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舟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黎芷月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冒昧无礼,心底的愧疚愈发沉重。她还想解释两句,陆砚舟就已经脱下衣服递了过来。然后他飞快拿走了沈...
陆砚舟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
黎芷月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冒昧无礼,心底的愧疚愈发沉重。
她还想解释两句,陆砚舟就已经脱下衣服递了过来。
然后他飞快拿走了沈庄白的外套和墨镜帽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刚关上门,四面八方的粉丝就涌了上来,叫着沈庄白的名字。
他为了给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既不能否认,也不能被认出来,只能压低帽檐,低着头飞快的往外走。
可就算他走的速度再快,过不了多久,还是被飞快赶上来的粉丝追上了。
走到一条小巷处,他就被一群人拽住了,堵在了角落里。
他一时身形不稳跌倒在人流里,被几个两百斤的胖子踩住了受伤的手。
这些狂热粉丝并不想放过他,都蹲下来抢着他的帽子和墨镜,连外套都撕烂了。
最后还是一个人发现找错了人,大家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了,陆砚舟才用左手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到家后,他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一个人处理着受伤的伤口。
刚包扎好,黎芷月就回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语气里满是犹豫。
“今天晚上……”
陆砚舟没有力气听她解释了,他忍着痛穿上外套,语气淡淡的。
“今天无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的,我的职业,就是保护人民群众,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所以你不用解释,也不用道歉。”
直觉告诉黎芷月,他说的这番话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又想不起来,只能暂时放到一边想关心关心他的身体。
可话还没说出口,陆砚舟却打断了她。
“沈先生有没有事。”
“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说到这,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庄白以前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一直有心理阴影,今天他吓得不轻,我有些放心不下,我还是再去看看他吧,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出了门,没有注意到垃圾桶里那些沾着血的棉签。
也忘了,要关心一下陆砚舟这件事。
黎芷月这一去,四五天都没有再回来。
可透过朋友圈,陆砚舟却能清楚知道她的行踪。
她陪着沈庄白一起回学校参加了同学聚会,替他挡酒,一起去海边欣赏最璀璨烂漫的黄昏日落,一起去做陶瓷手工……
每一张照片的镜头,都对准了黎芷月。
她的目光永远落在沈庄白身上,镜头捕捉她看向他的那一刻,眼里满是缱绻深情。
陆砚舟滑动着指尖,一张张翻过去,慢慢想起了许多往事。
从前,他和黎芷月在一起时,她也总会侧目看向他。
他每次转头时,都能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些别样的情绪。
不是暧昧和喜欢,也不是专注和温柔。
而是怀念。
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好在从现在起,她不用再沉溺于往昔了。
想到这,陆砚舟轻声笑了笑。
他正想关了手机,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来自何队。
“卧底行动,12月29号正式启动。”
陆砚舟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正经。
他抬起头看向桌上的挂历,目光锁定在29号上,呢喃了一声。
“只剩下三天了。”
冬至那天,陆砚舟一起来就吃到了热腾腾的饺子,喝到了甜甜的豆浆。
吃完后,他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到两条新消息。
一条是银行的短信,提醒他卡里入账了八百万。
另一条是微信验证消息,写着沈庄白三个字。
他蹙起眉头,通过了验证,几秒后,一段消息发了过来。
“陆先生,谢谢你这些年对芷月的照顾,也谢谢你帮我们抓到了凶手。因为你的伤,芷月心里一直愧疚得不行,我今天找你没有别的意思,打这些钱是想补偿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砚舟没想到沈庄白会知道他受伤的事,更意外他会主动找上自己。
他怔了片刻,刚想回复他,可一看到那八百万就沉下了脸。
他是国家公职人员,绝不能碰这些钱,沈庄白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谨慎思考后,他没有擅自打款回去,而是给沈庄白回消息,想要约他见面,聊聊怎么退回这笔钱。
定好时间地点后,他看黎芷月在书房工作,就没有打扰她,一个人出了门。
等到了咖啡厅,沈庄白看见他,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陆砚舟向他点头示意后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后,沈庄白按捺不住,先开口了。
但他说的,并不是钱的事,而是回忆起了他和黎芷月的往昔。
“陆先生,听说你和芷月认识五年了,你知道我和她认识多久了吗?到今年,正好二十年整了,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对方,从幼儿园到高中到大学一直形影不离的,我很喜欢吃辣,所以她就去找人学了湘菜,每年跨年我都要去游乐园看烟花,她也一直记得……”
“每次她过生日,我都会和她一起去湖边看烟花,我们下个月也约好了要去那儿,你会来参加吗?如果来的话,可以去束阁订一套礼服送给她,是我介绍给她的,她很喜欢那家的手艺……”
听着沈庄白故作炫耀的说起这些事,陆砚舟沉默不语。
餐桌上永不退场的辣椒,跨年时固定的约会事项,生日时一成不变的地点,和每次问她礼物时雷打不动的“束阁的礼服”的答案……
每一桩每一样,其实都是沈庄白喜欢的。
这些年,从头到尾,黎芷月都只是在透过他这张脸,怀念着旧人。
陆砚舟静静听着,却并不难过。
时过境迁,他已经放下了。
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打岔,安静地等沈庄白说完,然后把银行卡推了过去。
“沈先生,这笔钱我不会收,麻烦你联系银行退回去。”
“还有,我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什么,我和黎芷月之间,你可以放
心,很快就会有个了断。”
沈庄白今天来这里,的确是调查完黎芷月在他昏迷的这些年里找了个替身,如今又为了替身迟迟不肯答应他后急了,故意来挑衅陆砚舟,想让他主动退出的。
可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更没想到陆砚舟会是这个反应。
他正要开口,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何队,我申请加入卧底计划!”
寂静的房间里,陆砚舟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格外铿锵有力。
耳边安静了许久,才传来何队严肃的声音。
“砚舟,你应该知道这个卧底任务有多危险,这一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你刚负了伤,现在应该好好调养身体才是,再说你女朋友会同意让你去吗?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陆砚舟知道,何队苦口婆心说这些,是为了他着想。
但他心意已决,“加入这次卧底行动,是我个人的事,与她无关,而且我已经准备和她分手了,您不用考虑这些外部因素。”
电话那头的何队根本没料到这事,正想好好问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砚舟打断了。
“何队,您应该清楚,整个队里,我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手机里传来一声长叹。
静默了一会儿,何队才语重心长地开口。
“好,那你这半个月就好好……准备一下吧,然后等组织召唤。”
何队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陆砚舟明白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是要他做好万全的准备,遗言、后事,都要考虑到。
这种卧底任务,向来都是九死一生的。
如果真的回不来,他要对家里人有个交代。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电话挂断后,陆砚舟目光便看向床边放着的两张合照,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一张,是他的父母。
第二张,是他的女友。
十岁时,父母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他成了遗孤。
得知父母死前唯一的遗憾,一个是不能再照顾他,一个是没能得到一等功后,
捧着父母骨灰下葬那天,他对着他们的墓碑,立下誓言。
薪火相传,继往开来,他一定会继承父母的遗志,争取一等功,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二十二岁,他凭借着优异的成绩顺利进入了刑侦大队。
也是这一年,他认识了黎芷月。
外人眼中,她是清冷正直,不近男色的王牌律师,却偏偏对他一见钟情,想尽办法加上他的微信,约他出来吃饭、看电影,处处照顾他,给他准备许多惊喜。
他也陷入了这份爱情中,答应了做她的男朋友。
两个人正式交往后,她对他更上心了,他值夜班,她会大半夜开车过来给他送喜欢的宵夜;但凡他出任务,她就担忧紧张得不行,整日难安;他同她说起自己的梦想,她也会笑着抱住他,说他一定会得偿所愿……
陆砚舟以为自己当真遇到值得共度一生的人了,直到五周年纪念日那天,黎芷月送了他一件衬衫,让他穿上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赴约。
他在那等了很久,没等到她,只等来了几个蒙面的持刀歹徒。
他被捂住口鼻迷晕拖上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
歹徒摸着他的脸,说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像,太像了,难怪姓黎的会这么喜欢你。不过再像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是他,还不是被推出来做诱饵了?”
也是那一刻,陆砚舟才知道,黎芷月瞒了他什么。
黎芷月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叫沈庄白,是个一线小生。
外人眼中清冷的她唯独对他是不同的,她从小就爱慕保护着他,可就在她准备浪漫惊喜要告白的那日,沈庄白被一个狂热粉丝绑架,最后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神志不清,自此沦为植物人。
而那名歹徒却先一步逃走,隐姓埋名很多年,至今未曾捉拿归案。
事发后,黎芷月痛不欲生,自那之后,她心中只剩下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守着沈庄白醒来。
第二件就是疯狂寻找那名粉丝的踪迹,想要将他捉拿归案。
在看到陆砚舟的第一眼,她就沦陷了,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沈庄白。
于是她追求到他,用他那张脸寄托着对沈庄白的思念,除此外,她还筹谋着,利用他这张脸,钓出歹徒。
她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歹徒的踪迹,苦心孤诣策划了这一切。
被绑的七个小时里,陆砚舟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精神临近崩溃,在被虐杀的前一刻,才终于被救出来。
黎芷月最后如愿了,歹徒成功被抓。
可付出的代价是,陆砚舟被生生废掉了右手。
他用了很久才消化掉这一切,接受了自己是个替身,接受了手被废的事实。
心如死灰的陆砚舟,已经不再对情情爱爱抱有希望,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失去所有的信仰,他再也不能上前线了,也再不能完成一等功的梦想了。
好在昨天,他听来看望他的同事闲聊,说起队里计划需要扫除一个黑暗组织,需要三个卧底。
目前只确定了两个名额,第三个名额因为担负的责任过于危险,所以迟迟未定下人选。
他立马决定申请加入这次围剿行动,成为第三个卧底。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选上,因为所有条件他都符合。
尤其是他的手还废了,这对于计划更有利,毕竟不会有人怀疑一个手废了的人。
为了国家,也为了一等功的梦想。
他义无反顾,死而无憾。
至于黎芷月,他和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不要她了。
陆砚舟默默的整理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等到整理好一切,已经是十一点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黎芷月回家了。
她推门而入,刚笑着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箱子里放着的东西,皱起眉头。
“砚舟,你收拾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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