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这个世界,总有些人,有些事,是我们不曾接触到的。六年前,一个神秘的巨蟒渡劫传说,吸引了全世界的猎人精英汇聚昆仑山,最后,巨蟒死去,所有猎人只剩林朔一人...
“朔哥——朔哥!”
一只浑身漆黑、头上顶着一搓金黄色羽毛的八哥,掠进山村的一座土坯房,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屋内一个青年的肩膀上。
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老旧的中山装,鼻梁上戴着副眼镜,耳朵上夹着一根香烟。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着小学二年级的语文备课教案。
他叫林朔,六年前来到这座位于中国西南边陲的山村里,担任方圆百里唯一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
停下手中书写的钢笔,林朔看了看肩膀上的八哥鸟,笑着把耳朵上的香烟取下来,划一根火柴点上,递给了它。
这只八哥鸟居然就这么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熟练地接过香烟,喙嘴一张,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一边抽,八哥开口说话了:“朔哥,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鬼扯。”林朔白了它一眼,“这里谁能动得了你?”
“朔哥,我们十几年的兄弟,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八哥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歪着脑袋把一口烟喷在林朔脸上。
林朔神色开始凝重起来:“详细说说。”
“三辆改装越野车,朝着咱村来的,国内没这种型号,临时牌照。我盯了他们一会儿梢,一把军用十字弩从车窗里探出来,还好我跑得快。”
这只八哥连说带比划,好像成了精一样。
林朔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应该是冲你来的。”八哥语重心长地说道,“朔哥,那件事已经过去六年了,你差不多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林朔没接茬,只是笑了笑:“饭还热着,去吧。”
八哥点了点头,挥着翅膀飞走了。
林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看着窗外,神色一阵晦暗。
六年了,还是被人找到了吗?
六年前的那场人间炼狱,还会再次让自己经历吗?
心灵上的痛楚开始折磨林朔,他面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一支。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再次经历那场雷雨之夜,那天下的雨,是血色的。
那天之后,他决定收山,在也不插手世间奇诡之事。带着小八落脚在这不知名的山村里,以为这样世人就找不到自己。
无奈天不遂人愿。
不过,就算找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已经收山了。
林朔冷笑一声,掐灭了手上的烟头。
……
三辆改装越野车,在山道上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开进了这座山村。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这三辆纯黑色的改装大越野,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十足的。
村民很快就围了上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三米开外远远观望着。
有小孩儿还捡起了石子儿,刚要扔,被家大人一个巴掌扇下去,老实了。
越野车在一幢土坯房门前陆续停了下来。
打头的那辆车后座车门开启,一只高跟鞋踩在了村子里的泥路上。
村民们顺着这只黑色的高跟鞋往上看:
黑丝袜,大腿颀长笔直。黑色一步裙下包裹着丰满翘挺的臀部。裁剪精致的女式小西装,将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展露无遗。
雪白的脖颈上,那张俏脸面若桃花,大眼小嘴翘鼻梁,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村民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咕咚。”
有村民咽下了一口口水,随后腰间软肉就被媳妇狠狠掐了一把。
另一侧车门,则下来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绿色的短袖军T恤外套着一件作战背心,露出的两条胳膊肌肉线条分明。
他跟在那个美女身后,来到土坯房的木门前。
“咚咚咚。”美女轻轻拍门。
没人响应。
再敲,还是没人应。
美女微微蹙眉,退开两步,转身对着村民,笑着地问道:“乡亲们,他在家吗?”
“在的,在的。”有村民一边揉着腰,一边忙不迭地叫道,“林老师,开门啊,有人找你!”
还是没人回应。
壮汉不耐烦了,冷笑道:“Anne小姐,你要请的这个人,架子也太大了。”
一边说着,他抬起一脚,就要踹门。
美貌的女子脸色巨变,来不及出声提醒,只能快速提腿,高跟鞋的鞋尖刹那间就点在了壮汉的膝弯处。
壮汉只觉得整条腿一麻,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一脸惊讶:“Anne小姐,你……”
“魏行山。”女子面若冰霜地打断道,“我提醒你一句,对这位林先生,你要放尊重些。这次是我们有求于他。如果这次能请动他出山,那是我们的荣幸。”
“Anne小姐。”壮汉魏行山脸上闪过不快,“你我都是同一个雇主,而我手上有全亚洲最精锐的雇佣军小队。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解决的?”
Anne小姐脸上的寒意褪去几分,平静地说道:“魏队长,如果是对付人类,我当然是相信你和你的战友。可是术业有专攻,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些东西。”
两人正说着,吱呀一声,木门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林朔。
他一身山村教师的打扮,胸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Anne看见这张脸,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这张脸透出来的冷意。
这个男人的眼神,哪怕隔着眼镜,依然像一把刀子那样锐利,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一想起有关他的种种传说,Anne的脸色有些发白。
“林先生您好,我叫Anne。”Anne压抑着心中的惊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
林朔的表情明显透着拒绝,但当他看到外面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时,神情缓和了一些。
“进来说吧。”林朔淡淡地撂下一句话,转身进屋。
两人跟进土坯房,Anne回身把门关好。
家徒四壁的土坯房,连椅子都没第二把。林朔坐在自己的书桌旁,Anne和魏行山只能站着。
林朔并不理会他们,气氛一时尴尬。
哗啦啦。
八哥鸟扑腾着翅膀飞进屋内,落在书桌上,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看到这只八哥,壮汉魏行山点点头:“这只八哥挺精神啊,头上这搓毛就跟皇冠似的。”
“王八蛋。”八哥说道。
魏行山咧嘴笑了。他当然不会跟一只鸟计较什么,反而想逗弄一下它。
他上前几步,在书桌边上半弯下腰,跟八哥平视,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怎么骂人呢?”
“王八蛋。”八哥又说道。
“你只会说王八蛋吗?还会不会说别的?”
“王八蛋。”八哥重复地说道。
Anne低头在自己的随身手袋中翻找一阵,拿出一包软中华拆封,抽出一跟香烟塞进自己双唇之间,再用打火机点上。
随后这个美女将嘴上的烟取下,双手捧着,烟头朝自己,烟尾朝着八哥鸟,上前几步,郑重其事地说道:
“八爷,请抽烟。听闻您平生好烟酒,我这次来得匆忙,烟只能买到这一种还算好的,酒就没办法了,还请见谅。”
这番话说出来,林朔愣了一下,眯着眼看向了Anne。
魏行山则张着嘴,看看八哥鸟,再看看Anne,那神情像是觉得这女人疯了。
“你居然知道我?”八哥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美女,口吐人言。
Anne连忙说道:
“猎人圈谁不知道八爷的鼎鼎大名。您留下了太多传说了。”
“猎人圈里,我没见过你这个婆娘。”八哥冷冷说道。
“我有个同事,曾经有幸和八爷见过一面。得知我今天要来见林先生和您,特意嘱咐我要伺候好八爷。”Anne微微低着头,手上保持着敬烟的姿态。
“抽吧。”林朔这时候开口道,“这么好的烟,都已经点上了,不抽多浪费?”
八哥闻言再不客气,用爪子接过烟,喂进自己的喙里,吞云吐雾起来:“婆娘,你很会来事。”
“谢八爷夸奖。”Anne微微笑道。
魏行山这时候从惊异中醒过神来,喃喃说道:“这真的只是一只鸟?”
没人理会他。
Anne看到八哥开始抽烟,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朔,欲言又止。
“看来,我的底,已经被你摸得差不多了。”
林朔轻轻敲着桌面,淡淡开口道,“说吧,对我下这么深的功夫,是为了什么事?”听到林朔开口,Anne莞尔一笑:
“我叫Anne,是国际生物研究会的亚洲区负责人。我们国际生物研究会是一个国际公益性组织,旨在对全世界范围内奇异生灵的研究与开发应用。
与我同行的这位,是我们亚洲区行动队的队长,魏行山。”
魏行山此时终于从对八哥鸟的惊讶中醒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对林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朔淡淡瞟了这个身材壮硕的巨汉一眼,没搭茬。
“这次冒昧地拜访您,是因为这个。”Anne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自己的手袋中取出一个白布包裹,缓缓摊开,呈现在林朔眼前。
林朔原本不为所动,但看到这枚鳞片,神色微微一变。
他抽动两下鼻翼,大量的气味信息钻入鼻孔。
那种熟悉的味道,让林朔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伸出手,从Anne手中把鳞片接了过来。
上手仔细观察,这枚鳞片两巴掌大,在洒进屋内的阳光下显得乌黑锃亮,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稍稍偏转角度,又能发现中间有一道三指宽的暗红纹路。
林朔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铁青,心里暗道:“是它?”
书桌上的八哥鸟,扑腾着翅膀飞到林朔肩头,也细细观察着这枚鳞片,开口道:
“朔哥,这不可能吧?”
“本来不可能,但现在可能了。”林朔把鳞片凑近鼻子,又闻了闻,“就是它,而且气味还很新鲜,这东西离开本体,不会超过一个月。”
“它居然还活着?”八哥激动地扇着翅膀,“它不是……”
“多说无益。”林朔打断了八哥的话语,抬起头看向Anne,“这东西,你们是在哪儿发现的?”
“俄罗斯远东联邦区,我国黑龙江的北岸。”Anne马上答道,“两周前,黑龙江以北二十多公里的一个村庄,一百八十二人失踪。其中有七十三人是中国籍。
俄罗斯警方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了巨型生物爬行的痕迹,还在现场找到了这枚鳞片。
此后,警方多处搜寻,凶手的行迹到了黑龙江就消失不见了。
黑龙江是我国和俄罗斯的国境线,俄罗斯警方调查不便,而且事关奇异生灵,所以俄罗斯政府上报我们国际生物研究会,希望我们来着手调查此事。
这件事情引起了我们研究会的高度兴趣,因为……”
“打住。”林朔扬起手,打断了Anne的陈述,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说,这枚鳞片出现在黑龙江附近?”
“是的。”Anne确认道。
“这怎么可能嘛。”八哥鸟似是无法相信这条信息。
别说身边的这只鸟,就连林朔自己,都对这个说法难以置信。
他认识这枚鳞片,确切地说,他认识这枚鳞片的主人。
这是一片蛇鳞。
光一片蛇鳞,就有两巴掌大,那么本体,又会有多大?
六年前他随父亲上昆仑山,曾亲眼目睹过鳞片的主人。
那是林朔见过的最巨大的奇异生灵。
当时的它,正在沐浴天雷,形同渡劫!
据他亲眼所见,那条巨大的奇异生灵,在六年前那个波谲云诡的雷雨夜里,就已经死了。
而这枚鳞片,似是将这一切都推翻了。
看来,是时候出去走一走了。
在林朔盯着这枚鳞片沉思的时候,屋内一片安静。
终于,林朔开口问道:“那Anne小姐这次来这儿,是想请我做什么呢?”
“当然是捕获这头奇异生灵了。”Anne小姐似是早就在等林朔问这句话,迫不及待地答道,“猎人圈里谁不知道,林先生是这方面的高人。”
“捕获?”林朔再次眯起眼,“如果你们是纯粹的外行,说出‘捕获’这两个字倒是情有可原。但你们国际生物研究会,应该不算外行。面对这种东西,能保住一条命,就很不错了。”
“这……”Anne似是一时词穷,随后马上说道,“我们绝对相信林先生的能力。”
“好。”林朔点点头,“既然你们相信我,我也干脆一些。我可以为此破例出山,但是要一千万,而且不论死活。”
“一千万?”不等Anne回答,魏行山首先不干了,开口质疑道,“小兄弟,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你要知道,我那支雇佣兵精英团队,三个小组总数十五个人,都签了生死合同,这次任务也就领一千万。
这一千万人民币,就等于是我们十五个人卖命的钱。
你区区一个人,也敢要一千万?”
林朔抬眼看了魏行山一眼,神色淡然地说道:“我说得是美金。”
“你!”魏行山似是迎面被人打了一拳,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正要再说什么,膝盖侧弯处再次吃痛,原来是Anne又给了他一脚,示意他住口。
“这么大的金额,我的权限不足,请林先生稍候片刻,我要请示上级。”Anne语气平静地说道。
说完这句,Anne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拿出手袋里的手机,走向了屋外。
魏行山睁圆了眼,看着这个美女的背影。
听这意思,一千万美金,还能商量?
魏行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刚加入国际生物研究会不久,Anne既是他名义上的上级,也是他这次任务的保护目标。
这个女人,据他零碎打听到的各路消息,不单单是个美国哈佛大学生物学博士那么简单。
现在再看看桌子上的鸟,和桌子边上坐着的、一副落魄山村教师的打扮、一开口就要一千万美金的消瘦青年。
魏行山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头子,是这个屋子里最不正常的。自己所拥有的技能,也应该是最值钱的。
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在魏行山愣神的工夫,Anne已经打完了电话,回到了屋内。
她面带笑容地说道:“林先生,我已经请示过了。上面的意思,用这个价钱请林先生出手,实在是不成敬意。
只是我们研究会,是个公益性质的组织,资金有限。你看这样好不好,活体捕获一千万美金,死尸八百万美金。订金三成先付。”
“不是吧?”魏行山一声惊呼,“上面真的答应了?”
Anne没有理会魏行山,而是对林朔微微鞠了一躬:“我代表国际生物研究会,感谢林先生的仗义相助。”
“不必这么客套,就这么办吧。”林朔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要准备准备。”
“不急,我们等您。”
……
林朔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的屋子的后门,推开门。
外面是一个小院,门边是一块青石台面,上面放着菜刀案板,是林朔平时处理食材的地方。
小院对面,是一间红漆木门的正房,虽然是正房,但林朔平时不在里面住。
小院里种着菜。五六只鸡正在刨地找食吃。
林朔弯下腰一伸手,抓过一只红冠大公鸡的脖子。
公鸡剧烈地扑腾着翅膀,嘴里发出悲鸣。
林朔操起小院石板上的菜刀,手起刀落,公鸡头飞入旁边的菜地里。
一只黄狗斜窜出来,叼起鸡头就跑,扎眼就没了踪影。
拎着手上不断冒血的公鸡身子,林朔脚步不停,推开了正房的大门。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两三秒钟。林朔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抓鸡杀鸡,干净利落。
魏行山看着林朔的这套动作,感到一股子寒意从背后升起,同时又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是在干什么?”魏行山喃喃问道。
“公鸡血至刚至阳。”Anne轻声解释道,“是供奉凶器的上品。”
“供奉凶器?”
“猎门林家,供奉着一尊上古凶器,传家八十六代。”Anne说道,“林朔,是林家第八十七代传人。”林朔拎着飙血的雄鸡,推开正屋的红漆木门。
搬到这里后的六年里,每逢初一十五,林朔都会推开这扇木门。
斩一只公鸡头,以至刚至阳的雄鸡血气,祭祀在屋内香案上供奉的事物。/imgs/pic/picf36e6e.png
而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是甲申年的六月二十。
阳历,则是2004年的8月5日。
香案前,血洒了一路。
林朔单手上举,将雄鸡血滴进香案上的白瓷杯子里,将鸡尸一扔,又从香案边取出三支香,划着火柴点上。
等了一小会儿,林朔举杯先高过眉心,然后将未凝固的鸡血洒在香案前。
做完了这一切,林朔又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开口了:
“追爷,仰仗您的庇佑,六年前我在昆仑山活了下来。
今天来消息,昆仑山那条畜生,不但没死,还跑到黑龙江去了。
还是请追爷跟我走一趟吧。
这条畜生,不该活着。”
这番话音量不大,似是喃喃自语。
说完后林朔跪下三叩首,这才起身,在香案后一阵摸索,摸到一条一巴掌宽的黑布带。
黑布带系着的,是一个乌木匣子。
这匣子就停在香案后,三米来长,一米多高,尺寸惊人,就好像一口棺材。
林朔微微弯腰,将黑布袋绕过脑袋扛上肩膀,斜挎起着这口“棺材”,转身走出屋子。
屋外的Anne,看到林朔背后的乌木匣子,一脸恭敬,双手合什拜了拜,连忙拉着魏行山让出了外屋的门口,好让林朔和乌木匣子通过。
“装神弄鬼的。”魏行山轻声嘀咕了一句,满脸不屑。
八哥鸟飞到乌木匣子上,用喙嘴啄了啄匣子,发出“咚咚”的声响:
“追爷,你好啊。”
八哥鸟跟乌木匣子里的东西打完招呼,又对林朔说道:
“朔哥,我回趟林子。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的那些母鸟啊,有几只性子烈的,我怕她们等不来我,撞死在山崖上。我劝她们改嫁去。”
“去吧。”林朔挥了挥手,脸上有些无奈。
Anne噗嗤一声乐出了声,随后正了正神色,冲八哥鸟伸出大拇指:“八爷,好胸襟。”
“婆娘,就是麻烦。”八哥鸟说完这句话,振翅冲天而去。
等到八哥飞远,林朔问道:“我一会儿坐哪辆车?”
“跟我一辆。”Anne说道。
林朔点点头,说道:“那还请麻烦把那辆车的后座全拆了。”
“啊?”魏行山眼珠子一瞪,“拆后座,干什么?”
“放我身后的匣子。”
“你这玩意儿包装完好,绑在车顶行李架上不就行了。”魏行山皱眉道,“我们这次入境获批的车辆紧张,人都坐满了。拆掉座位,你让我的人坐哪儿?”
林朔眼皮子不抬,微微摇头,“这东西我要随身照看。”
“我不同意。”魏行山坚持道。
“魏队长。”Anne小姐说道,“我们听从林先生安排。上面说了,只要能请动林先生,我们这支队伍就以林先生为首,什么都听他的。”
魏行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冷着脸对Anne说道:“你是上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罢,魏行山做了一个手势,其余几辆越野车车门齐齐打开,窜下来十多个动作麻利的军人。
这些军人快速在魏行山面前站成一排,跟刀切一样整齐。
这让林朔稍稍有些意外。
雇佣军他以前也接触过,大多是老兵油子,纪律涣散。但这支雇佣军,似乎不是普通货色。
“大家帮忙,把这辆车的后座全拆了。”魏行山下令道,“原本这车上的兄弟,去其他车挤一挤。”
魏行山在这队雇佣兵面前,似是有令行禁止的绝对权威。众人没有丝毫异议,很快就取出工具箱,开始拆后座。
令人意外的是,指挥其他雇佣兵拆后座,并且给出专业指导意见的,居然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兵。
这女兵个子有一米七,一头齐耳短发,长得很俊俏。
发现林朔正在观察这个女兵,Anne小姐马上介绍道:“她叫柳青,是我们亚洲区行动队的副队长。她可是我们的科技装备专家哦。”
这会儿工夫,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了。
林朔家门口不远有个大槐树,就在村子中心,长得枝繁叶茂。
晚上六点左右,正是村民们晚饭后开始纳凉的时段。
大人坐着竹椅马扎,摇着蒲扇,小孩儿围着槐树跑来跑去。
看到林朔出来,大人们停下嘴里的闲话,纷纷用本地方言向林朔打招呼:
“林老师好啊。”
“林老师,这些都是谁啊?”
“林老师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林老师,这次要走多久啊,耽不耽误我家孩子的课啊?”
林朔怔了怔,微微转过身,把身上的乌木匣子卸下来,立着停在越野车旁边。
他脸上带笑,走到槐树边,提了提裤角,坐在一个村民让出来的马扎上,开始跟村民们聊家常。
他和村民们说得是本地土话,口音浓重,Anne和魏行山一句都听不懂。
眨眼半个小时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雇佣兵这边早就拆完了后座,就等林朔出发。
Anne站在越野车旁,耐心地等待着,魏行山却有些耐不住火气了:“这他娘咕咕叨叨的什么时候算完?出山还要七个多小时呢。”
Anne没理他,副队长柳青开口说道:“魏队,人之常情,耐心点吧。”
魏行山沉默一会儿,指了指身边的两个雇佣兵,又指了指立在车边上的乌木匣子:“你们俩,赶紧把他这匣子抬上车。这乌漆嘛黑的,身边立口棺材,看着都渗得慌。”
两个雇佣兵咧嘴一笑,马上开始行动。
这两个兵都是一米八的个头,身强力壮,根本不把这匣子当回事。两人一边一个,打算推到匣子直接往车上抬。
结果其中一个雇佣兵一推,嘴里“咦”了一声,乌木匣子居然纹丝不动。
再一推,匣子还是没动,这个雇佣兵反而退出去一步。
“你没吃饭啊?”对面那个雇佣兵笑话了战友一句,双手抱住匣子,往自己怀里揽。
手上一吃劲,这个汉子脸色也变了,回头冲魏行山欲言又止。
“你俩给我起开!”魏行山早就看得不耐烦了,“丢人玩意儿,我来!”
魏行山说完这句,上前两步抄起垂在一边的黑布带,往肩上一扛。
“哎?”
乌木匣子晃都不带晃的。
其他十来个雇佣军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魏队,要帮忙吗?”
“不用。”魏行山表情认真起来。
他稳稳扎了一个马步,双手紧紧把住了黑布带子,脚趾稳稳地抓着地面,腰部逐渐发力。
“咔啦咔啦。”
这个一米九多的巨汉,全身的骨节发出阵阵脆响,脖子上青筋毕露。
“给我起!”魏行山一声暴喝,木匣子微微一晃,终于开始离开地面。
半寸、一寸、一寸半、两寸。
离地两寸,魏行山全身开始打起了摆子,面色发紫。
就在马上要力竭时,他忽然觉得肩上的重量减轻了大半,木匣子被他扛了起来。
一扭头,发现林朔已经从老槐树那边回来了,正弯腰托着木匣子的底部。
林朔扯了扯嘴角:“好意心领了,还是我来吧。”
一边说着,林朔伸出另一手搭住了黑布带子,轻松地一甩一扶,乌木匣子就稳稳地被他斜挎在了身后。
两人周围,雇佣兵们看林朔的表情,就好像看见鬼一样。
魏行山的力量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他们最清楚。
三年前,他还是军区大比武的硬拉冠军,一身硬气功冠绝全军。
魏行山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朔,喃喃道:“你人瘦瘦巴巴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还有,这匣子里装得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说完,林朔就斜挎着匣子,拉开了越野车的掀背门。
就好像放一个书包一样,林朔把匣子卸下来,半搭在车厢后面,然后稳稳地一推,整个乌木匣子就被装进了车内。
随着林朔这番动作,越野车一阵剧烈摇晃,轮胎肉眼可见地陷下去了一些。
周围的人目睹着这一切,寂静无声。
……
越野车的发动机怒吼着,缓缓驶离了这座中国西南边陲的村庄。
即将拐出村道时,林朔开了车窗,八哥鸟飞了进来,停在林朔的肩膀上。
这只鸟似是有些萎靡,沉默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林朔扭头看了它一眼。
“朔哥。”八哥鸟嗓音低沉地说道,“我到最后……还是对她们说谎了,说我还会回来的。”
林朔看着汽车后视镜里的万家灯火,微微出神。
“我们还回来吗?”八哥鸟问道。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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