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此前的尚让大军,黄巢才刚刚打到关中,巢军还没有纵容军士抢掠地方,故而都没什么油水。而此时东征的黄揆,可是先击溃了程宗楚、唐弘夫,然后从长安一路抢到咸阳桥的啊...
盖因此前的尚让大军,黄巢才刚刚打到关中,巢军还没有纵容军士抢掠地方,故而都没什么油水。
而此时东征的黄揆,可是先击溃了程宗楚、唐弘夫,然后从长安一路抢到咸阳桥的啊。
期间从唐军、士民手中抢到的财货,不知凡几,况且此时的军官将佐无论官军,还是巢军,都不会放心把自己的财货放在后方,而是随身、随军携带。
虽然这本身就是件挺讽刺的事情,但效节军的确因此,赚了一大笔,甚至比之前在咸阳刮地皮还多。
光绢帛就有近八千匹,还有金银、铜钱若干,一时难以计数。
当然,这些只是李业能拿到手的,期间打扫战场,各部肯定也有私藏,这种事情不好追究。
李业看着这些带血的财帛,心中其实相当不爽,但还是得昭示各部,把这些关中百姓的民脂民膏,再转手作为赏赐发下去。
斩首一级,或俘虏一人,赐绢帛一匹,钱一贯,其余伤亡将士,另有抚恤。
等完事之后,财货也就基本消耗干净,只剩下一千多匹绢,和钱两千贯,金银若干。
李业也不吝啬,把金银都拿了出来,又给十几个主要将领分了,符杨等几个老兄弟也有份,虽说他驭人向来以恩义为佳,但哪有让人白打工的道理?
当天下午,李业就派人乘船通知留在渭河北岸,主持咸阳的敬翔,把搜罗准备好的酒水用船运来。
然后当夜,效节军便在咸阳桥战场之上驻营,斩杀死马、伤马,吃肉饮酒!
李业当着所有将佐的面,指着剩下的绢帛和铜钱
正色道
“我李业平生,首重社稷百姓,次重兄弟同泽,于此身外物,本无贪恋!”
众将此时刚开始饮酒,见此情状,纷纷相顾
毕竟按道理,大家分完以后,剩下的这一千多匹绢帛还有两千贯钱,自然就归李业所有了。
其实这样,已经算非常厚道,甚至有些委屈了。毕竟唐末如魏博镇那种节度使给牙兵打工的,还是少数。大多数情况,将帅们虽然忌惮军士,但也不会放弃敛财。如眼前这种情况,应当是李业这个军使先拿部分,然后方有众人分的时候。
许多人甚至猜测,莫非是军使见众将分得太多,反悔了?
几名新附军官甚至准备出身请辞赏赐了
唯有一众老弟兄,似乎知晓李业行事作风,不以为然
“三弟!”
“末将在”
杨师厚放下酒杯,拱手出声
“此战我军阵亡伤残多少弟兄?”
“共计阵亡及抢救不治四百三十七人,伤残二百八十五人。”
李业无言颔首,众将这才有所明悟
然后李业吩咐道
“敬判官”
下午才从渭北乘船过来的敬翔,出身拱手
“还请你组织人,帮忙记录询问阵亡将士籍贯家属,若能找到的,除了原先赏赐,另赐绢帛四匹,钱五贯!”
“找不到的,同样出钱,请咸阳县内木匠、民夫,帮忙制作棺木,葬于渭南!”
“诺!”
敬翔心中震动莫名,拱手称是
而众将,尤其是那些新附的军士,更是惊讶
瓦罐不逃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谁又不会担心自己身后事呢?
今天死的是别人,明天谁能保证自己又能苟活?
都说晚唐军士跋扈犯上,殊不知,其实这也怪不到他们头上。自安史之乱后,朝廷信用破产,再让军士们轻易为了空头支票卖命,谁又会信呢?
“就唤作‘效节军’吧!”
至此,李业正式有了合法建立军阀班底的资格,原本只算临时职务的兵马使,也正式变成了“效节军都知兵马使”。
一个崭新的军阀势力,诞生了。
虽然此时,它还只有一千两百人。
言罢,郑畋又道
“其实之前,我幕僚中,有两人也劝过我,理由与你几乎一样,此二人也同样年轻,不比你大多少。你此番留下独当一面,身边没有能出谋划策,商量的人才不行,不如就先留在你这吧。”
李业闻言心中欣喜
他军中其实不缺乏军事人才,符、杨二人俱是万里挑一的好帮手,秦彦、李弘义、赵氏兄弟等人,虽然还需培养,但作为中基层军官也足够。
其余他也在有意培养基层的火长、队副一级嫡系军官,还是够用的。
但军队,并不是所有事务都这么简单,他现在缺的,就是能参与临机策划,帮忙打理钱粮、辎重的文化人,也就是所谓幕僚。
郑畋作为天底下一只手数的过来的政治人物,帐下自然幕僚众多,不下十几人,能分出两人暂时给自己用,算是表示亲近了。
郑畋随即让人通知,不久,那两名幕僚就前来拜访
李业望去,二人均为年轻士子,一人年纪稍轻,身姿伟岸,如非体格单薄,面容白净,恐怕像个武将;另一人年纪稍长,约近三十,个子矮许多,且鼻梁高耸,似乎有些胡人血统。
郑畋对双方引荐
高个士子谓作敬翔,三辅人士,矮个唤为李振,安西人士。
对于李振,李业不太了解,但一听到敬翔这个名字,李业却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后世许多营销号最喜欢提的“五代第一谋士”吗?
而敬翔、李振二人,对李业过分的年轻,也颇为惊奇。
尤其又听到郑畋言道之前李业劝说他的事情,以及对方宗室出身的背景,不免更加好奇。
三人互相引荐后,告别了郑畋,两个幕僚也就加入了李业的队列之中。
李业和符存审回到城西大营后,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给自己部下和嫡系集体升官。
郑畋给了一沓空白告身
所谓告身,就是任免官员的通知书,空白告身,就是把这玩意给你,你想给谁就给谁。
这也是王朝危难时,常用拉拢人的手段之一。
符存审和杨师厚两个弟兄,自然是最重要的。
二人直接提为副兵马使,其余赵岳、赵密、秦彦、李弘之提为十将,霍兴、姚长奇等人升副将,年纪大,且性格持重的孙胜,转为军司马,负责辎重。
至于新来的敬翔、李振二人,被李业任命为行军判官,负责掌管军律、钱帛赏赐诸务。
之前军律一直是杨师厚在管,但他又还有军职,分身乏术,现在总算能卸下一些担子。
当然,李业不可能完全信任这两个新人,二人虽然有职权,但却要向杨师厚负责。
军帐之中,李业向众人分派升官后,又着重介绍了新来的敬翔、李振二人。
虽说军中厮杀汉,大都看不起文士,可敬、李毕竟是郑畋的幕僚,只是暂调效节军,所以大家还是不敢太放肆,纷纷见礼。
然后便切入正题,李业询问到
“如今长安乱局已然难以收拾,巢贼回师是必然,届
时城中官军必然崩溃,相公让我们留在京西周旋,诸位以为当如何?”
众将议论,有人抱怨郑畋的安排,他们一军千余人留在京西,于事何补?
这可不是投矛或者飞斧什么的短兵器,这是马槊啊!
众将俱是目瞪口呆
当年南北朝时,猛将萧摩诃便以掷槊闻名,勇冠三军,今日李业孤军冲阵,其勇又何下秦琼、尉迟?
“蓬!”
一丈多长的马槊,砸进甲士阵中,顿时倾倒一片,阵列混乱,然后其余四将当即策马,从此突破口中涌进去!
原本紧密的阵列顿时被搅乱,黄揆四下慌张,只能亲自在亲卫保护下,往后挪去,躲避四将兵锋。
但李业懒得看他一眼,却是再次拿起鞍下强弓,将挂在自己甲胄皮肉上的箭矢拔出,引弓搭箭
隔着不过十余步
“嗖!”
“巢贼帅旗倒了!”
“贼酋已死!”
那淡黄色,绣着大齐博陵郡王名号,两丈多高的旗帜轰然倒地!
杨师厚见状大呼
“快,随我破敌!”
唐军全部都往倒下的帅旗处冲来!
巢军士气顿时大溃
恐惧和慌乱,如传染病般,迅速在军中感染,纪律当时化为乌有,任凭黄揆再怎么嘶吼也无济于事。
当然,他也用不着喊了
巢军放弃抵抗后,符存审的骑兵宛如无人之境般,迅速从侧翼杀穿到中军,一方面是驱动巢军进一步崩溃,同时也是朝着黄揆而来。
“黄揆!”
黄揆转头看去,便见两百多带甲骑兵,如波涛滚滚,碾压而来,瞬间面无血色......
等他的头颅被人砍下,挑在旗杆上宣示四处时,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了。
也幸好头颅还完整,毕竟被骑兵大队冲锋踩踏后的步卒,一般都很难见全尸。
黄揆一死,李业就让符、杨二人传达缴械不杀的命令。
在效节军中,俘虏和斩首同功,而在主将明令结束追击,接纳俘虏的情况下,再斩杀已降敌军,是要论罪的,虽不至于死,但军棍、降职少不了。
虽说由于大量新附士卒的存在,军纪执行瑕疵不少,但在杨师厚的镇压约束下,还是能保证基本秩序。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李唐宾和张归霸
这二人,直到黄揆被杀了,巢军崩溃,居然还在打!
二人此时竟然已经都折了马,长枪、马槊也断了,最后只用横刀,在地上近身搏斗,难分胜负。
直到后面霍兴的支援赶上来,才把李唐宾擒获。
李业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浑然不觉身上血污
他,就此,开始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
中和元年二月二十六,凤翔镇都知兵马使,效节军军使,李业破伪齐门下侍郎,博陵郡王黄揆于渭南,斩首两千七百余,俘虏三千三百余,近万巢军一朝尽没。
一时间,关中震动,刚刚打回长安的黄巢,无力再继续西进,京西邠宁、泾原、凤翔诸藩镇得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保全自身,从而在未来对黄巢的战争中发挥作用。
咸阳桥一战,对于李业而言,意义非凡
不仅是意味着他李业的名字,从此就会进入天下诸侯讨论的行列之中,也意味着,效节军面临的战略态势一下子就好转起来。
后世的粟大将曾经说过,“胜仗最能解决思想问题”
一场大胜,足以解决之前效节军来源混杂的军心问题,毕竟只要有了威望,处理内部问题就要轻松得多。
当然,前提是钱帛得管够
这一点,就不得不提到此战缴获
可以说,比起龙尾坡之战的胜利,咸阳桥虽然不过一万巢军,可缴获却相当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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