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知道这会儿已经坑不住宗锦澄了,索性直接冷脸摊牌,不准就是不准。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宗锦澄又气又恼。但迫于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

徐婉知道这会儿已经坑不住宗锦澄了,索性直接冷脸摊牌,不准就是不准。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
宗锦澄又气又恼。
但迫于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狂怒:“你不就是想逼我去读书吗!我早就看穿你了!”
徐婉无所畏惧地承认道:“是啊,那又怎样?”
看透了有用吗?
能把她狠狠地打倒在地吗?
能推翻她的霸权主义翻身做主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宗锦澄愤怒地握起拳头,又愤怒地松开拳头,转头就朝外面跑去。
可恶!
可恶啊!
这个坏女人!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才碰见这么个人来治他啊!
宗锦澄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心里的怨气也越来越重,他开始怨祖父祖母不管他,后来怨他娘不知道哪去了,最后还怨宗肇怎么还不回家,否则他这堂堂的侯府嫡长孙,怎么会过这么憋屈的日子!
侯府明明是他的家,他现在却好像寄人篱下!
天空下起雨来,细雨蒙蒙,落在人的头顶,淋湿了宗锦澄的双眼。
身后是顺子焦急地喊声:“小公子,您跑慢点,雨天路滑小心摔着,奴才手里有伞……”
宗锦澄对顺子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着头就往前跑。
坏女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求饶。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哭,也不会认输!!
雨越下越大,雨中狂奔的小身影却越来越快,像是在暗暗跟人较劲似的。
“啊——”
宗锦澄刚跑出院子,没注意转弯处跪着的人,整个身体直接砸了过去!
“嘭——”
小魔王皮糙肉厚的,摔个跟头跟没事人似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前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宗文修。
二房那个庶子。
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给他伤上加伤。
哪知小男孩一听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这一次力气奇大无比,竟将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听到庶兄大叫,旁观的小魔王赶紧上来帮忙,他平时没少打架,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直接手脚并用地将那小孩压在地上:“别动,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徐婉刚赶到就看见这一幕:“锦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被压着的小男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声音从呜咽变成放声大哭:“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药,我真的吃不起……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我真的吃不起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只有头能动,他重重地把头地上砸,咚咚乱磕,额头上鲜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当头棒喝,赶紧将弟弟从那人身上拉起来。
失了控制的小男孩又想跑,但这番折腾下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地上无声地流泪,在这种时候,说话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小魔王双目俱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说什么?
因为吃不起药,所以才这么拼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却不愿意赌他们会愿意负责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魔王这才细细地打量他,在数九寒天里,小男孩只穿着单衣,脸上都长着冻疮,手脚更是一片惨状,头上和身上还在渗血,他却好像年迈老人毫无生机,眼里悲伤的渴求那么明显,他只想让他们放他一马。
身后翠枝都被触动了,她想出声帮忙却见徐婉冲她摇头。
还是宗文修最先反应过来,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裹在那孩子身上。
脸上被冻得又青又紫的小男孩,被温暖的衣服包裹,快要涣散的意识又被一点点拉回来。
而宗文修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小魔王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翠枝诧异的眼光中,将自己庶兄一起卷过来,两人一起用。
翠枝:“……”
失望,还以为澄公子会像修公子那样把大氅送过去呢。
不过这样也行,好歹是有进步了,要搁以前,澄公子连分享的动作都不会有。
徐婉带着府医过来,因着巷子太小马车进不来,所以府医也跟着在这里诊治,昏暗的小巷一下变得更加拥挤。
“都是些皮外伤,上些好点的药就好了。”
小男孩闻言瑟缩了一下,又挣扎着不让府医给他上药。
宗文修在旁边告诉他不用担心,但小男孩一点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小魔王霸气地喝道:“别动,又没让你出钱,这药我们府里都有。”
许是这一声呵斥听着吓人,小男孩竟第一次没敢反抗,乖乖地被府医押着治伤。
徐婉:“……”
这竟然都能有小魔王发挥的地方。
府医的手艺很娴熟,给他清理伤口、敷药,全都很轻柔,让小男孩的警惕心慢慢降了下来。
宗文修自我介绍了两人,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惊蛰。”小男孩回道。
“时至惊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宗文修说,“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名字。”
惊蛰怔住了。
少年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体冷得发颤,牙齿也有些咬字不清。
但徐婉还是听明白了。
可是……
“红姨娘不是在西院么,她出什么事了?”
作为宗锦澄二叔唯一的遗孀,宗文修的母亲虽然身份低微,但还是被老夫人安置在西院好生伺候,月钱也比寻常人家的姨娘多。
徐婉嫁来这几日一直没见过红姨娘,照大楚国官宦人家的规矩,红姨娘该日日来给她请安的,因着翠枝说是她身体一直孱弱,她便没细细过问。
如今再看,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
小魔王虽然也被淋得透透的,但皮小子注意力全被吸引来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这边。
“府医说我娘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救治的希望了,但我听说只要请宫里的御医入府,也是……也是有一线生机的,”宗文修恳求道,“只要您答应救我母亲,我愿意用一生来报答夫人!”
少年人的承诺那么坚定,实际却没有任何信服力。
且不论他如今才八岁,就算是长大了也只是个庶子,堂堂侯府主母根本用不到他的报答。
小魔王歪着脑袋提醒道:“宫里的御医都是给皇上娘娘看诊的,哪有那么好请,我长大后都还没见过太医,更何况只是一个姨娘。”
说完他还抬头往上看看。
正巧跟徐婉那张欺压了他好几天的脸对上。
这坏女人根本不可能答应好么。
他就说宗文修求她还不如求自己。
徐婉是知道请御医的流程的,以前她那个继妹生病,父亲便命人进宫请的。
——需要以重臣的名义去请。
而侯府的重臣自然是老侯爷,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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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给老侯爷传信,为红姨娘请太医。
徐婉使了个眼色。
着急表忠心的翠枝当即明白,头一点就冒着雨出去安排了。
屋里的下人们还在忙碌,翠柳已经带来厚衣物,指挥人给两位小公子擦身体。
翠柳本人更是拉着小魔王要带他去洗热水澡,可不能让侯府的嫡长孙出什么事。
小魔王临走前,好心去拉宗文修。
后者却不为所动,以为徐婉没有答应他,继续埋头跪在地上:“求夫人!”
小魔王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双手抱胸,凉声道:“别求她了,根本没用,快跟我去洗澡,否则得了风寒治不好,你自己也得病死。”
小魔王这番话说得不痛不痒。
他自小就没有母亲,父亲从未在身边,哪怕有祖父祖母陪着,他对父母的亲情感也很凉薄。
更何况,红姨娘跟他也没一点关系。
徐婉原本想解释的话,一下停住了。
这次契机,倒是适合收拾混小子。
“我没说不能帮。”
宗文修诧异抬头,整张脸都恢复了色彩:“多谢夫人!”
小魔王愕然。
怎么回事?这坏女人竟然愿意帮庶兄?
她她她……她什么意思??
对一个庶孙那么好,却欺负他这个嫡长孙!
不公平!
小魔王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崩断,他伸手就将新披上的衣服扔到地上,怒声道:“你有善心帮他,却故意针对我一个人,你就逮住我一个人欺负?”
没天理了!!!
徐婉瞥了一眼那一点就炸的小鸡仔,好笑地调侃道:“小朋友,请你搞搞清楚,从始至终都是你在耍大少爷脾气。你看看文修,你再看看你,若是你能有人家一半的听话,咱们两个的继母子关系哪至于这么僵硬?”
宗锦澄满脸写着不服气。
头一扭,继续去生闷气。
徐婉转头朝宗文修道:“你方才说,愿意用一生来报答我。一生太长,就不用了,我只要你陪我完成一个小任务就行。”
“夫人尽管吩咐。”宗文修道。
徐婉一手指向小魔王,在混小子惊诧的眼神中,安排道:“我要让他跟着你在府里读书。”
她想好了,小魔王放外面书院里她不放心。
还是放眼皮子底下更可靠。
再加上有宗文修这样好读书的同窗在旁,不止会有正向的帮助,还能避免宗锦澄在其他家小纨绔学坏。
“我答应。”宗文修几乎是立刻应道,生怕她反悔。
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小事,若是只陪人读书就能换来母亲的平安,那他愿意陪宗锦澄读一辈子的书。
宗锦澄:“???”
请问你们!!
有问过本人的意见吗!!!
他都没有答应!!!
“我不读!”
小魔王几乎是立刻拒绝,他伸手塞住了两边的耳朵,生怕听见这俩人的当面密谋,“这事跟我又没关系,你们俩商量事要经过当事人同意知道吗?反正我没听见,我不去,我不读,我就要在家里咸鱼瘫。”
拒绝被安排的宗锦澄努力装聋作哑。
但很可惜,没得用。
对面站着的是冷血无情不为所动毫无良心的后母徐婉。
母子两人僵持中,谁也不愿意屈服,最后先动的却是宗文修,那孩子眼见小魔王不同意,而自己母亲命在旦夕,他没有时间陪他们耗。
所以,他转过身来,掀起衣摆就要跪下去,这一跪,对着的是宗锦澄。
小魔王身份尊贵,从小没少被跪,可那都是些下人,可宗文修不是,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兄,哪怕是庶子也不该朝他下跪。
宗锦澄忙往旁边一躲,撞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等他反应过来抬头就看见了那张他最近极其讨厌的美丽脸蛋。
“……”丢人,怎么躲她身边去了。
意识到不对的他,赶紧跳得远远的,离她们两人都很远。
而宗文修被徐婉拉着,并未跪下去。
徐婉柔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下跪?”
宗文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说了一句:“可我想让我母亲活着。”
他跟宗锦澄这种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人不一样,他自小跟母亲一起生活,又在贫民窟那种地方相依为命,两人之间的感情比寻常母子更亲近。
被接回侯府的这段日子虽然锦衣玉食地过着,可他知道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他们,若是连母亲都没有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撑下去。
许是他的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宗锦澄怔了一下,脸上的娇纵也消失了不少。
徐婉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于是又说了一句话继续刺激他:“想别的办法吧,宗锦澄这小子是不会为了你而读书的,我觉得你把他打断腿更容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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