咬唇,抬手,啪地扇回去。
急促的脚步声上楼,咚!咚!咚!出差归来的夏建林一脚踢翻咆哮的托托,气汹汹指着大女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夏柔收起方才掐架的狠劲,捂着脸抱住顾雪媚,哭得呜呜咽咽,好不凄惨。
“爸,姐简直疯了,要杀了我跟妈!你要是晚回来一步,就见不到我们了!”
夏柔和顾雪媚脚上都有托托留下的牙印,咬得挺狠,不停冒血。
而夏颜除了头发凌乱,没有外伤。
“好好好——”
男人连说三声好,问夏颜是不是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夏颜盯着躺在过道一动不动的小狗,许久,一声不吭抬头瞪视,漆黑的杏眼充满仇恨,寒刃似的划过男人的心。
夏建林抬手,打了一巴掌。
夏颜站起来,狠狠推开亲爸,抱起奄奄一息的小狗快速下楼。
“托托要是死了,我要你们都死!”
她坐上车,说要去西墅。
司机瞧她模样不对,磨蹭半天不发车,夏颜只能抱起托托冲出去叫车。
雨说来就来。
哗啦啦下个不停。
她用衣服围住托托,只穿一件吊带在雨中叫车,等到西墅,整个人像是水里捞起来,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夏颜浑身颤抖,按响门铃。
翟管家撑伞出来,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翟叔,托托被我爸踢中肚子,站不起来……能不能帮我把它送到群星的医院,那里先进一点,我怕它撑不住……”
夏颜说不下去了。
泪水混着雨水浸湿她的眼。
翟管家一惊,安排夏颜到门厅,随后抱起托托放到长桌查看,他在做管家之前是医生,很快判定小狗是腹腔出血,情况危急,处理不当有生命危险。
群星有最先进的医院和药物,但是想要动用顶级的资源去救一条狗……
翟管家没这个权限。
两人目光对上。
不用翟管家说,夏颜也清楚,有这个权力的是谁。
她跑过长长的走廊,跑上红木的旋转楼梯,跑过厚厚的地毯,来的三楼深处,花型壁灯恍惚的房间。
大门黑漆漆的,盘踞繁复的花纹。
仿佛地狱的入口。
关押最邪恶的存在。
夏颜毫不犹豫敲响,门开后,猛地扑向浑身冰冷的男人,濡湿的小手紧紧揪住对方衣领,嘶哑道:“林啸野,帮我——”
夏颜重生到林啸野自杀这个节点,思来想去,还是主动接他出狱治疗。
哪怕怕得要死。
她也清楚现在的一分好感,会是将来的一线生机。
谁知道呢?
说不定跟林啸野把误会解开,不仅不会用飞机发传单追杀她,还会成为她的保护伞呢!
末世只有疯子才能生存,而林啸野绝对是疯子中的疯子!
……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光亮,倾盆大雨转瞬即至,与此同时,监狱的大门悄无声息打开。
一道落魄孱弱的身影模模糊糊出现在雨中。
惊雷闪过。
夏颜望到人影,吓得一颤,她竭力克制恐惧,可还是在男人敲响车门之后,吓得魂飞魄散。
别说她害怕,司机也吓得够呛。
林啸野三个字在池城如雷贯耳。
主仆两人呆滞片刻,夏颜使了个眼色,司机稳住心神,下车开门,主动帮林啸野放行李。
这个跨国财团继承人的行李少得可怜。
一个陈旧的背包,便是全部。
包先放进来。
夏颜认出,这是当年两人在一起时,她随手拿给林啸野的礼物——一个商场购物送的赠品,连品牌都没有的便宜货。
这么多年,没想到林啸野用到现在。
她心神稍定,全神贯注看着车门,潮湿的水汽伴随湿透的男人涌进来,入目便是白如石膏的修长脖子,还有上面一道深紫色的渗人淤痕,皮肉愈合了,但仍能看到伤势不浅,据监狱方面透露,林啸野用钢丝在监狱……
夏颜的心缩成一团。
感觉下一秒林啸野就会掐住她的脖子,狞笑着,也送给她一道瘀痕。
女孩大气都不敢呼。
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狂的敞领衬衣,头发不停滴水,身下的水渍甚至蔓延到夏颜这边,宛如一个刚刚上岸的水鬼。他从始至终没有看她,可是夏颜却快要被一双看不到的眼睛盯窒息了。
冰冷邪肆的气息在车厢蔓延。
一个真正的魔鬼降临此间。
司机擦擦汗,问道:“小、小姐,现在我们去哪?”
“去医院!”
夏颜失声道。
林啸野开口了,声音枯槁,“不去。”
夏颜一激灵,紧张看他,下意识把几十万的名牌包包放到身前,好像这样就能抵挡林啸野似的。
他慢慢转头。
黑发之后的眼睛散漫无神地垂着,琥珀色的眼珠玻璃一样,动也不动,既没有看夏颜,也没有看任何东西,就好像失明了,“我要回家,回西墅。”
西墅是林啸野送给夏颜的礼物。
一栋坐落在池城市中心,价值十几个亿的古董别墅。
历代主人非富即贵。
他曾经把里面装修成天堂的模样,因为林啸野固执地认为,夏颜就是天使,只有天堂才能配得上她。他当然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扭曲邪恶,充满控制欲,到最后,林啸野甚至不允许夏颜自己吃饭,而要一口一口亲自喂她。
他甚至会收集她掉落的头发、剪掉的指甲……以及每个月定时来的……
夏颜那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现在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夏颜脸色苍白,舔了舔唇,露出一丝称不上笑容的笑,“可是你的伤……”
“你在乎吗?”
当然不在乎!
夏颜在脑海中尖叫。
而林啸野似乎听到了这声尖叫,阴沉邪肆的气息变得阴森可怖,整个人没有一点动作,却让司机和夏颜同时体验到死亡。
他不高兴了。
从前男人不高兴就会把夏颜关起来,关到她崩溃、认错。
而现在他会怎么做呢?
大概会直接杀了她吧——夏颜注意到林啸野的左手悄悄揣进裤兜,似乎在摸东西,以他的疯批和暴戾,就算只是摸出一根牙签也会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
女孩浑身一激灵。
剧烈的念头在脑海翻腾:
夏颜,你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夏柔前面!
你不是权衡利弊才决定接魔鬼出狱吗?
面对满口尖牙的丧尸都能挥两下拳头,怎么面对林啸野就跟软脚虾一样?丧尸大不了吃了你,林啸野……呃,大不了撕了你,还没有丧尸残暴呢!
振作起来,好好跟他周旋。
难道你想在末世来临之际,同时被丧尸和林啸野追杀吗?囤货能坚持一段时间,但你能坚持一辈子吗?还是说想要重新回到陈牧洲的怀抱,接受圣父的感化和夏柔手牵手姐俩好呢?
……
那还是跟疯批共舞吧。
她宁愿当笼中鸟,讨好一人,也不愿再当没有好报的“好人”。
思绪一阵翻涌后,夏颜深吸口气,眼睛一闭,像只待宰的纯洁羔羊,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地,颤抖地,抚上了林啸野淋湿的头发。
“阿野哥哥,我要是不在乎就不会来接你。”
男人没动。
许久,浑浊的琥珀色眼睛轻轻、轻轻扫向她,炙热的情感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他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她。
冷冷的,充满戒备。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夏颜皱眉,眼中闪过恰到好处的心疼和迷惑,软若无骨的小手温柔地反复擦拭。
女孩靠得很近,身上有股栀子的甜香,一袭款式简洁的香奈儿套装,纯白端庄,如同新娘,漆黑柔顺的发披在肩头,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星星似的黑亮眼睛。
精致秀气的小鼻子。
还有那樱粉色的柔软嘴唇。
全都馨香美好得令人发狂。
这是他挚爱的女孩,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而她背叛他,离家出走,还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他发了疯,她恨他,这是当然的,可是……直到上法庭,林啸野也没想通,口口声声甜甜叫着“阿野哥哥”的女孩会出现在证人席,亲自指证。
她不是他的天使。
是恶魔。
他在监狱受尽煎熬,盼她能来探监,给一个解释,或者只是单纯地咒骂也好,他想听听她的声音,毕竟那晚,确实做得过火,她哭得咽气,嗓子沙哑,几乎昏迷,可是夏颜好像从来没有爱过他,从来没有……从始至终,女孩不曾露脸。
她准备留学,再不回来。
消息传来。
林啸野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可还是痛如蚁噬,无法解脱,麻木的心再度撕裂,血流不止。
他自杀了。
是真的想死。
他活过来。
还是想死。
监狱看守不得不把他的手脚绑起来。
他曾以为她是救赎,不曾想过,她左手握着天堂,右手擒着地狱,要他飘飘欲仙,也要他一败涂地。
“夏颜……你的手在抖,眼睛也没有一刻看过我的脸。”林啸野连名带姓叫她,声音一片冰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但绝对不是在乎,更不是爱,我死,你只会拍手称快。”
“别演了,宝贝。”
“再演,我会杀了你”
房间里有人咳嗽。
女人忙笑着收拢话头,“哎呀哎呀,瞧我一高兴就……我就是瞧郑大哥有眼缘,像我亲大哥才寸步不离地跟着。”
郑发指着陈牧洲,“你怎么不看他有眼缘,我瞧他帅多了,你跟他去。”
这还用你说。
齐慧瞄两眼高大英俊的陈牧洲,心想,这种人轮不到她去缠,掖住裙子讪讪笑了。
陈牧洲清过人数,来到隔壁。
有人高烧,在吐白沫。其他人离得远远的,见到陈牧洲进来立马惊惶道:“快把他扔出去!快!要变异了!”
陈牧洲把人架出去。
没有一个人搭手。
那人牢牢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兄弟,别现在推我下去……你把我绑在楼梯口,等变异了,再推……我怕啊,好怕啊……”
对方说着哭起来。
哭的是血泪。
血泪——正是变异的前兆。
徐泽林一看,忙站近拉陈牧洲,“你怎么不躲着点,咬你身上怎么办?”
“老徐,也许我们都会有这一天,谁都逃不了,我希望轮到我的时候,哪怕只剩最后一秒也有人把我当人看……”
话音未落。
流着血泪的男人挣扎着爬起来,主动跳下去。
徐泽林和陈牧洲呆在原地。
许久,陈牧洲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双臂,自嘲道:“……他是怕连累我吗?”
徐泽林拆下一块带尖刺的木棒,挥了挥,冷笑道:“哥们受够了,这个世界凭什么总是好人先死?”
陈牧洲穿过演播室,来到卫生间洗脸。
出来时意外发现广播还能用,他的脚步声通过话筒,从礼堂四周的音响涟漪似的扩散而出。
丧尸对声音异常敏感。
也许可以通过广播想办法引开。
他坐下来对照标识开始操作,控制台上的按钮对应几处音响,关闭其中一些设备的音量,就能把丧尸引到唯一发声的音响处。
电脑还能用,文件夹里有各种音频文件,他找了一下,还真有各种各样的人声。
可行!
陈牧洲惊喜不已,冲出演播室寻找徐泽林。
“老徐,我们有救了……你在做什么?”
众人躲避的房间内,桌柜翻倒,文件夹洒落满地。
徐泽林和包工头郑发缠斗在一起,消防斧落在一旁,徐泽林握住尖锐的木桩,刺进郑发的大腿,男人扭曲哭嚎,房间里还有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谁也不动,全都死有余辜地冷冷望着他。
“救命——救命——”
郑发撕心裂肺地嚎叫,油腻的脸皱到一起。
齐慧拉住儿子,不敢动,见到陈牧洲忙哭了一声,“小兄弟,你救救我大哥吧,要出人命啦!”
“徐泽林!”
陈牧洲扣住男人胳膊往外抱。
徐泽林早红了眼,咆哮道:“牧洲,你放开我!今天不杀了他为老师报仇,老子死不瞑目!”
“你冷静一点,住手啊!”
徐泽林握住木刺死命往前戳,陈牧洲踢了几次没踢掉,情急之下只能勒晕发小。
郑发死里逃生,慌忙捡起消防斧,踉踉跄跄起身。
他想砍死昏迷的徐泽林,也确实挥了两下,这下屋内的人可不装瞎了,众人纷纷怒目而视,一个年轻气盛的大一男生还朝他扔东西,破口大骂:“滚!畜生!”
郑发见状,吐口沫子,别住斧头往外。
齐慧忙拉儿子跟上。
王天昊拽住母亲,摇头,嫩声嫩气道:“妈妈,他是坏人,我们不要跟他。”
“你懂什么,傻孩子,跟好人活不下去,跟坏人才有生路,就听妈的,啊。”
王天昊拗不过母亲,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陈牧洲。
郑发想去隔壁房间,那里的人想必是听到隔壁的骚动了,早就把门锁死,任由郑发怎么哀求和恐吓都不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