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安逸还要走,裴馥雪立马吩咐佣人,将他的行李搬进了最大的客房里。裴瑶立马得意洋洋的转头看向旁边的许云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做晚饭,对...
似乎是怕安逸还要走,裴馥雪立马吩咐佣人,将他的行李搬进了最大的客房里。
裴瑶立马得意洋洋的转头看向旁边的许云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做晚饭,对了,安逸哥不能吃辣,做得清淡一点。”
这个家,哪怕有佣人,一向都是许云琛一个人做饭。
只因为裴馥雪要求高又挑食,米其林大厨做的都不愿吃,唯有他做的勉强还能入口。
可哪怕花再多心思,裴馥雪也只是随意吃几口,偶尔裴瑶也会过来吃,但永远都是边吃边挑剔。
此刻,他淡淡摇头,说出让所有人都诧异的四个字。
“我做不了。”
听见许云琛的拒绝,裴馥雪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在她的记忆里,他对他们家的人从不忤逆,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
她刚要开口,一旁安逸潋滟的眼睛蓦然一红。
“是我不好,我不该住进来,毕竟我只是一个外人,也不好让许先生做饭给我吃。”
说完,他就要转身上楼收拾行李,却被身后的裴馥雪一把拉住。
“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又看向许云琛,语气微沉,“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许云琛淡淡抬起自己的手,食指和无名指都贴了一个创口贴。
“我受伤了,这段时间都不能碰水。”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只是契约已经结束,他也不想把心思浪费在裴馥雪身上了,所以才故意在手上贴了几个创口贴,好拿受伤当做借口拒绝做饭。
气氛一下凝固起来。
从前都是许云琛一个人操持着家务,所以别墅里的佣人到点都会离开。
如今家里除了他以外,也没人会做饭。
就算要把佣人重新喊回来,时间也太晚了。
裴瑶不悦的皱起眉,话里满是抱怨,“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是不是存心要我们饿肚子?”
她还要上前指责,一旁的安逸连忙拉住他。
“瑶瑶,别这样。”
安逸看着一旁的裴馥雪,“馥雪妹妹,出国这么久,我一直在想高中校门口的那家火锅,记得以前下晚自习后,我们经常去吃,要不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安逸提出的要求,裴馥雪当然不会拒绝,他语气温柔,“好,我带你去。”
一行人走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许云琛。
一路上,裴馥雪边开车边和后座的两个人边闲聊。
说起他们高中时候的事情,安逸越聊越开怀,裴瑶偶尔也能插几句嘴。
说到高兴处,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安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副驾驶的许云琛,“许先生,抱歉啊,不是我们故意忽视你,只是那段记忆你没有参与。”
何止那段记忆没有参与,以后他们的日子,他也不会参与了。
许云琛嗯了一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裴馥雪难得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停好车后,许云琛借口先去了洗手间。
双手接满冷水往自己脸上扑去,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却也遮不住眉间的倦意。
同样是五年的婚姻,安逸眼里满是朝气,而他却尽显疲惫。
再坚持一下,他就能彻底自由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
回到包间后,他们三人早就点起了菜。
“锅底要清汤的,安逸不吃肉,多上点蔬菜,香菜除外。”
裴馥雪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跟旁边的服务员嘱咐着。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对安逸的口味依然记得这么清楚。
“云琛,你有什么忌口吗?”
五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问自己口味,许云琛坐在另一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面前的碗筷。
“都行,除了海鲜。”
这顿火锅,裴馥雪一直只关注着旁边的安逸,自己没吃几口,倒是一直给他夹菜。
吃到一半时,隔壁桌突然起了争执,最后越来越激烈,甚至直接站起身动手打了起来。
旁边的客人都纷纷上前想要阻止。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人脾气火爆,竟突然就端起滚烫的火锅朝另一人泼去。
那人连忙躲过。
错位之下,火锅正好朝他们这一桌泼来!
一片尖叫声中,裴馥雪侧身下意识的将一旁的安逸护在怀中。
许云琛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一大盆滚烫的火锅汤底就那样朝自己泼来……
很快,以裴瑶为首的一群名媛和大少爷就嗤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等许云琛再抬头时,眼前早已围满了一堆人。
裴瑶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许云琛,你和我姐结婚这么多年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落寞的站在这看着我姐和安逸哥恩爱。”
“早都跟你说了,我姐喜欢的是安逸哥,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治愈情伤,识相的早该走了,你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扒着我姐不放。”
许云琛还要赶着回去收拾行李,不想理会这些人,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这群人愈发的变本加厉。
“丑小鸭还想变成白天鹅,做什么梦呢!”
“要不是安逸出了国,你以为你这种人能做上裴家女婿的位置吗?”
“自己是什么样的不清楚吗?”
“我劝你要是识相点,就乖乖的主动退位滚出裴家。”
他们边说着边推搡着他。
“哑巴了吗?”
“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见许云琛一直沉默不语,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彻底忍不住,猛地把他往后一推!
“砰!”
一声巨响。
许云琛整个人重重砸在身后垒得极高的香槟塔上,酒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白色的酒水混杂着红色的血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顿时全场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舞台上的裴馥雪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缩,连忙松开安逸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许云琛,他眼里满是怒火,连忙蹲下身将人扶起来。
一边让人叫来私人医生,一边抬头冷声看着周围的人。
“谁干的?!”
众人被吓的一言不发。
她脸色阴沉至极,还要开口时,保镖突然跑了过来。
“裴总,安先生突然说胃很疼,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裴馥雪没有松开许云琛,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很严重吗?”
保镖目光焦急,“安先生疼得都打滚了。”
这一次犹豫的人变成了裴馥雪。
她看着许云琛,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云琛,我……”
许云琛明白了她要说什么,挣扎着从她怀里坐起,神色平淡。
“嗯,我知道,他从小娇生惯养,受一点伤就要难受一天,而你又习惯照顾了他。”
没想到许云琛会把自己要说的话抢了,她薄唇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云琛却已经踉跄着站起来,继续道:“没关系,你去陪他吧,医生也先去看他吧,我自己处理就行。”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如此不在意的模样,她心里莫名有一些慌张。
明明以前他也是这么的大度。
可今天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大度得过头了。
大度得甚至眼里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这不像他,以前他眼里满满都是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裴馥雪还要继续开口,可不远处突然传来安逸疼得喊叫的声音。
终于,她不再犹豫,只是愧疚的看向许云琛,“云琛,过会儿我再来看你,之后我会补偿你的。”
说完,再不犹豫,她丢下他快步离开。
看着她着急的扶着安逸一边低哄一边朝外奔去的模样,许云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可这副模样在裴瑶几个人的眼里却成了被抛下的难过。
“哼,我还以为你这样会让我姐有点怜悯,结果还不是丢下了你。”
“许云琛,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自己离开裴家吧。”
许云琛没理会这群人,朝佣人借了一间空房,自己涂了药,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才一瘸一拐的离去。
回到别墅,许云琛直接上楼去收拾行李。
提着行李下楼后,许云琛顺手把签好两人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桌上。
刚打开门要走,却正要与要进门的人四目相对。
看到许云琛,裴瑶埋头就是一顿抱怨,“你乱跑什么,我姐让我给你送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好好守在安逸哥身边,还担心着你,非要我过来,害得我找了你半天!”
“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给安逸吧。”
许云琛一脸平静,说完推开裴瑶的手就要离开。
也是这时候,裴瑶才看到他手上提着的行李箱。
她神色大变,一把抓住许云琛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
许云琛看着他,眼里毫无波澜。
“我提着行李,你说我要干什么?很明显啊,我要离开。”
“你姐喜欢安逸,你也一直吵着想要安逸当姐夫,如今我主动离婚退出,给他让位。”
裴瑶听到这番话瞪大了眼,整个人都犹如呆滞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毕竟,许云琛之前有多爱裴馥雪,圈内皆知。
如今,怎么会说走就走?
她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连语气都颤抖了几分,“许云琛,别装了,你那么爱我姐,当初死皮赖脸也要娶我姐,如今怎么会主动提出离婚,我明白了,你是在欲擒故纵对不对,告诉你,你这招对我姐没用。”
许云琛眸色平静,“是不是真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桌上,你可以去看看真假,裴瑶,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会是舍不得我离开吧?”
闻言,裴瑶瞬间炸了毛,连忙松开许云琛的手。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立刻就走,等你走了我立马放鞭炮庆祝!我姐要是知道你主动离开,也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格外没有底气。
许云琛却不再看他,说了句“那恭喜你们都如愿以偿了”,便走出了房门。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裴瑶第一次感觉有什么彻底失控了,心莫名一慌,着急喊住他。
“许云琛,你到底要去哪儿,你就不跟我姐说一声吗!”
许云琛拉着行李箱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回头看向裴瑶,也看向裴瑶背后的那幢别墅。
为了报恩,他假装爱了裴馥雪五年,成了他们口中死皮赖脸纠缠着裴馥雪的男人。
为了报恩,他丢掉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也扔掉了自己。
五年来,他努力做好一个贤夫,兢兢业业操持着家务,却没有得到一丝尊重,没有一点自我。
这么压抑的生活他过了整整五年。
终于他报完恩,终于他迎来了自由。
许云琛第一次笑了,笑得那么真诚,那么洒脱。
“我啊,要去过只属于许云琛的人生了。”
从今往后,这里的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
再也不见,裴家。
再也不见,裴馥雪。
他解脱般的挥了挥手,迎着月光,提着行李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抱着这样的困惑,他抱着画板回了家。
刚一下车,别墅的佣人就迎了上来,脸上全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有好几个好差点哭出来。
“先生!先生啊,您可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你没在家,家里都乱套了,我们做的每件事情裴总都不满意,都发了好几天的火了……”
闻言,许云琛才明了。
原来是少了他的照顾,不习惯了。
可是她也应该要习惯了,毕竟很快,他就要彻底离开了。
往后余生,她都要度过没有他的生活。
许云琛安抚了一下佣人,又抬脚走进别墅,只看见里面甚至连灯都没开。
裴馥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明明灭灭,将他英俊的轮廓切割得晦暗不明。
听见脚步声,女人终于抬起头,细细盯了他许久,话里压抑着一丝不悦。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他边脱下风衣边淡淡开口,“去山里采风了。”
女人蹙起了眉,“你怎么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
不是突然,他本就是美术系的高材生。
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他早就出国深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画家。
但这些他没有告诉裴馥雪,只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语气很是随意。
“突然就想画了。”
见此裴馥雪按了按眉心,“上次火锅的事,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只是安逸他从小娇生惯养,怕疼,擦破点皮都要流血一天,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已经习惯照顾他了,所以才会先带他去医院。”
“而且你当时也不是没反对吗,怎么又闹着离家出走?安逸的房子也翻修好,从我们这搬出去了,你以后就别再为这
点小事闹脾气了。”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里带了一丝指责。
不知是在指责许云琛的离家出走,还是在指责因为他的不大度,害得心上人提前搬离了他们家。
但许云琛也不在意了,他敷衍的应了一声,放下水杯就要上楼。
“许云琛!”
他回眸,就看见沙发上的女人站了起来。
“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吧。”
许云琛继续抬起自己被包扎的左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手也受伤了。”
裴馥雪微微一怔。
可许云琛却没关注他的反应,转身就上了楼。
这天,他刚从房间出来,一套名贵首饰就递到了他眼前。
他抬眸不解的看向眼前的裴馥雪。
裴馥雪咳了咳,“上次火锅的事,我当时忙着照顾安逸,没来得及关注你,这是补偿。”
许云琛看着盒子里的祖母绿尾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五年了,整整五年。
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送礼物。
却是为了补偿,补偿他忙着照顾白月光,而忽略了自己。
他突然就想起他书房里那一堆给安逸精心准备的礼物,一股嘲讽涌上心头,却又瞬间被他按下。
从前都没有奢望过的礼物,现在他也不需要了。
见他迟迟没有接过,她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他不喜欢。
“最近一直忙着安逸的事,所以我让助理去拍卖会上挑了个最贵的,如果不喜欢,那……”
裴馥雪的话还没有说完,裴瑶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安逸哥,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姐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该搬出去,搬出去就算了,那也应该多来我姐这玩玩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安逸拉了进来,在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后,又惊喜的大叫。
“天哪,哥,安逸哥刚跟我提过,他很喜欢这款尾戒,没想到你居然把它买了下来!”
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安逸,眼里满是羡慕。
安逸闻言,脸瞬间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看着裴馥雪眼里的犹豫,许云琛想也没想,直接从他手里接过首饰盒递到安逸手中。
“既然是给你买的,那就收下吧。”
一句话,就为裴馥雪做出了选择,解决了他的纠结。
这是第一次,裴馥雪的眼神没有落在安逸身上,而是忍不住看向了许云琛。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大方的样子,裴馥雪心里第一次有些不适应。
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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