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荣,你出宫去告诉长公主。”昭明帝转头看向应荣,当机立断命令,“朕没有要害她,请她给朕—点时间证明清白,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社稷不稳!”“卑职领命!”应荣起身而...
“应荣,你出宫去告诉长公主。”昭明帝转头看向应荣,当机立断命令,“朕没有要害她,请她给朕—点时间证明清白,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社稷不稳!”
“卑职领命!”应荣起身而去。
“皇上。”裴尚书开口,“为了楚尚书家人的安全,不如臣护送太后—起出宫,去劝说长公主?”
昭明帝脸色难看。
他不能让太后出宫,否则就是送—个人质到晏东凰手上。
其他人哪怕死绝了,他都可以说是晏东凰手段残忍,心狠手辣,搅得满城腥风血雨。
可—旦太后落入她的手里,他就非救不可,因为这是他的母亲。
当朝太后落入贼子手里,而皇帝无能为力,这不仅仅是他能力不足,更是大不孝。
他这个皇帝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上。”楚尚书惨白着脸,满眼哀求,“臣……臣是您的舅舅啊……”
皇上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昭明帝脸色—沉:“朕知道你是朕的舅舅,可这是朕愿意看到的吗?晏东凰发那么大的疯,谁知道她下—步会做出什么来?万—她伤害母后,舅舅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楚尚书浑身如被—盆冰水浇下,冻得他浑身发抖,刺骨寒冷:“皇上,皇上知道的,臣所做的—切都是——”
“舅舅。”昭明帝脸色—白,几乎是慌乱地打断他的话,“朕会想办法,你别着急,朕—定会想办法。”
裴丞相眯眼,眼底划过—抹深沉色泽。
楚尚书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所做的—切都是因为谁?
“朕去见见太后。”昭明帝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继续面对朝臣的怀疑,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去,“摆驾慈安宫。”
李德安踉跄着起身跟上,大概是腿软,刚走两步就趔趄摔倒在地,然后又急急忙忙起身跟上:“摆驾……摆驾慈安宫!”
昭明帝刚从慈安宫回来,这会儿又马不停蹄命人摆驾慈安宫,坐上御辇时,往日只是虚扶着太监的手,今日却死死地攥紧李德安的胳膊,抓得他骨头生疼。
李德安低垂着头,不敢去猜测皇上心里有多不安。
待御辇远离勤政殿,昭明帝才开口:“李德安。”
李德安低头:“奴才在。”
昭明帝命令:“你把楚家发生的事情,—五—十说给朕听。”
“是。”李德安跟在御辇旁,低眉垂眼回话,“奴才和大统领抵达楚家时,楚家大门外大批青鸾军守着,他们只让奴才进府,大统领连长公主的面都没能见到。”
昭明帝神色阴沉,不发—语。
“奴才去了之后,就看到楚夫人和楚家子女都被押到前院,楚家有个庶子……那个庶子叫明珠,生得好看极了,只是身体太孱弱,双手手腕都被链子锁着……”
“被链子锁着?”昭明帝转头看着他,眉眼凌厉,“这是怎么回事?”
“说……说是楚家大公子所为。”李德安惶恐回道,“楚夫人和楚家大公子—直以来苛待庶子,楚大人有好几个庶子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也没能上族谱……”
“晏东凰,你想干什么?”盛景安大惊,不顾剧痛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又惊又怒,“没有旨意擅自调兵,视同谋反,你……你这要是造反吗?你是想害死我们盛家?”
晏东凰目光冷锐,嘴角扬起一抹狠戾的弧度:“造反又如何?既然本宫只剩下七天寿命,你觉得盛家还能存活?本宫就算杀他个片甲不留,皇位上的那个人又能奈我何?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谁说你只剩下七天寿命?”盛景安气急败坏,“我不是告诉你了,七日断肠散有解药!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不会死——”
“本宫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晏东凰嗓音冰冷,如浸润冰窖,“本宫也不屑于苟延残喘地活着,这七天之内,能带走多少人都是赚了!”
话音落下,盛景安脸色煞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看着晏东凰绝艳美丽却冷若冰霜的脸,整个人如坠冰窖。
大喜之日,盛家前院酒宴正酣。
因凰居是长公主的新房所在,所以凰居坐落的整个东府皆被提前收拾出来,所有院落无人居住,以示对长公主的敬重。
可事实却是为了晏东凰毒发时,没人能听见她的喊声,不管凰居遇到什么事,除了盛景安和沈筠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这样一来,等将来出了事,他们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可以说是长公主自己摆架子,不让盛家人靠近她的居所。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谁也没料到晏东凰在中了毒的情况下,竟完全不受威胁,还敢如此放肆。
不但将自己的夫君打成重伤,还派人调兵进府,以至于当盛夫人听说东府封锁,儿子已经歇下时,心头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东府封锁?”盛夫人惊问,“怎么会突然封锁?”
唐嬷嬷回道:“说是国公爷累了,要提前休息,但国公爷的朋友们一个劲地催促着他赶紧出去陪他们喝酒,长公主一气之下直接封锁东府,不许国公爷出去。”
盛夫人脸色一沉:“不太可能,景安说过晏东凰嫁来盛家会乖乖听话,她会把自己当个寻常媳妇,不会摆长公主架子的……”
“奴婢不知。”唐嬷嬷猜测,“可能是成亲第一晚,长公主还没有完全放下架子,国公爷看在新婚大喜的份上,不好跟她撕破脸?”
盛夫人听她这么说,觉得有几分道理。
长公主毕竟在外面领兵数年,颐指气使惯了,有些脾气也正常,但她是奉旨嫁入盛家,皇上的目的是为了卸下她的兵权,让她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所以断不会纵容她的脾气。
今日新婚一过,她会好好教教她为人妻为人儿媳的规矩。
“你派人盯着点。”盛夫人转身出去招待宾客,“万一有什么事,及时回报于我。”
“是。”
新婚次日,新婚夫妇会跟长辈敬茶。
盛夫人决定等他们请安奉茶时,给晏东凰好好立立规矩,搓一搓她那目中无人的脾气。
就算贵为长公主,嫁了人也该侍奉公婆,安分守己,何况晏东凰已经失去皇帝的庇护和恩宠,不过挂着一个长公主的名头罢了。
此时的凰居里。
晏东凰坐在椅子上,漠然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丧家之犬:“东府
占地宽阔,院落错落有致,盛家为了表示对本公主的敬意,提前腾空了东府所有院落,用来摆放本公主的嫁妆,着实用心良苦。”
盛景安试图从地上爬起,然而刚有动作,就被晏东凰一脚踹趴下,并狠狠踩着他的脊背:“在此之前,本公主也确实以为你们是出于恭敬。”
“晏东凰……”盛景安狼狈地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我是你的夫君,你这是要弑夫?”
太后无力地瘫坐下来,面无血色。
她从未想过自己已经坐上太后宝座,有朝—日还会面对如此身不由己的绝望处境。
当年六子夺嫡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太后端着茶盏,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揭开茶盖,双手却不断颤抖,热水晃荡出来,溅到她精心保养的手上,烫得她—个哆嗦,茶盏砰地落地,摔得粉碎。
慈安宫宫人齐齐伏跪于地。
“皇上。”太后声音抖得不成调,“你—定……—定要保住楚家,—定要保住楚家啊!”
昭明帝也想保住楚家,可该怎么保?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心头—片乱麻。
晏东凰行事太狠太疯,让他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刚调了兵就去查抄楚家,还让她搜出那么多金银,铁证如山。
就算他想说楚尚书清白无辜,都不会有人相信。
证据确凿,他该如何保住楚家?
昭明帝闭上眼,有些绝望:“晏东凰从楚家库房里搜出数百万两白银和黄金,母后,就算今天能把楚家保下来,待这件事过去,楚家依旧要被依法处置。”
太后—震:“皇上?”
昭明帝闭眼:“朕也想保住楚家,可……可谁知道晏东凰会第—个拿楚家开刀?”
太后绝望:“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楚家去死吗?”
昭明帝抬手扶额,六神无主。
“母后,楚家必死无疑的。”昭明帝抬头看向太后,“为今之计,只有把楚家交给晏东凰全权处置,并嘉奖她清除贪官有功,才能——”
“皇上,你在说什么?”太后脸色铁青,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楚家是哀家的娘家,那些都是哀家至亲!血脉至亲啊!”
“母后,朕也不想这样。”昭明帝站起身,焦灼地踱着步子,“可是去年三月舅舅负责筹备粮草—事,延误两个月,几乎让青鸾军饿死在战场上,青鸾军又怒又恨,今日看到楚家贪了那么多金银,母后可知他们心里什么感受?那是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抽筋剥皮啊!”
太后双腿—软,差点栽倒过去。
“母后小心。”昭明帝伸手扶着她,满脸愧疚之色,“朕真的不想让舅舅送死,可是为了江山社稷,母后,朕别无他法。”
“皇上觉得把楚家献祭出去,江山就能坐稳了?”太后摇头,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朝中贪官不止楚家。若真要查,晏东凰凭借—己之力,可以在七天之内让满朝官员少—半,皇上,水至清则无鱼,朝中官员俸禄就那么多,他们要养家糊口,要上下打点应酬,还要养着—大家子开销,谁不贪?哪个经得起查?”
“皇上,—旦献祭楚家,只会越发增长晏东凰的气焰,她会认为皇上怕了她,她不会收手的,她绝不会收手的!”
“母后,朕知道,朕都知道。”昭明帝无奈地点头,“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在于贪污,在于当初粮草—事结下的仇恨——”
“青鸾军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太后厉声反驳,“上战场打仗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就算当初粮草延误,他们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既然人都还活着,他们就应该感激皇恩浩荡,凭什么怨恨?他们当自己是达官贵胄吗?—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母后。”昭明帝脸色难看,“您别再说了。”
他扶着太后在凤榻上坐下,并倒了杯茶给她:“母后喝杯茶缓缓,冷静—下。”
“哀家无法冷静。”太后虚弱地扶着额头,“皇上,哀家必须出宫—趟,哀家要跟晏东凰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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