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假纨绔与高岭花》的小说,是作者“噗爪”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古代言情,主人公沈昭霍承渊,内容详情为:苏戚穿成女扮男装的草包纨绔,声名狼藉,情债一堆。最糟糕的是...
颠倒寺在京城南郊,坐拥半山桃林。每逢春夏之际,粉白的桃花绽开如烟霞,招引无数男女上山赏景。
沈昭事先做了点功课,原以为会遇到人头攒动的热闹景况,结果山路上冷冷清清,基本没瞧见几个活人。
“封山了?”
她问。
秦柏舟语气平静:“不用封。知道我要来,其他人就不来了。”
沈昭嘴角抽搐,不知该夸秦柏舟威名赫赫,还是笑他形同瘟疫,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她沿着蜿蜒山路向上走,入目皆是灿烂繁盛的桃花。秦柏舟不声不响跟在身侧,像片黑色的影子。
这一路上,他们彼此很少交谈。秦柏舟人冷冰冰的,说话也僵硬得如同背书。沈昭偶尔想把话题转到血玉上来,秦柏舟就闭嘴沉默,浑身气温明显降低。
顺走别人的东西,还摆脸子,身为廷尉合适吗?
沈昭气不起来,甚至有点想笑。外人眼中的活阎罗,性格怎么看怎么幼稚,活像闹脾气的孩子。
他们来到颠倒寺,秦柏舟拿起签筒,刚想对沈昭说点什么,见对方神情淡淡,便住了口。
“寺院后面的桃花开得好,我带你去。”
他换了话头,抬脚就走。沈昭跟着穿过偏殿,即将踏出寺庙后门时,天空一阵轰鸣,暴雨骤然而至。噼里啪啦的雨滴砸下来,将满树繁花撕扯得残破不堪。粉红的洁白的花瓣落在泥水地里,很快失去了颜色。
沈昭站在门下,被冷气吹得打了个哆嗦。秦柏舟转过头来,看见她眉眼染着湿气,双手蜷缩在嘴边呵气,整个人显得疏离又冷清。
他垂在袖间的手抬了抬,又很快收回去。
“你等下。”
秦柏舟转身回到寺院,身体隐没于回廊之中。沈昭不知所谓,站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来。门内靠墙摆着几把供香客使用的油伞,她随手拎了一把,见雨势消退,就撑着伞慢慢往外走。
后山的路也是下山的路。沈昭踩着泥水和花瓣,在濛濛雨雾中行走,耳听得山间雀鸟长吟,别有一番趣味。
她只想随便逛逛,没曾想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座残破草亭。半边顶盖不遮雨,亭中石桌作棋盘。一位青衣男子独坐桌前,手持黑子,良久不动。
他似乎已经下了很久的棋。从沈昭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湿透的长发与衣衫。桃花从额前飘落,擦过高挺鼻梁,悄无声息躺在棋盘上,又被一只优美修长的手轻轻拂去。
只是一个侧影,便已如画中仙。
沈昭走到亭前,目光扫过棋盘,心思微动。这残局棋谱,她和邻居老爷子学过。很难,也易解。
她倾侧伞面,替对方遮住飘洒雨丝,轻声说话。
“东五南十一,置子。”
干净柔软的嗓音,携带着潮湿的雨气,落进霍承渊的耳中。
啪。
黑子顺势落下,僵持不定的棋局瞬解。
霍承渊站起身来,满襟桃花垂落脚边。他侧过脸,向亭外之人道了声谢。伞面遮住了彼此的视线,沈昭只看得到他高大的身形,以及完美的下颌线条。
她旋转伞柄,于朦胧雨雾中,看清了霍承渊的脸。
天人之姿。
沈昭脑海中只剩这四个字。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长得这般好看。没有言语能勾勒,也无赞美可匹配。尤其是他那双冰雪初融的眼睛,里面藏着墨色山水,春风秋寒。
也许是沈昭的注视太明显,在漫长的沉默中,霍承渊逐渐拧起了眉心。
雨,不知何时停了。雪晴的呼唤声远远飘来,打破了奇妙的安静气氛。他是来寻人的,抱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沈昭身后喊了声少爷。
“少爷,你让我好找......秦大人也在找你......”
雪晴话说到一半,看到亭子里站着的霍承渊,顿时牙齿磕磕绊绊:“薛......薛相?”
......谁?
沈昭惊诧,甚至来不及藏起脸上的愕然。
雪晴急得直扯她袖子:“少爷,快跑啊!再见面要吞马粪的!”
马粪,薛相,霍承渊。
这诡异的联想,终于让沈昭意识到,自己主动撞上了不该见面的人。
霍承渊垂眸看着沈昭,眼中神色渐冷,唇边却弯起了弧度。
“沈昭苏公子?”
他认出了她。
在尴尬而凝滞的空气中,沈昭听到语气淡漠的问话。
“苏公子主动露面,是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洗嘴谢罪么?”
苏宏州下了朝,又被帝王召至偏殿议事,耽搁了些许时辰。等他出宫来,外头的传言已经十分热闹。
听着他那混账女儿干的好事,苏宏州两眼一黑,差点儿当场晕厥过去。
怎么还是出事了!
苏宏州发妻早亡,只留下个差点儿夭折的女儿。为了让这个孩子活命,苏宏州求医问药甚至信了术士偏方,颠倒性别女作男养,竟然真起了效。这些年来,他眼看着楚戚越活越离谱,却没有办法也狠不下心来掰正她。
毕竟是妻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混在臭小子堆里长大,没习得半点闺阁本事,也没像其他千金备受呵护和宠爱。就算以后满十八岁能恢复真身,到时候又如何觅得良家?
他的女儿心里有怨,他知道。出于愧疚和怜惜,他在教养方面难免有些纵容。平时楚戚瞎胡闹,都有他兜着,出不了大事。
哪知道楚戚玩上了头,敢在婚前私会柳如茵啊?
昨晚收到消息的苏宏州吓得手哆嗦,连忙命人抓楚戚回来,并责令当夜之事不可外传。
但事情还是被捅出去了。
苏宏州急急忙忙赶回府邸,第一件事就是排查走漏风声的人。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打了一顿赶撵出府。
他顾不上休息,脚不沾地来到祠堂,正好看见楚戚和小厮蹲在院子里不知说啥,没半点姑娘家的矜持样。再一瞅,屋门都塌了小半,护院们叮叮当当修着呢。
苏宏州胸口窒息,抄起笏板就要揍楚戚,临了又下不去手,只好咬牙切齿地斥骂:“逆子,你干的好事!”
楚戚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外头景况,因此镇定得很。她有些好奇地端详着这位未曾谋面的老父亲,分辨他脸上细微复杂的感情。
悔恨,焦灼,担忧,愤怒,以及......无可奈何的关心。
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拒之千里的漠然。
别人的父亲,是这样子的么?
楚戚嘴里泛起浅薄的苦,很快被她压下去。关于生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即便心有触动,那些陈年的情绪也翻不起浪花。
她看着苏宏州,语气温和地劝慰道:“老爷子别动气,是我做事不对。”
苏宏州闻言一愣。他很少听到楚戚认错,心头顿时不是滋味,倒忽略了楚戚有些异样的称呼。
“罢了,别的暂且不提。现在姚常思退婚,柳家势必要怪罪我们。姚老头也不好相与,恐怕明早就会呈禀圣上。”
家里儿孙吃的亏,从老子身上讨。苏宏州向来不参与朝中争斗,这次估计要吃亏。想到这里,他深深叹气,感觉眼角的皱纹又增加几条。
“跟你说也不懂。楚戚,这几日你好生在祠堂呆着,反省反省,以后别再胡闹。”
外面乱得很,权当避避风头。
楚戚点头:“嗯,不胡闹了。”
苏大老爷根本没把她的承诺当回事,摆摆手要走。楚戚从后面望着他微驼的背影,又说:“别担心,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你能解决什么?
苏宏州扭头,极不信任地盯着楚戚。
“今天我就去姚柳两家,把事情说开。”楚戚笑了笑:“儿孙的事,就该儿孙处理嘛。哪里需要家长告状。”
以前她上学遇到混不吝的刺头,也是亲手一个个摁平。
“你不必担心。”
她的语气里蕴含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苏宏州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反反复复打量着她,从平静好看的眉眼到笔直如松的身形,连头发丝/imgs/pic/pic751b10.jpg都没放过。
他的女儿......不一样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点点头,又很快心生悔意。让楚戚在风口浪尖找上门去,十有八九会出大乱子啊!
可惜楚戚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带着雪晴就出院门,离开前随口问了句:“把我夜里私会之事传递给姚常思的人,找到了吗?”
苏宏州下意识回答:“是个多嘴的巡夜仆役,心里憋不住事,和外头的人闲聊时说漏嘴。已经撵出去了。”
楚戚淡淡哦了声,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他和外头什么人闲聊?”
苏宏州被问住了。他找出仆役就赶撵了人,哪里问过那么仔细的话。楚戚没再说什么,大踏步走出院子。
深夜私会,天还没亮就传进姚常思耳中,这效率有点高啊。
她眯了眯眼睛,心底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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