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楚丞相家的嫡长女,因克死生母被送入尼姑庵。三年后,她让楚家人不得不接她回府。步步为谋,步步杀机,她楚姒要做的,就是用上辈子她们教的阴谋阳谋,来报上一世的...
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血腥腐败的气味似乎从未消散过。
似乎好久也不曾见过光亮了,屋内屋外,一片死寂,能听得到的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楚姒想,这样不生不死,还要多久呢,。
“娘娘,里面还没清理干净呢。”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五彩金凤的外袍,里面是明黄色的交领广袖长裙,头上凤冠耀眼,合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一起,让楚姒差点睁不开眼。
“姐姐这几日可安好?”那女子声音冷漠,瞥了眼楚姒,没有丝毫的诧异与惊恐,只带着些许嘲讽与嫌恶。
楚姒看着这个昔日温婉柔顺的妹妹,先是诧异,而后却又明白过来,记起宫变那日,她被逍遥王关入地牢后,逍遥王又遣人暗中将她带了出来,她原以为自己的残破之身还能得昔/imgs/pic/pic1dd3ce.png日爱人垂怜,可迎接她的,只是伤害。
“姐姐好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楚蓁蓁挥了挥手,众人皆退下了,看着地上的人,嘴角轻扬:“世人都说楚家两个女儿,一个才貌双全,一个尊贵无双,你却还要比我好上三分,楚姒,你有什么资格能与本宫相提并论,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残废的怪物而已。呵,不对,你还嫁给了可以做你爷爷的老皇帝,还给他生了个公主呢……”
楚蓁蓁看着头发散落在血污中,面色惨白的楚姒,踢了一脚木盆,可楚姒似乎已经对羞辱和身体的疼痛麻木了一般,面无表情。
楚蓁蓁的声音有些激动,一声声一句句将楚姒心中藏着的对于亲情的那点奢望全部打落。
楚姒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可是眼泪这几天都已经流干了,从家人亲手送她入囚笼,从那个男人继承了皇位,把她打入天牢开始。
“你是不是至今仍在肖想逍遥王。”楚蓁蓁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腕上雕着金凤的镯子,轻笑:“不对,他现在不是逍遥王,而是皇上。姐姐,你可看清楚了,逍遥王一直爱的是我,如今凤仪天下的,也是我。”楚蓁蓁声音温柔,就如同当年她跟在她身后温柔的求她替嫁给年逾花甲的老皇帝一般。
楚姒合上眼睛,不去看她,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竟都是讽刺。
从小被道士指认为天煞孤星,克死生母,于是她被送到尼姑庵,受尽欺辱,身边知心的丫环也被害死。直到那年选秀,楚丞相家的女儿被选中,她才被接回了京城,替代继母所出的同岁嫡妹嫁给年逾花甲的老皇帝。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牺牲是被人记在心里的,生父待她温和,继母待她柔顺,这个嫡妹更是对她亲近,就连那个高高在上的逍遥王,也对她耐心之至,甚至于承诺跟她白首不相离。她从不曾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她能够更好的做他们的棋子而已,以至于到最后落得这般田地。
楚姒不愿睁开眼睛去看她,可楚蓁蓁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今日过来,给姐姐备了份礼,也不知姐姐喜不喜欢。”
楚蓁蓁声音带着几分俏皮天真,她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见人拎了个锦衣华服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楚姒看清那孩子的脸,心中一痛,芙儿怎么会在这里!
“母妃救我,母妃救我……”颤抖着的童稚的声音传来,令楚姒痛不欲生,看着她满脸泪水和无助的眼神,楚姒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姐姐怕是不知道吧,你娘亲也是这么死的呢,这死法还真是残忍……”楚蓁蓁的语气淡薄的好似在说今儿天气真好:“为了让姐姐死的瞑目,所以我让人来演示一番,曾经我的嫡母、你的生母是怎么死的,姐姐,我是不是很善良?”
楚姒张着空洞的嘴嘶哑的叫着、求着,眼睛的血泪一滴滴留下,可是楚蓁蓁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楚蓁蓁的声音瞬间变得冷漠。
那几个男人看了一眼木盆里的楚姒,又看了看年幼的孩子,咬咬牙,挥起了手里的钢刀。
楚姒看着面前遭受着跟自己一般遭遇的芙儿,听着她绝望的哭声,再想想也如自己一般受尽折磨而死的生母,只觉得这人世间所有的恶,莫过于如此了。
她多渴望自己现在能动啊,这样就算是只能用牙齿咬,她也要生生咬断他们的脖子!
“这就受不了了?”楚蓁蓁看到楚姒露出痛苦的表情,心里一阵痛快:“你说你跟你的倒霉娘当年一起死了多好,如今爹爹因为你,还要背负狠心寡情的名义,我这个皇后也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楚姒死死盯着面前的楚蓁蓁,目眦欲裂,心中汹涌的恨意和杀意让如今的她看起来更像是十八层地狱里归来的恶鬼!
“啊——”
楚姒痛苦的喊着,血泪从她眼角流下。
她只恨不得生剥面前这个女人的皮肉,饮尽她的鲜血,将她挫骨扬灰!
楚姒感觉意识越来越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再看了一眼皱紧了眉头的楚蓁蓁,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若有来生,此恨必百倍奉还!
伴随着混沌意识的,是灵魂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而后,浑身一阵冰冷,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
冷?她居然还能感觉到冷?
楚姒蓦然睁开眼睛,眼前一个扭曲着脸、带着青灰色帽子的老尼姑,正用枯瘦但有力的手死死的扯着她的胳膊:“你给我装什么死,还不去后山寻些柴来!”
老尼姑的声音有些尖锐,刺的楚姒头疼,可是面前的一切又让她心中狂跳,她没死!不仅没死,她还回到了被送到尼姑庵的时候!看着周围这景色,如今应该刚好是她被送到这苛刻的尼姑庵的第三年,十四岁,离回楚府替妹出嫁还有两年。
楚姒出了神,老尼姑却看到了她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手一抖,直接就把瘦弱的楚姒推倒在了地上:“你做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老尼姑声音弱了几分。
楚姒回过神来,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屋外的飞雪没有停止的迹象,她只着一件薄薄的棉衣,面色冻得乌紫,更别提刚才这个老尼姑还泼了一桶冷水在她身上了。
“我去换件衣服,不然柴还没搬回来人就冻死了。”不待她说话,楚姒又道:“楚丞相的嫡女活生生冻死在这水云庵,你背后的人就是再厉害,这事儿怕也不好遮掩过去吧。”
楚姒声音平和,背脊挺直,面黄肌瘦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
老尼姑想起前几日将她推入湖中一事,不禁心中有些发虚:“你吃错药了……”
楚姒回头望着她浅浅一笑:“师太原来知道?”这妙贤师太每日送药,可比送饭勤多了,还每次都要盯着她喝完才走,若说药没问题,谁信?
妙贤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不吭声,鼓着一双微微凸出的眼珠子看着楚姒回了房间。
换好衣服后,楚姒还是出来了,妙贤师太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咕哝着:“还当自己是什么丞相府千金呢,不过就是个讨债鬼,煞星,还克死了自己的亲娘……”
楚姒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一心整理着脑海里的思绪。
如今距离选秀还有两年,这就意味着她还有两年才能回楚府,不知道日后的事情会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
“就这里了,今晚之前搬回去,不然没柴生火,咱们可都没饭吃。”绕了好远一段路,妙贤才对楚姒道,说完转身便要走。
楚姒看她,她的左脚被楚姒抓伤,走路一瘸一拐,想起前几***将自己推落湖中,若不是自己死命抓着她的腿不放,怕早已没了往后种种。
妙贤师太走了一段,忽觉背后发凉,猛的回头,竟发现楚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如同来索命的冤魂一般。
妙贤师太张了张嘴,却吃了一口寒风和雪,打了个哆嗦,咬咬牙提步快速离开。
楚姒看着如同仓皇而逃的妙贤,再看看地上的柴,如今已近天黑,若是没记错,正是今天晚上,这妙贤要送自己一份大礼,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的名节差点毁于一旦。
楚姒没去理那一大堆的柴,看着粗糙不已的小手,淡淡转身往树林深处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寂静的林子也热闹了起来,两个黑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到了指定的地方却看不到本该在这里的人。
“人呢?”
“难道是那老尼耍我们?”其中一人怒道。
另一人摇摇头:“不太像。”男子往地上看了看,冷笑起来:“你看,她这是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喂野狼了。”
看着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二人相识一笑,提步追去。
楚姒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过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了丛林深处的那一抹烛光,楚姒回头看了看,了然扬起唇角。
楚姒上前敲门,门内的人明显有些惊讶:“谁呀?”
楚姒听着里面传来的女声,轻声道:“我是前面水云庵的,在林子里迷了路,不知您能否收留一晚?”
里面的人一听,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便小心的打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了看,见果真只有楚姒一人,便拉开了门:“你在水云庵带发修行?”妇人道。
楚姒望着她,用根木簪子挽在脑后的发髻已有过半白发,人却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眉眼间的皱纹有些深,眼中却是一片淡然。看她立在那儿,虽是荆豺布衣,整个人的气度却如同皇家出来的贵人一般,高贵的不容侵犯。
楚姒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楚姒,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丫头,单薄且不合身的旧棉衣让她看起来瘦弱不已,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面色泛黄,嘴唇泛白,但整个人背脊却挺的很直,抬头挺胸,眼神黑亮,似带着怯意。
“你是楚姒?”那妇人先问出口。
楚姒略有些惊讶,在重生前她从未见过这个妇人,是在入了皇宫后,才知道老皇帝有一个心上人藏在了这里,名唤珍娘,而后她却入了逍遥王的阵营,这个逍遥王,真有本事。
“是。”楚拟抬眼望着她,眼中氤氲起了些许雾气。
珍娘见她如此,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进来吧。”
楚姒提步进去,只见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上等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放着精致雕花镂空小香炉,香炉中熏着秋桂的香饼,虽房间看起来简陋,这里面的物件却都是用的极好的,楚姒想,这周围应该也有皇上的暗卫守着。
“时辰不早了,先睡下吧,等明儿风雪停了再回去。”珍娘温婉笑道,给楚姒递了杯热茶过来,将她安置在暖榻上,转头吹熄了蜡烛。
楚姒微微颔首,她知珍娘不想插手她的事,她既然认得自己,也定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她却一句不提她为何会在半夜走失在深林中。
只不过……
楚姒抬眼笑看着珍娘,这件事她非得参与不可,不然她如何能尽早回到丞相府去‘收账’!
外头,两个人顺着脚印一路到了小茅屋:“想不到这地儿居然还藏着户人家,这么多年咱们都没发现。”
“应该是哪个村民搭建的落脚的棚子,那臭丫头肯定是躲到里面去了,这也好,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我们找上去的。”两人搓了搓手,猥琐的笑起来,互相丢了个眼神,便提着刀,上前撬开了房门,却不知身后已有黑影袭来,接着便只听见两声闷哼,接着便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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