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嫚从车站出来,才发现雪花飞扬,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她拨弄打车软件的时候,母亲黎玉芬的电话打过来:“嫚嫚,拗不过,宋家老夫人说派车去接你。”黎嫚“啊?”了声...
看来这个“洗手梗”,是过不去了。黎嫚想抬头说什么,宋轻臣已经健步离开了书房。小姑娘愣在原地没动。水嫩的小脸上神色不明,大眼睛里有一层水雾,渐渐的,聚成了粼粼的水光在闪。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小脸仰起来,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男性的关爱,她从小稀缺。而宋轻臣这样的高位男人,却那么小心翼翼的关注呵护自己的情绪。无法让黎嫚不起感动之心。自己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宋府“杂役”而已。她也不是无偿打杂,是拿了宋家给的高薪的。所以,宋家少家主轻臣少爷,即便正眼也不瞧她,也是正常,黎嫚都会理解。生父徐晋东,从小对她和弟弟黎想随意谩骂,对母亲黎玉芬更是任性伤害。她以为只有拼命学习,有好成绩,就会让徐晋东心情好一点。某次,小黎嫚考了年级第一名,兴冲冲的跑回家,把全满分试卷,小心翼翼给徐晋东。男人接过去,看也没看,二话没说就把试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分数能当饭吃?你和黎想除了是碎钞机,花老子的钱,有个屁用?”之后,黎嫚再也没有和徐晋东聊过学习的事情。她甚至一度对周围男人/imgs/pic/picb7b4ef.png,产生了恐惧和厌倦的心理。父母离异那段时间,小黎嫚特别阴郁。人们才知道,那个对每个人都温柔友善的绝美天使,生在冷暴力严重的家庭。学校曾专门给她做过一段时间心理疏导。加上弟弟黎想阳光懂事,特别护着她和黎玉芬,才让黎嫚没有在“畏男”道路上一路到黑。黎嫚努力让情绪最快平复。那天的她,是第一次在宋家穿裙子。很简洁的光面烟粉流苏冬裙。收腰款式,越发显得杨柳细腰,盈盈不堪一握。配上她优雅白皙的天鹅颈,又娇又媚的轻扭步态,明明低调简约,一举一动,却美入心,媚入骨。一双深促微狭的眼睛,在院子里,把那一闪而过的媚态尤物,巧妙收入眼底。梁芝兰远远喊着“梁鹤昀”的名字,尖细声音里,带了少见的热情。院中男子收回目光,微笑喊了声“姑母”,径直进了正厅。梁鹤昀和宋轻臣坐一起,陪着宋宪岷书记品茶。消失近一周的宋轻臣,是陪着父亲到京城,参会、走访,顺便接回来宋轻羽。“听表姐说,这里还有个我的京大校友?咱宋家进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高了。”梁鹤昀殷勤给宋氏父子添茶。宋轻臣眉峰轻微动了下。冷白修长的手指,轻握着茶杯,在碧螺春的袅袅雾气里,淡抿了口茶水。黎嫚来的时间并不久。梁鹤昀居然主动提起,想必,刚才在院子里,他是瞥见小姑娘了。宋轻臣褐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睨了他一眼:“你上次谈的那混血女朋友,没下文了?”梁鹤昀面色一红,正要说什么,不远处陪着老夫人品茶点的梁芝兰,轻笑一声:“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知道鹤昀家庭好,变着法的讨钱花。现在有些女孩子,清纯都是装的,在钓你们这些钱权男人方面,是一点也不手软。”黎玉芬在一旁,眉眼低垂着,利落周到地添着茶水。梁芝兰的一番话,仿佛带了刺一样,让她无端的心惊肉跳。好在梁鹤昀问的那个话题,没继续下去。否则,她的黎嫚,很有可能无辜躺枪。此时的黎嫚,在宋轻臣的书房里。红木桌上同样的位置,放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水曲柳木雕花食盒。黎嫚只目色沉沉的看了一眼,没打开,犹豫一下,拿起纸笔,写了什么。正厅里聊天的宋轻臣,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六天没见她了。刚才在回廊见她,那个瓷白幼滑的小鹅蛋脸,一直在心尖上蠢蠢欲动。他摸起手机,敲了三个字:“好吃吗?”轻点发送。直到午餐时分,宋轻臣也没等到回音。他一向克己复礼的心态,在所有场合都如“定海神针”般稳定的情绪,突然就破了防。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征服欲。金字塔尖的宋轻臣,从没在感情上这么小心翼翼对一个人。却在那年除夕前日,被一个才上大一的小丫头片子,随意的的晾晒了。成了一条压抑着质问的咸鱼。宋轻臣下午有工作,要随省团到单位节前走访慰问。管家拿过来熨烫一新的套装:“宋少爷,都备好了。”“嗯。”他面无表情答应一声,准备换衣时,眉头轻皱起来:“老夫人午休去了?”“是,羽小姐陪着去了。”宋轻臣若有所思地说了声:“好。”他直接起身回了书房。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食盒,完好无损。但旁边多了个便签,说明她是来过的。宋轻臣拿起来,看那行娟秀却透着力度的小字:我是芸芸众生,不是独一无二。宋先生,谢谢您。宋轻臣盯着那字,眼中有别人猜不透的冷色迷离。她在挣扎,他在权衡。明知道飞蛾扑火是一场绚烂的幻灭,那破碎又壮烈的宿命感,却带着致命吸引力,让人着迷。他把纸条放入画册,食盒拿起来,直接丢进垃圾桶。单独让她来自己书房打开的原因,是因为,他确实是用心设计了个小惊喜。糕点是请了国宴的中式糕点名师给做的。用不同的京味儿点心,组合成了一朵雪绒花的形状。她连打开的兴趣也没有。他便直接扔了。这仿佛是一场试探。宋轻臣一直在一点一点催化黎嫚的心。可那个让他觉得单纯如水的娇媚尤物,却是朵可以“温柔硬刚”的带刺茉莉。宋轻臣出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在院子里忙碌的黎嫚。明日除夕,熹园内张灯结彩。黎嫚正在帮着其他家佣,悬挂回廊里的中式灯笼。她是老夫人的伴读,本不必做这些职责外的事情。可梁芝兰一句:“小丫头,去院子里帮着递灯笼去。年纪轻轻的,精神头足,哪有午休的?”黎嫚明白了,分的清楚的伴读、清洁、园艺、安保等等,在梁芝兰眼中,都一样,都叫做:“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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