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连载中
这本《沈挽情萧慕尘》小说,是由作者沈挽情萧慕尘写的,主人公的故事十分的精彩,快来阅读吧:|萧慕尘未曾抬眸看她一眼,淡淡开口。“嗯。”沈挽情在为萧慕尘整理衣襟时,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浓墨般的眼。温情褪去后,萧慕尘的眼眸漠然无波。她嘴唇微颤,垂眸掩去眼底苦涩。
状态:连载中 作者:沈挽情萧慕尘 26.96 千字更新时间:2024-01-26 14: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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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挽情脑袋空白了一瞬,心口似被什么撕裂。
萧慕尘手上用力,狠狠堵住了那双唇:“莫要再说这些扫兴话。”
沈挽情什么都来不及再说,就被覆身下来的男人拉进了抵死缠绵。
云雨翻涌。
事了,萧慕尘起身穿衣,随口道:“明日苏芷兰进宫,你将婚服带给她看。”
语落,他没再理会沈挽情,径直离去。
沈挽情蜷缩着身子,浑身的酥麻化作令人发寒的痛。
半晌,寂静的屋里才响起沈挽情沙哑的声音。
“是。”
沈挽情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这一晚,她反反复复地醒。
回回皆是从梦中惊醒。
她一会梦见少时,苏芷兰与她女扮男装去上太学,看见萧慕尘便推搡着她为她打气:“喜欢他就去说呀!万一他也对你有意呢!”
一会又梦见五年前,萧慕尘掀开她的盖头,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那个私奔害死情郎,还敢厚颜嫁给本王的女人?”
在萧慕尘骤冷的眼神中,沈挽情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再是温亭义的尸体前,苏芷兰声嘶力竭的对她哭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挽情猛然惊醒,屋外天光已亮。
她抹了一绿舟把眼尾,起身穿衣。
她还需早些去制衣局,将那婚服带回东宫。
东宫,书房。
萧慕尘麾下最得力的幕僚正向他禀告:“皇上龙体告恙多日未上朝,近日皇后一党行事越发狂悖!”
“而那皇后的弟弟左良侯,手掌山东兵权,有他一日,皇后一派仍可屹立不倒!”
萧慕尘神色淡然,轻抿一口茶:“天欲世人亡,必先使人狂。”
“我那父皇可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在自寻死路”
“殿下所言极是!”幕僚点头,又反复启唇,欲言又止。
他一握拳:“殿下,臣还有一事谏言!”
“说。”
“您即将迎娶苏氏嫡女,此女贤良淑德,名声甚好……臣以为,她进宫后,那名声狼藉的沈氏当可除之。”
语落,空气陷入一瞬冷寂。
幕僚感到些微慌张。
萧慕尘眸中似有浓墨弥漫,黑得吓人,他缓缓道:“你要如何做?”
门外,沈挽情攥紧了手上放着婚服的托盘,脸色惨白地无声往后退去。
她才转过一道檐廊,耳畔一阵嗡鸣,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是毒又发作了!
手中东西掉落在地,沈挽情撑着墙壁往自己的院子走。
冷汗打湿了衣物,沈挽情的思绪开始恍惚。
她忆起那一天,她与温亭义逃离之时,毒箭雨点一般射来。
而温亭义扑在她身上,被万箭穿心。
她崩溃大喊:“不要!”
“你在发什么疯?”
忽地,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沈挽情猛然回过神来,怔怔看向前方。
说话的,竟是苏芷兰!
“我……”沈挽情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芷兰的视线却忽地一定,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沈挽情腰间的挂饰。
那是一个泛旧的络子,上方有着一个“兰”字。
少时,她们二人义结金兰,曾用头发与彩线编织成络子,互相赠与对方。
苏芷兰脸色大变,一把将络子扔在地上:“你还留着它做什么?惺惺作态!
沈挽情弯腰去捡,颤声说:“阿兰,我……”
她只是不想忘记曾经这段美好的情谊。
苏芷兰却不想听,她一脚将那络子跺进泥里,眼神憎恶至极:“闭嘴!这种东西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沈挽情面上血色尽失,她想去捡那络子,却被苏芷兰一掌打退了几步。
这一下,苏芷兰愣了。
沈挽情的步伐杂乱无章,竟全然不像个习武之人。
但她只讶异了一瞬,便嘲讽地看向沈挽情。
“太子妃这位置就那么好?这才几年,你居然连武功都快忘完了!”
“认识你这种人,算我倒霉!”
说完,她径直离去。
沈挽情看着她的背影,颤着双手捡起地上满是泥泞的络子,拢进怀中。
她心中酸胀无比,眼睛却干涩得赤红,落不下一滴泪。
夜晚。
萧慕尘回到寝殿,见沈挽情坐在桌前发愣,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中莫名不悦,低声道:“还不过来给本宫更衣。”
沈挽情一颤,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走过来。
萧慕尘自然地伸长手臂。
沈挽情却没有动作,萧慕尘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就见她突然下跪。
那苍白的唇颤抖着道。
“殿下,臣妾请愿……一纸休书。”
萧慕尘的神情一瞬间冰冷的骇人。
室内一片冷寂。
半晌,他掐住她的下颚:“沈挽情,你以为我这东宫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沈挽情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便被狠狠甩开,踉跄着跌倒在地。
“即便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这东宫里!”
萧慕尘的声音冷得刺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烛光被风吹动,忽明忽灭。
沈挽情艰难从地上爬起,呕出一大口黑血,一时间她竟不知是心更痛还是毒更痛。
她轻轻抚过下腹,似在安抚腹中的孩子。
寂静之中响起沈挽情的喃喃声。
“萧慕尘,你本来……不就要我死吗?”
隔日。
久病在床的皇上突然下令,将萧云祺贬为郡王。
消息很快传遍皇都,沈挽情才刚刚听闻,就被皇后召去了坤宁宫。
见到皇后,沈挽情行礼:“拜见母后。”
高椅上,皇后的神色再没有之前的容光焕发,她的声音显露着不耐烦。
“太子妃,上次本宫说的事,你还没有答应。”
沈挽情却垂眸道:“母后,请容儿臣斗胆拒绝。”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一时间殿中无人敢发出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沈挽情神色平静地作揖:“若母后无其他事,臣妾便告辞了。”
看着沈挽情的背影,皇后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
回到东宫。
沈挽情心情是这五年来最开怀的一瞬。9
皇后势力受创,想来不久后那些长眠地下之人便能得安息了吧……
她轻轻摩挲着那香囊,却迎面碰上了萧慕尘。
沈挽情笑容微僵,忙行礼:“臣妾拜见殿下。”
萧慕尘没有说话,眼神落在她因慌张而绷紧的手上,周身散发出寒意。
分明她方才还看着那东西笑,见到他却又是哭丧着脸。
这时,门边传来一阵骚动。
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领着下人搬来好几个木箱。
萧慕尘沉声问:“这些是什么?”
“回殿下,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吩咐赐给太子妃的补品!”
太监谄媚高声道:“皇后娘娘说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当成亲孙子看的!”
语落,沈挽情骤然一僵,她马上看向萧慕尘。
萧慕尘脸上结了冰霜一般。
整个东宫死一般的冷寂。
送走了大太监,萧慕尘冷声下令。
“来人,去太医院拿一碗滑胎药来!”
沈挽情浑身一震,整个人如落冰窖。
她抓紧萧慕尘的衣袖,颤抖着声音哀求:“殿下!求你了!它是你的亲骨肉!”
萧慕尘看着沈挽情惨白的一张脸,脑中却是道好几次撞见沈挽情与萧云祺两人的亲昵模样。
眸中惊涛再次翻涌。
萧慕尘冷冷甩开她。
看着这双毫无信任的眼,沈挽情心口窒息地疼。
她仍不死心地哀声乞求:“萧慕尘,求求你相信我一次!”
萧慕尘却俯身盯着她的眼睛,讥讽道。
“是不是我的种根本不重要,只是——你的孩子,我嫌脏。”
沈挽情猛然一震,完全呆愣住。
胸膛似乎破了一个大洞,冬日寒风无情灌入,冷彻百骸。
这时,婢女禀告:“殿下,药来了!”
萧慕尘松开沈挽情的手,冷冷说:“还不端上来,‘请’太子妃喝掉。”
药味钻入鼻中,十分苦涩。
沈挽情又想起大夫的话:“为了你和孩子,它都不该出生。”
她面上无半点血色,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自己喝。”
颤抖着手端起药碗,她又看向萧慕尘。
通红的眼倒映出男人冰冷的脸,她只说了最后一句话:“殿下,臣妾从未做过背叛之事,这个孩子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
语落,她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冰凉药液滑入喉中,透着血腥气,凉透了肺腑。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宝宝,一个人莫要怕,黄泉路上,等等娘亲,娘亲很快就会来陪你……
萧慕尘冷冷看她饮尽,攥紧手便转身离去。
腹中很快传来绞痛,温热液体从身下淌出。
沈挽情疼了一天一夜,泪水与血水不知流了多少,整个人仿佛死了一遍。
这日后,萧慕尘再没来见过她。
而每每入睡,梦中常常会听到一个声音响在沈挽情耳边:“娘亲,我好痛……为什么不要我……”
沈挽情想了很久,为孩子做了一个小枕头,准备放到庙里去祈福。
这日,她正要出宫,却有人来报。
“太子妃,沈小将军求见。”
沈挽情一愣,这是她出嫁以来,第一次有人来东宫找她。
“快请他过来……不,带我去找他吧。”
沈挽情临时改了口,她不想在这东宫里与沈梦礼交谈,这里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见到沈梦礼,看少年稚气未脱却故作老成的模样,沈挽情目光一柔。
马车上,沈梦礼开口道。
“边关告急,七日后我便要出征,我想再受一次姐姐指点。”
沈挽情这才见他身后有一柄长枪,枪尖上的红色枪缨与母亲曾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眼眶一热,哽咽着点头:“好。”
马车路线一转,去了演武场。
红缨扬,长枪似游龙破乾坤。
沈挽情中了毒之后,武功尽失,却还记得每一步动作,只是再无法有任何威力了。
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喜欢舞刀弄枪,可等到失去了,她才发现对她而言,那早已是融入骨血的东西了。
想着,沈挽情心口猛然刺痛了一下。
“姐姐小心!”
下一瞬,沈梦礼焦急惊呼。
沈挽情猛然抬眸,就见一支羽箭直逼她的心口!
她躲避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沈梦礼用枪尖挑飞了箭,伸手拉住差点跌倒的沈挽情。
不经意探到沈挽情的脉象,他猛然一顿,诧异道:“姐姐怎的毫无内力?”
“我……”沈挽情不知从何作答。2
来不及多说,周围骤然出现了七八个蒙面人,就朝二人袭来。
沈梦礼长枪一扬,挡在沈挽情身前,果断道。
“姐姐,你先逃,我来断后!”
沈挽情担忧地看他一眼:“梦礼!我会尽快找援兵来!你定要保护好自己!”
在沈梦礼的掩护下,沈挽情顺利逃脱。
当她带着御林军赶回去时,唯有沈梦礼站在那里,一袭白袍已成红衣。
“梦礼、梦礼!”沈挽情双目通红地冲上前去,接住少年摇摇欲坠的身体。
“哐当——”
那柄笔直挺立的长枪这才掉落在地。
沈挽情的泪水倏然滑落,她紧紧抱住少年,摇摇晃晃将他抱起:“梦礼……姐姐、姐姐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东宫。
沈挽情焦急的站在门外,等待太医出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挽情一转身。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沈挽情的脸上。
是沈母!
沈母赤红的目中淬满恨意,抓着沈挽情的衣襟,凄声呐喊:“我张禾英英明一生,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生出你这么个覆宗绝嗣的孽种!”
沈挽情惨白的面上,红肿的巴掌印如血一般。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母被一旁的宫婢拉开,仍痛恨的看着沈挽情,如同看着最愤恨的仇人,厉声大喊:“你给我滚!滚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沈挽情身子狠狠一震,心口似被一把利刃搅得粉碎!
垂着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缓缓走出东宫。
已然变了天,寒风刺骨,乌云沉沉。
沈挽情脚步踉跄,朝宫外走去。
宫门前,遇见了萧慕尘。
沈挽情甚至忘了行礼,就这么看着他,喊了一句:“……殿下。”
萧慕尘已经听闻沈梦礼重伤一事,嗤笑一声。
这个女人大抵是嫉恨沈梦礼替了她的身份,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
他心中如此想着,看着沈挽情的脸,却烦闷至极。
萧慕尘别过头,漠然道。
“沈老将军马革裹尸而还,留下遗言:沈氏子孙当个个挺身而斗,为家国死,为百姓亡,方得无愧于祖宗!无愧于本心!”
“沈家儿郎该在战场上殒身,而非在功名逐利中苟活。”
沈挽情不知他为何要提这件事,茫然看着他。
萧慕尘露出一抹凉薄笑意,在她耳边讥讽道。
“沈挽情,你也配姓沈?”
萧慕尘的声音并不重,却如那轰隆雷鸣,狠狠击溃沈挽情残破的心。
萧慕尘进了东宫,只剩沈挽情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此时,乌云终于堆积到了极致,大雨一瞬间倾盆而下。
半晌,沈挽情才迈开沉重的腿往前走。
她走了很久才走到演武场。
咸腥的雨水夹杂着血的气味,那柄红缨枪还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那一瞬间,许多声音在沈挽情耳畔响起。
少年的眼神澄澈而坚定:“姐姐,我过几日就要随军出征了……”
沈母眸光憎恨:“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苏芷兰厌恶至极:“快滚!不要脏了我的眼!”
萧慕尘神色讥讽:“沈家儿郎该在战场上殒身……”
沈挽情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睛,弯下腰去,捡起那刻着“沈”字的红缨枪。
她紧紧抓住枪杆,指节用力到泛白,瘦削至极的骨头似要钻破皮肉。
——那这一次,沈家就由她来出征。
傍晚,下街药铺。
老大夫见到浑身湿透的沈挽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要去为她拿抑毒的药。
沈挽情却说:“不用了。”
老大夫不解地看向她,沈挽情继续说:“大夫,我记得你有一味药,可让人暂且恢复武功。”
老大夫霎时脸色一变:“不可!这药的代价便是你的命!你若服了它只怕连半年都撑不下去!”
沈挽情惨白一张脸上,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我本就活不了几日了,不是吗?”
老大夫一瞬无言!
看着她坚决的眼神,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把药给了她。
沈挽情毫不犹豫地吃下,随即惨叫一声倒地!
丹田之处滚烫无比,偏又浑身冰凉,似陷入了冰火两重天。
在老大夫的帮助下,沈挽情才恢复了清明,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五年来多谢您,救命之恩,挽情唯有来世再报。”
大夫撇过头,不忍再看。
离开医馆,沈挽情就来到苏府。9
苏芷兰的丫鬟一脸的嫌恶:“小姐说不想见你!叫你滚远点!”
浑身湿透的沈挽情跪在雨中。
“求你转告你家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求她见我这一次!”
丫鬟见她怎么赶也赶不走,低骂一声“晦气”,关上了大门。
沈挽情跪在那里,单薄的身影如钟一般毫不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灯笼出现在她眼前。
沈挽情惊喜抬头,对上苏芷兰憎恨的冰冷目光。
苏芷兰恨道:“沈挽情,你能不能死远点?莫让我苏府染了晦气!”
沈挽情却罔若未闻,反倒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来。
她认真道:“阿兰,我对亭义从来没有那种想法,那天我们碰面是想为你庆生,他那天其实是想要对你表达心意……”
“阿兰,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能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幸运……”
苏芷兰皱紧眉头打断她:“你闭嘴!我才不想听……”
就在这时,沈挽情突然起身,将一个香囊塞进苏芷兰手里。
她的的手像冰一般,苏芷兰被那死人一般的体温惊住,一时竟愣住了,没有将她推开。
“阿兰,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的婚期快到了,能否在当日面圣之时,将此中物品交予陛下?”
沈挽情很快就收回了手,她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磕破,渗出血来。
“我这就要去军营里,随沈家军一起出征了。”
“求求你,就相信我这一次,仅此一次就好。”
语落,沈挽情走了,没有回头。
苏芷兰回过神来,就见她提着红缨枪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她低头看手中的香囊,触电一般将它丢出去。
苏芷兰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屋。
可入了夜,她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
屋外雨声依旧,脑海里不停浮现沈挽情那张惨白的脸……
忽地一道闪电劈下,她心中莫名一紧。
苏芷兰猛然起身,冲进雨中,在昏暗中摸索了半晌,才终于找到那破旧的香囊。
死死攥紧于手中,她ʟʋʐɦօʊ却忽地一愣。
里面有东西……
快步回到房间,苏芷兰拿起香囊端详,却愣了一下。
封口的绳结是她与沈挽情、温亭义小时候自创的结法,只有他们知晓如何解开。
苏芷兰心一颤,却冷笑一声:“呵!装模作样!”
解开绳结,苏芷兰心跳莫名加快,犹豫了好一阵才缓缓打开。
一打开,是一个半边的玉佩。
上方刻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字是温亭义亲手刻上的,她记得他的笔触!
苏芷兰猛然一震,她在五年前就与温亭义表明过心意,并送给他半枚玉佩,与自己的是一对。
她有些惊慌地拿出自己的玉佩,两枚玉佩完整契合。
难道……沈挽情说的是真的?!
苏芷兰一想到这个可能,霎时间心口却突然沉重万分,呼吸不上来。
只因若是真的,沈挽情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们从小无话不说,沈挽情不说,只能是……怕她有危险……
苏芷兰的目光移到除了玉佩外的另一个东西上。
那是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纱布团,在经年累月中变得干硬,渗出点点暗红。
苏芷兰心狠狠揪紧,她抖着手小心翼翼将其展开……
用血写下的字迹早已干涸到发黑。
——今山东一地遭受天灾!百姓无米无炊、疫病横行!为何陛下至今不管不顾!
——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只求陛下为我山东万民伸冤!
一个个血字,扭曲变形,似一个个在绝望中呼救的冤魂。
触目惊心,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刺进苏芷兰眼里,如数万把带血的刀刃,惊心骇股。
这竟是一封万民血书!
苏芷兰红了眼,抖着手去触摸那血字。
眼泪一瞬间就落下,如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地掉。
她是真的错怪了她!
她是真的伤害了她!
她是真的太傻了!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半晌,苏芷兰小心翼翼地收好香囊,将它紧紧攥在手里,浑身仍在颤抖。
她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每一次相见她都在辱骂阿情,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憎恨,甚至还要夺去她爱的人……
苏芷兰想起沈挽情离开时说的话,她又起身要冲出去找她!
门口的丫鬟终于被惊醒:“小姐,你要去干什么?这么晚,太迟了!”
那一瞬,过去的一切都在苏芷兰脑海里浮现。
——沈挽情一次次奋力的解释,沈挽情苍白的脸,沈挽情雨幕中瘦削却挺立的背影。
苏芷兰的脚步猛地僵住,一张脸血色尽失。
是啊,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苏芷兰虚脱一般瘫倒在地,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东宫。
萧慕尘忽地想起,好一阵未曾见到沈挽情,淡淡问道:“太子妃在何处?”
侍卫答道:“应当仍在沈府,是否要属下去迎太子妃回宫?”
萧慕尘不屑地哼笑一声:“如今倒开始回去装沈家孝子了。”
他落笔划下请帖的名字,漫不经心道。
“不必了,喜事将近,莫扰了兴致。”
三日后,太子与苏氏嫡女大婚。
皇城之中皆喜气洋洋。
东宫,宾客满席,皆是文武大员,一对新人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走至正中央。5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便是皇上与皇后。
苏芷兰这一拜下去,却跪在那里,怎么都不起来了。
众人皆哗然:“这是怎么回事?”
苏芷兰声音似哭似诉:“陛下!民女有冤要申!”
皇帝看着她,不怒自威:“你能有什么冤要申?”
“民女为山东数万万枉死的百姓伸冤!为一世清廉却惨遭杀害的父母官伸冤!为所有与恶人做斗争者伸冤!”
苏芷兰每说一句话,便重重磕下一个头,最后她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看向副位之上的皇后,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倒真像个恶鬼一般。
“皇后娘娘,在每个日夜里,那些惨死的怨魂没有来找你们索命吗?”
此话一出,震惊整个朝堂!
满座哗然,神色各异。
“肃静!”
皇帝神色一凛:“你这苏氏如此胆大,竟敢指证皇后!若你拿不出证据可是欺君之罪!”
苏芷兰双手举起那个香囊:“回陛下!这便是民女的证据!”
萧慕尘眸光一瞥,倏然愣住。
那个东西不是沈挽情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与温亭义的定情信物?
皇帝眼神一定,示意身边的太监拿上来。
在拿出其中物什之时,皇后猛然一震,脸色霎时就白了。
皇帝冷冷看她一眼,脸色沉重无比。
“来人,将皇后请回凤仪宫!”
护卫很快涌上,带走了许多人,这场婚礼成了一场闹剧。
萧慕尘皱紧眉,上前问苏芷兰:“沈挽情人呢?”
苏芷兰红着眼看他一眼,忽地悲戚地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们都错了。”
“你知道吗?阿情她从年少时就喜欢你,从在太学中第一次见到你开始,至今八年有余,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萧慕尘僵在原地,苏芷兰的话语与惊雷在耳畔炸响。
原来沈挽情喜欢了他整整八年……
不,不可能!
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待他!
苏芷兰嘶哑的声音又响起:“你问她在哪?她是沈家人,此刻自是在边关!”
萧慕尘倏然想起那天他与沈挽情说过的话。
“沈家儿郎该在战场上殒身,而非在功名逐利中苟活。”
萧慕尘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的,一身婚服格外扎眼。
……
不过两日,左良侯叛变的消息传入京城。
萧慕尘主动请愿前去平叛。
他莫名想到,山东离沈挽情所去的边关很近,事情平息后,他是否要与她一同归来,好好谈谈……
行军路途遥远,即便是日夜不休亦需十余日才能到达。
谁知第七日时,一位浑身血迹斑斑的士兵出现在队伍前。
他的马匹当场跑死过去,士兵冲到萧慕尘面前跪下。
“启禀殿下,边关大捷!”
“逆贼左良侯勾结边关贼寇一同攻打北城关!业已伏诛!”
接连喜报让所有如人不禁喜形于色。
可不知为何,萧慕尘的心却莫名不安,他冷声问:“还有呢?”
士兵浑身一颤,抬起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还有……沈将军战死,死无全尸!”
三日后,北城关。
萧慕尘随着副将走到一间营帐前。
副将声音颤抖:“殿下,沈将军就在这里面。”
萧慕尘蹙紧了眉,猛然抬手掀开了门账。
却见营帐中央竟摆着一副棺材!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便听副将哽咽道:“逆贼左良侯勾结边关贼寇一同攻打北城关,沈将军为保北城关,带斥候营突袭,斩首左良侯,自己亦战死……”
萧慕尘瞳仁骤缩。
他就那么看着棺材,站了许久,久到副将都觉得不对劲,想要呼唤萧慕尘。
正此时,却听萧慕尘冷笑一声:“沈挽情,你又搞什么把戏?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吗?”
副将怔怔看着他,完全不理解太子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萧慕尘却根本不敢靠近棺材半步,他神情出奇的平静:“你告诉沈挽情,本宫只给她一次机会,现在乖乖回东宫,就还能继续做她的太子妃!”
副将终于回神,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慕尘转身离去。
萧慕尘走出营帐,神情冷静自然。
他不信沈挽情会死。
她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是踏着最好朋友尸骨苟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会在战场上付出生命?
她一定还活着。
萧慕尘想着,却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挽情的场景。
彼时的沈挽情面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一柄长枪舞得出神入化。
萧慕尘其实是眼神一亮的,可知道那就是‘私奔’的太子妃,所有好感便在一瞬化作厌恶。2
所以他呵斥道:“你既要嫁入东宫,还整日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作为太子妃,该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你虽叫沈挽情,倒是没一点沾上。”
他还记得沈挽情当时眼中的泪光。
此刻心口却后知后觉的猛然抽痛起来。
一月后。
萧慕尘带着左良侯的首级回京,被召入宫中面圣。
苏芷兰早早地就在城门口相迎,期盼着沈挽情的归来。
但她等来的,只剩下一副黑棺。
一旁的副将递过来一封信。
他说:“沈将军留下了三封信,叫我在回京后交予苏小姐、沈夫人、太子殿下。”
苏芷兰怔愣着接过,颤抖着打开信纸。
那字迹歪歪扭扭,是用炭棍写出来的。
【——阿兰,对不起,当初死的是亭义而不是我。
我这一生,有过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们俩在一起的那几年。
阿兰,知道我死,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这些年的苟活,是亭义用命换来的,如今我终于可以亲自去找他赔罪了。
阿兰,你一定要开心快乐。
我们三个永远都是好朋友,对吗?】
通红的眼睛止不住地落下泪水,苏芷兰将信纸紧紧抱进怀里。
“阿情……你这个傻子!”
她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扑上前去,伏在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
“阿情!阿情!我的阿情!”
“对不起!对不起……”
曾经沈挽情对她说过最多的话,令她感到厌烦的话,如今也轮到她来对沈挽情说了。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副将眼睛通红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哽咽道:“苏小姐节哀。”
三封信,他已送出一封。
太子殿下那封信,恐怕已送不出。
如今,便只剩沈夫人那封了……
许久,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进,直到沈府门前才停下。
已经醒来的沈梦礼被沈母搀扶着走出。
看见满街将士缓缓走近,如此大的阵仗让沈母心下一沉。
她皱眉上前问道:“各位来沈府所为何事?”
下一瞬,就见满街将士齐齐跪下,虎目含泪,整齐划一道。
“请沈夫人迎沈将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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