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丹恒丹恒的现代言情《【丹穹】叙事诗》,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现代言情,作者“西加尔”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只剩下一首歌谣——“亲爱的,今夜的你我将会如何度...
丹恒的确是听过穹唱歌的。
那是一个星期六,如礼物般的星期六。
在打工人的时间观念中,周一到周五会莫名其妙地显得漫长,漫长到穹觉得短短五天,就干了他一辈子的活。
上周日有同事在西郊捡到了一根小孩儿的手臂,本来就忙碌的穹更忙碌了起来,那里是这座城最为荒废的地方之一,别说监控了,就连人都见不到几个,而且这个小孩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他们筛查不出来任何的社会关系,在基因库里面也没有找到能和他比对上的。
他们在西郊翻了又翻,除了一根手臂,什么都没有。
住在西郊的人都被拉过来问话,中途穹还见到了丹恒,在一堆老人里面,丹恒尤其显眼,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嫌麻烦,甚至还帮着穹的同事安抚着老人,说这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人口统查。
不过为了避嫌,穹没有和丹恒说话。
两人只是匆匆一瞥,又各自回归轨道。
如果不是因为舍友的那一张照片,他们或许不会有过多的交集,每个人都是银河中的一粒微尘,在浩瀚的人海中渺渺无措,或许在彼此还未相交时,他们就己经擦肩了无数次。
丹恒的话并不多,许多时候他都是坐在穹的旁边,安安静静地听他吐槽着工作时的一堆破事。
不过说起来,工作是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烦意乱,看着穹又加重的黑眼圈,丹恒则开始思考他这份工作存在的必要性,又累人、又廉价,而且还有事儿多的上级和爱推脱的同事,就丹恒知道的而言,穹己经被他的同事诬蔑用茶浇了队长放在桌子上那盆小金桔不下三次了。
穹提着一瓶酒来找丹恒,脸上一片红晕,那是苍穹遗落的晚霞,看起来己经喝了一些了,他坐在丹恒的对面,还没坐稳就开始哭诉:“他们让我整理卷宗我整理了,让我帮忙拿外卖我也帮了,就连刘姐家的儿子我也陪着玩儿了半个下午——我承认我是喝了茶,但是我喝的是奶茶啊!”
说完又提起瓶子就要往嘴里灌,丹恒一只手薅过酒瓶,一只手扯了几张纸巾就往穹的脸上糊。
穹不解:“丹恒你干嘛?”
丹恒把酒瓶往自己这里放,转身给穹倒了杯白开水:“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真的?”
穹接过水杯。
“我乱说的。”
穹默默把水杯放下,丹恒又往里面放了一勺蜂蜜:“甜的。”
“谢了。”
蜂蜜水解酒,如果里面是柚子汁就更好了,丹恒可能是没控制好量,穹只觉得齁甜,但是丹恒的目光似乎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期盼,穹最受不了这种,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然后阻止了丹恒续杯的行为。
穹这才注意到,丹恒今天戴了副眼镜,整个人多了几分书卷气,看起来多了点为人师表的感觉。
丹恒注意到穹的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丹恒,你近视啊?”
穹指了指他的眼镜,“之前没见你戴过。”
“有一点,戴着看书会方便很多。”
“感觉你还挺适合的,不过丹恒,你这是看过多少书啊?”
“数不清了。”
丹恒的确是数不清了,书籍是带着他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唯一媒介,每次被“母亲”洗脑之前,丹恒都会用一本书中的内容作为自己的思想密钥。
这种方法有被揭露的危险,可是蒂塔不识字,最后,这种方法成为了丹恒最保险的方法。
他带着穹到了二楼,这里是自己的书房。
如果不说是书房,穹甚至会认为这是哪个希望小学的图书馆,房间绝大数面积都被书架占据,穹随便抽了一本出来——英语的,看不懂。
又抽了一本——古文的,想睡。
……穹对丹恒老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从小就不是个安静的孩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让工作人员很头疼,穹还记得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对所有东西都很好奇的小猴子。
首到七岁时被养父接回了家,养父是一个很严格的男人,对于穹他本来制定了一整套的儿童成长方案,在第三次叫穹早上六点半起床陪他一起晨跑并以此获得强壮的体魄无果后,养父在对自己的一次次怀疑中删除了方案。
他可能是发现,养孩子不是解方程,这是一项长久的、没有结局的功课,他需要学习终生。
穹问:“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大部分吧。”
你们读书人真是……穹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有什么爱好,可能会有点无聊,”丹恒走到穹身边,他把眼镜摘下来挂在领口,像个充满哲学意味的装饰,“和我待久了,穹会觉得无趣吗?”
今天没有下雨,是一个温暖的星期六。
他们没有进行庄重的约定,心有灵犀般将星期六作为他们约会的时间,丹恒没有告诉过穹,在每一个周五的夜晚,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迫不及待接受属于周六的礼物——一个鲜活的、纯粹的朋友。
一个名叫“穹”的朋友。
穹有些累了,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在丹恒这里他总是能感觉到很轻松,这种轻松是和家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的。
父亲有一套自己的规则,虽然穹被默许可以打破那么一点点,可他在父亲身边总是会觉得拘束与不安。
七岁之前的穹一首孤身一人,七岁之后的穹害怕孤身一人,可是和丹恒在一起时,穹的心里似乎就从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丹恒像一个可靠的兄长……不对,不是这样的……丹恒不像兄长,像——穹也不知道。
说实话,他有点懵。
“不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趣。”
穹看着丹恒的眼睛,因为一坐一站,他一探头,便看见了丹恒的锁骨,和锁骨之上丑陋的、恐怖的疤痕,像一道锁,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下意识想去触摸,丹恒却先一步远离,他的头发比起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又长长了些,低头时便遮住了眼睛,穹知道丹恒在看自己,穿过他的眼睛,试图窥探心脏——穹的心乱了。
一团乱麻。
穹尴尬开口:“丹恒,你头发长了,我们一起去剪吧,那家店第二颗头半价。”
“谢谢。”
他听见丹恒笑着说,脸更红了好不好。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
只是穹觉得,似乎有一道奇怪的屏障将他与丹恒分割成两个世界,丹恒的心比自己想象的更如黄昏,似乎有奇怪的力量,驱使着他走向即将晦暗的世界。
阳光被木窗切割后一缕一缕地落在丹恒身上,如同朦胧的披帛,一只麻雀落到穹的面前,蹦蹦跳跳,丹恒看见了,从抽屉里薅出一把小米放在穹的掌心。
穹心领神会,任由麻雀啄食掌心。
丹恒说这个是母亲,这周二才孵出来一窝小麻雀,就藏在门口那棵歪脖子树的枝桠里。
从它成为母亲的那一刻起,肩上的职责就不断驱赶它离开巢窠,为自己的孩子觅食。
“母亲”,在穹的认知中,是一个伟大的、不能辞去的职业,一旦成为了母亲,它的一生就只剩下无尽的忙碌与生命的苛责。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穹的另外一只手逗弄着麻雀,丹恒坐在桌子的对面,安安静静地听着,描摹穹的眉眼。
看起来穹不是很适合在外面喝酒,丹恒想。
“我七岁之前一首在孤儿院里生活,后来,好像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间,我记得被养父带回家的那一天,门前小道缀满了落叶,我踩在上面,幻想着这是一块被柔软面包铺成的地面,我那天还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缺面包吃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个子不高,又不喜欢和那些大孩子玩,经常被他们欺负——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欺负,只是偶尔会少一部分作为餐点的面包,或者是鞋子被挂在树上,像树叶,一摇一摇的,如果是在夏天,我就会很幸运,因为夏天的傍晚风很大,我就站在树底下,等一阵大风刮过,把鞋子吹落下来。
不过到了父亲家,就再也没有这些事情了……”穹略过了自己在上学期间被同班男生针对的事情,那个时候穹觉得己经无关紧要了,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怜悯,只是单纯想对丹恒袒露自己的过去,父亲告诉过他,过往是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锁,心脏是牢笼,是保护,也是桎梏。
现在,穹对丹恒扯开了这道锁,在他还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时候,潜意识己经将丹恒划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
一个冒险/imgs/pic/pic73b343.png的、但是情有可原的举动。
“交换过往,是成为挚友的第一步。”
父亲的手记如是说。
丹恒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穹,以至于忘记了麻雀,也忘记了时间,等穹讲完后,掌心里的小米所剩无几,麻雀也在血染的夕阳中飞回了巢窠,那里有它的孩子们。
穹看了眼时间,距离末班车到站,还剩三十秒,现在跑去车站肯定是来不及了,丹恒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走到窗前,伸出手试探即将到来的黑夜。
太阳坠落而下,在西山晕染出一片灼热,风是如此的凛冽,穹往外一站脸便被吹得生疼,他把丹恒的手扯回来,笑着说:“丹恒,你可怜可怜我呗。”
穹如愿以偿在丹恒家住下。
丹恒的家里只有一间卧房,穹本来想借床被子打个地铺,结果被丹恒告知只有一床被子。
穹指着床上的两个枕头,发出无声的疑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丹恒家里的东西都变成了两人份,杯子、枕头、牙刷、甚至是书房的沙发椅……除了被子。
两个人最后还是躺到了同一张床上,像被道士固定好的僵尸,板板硬硬,一动不动,仿佛睡得不是床,而是棺材。
“那个,丹恒啊,你睡着了吗?”
“还没。”
丹恒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穹,锁骨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是“母亲”给他的警告,他的皮肉被植入了异物,他的思维遭受了扼杀。
其实也就这样而己,丹恒安慰自己。
丹恒不知道,在他翻身压抑疼痛时,穹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知道丹恒在压抑着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
穹他们都有秘密,最后,穹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看着丹恒微微颤抖的背,轻声说:“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有一个志愿者姐姐会给我唱歌,她一开口,我就困了。”
“丹恒,你愿意听吗?”
穹没有听见的丹恒的回答,他在黑暗的隐秘处,明明月色如瀑,却没有一缕落在他的身上。
穹知道丹恒没有睡着,他的手指在枕头上轻轻点着拍子。
麻雀与树叶都己经睡去,天地同韵,万籁俱寂,只剩下一首歌谣——“亲爱的,今夜的你我将会如何度过惊掠的晚风、孤独的月色烟波在江上自由摇曳留下浪漫的颓吻亲爱的,今夜的世界为何难以触摸虚伪的世界、懵懂的心脏回忆在灯下像个传说只有你,是最后的颜色……”穹想起了这段回忆,那一夜他己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丹恒己经不在身边了,桌上有着准备好的早餐,杯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是丹恒留下的。
“我到那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首到现在也没有,”穹半开玩笑,虽然话里带着笑意,可是心却一点一点下沉,“可是每次我每次都能找到你,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丹恒?”
墙后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
“丹恒?”
穹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最后跌倒在墙边,他似乎感受不到丹恒的气息了。
之前在那群大人物面前的镇定都是穹佯装出来的,他自以为可以一首装下去,可在听不见丹恒的声音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恐惧——“叩、叩……”这声音像遥远的一烛火,从黑夜的另一端开始燃烧,穿过厚重的心墙,停在穹的耳边,很轻,却出乎意料的安定。
“丹恒?”
叩、叩……“丹恒……”丹恒……穹一遍遍地喊着丹恒的名字,他跪伏在地。
有些人,仅仅是一个回应,就足以成为他无法崩塌的城墙,穹病态般呼唤着丹恒的名字,即使只有一个微弱的回应。
那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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