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慕青从一开始就知道,跟带着满身仇恨的傅柏元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善果。但她早已爱的走火入魔,坚信自己一片真心可以感动天地感动他。一次次看着自己至亲之人被傅柏元杀害...
民国二十三年。
腊月,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与大帅府中挂满的耀眼红绸相比,显得更加鲜明夺目。
杜慕青跪在别墅门外,绝美的脸庞苍白无色,两片唇瓣冻得发紫。从昨晚刚下雪跪到现在,身上厚厚的雪花已经将她快要冻成雪人。
‘吱呀’一声,紧关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看到从别墅走出来的俊美男子,杜慕青晦暗的眼神瞬间晶亮。连忙跪走到男子跟前,脑袋紧贴地面行跪拜大礼,高声大呼:“求大帅即刻派兵支援我父亲,慕青此生乃至下辈子都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傅伯元眼眸微微下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当牛做马?你觉得你配吗?”
你配吗?
这三个字由头顶响起,杜慕青心中一阵刺痛,撑在地面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强忍着泪水不掉下来。
半年前,在她跟未婚夫成亲当日,傅伯元带着队伍劫亲。她知晓自己跟父亲欠这男人太多,所以那一刻,她抛弃世俗眼光,明知跟他的未来可能是地狱,也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了。
这半年来,傅伯元确实没让她失望,变着法子将这世上所有残忍的方式都施加在了她身上。直至昨日,还娶了别的女人做夫人。仇恨当头,曾经对她许下白头到老的誓言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一想到这,杜慕青便心如刀绞。
而她的沉默让傅柏元怒火交加,忽然将她踹翻在地,掐住她脖子冷声质问:“我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认识了三年多,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唯有这一次,我求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派出援军帮帮我父亲。”
“援军就不必了,因为我已经把你父亲接回来了。”
“什么?”杜慕青眼泪在眼眶打转,诧异望着傅柏元的时候,已经有士兵端着一个木盒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傅柏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硕长的身形散发着冷酷的气息。
一种不祥的感觉有内而发,杜慕青盯着放在眼前的木箱,伸出的双手不自禁颤抖起来。
缓缓打开木箱,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眼泪瞬间泪崩,“爹——”
木箱之中装的正是她父亲血淋淋的人头,那双血红的眼刚好死死盯着她,看得人毛骨悚然。
看到父亲的人头,杜慕青心中已然全部明白。
“是你跟川军联合攻入‘淮阳’的对吗?”
说这话时,杜慕青声音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她知晓傅柏元对自己父亲恨之入骨,却没想到恨到这种地步。
“这是他罪有应得,当初你父亲领军屠我傅家满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这半年来我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为你变着法的找我父亲要钱,替你筹备军火招兵买马,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全尸都不能为他留,我以为你看在我的面上,多少会——”
多少会手下留点情。
想到这,她紧抱着怀里的木箱,痛苦的合上双眼,眼泪犹如掉了线的珍珠般坠落不止。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一夜她跟傅柏元因情行了鱼水之欢,也正是那一夜,让傅柏元防守的‘许昌’被父亲占有。父亲攻破许昌,将傅家帅府上上下下一百余人残忍杀害。
所以,这半年来,无论傅伯元对她如何冷酷无情也从未恨过。愚蠢的以为自己一片真心可以化解他的怨气,却没想到无论是当初的父亲,还是现在的傅伯元,都只当她是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那是你欠我的,我当日不过问你跟不跟我走,是你犯贱上我的马。夜里一次次主动爬上我的床,你爹不是很喜欢你勾引我吗?今天当着你爹的面我再成全他一次——!”傅柏元忽然将杜慕青从地上拽起。
‘嘶——’衣服被/imgs/pic/picabe4bb.png扯破的声音,在这宁静的清晨突然响起。“不要——”杜慕青惊呼一声,背脊被柱子撞的生疼,她可以为这个男人奉献一切包括身体,却不愿在父亲面前被如此羞辱。
地上滚落的父亲人头,还在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盯着她,仿佛在痛斥她如此下贱。
“每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怎么没喊不要,跟男人逃婚,连床伴都不如的你,现在倒想装贞洁烈女了——”
傅柏元眼睛瞪得血红,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初跟杜慕青一夜缠绵过后。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最后还被这女人无情抛弃。
失去所有的他跳崖自尽,可老天不让他死,硬是被梁可贞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活着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报仇雪恨。
仇恨再度上涌,傅伯元双目猩红的对她身体发起了攻击。
“你快放开我。”身体传来的痛感让杜慕青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傅柏元束缚的越紧。
“现在想走已经迟了,我今天就要当着你死爹的面让他看清楚,他最疼爱的女儿,是怎么在我身下淫.荡的!”
“他已经死了!”杜慕青痛苦的大喊,明明父亲的人头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却分明看到有两眼血泪从父亲眼眶落下。
她的大喊对傅柏元没有半点影响,双手仍旧死死掐住她胳膊,在这青天白日,旁若无人的狠狠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火。
几番折磨之后,傅柏元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甩在地上,深邃的鹰眸之中尽是厌恶,“把这个脏女人带回去,至于这颗头颅就挂在城墙之上让众人观赏。”
“不行!”
那是她父亲的人头不是供人娱乐的玩具,在傅柏元转身离开之际。杜慕青气若游丝的拉住了他裤脚,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逝者已逝,我求你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求你了——”
“大帅,夫人让你进去一趟。”这时候,一个丫头从别墅走出来,冲傅柏元恭敬行了一礼。
“知道了。”傅柏元面无表情将杜慕青踹开,将脚下的人头当球踢到了一百米开外。
“爹——”看到这的杜慕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传来的撕裂般痛感,让她刚站起来又重重跌倒在地。
她痛苦的呻.吟一声,朝着那颗人头艰难的爬行……轰隆——
雷声伴随着闪电突然响起,杜慕青从昏睡中猛然惊醒。将在床头服侍的丫头吓了一跳,“慕青小姐你醒了。”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响起。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到了房间,想起还在外面淋雨的父亲,杜慕青立即掀开被子要下床。双腿一沾到地,便瘫软了下来,“我爹还在外面,快扶我出去。”
“你不用出去了,你父亲已经不在外面了。”丫头玉柳担忧的扶起杜慕青,眼中充满同情。
杜慕青虽是千金小姐出身,却跟她一样都是苦命人。
“不在了?”杜慕青惊愕的瞪大眼,心中顿时萌生出一个想法。昏厥前,她还记得傅柏元说要把她父亲人头高挂城墙之上的。
一想到这,她不顾玉柳的阻拦便往门口跑,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翻在地。
“杜小姐何时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一个戏谑的女声悠悠响起。
杜慕青望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杜小姐你啊,在我没嫁给柏元之前多亏了你给他暖床。柏元一直也没给你赏赐点什么,真让人心寒啊。”梁可贞领着身后的两个丫头径自往里屋走,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夫人你自便。”杜慕青态度不卑不亢,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这女人是傅柏元新娶的夫人。她能如此冷静已经非常不错,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的谈天说地。
“如果是去捡你那死爹的头,那我就奉劝你别去了。因为那颗脑袋,已经挂到了城墙上面,你去也没有用。”
杜慕青身子踉跄了一下,好在及时借助身边的门稳住了身体。
她知晓父亲人头可能挂在城墙上,可如今被证实却还是无法接受。
梁可贞嘴角牵起一抹嘲蔑的笑,步履盈风的走向杜慕青,“我现在已经是大帅夫人,而你不过连个暖床丫头都算不上。与其在这府中被人变本加厉的欺辱,不如随你那死爹一起如见阎王,反正你这条命,柏元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到这,梁可贞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杜慕青面前,嘴角的冷笑越发加深。
杜慕青颤手接过那把匕首,想到昨日发生的种种,内心犹如针扎一般疼痛。她忍着眼眶欲滴的泪水,轻启红唇,“即使他将我这条命不放在心上,那也轮不到你来取——”
话毕,她将匕首用力掷在梁可贞身上,触不及防之下,梁可贞被砸的连连后退。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梁可贞煞红了眼,抬手一耳光打在杜慕青脸上,“贱人,你敢砸我!”
力度之大,将本就身形摇晃的杜慕青打倒在地。
杜慕青趴在地上,冲着气急败坏的梁可贞讥讽一笑,“我跟伯元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是你偷走了他的防守图,将计划告诉了我爹,才导致‘许昌’被破,傅家被屠。”
说到这,杜慕青从地上艰难爬起,嘴角的讥讽更甚,“为了让伯元活下来,我狠心跟他断了情,用自己的命威胁我爹放过他,甚至答应嫁给韩家咏。在他自杀时将他从悬崖中救起,这些明明都是我做的。可你却恬不知耻归功在自己身上,世上无透风的墙,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伯元压根就不信。我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你惦记了你不该惦记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说到代价二字,梁可贞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冻,她用力捏住杜慕青下颚。
在杜慕青怨恨的目光下,缓缓松开了右手。
一块黄金打造的长命锁在杜慕青眼前摇晃,熟悉的物件看的她心咯噔一下,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咽下,目光完全被那块长命锁吸引住。
那是她亲手找工匠打造的长命锁,用来送给弟弟的,如今却出现在梁可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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