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沈府这一辈,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他了,只要能被郡主看上……沈衍点点头:“那几个家伙也没什么心思出来相亲。”本来他也不想来的。一年来,沈衍的状态都算不上太好,...
现如今沈府这一辈,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他了,只要能被郡主看上……
沈衍点点头:“那几个家伙也没什么心思出来相亲。”
本来他也不想来的。
一年来,沈衍的状态都算不上太好,三百多个日夜,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那具碎在眼前的尸骨。
他们没有让道士来到相府。
无论怪力乱神是真是假,他们都无法说服自己再将沈鸢驱逐出去,做过的错事已经太多,若再重蹈覆辙,只怕每个夜晚都会噩梦缠身,安眠不了。
更不用说亲手害死了自己女儿的谢长慕。
这样想来,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对方了。
第十五章
沈衍来到宴会大厅,漫步走到熟悉的管家身边,低声道:“看见郡主了吗?”
“看、看见了,”管家努力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大少爷,您去看看吧,她真的……真的好像……”
“像谁?”
沈衍有些迷惑,他看着抖若筛糠的男人,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笑盈盈的。
“我也很好奇我像谁呢,”白芨笑着说,“沈大公子,不如你来看看?”
在背后说话却被正主抓到,一时间沈衍有些尴尬,他扭过头先是垂着视线道了歉,再抬起眼时,又是无懈可击的那个沈府大少爷。
“不好意思郡主,相府管家有些——”
啪得一声,价格名贵高昂的琉璃杯摔在了地面上,沈衍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不知所措地气喘起来。
“你、你是……”
“我是白芨呀,”白芨撤了一步,不留痕迹地躲开玻璃渣,“沈大公子,久闻不如一见。”
沈衍的嘴唇发着抖,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他终于明白父亲让弟弟不要出场的原因,如果他们看到白芨这张脸,一定会当场发病。
这分明就是年纪更小一些时,水灵饱满的沈鸢!
沈鸢接回沈府时跟现在的郡主岁数相近,但她当时在山中的农夫家里干了很多年粗活,年纪轻轻便饱经风霜,更是饿得脱了相。
如果她从小在沈府千娇百宠地长大,一定也会长这副模样!
一瞬间父亲和下人的怪异,沈衍明白了原因。
他冷汗直冒,眼眶发酸,低声道:“郡主抱歉,你实在是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的妹妹。”
白芨挑了挑眉:“那可真是太巧了,令妹现下在哪里?”
一年前的秘辛,沈府已经通过最大的方法将其掩盖,白芨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沈衍勉强笑了笑,就像一个真正失去了妹妹的哥哥那样红了眼眶。
“不好意思,郡主,我妹妹她已经去世了。”
白芨神色淡淡地看着沈衍,丝毫不为这兄妹情深的场面所感动的样子,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道:“沈府其他几位呢?沈公子,我记得你有几个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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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沈府再次大乱,可沈迟的死查不出任何问题,他看上去就是被毒蛇啃咬过后毒发身亡,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半夜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沈父老泪纵横,看着那张酷似沈鸢的脸,再也生不出任何念头,他疲惫地摆摆手,让沈烁送她回去。
第三十二章
一周后,是沈迟的葬礼。
沈府致此已经彻底垮了台。
大儿子如今依旧半身不遂,连说话都成问题;沈辞被哥哥亲手打得脑出血,如今还在床上成了一个瘫倒不醒的废人;沈迟被毒蛇咬死。
沈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站在葬礼的台上,深深地哽咽了一口气。
“报应啊,都是报应。”
观众席中有一位穿得格外美丽,有人嘀咕说:“这到底是参加葬礼还是……”
“还敢说,”另一个人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道,“这可是郡主!”
谁会不知道郡主?
那位全京城人趋之若鹜的天之娇女,简直和沈府的现况产生了极大的对比。
一时间众人纷纷感慨了起来,还有几个知道内情地撇撇嘴说:“确实是报应吧,沈府当年干的那桩事儿可不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嘛?”
“怎么说?”
“不要亲女儿,要一个养女,这下可好,婚前怀孕、对男人下药,现在一尸两命,彻底没希望了。如果那个沈鸢还在,没准这个沈府还有点救。”
“其他几个男丁呢?”
“算了吧!这么恶毒的人,迟早也要遭报应的。”
白芨站在人群中,一字不落地听了个遍,她远远地隔着人潮朝台上的沈父点了点头,笑容得体,连眼中那点忧思都恰到好处,完美得像个假人。
沈父打了个寒战,匆匆结束了致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卖掉了一些资产,沈府的主宅还是很大的。中午用完餐后,白芨缓慢地在走廊中行走,她看上去格外漫无目的,但实际上对这块地方无比熟悉。
所以她也知道,沈衍的房间会是在哪里。
路过的仆人没有人敢阻拦什么,就算不认识白芨,也知道今天的来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或许是刚用完餐,沈衍的房间也没有外人,他正捧着一本书睡熟了,看上去格外安详。
白芨买通了他的下人,给所有人传了一个话。
“爹爹,弟弟,我发现了一个关于沈鸢的消息!你们快点过来。”
这是最好召集所有人的方法。
白芨布置的时候,沈衍已经醒了,他的手无意义地挥舞着,用努力挪动身体从床上掉下去往外爬。
白芨笑了笑:“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沈衍被她用尽全力扶回了床上,白芨气喘吁吁,扯了张纸擦干净手掌上的煤油,她眯着眼睛看向目露绝望的沈衍,对方或许是因为太过于震惊和恐惧,竟然能说出一点话了。
“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白芨轻轻挑眉,“我要杀了你们。”
她施施然地出了门,片刻后果然一大群人蜂拥而至,白芨点了点数量,沈父、沈烁、沈衡,还有隔壁房间的沈辞,一个都不少。
沈父习惯性地掩上房门,屋里尽是黏糊糊的水液,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对沈衡道:“你哥房间谁打扫?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沈衡不耐烦地看着沈衍,“到底什么事儿,快说,外面还有一群人要送。”
沈烁皱着眉道:“你们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白芨隔着门口的玻璃看着床上的沈衍,她知道此时此刻所有人/imgs/pic/pic6974de.png都在前厅对沈迟进行告别仪式,不会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
她听不见沈衍说什么,却能从他的口型中辨别出来。
“白、白芨——白芨就是沈鸢!”
白芨轻轻地关上了门闸。
相府的家具质量就是好,熊熊大火舔舐着质量极好的木门,她看到他们隔着火光扭曲的脸和嘶吼的动作,手掌轻轻合了合,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再见。
等宾客们发现冲天的火光时,白芨已经拎着裙摆回到了马车上,她的靴子上还残余着黏黏的煤油,却毫不在意,轻轻丢进了花丛里。
奶奶慈爱地看着她,温柔地说:“这次满意了吗?”
“嗯!”
沈府的火光被马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们再也没办法从那个烧灼的地狱中爬出来,因为那是已死之人的冤魂燃烧的火焰。
白芨笑了笑,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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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让她绝望而又痛苦的活着。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她错在不该认识谢长慕,不该因为嫁给他而被沈棠妒忌,更不该出生在相府!
一想到宁宁未来可能面临的痛苦,她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辈子,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宁宁了!
沈鸢伤心欲绝,她眼眸中的那抹光似乎消失了,曾经不管他们怎么惩罚折磨,都存在的光,在这一刻渐渐消失了。
如今,她只能存着那一抹渺小的希望,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她的孩子。
沈衡一步一步走向她,伸手狠狠捏住她的脖子,冷笑道。
“现在,你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了吗?”
沈鸢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马车消失的方向。
七日的赎罪,很快就来到最后一日。
沈鸢木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六个哥哥,和主导最后一日赎罪的谢长慕。
“最后一日了,你想要怎么惩罚我?”
谢长慕英俊的眉眼拧作一团,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不必了,一命偿一命,如今你和我们已经两清了。”
沈鸢只觉得眼前一黑,瞳孔猛然放大。
一命偿一命?
什么叫一命偿一命!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她猛的拽住谢长慕:“你是什么意思?”
他厌恶的甩开她,“你女儿昨天被带走后,一直哭着要去找你,结果偷跑出来结果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了。”
第十章
谢长慕的话,像是凭空打了个炸雷,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了。
她猛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发白道:“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说啊,你骗我的对不对?”
看着她这样疯魔的模样,众人眼神中都流露出嫌弃,大哥沈衍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带血的平安符,拧着眉扔在她面前。
“你信不信都和我们无关,总之孩子已经死了,以后滚远点,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张平安符就那样轻飘飘的落在她的眼前,只一眼,她便如遭雷击!
那张平安符,是她为女儿亲自求来的。
她希望能护佑孩子此生平安喜乐,可如今,它却浸满鲜血的出现在她眼前。
就像置身在一片漆黑的地狱里,有无数刀子捅进她心脏,生生剜去她的肉。
死了,她的女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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