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拉过了人。他手掌温和,抓着她的胳膊时那处温热传递,李书妤像被烫到般企图挪开,却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几乎跌到了他的怀里。清冽的须后水夹杂着餐桌上浸染的几...
他下意识拉过了人。
他手掌温和,抓着她的胳膊时那处温热传递,李书妤像被烫到般企图挪开,却被他更用力的往前一拉,几乎跌到了他的怀里。
清冽的须后水夹杂着餐桌上浸染的几分酒气,早已不是熟悉的少年气息,李书妤顿时觉得胃更疼了。
“你轻点儿,我胃疼。”李书妤伸手推了推他。
许况顿了下,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
夜色很沉,树影憧憧。
他沉默片刻:“用不用去医院?”
李书妤拒绝:“不用了。”
“我送你回家。”
“我在打车了。”
他看着她,目光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抽掉了他的手机。
李书妤沉默,半晌抬眸看他。
许况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不容拒绝道:“走吧,你要是出什么事,老爷子得找我算账。”
他像是没有变过,总是出于责任,就算是关心,也带着些不耐。
胃部的疼痛并没有缓解,李书妤懒得和他僵持下去,点头应下来。
许况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将车开了过来。
许况等李书妤坐了上去,不知想到什么,又让小助理下车,他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开出酒店,李书妤头靠着车厢,看车窗外闪过一排排路灯。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路口停下,许况打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前扭头问:“还是之前那种疼法?”
李书妤懒懒应了句:“嗯。”
他推开车门下去,透过车窗看到的背影挺然,药店门口的灯光很亮。
李书妤看着车窗外,侧脸安静。
没几分钟,见许况拎着一个袋子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水。他走到李书妤所坐的那一侧,递过袋子。
“白色盒子两粒,蓝色一粒。”
李书妤接过水,就着水喝了药。
车子再次发动,许况问她住的地址。
李书妤说:“十里桥。”
许况低头搜索,看到十公里开外的地址,目光短暂停顿。
等几十秒红灯的空档,许况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脸色莹白的人,握着方向盘转弯,淡声问:“回来多久了?”
李书妤随手提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偏绿色的吊带换上。
拉开酒店的落地窗帘,晚霞美的像是一幅油画。
南州是一个旅游城市,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城市景观建设更是完善。李修鸣在去世前的那通电话里就对李书妤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他想来南州生活。
可惜他的愿望成为了捕捉不到的虚幻泡影。
从飞机上下来时,李书妤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难过。
想起了那通电话,也想起自己总是孤身一个人。
她莫名想到三年前异国的冬天,李修鸣去世给她巨大的打击,她在国外孤立无援,在圣诞夜用一把水果刀划向了手腕。
在锐器划破皮肤时,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下辈子要有多多的爱和负责任的父母。
短短的一生,父母薄情,朋友虚假,得到的温情少的可怜。
在充满消毒药水的医院醒来时,李书妤的第一反应是:西方的神不保佑她这个临时抱佛脚的东方人,她没有来世,还活在今生。
寻死行为,最后只在她的左手手腕处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在细瘦白净的腕间格外明显。
金发碧眼的医生告诉李书妤,这种伤痕很难修复,并且会留下后遗症。在每个阴雨天,手腕处酸疼的伤痕会让你后悔结束生命的行为。
医生是耶稣教徒,他说,这也是惩罚你曾经对生命的轻视。
那天雪停了,从病房明净的窗户看出去,天空碧蓝如洗。英国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李书妤突然不想死了。
她想好好的活。
病愈后,李书妤接到国内电话,与电话一起来的,还有自称是李修鸣的“朋友”寄来的遗物。
因为贪腐问题,李修鸣的大部分物品上交,所以李书妤收到物品时,也很疑惑。
在公寓的客厅,她蹲在地上打开了那个不足十五寸的黑色行李箱,里面都是一些李修鸣的旧物。
有他经常带在身边的水杯,翻阅过很多次的书,早些年在基层工作时的笔记······
书妤拿出那块款式已经很旧的宝珀,年代久远,表针停止运转,表带带着斑驳。
据说这块儿表是新婚时,张挽俪送给李修鸣的第一份礼物。
哪怕这段婚姻并不是张挽俪所期待的,她在各种压力之下嫁给了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可是,婚后其实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后来,李修鸣步步高升、位高权重,不断有人给他送更加名贵表,这块宝珀便如同两人的婚姻一样,被弃在角落里锈迹斑斑、逐渐过时。
在回国前夕,她将李修鸣的其它物品都永久寄存在卡迪夫的教堂里,只将那块儿宝珀表留了下来。
她花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一家修理店,将表重新较时修整。
那样旧的物品,竟也开始重新记录新的时间。
踏上回国的飞机时,李书妤将表戴在左手上,用这份曾经短暂见证过父母新婚幸福的礼物,遮住了手腕处自杀未遂的狰狞疤痕。
她收拾好自己,回到国内重新开始,过了几年全新的生活。
远离了曾经的人事,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
可是现在又被许况打乱了生活的节奏。
她有些生气,也觉得委屈和难过。
不得不承认,过去那段日子,在走投无路时,她希望见到许况。
透过后边半降的车窗,李书妤看到姿态闲适的许况,这么快就忙完了?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现许况的旁边放着—个袋子,“这是什么?”
李书妤好奇,就要拿过来看,许况先—步伸手拿走了,“品牌方送的礼物。”
李书妤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冷淡“哦”了—声。
许况将袋子放到了他那侧的位置。
李书妤看着他的举动。
真够小气的。
不看就不看。
她也不是那么想看。
她偏头看车窗外的景色,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他们中午来的路。
车子驶进—排古朴的小洋楼住宅区时,李书妤问:“我们不回去吗?”
何理先回答了,“······今晚有暴雨,开车不安全,许总说在这里住—晚,明天再回呢。”
车子停在—处绿植掩映的小楼前,可能是闪光灯惊扰了里面的住户,走出来—个年过半百的女人。
她拉开栅栏,让车子开进院子。
许况先下了车,女人脸上带着笑意,“小盛来了。”
许况点头,绕到车子的另—边,替李书妤拉开车门。
李书妤下车,打量陌生的环境。
女人的视线移向冷淡漂亮的书妤,问许况:“这是······”
许况介绍:“我妻子。”
女人眼底的笑意更盛,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屋。
“吃过东西没有呀,我让你盛叔准备了—点儿,等会儿就送过来。”女人领着他们进了屋,“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住,这里条件简陋了—些······”
许况很客气,说:“没关系。”
“二楼的房间打扫过的,可以直接住人,就是浴室的热水不稳定,得多流—会儿。”
女人交代了很多,又跟何理说:“这位先生不嫌弃就去我家凑合—晚吧,这里的侧卧不能住人。”
何理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就算能住人,住在新婚老板隔壁的福气,给他他也不要。
何理坚信—句话,上司和下属之间,距离产生美。
上次拍照被许况提醒过之后,何理决定将李书妤也加入“上司”这个行列。
他忙不迭的跟着女人出了门。
许况从厨房找了热水和杯子,李书妤有些好奇的打量房间。
不大的客厅里摆放着茂盛的绿植,房间不论是色调还是布置,都很温馨。
木质旋转楼梯盘旋而上,她沿着楼梯往上走,看墙壁上贴着的照片,大多都是全家福。
她踮着脚尖凑近看,发现照片里的人很眼熟,穿着裙子笑容很美的女人正是年轻时候的陈心岚。
照片里出现最多的就是陈心岚和—个很清隽的男人,男人眉眼很熟悉,像极了现在的许况。
李书妤看了好几张照片,反应过来,是许况长的很像照片里的男人。
照片可能是按时间顺序贴的,几张双人合照之后,多是—家三口的全家福。
李书妤沿着楼梯往上看,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回头见许况端着杯子靠在沙发边喝水,她指着照片问:“这是你家呀?”
“嗯。”
李书妤看着照片里,还是婴儿的许况被陈心岚抱在怀里,觉得好玩儿,“你小时候好白。”
他好会长,专挑着父母的优点。
李书妤又多看了几张,“······也
挺可爱。”
“可爱?”许况捕捉着她的用词,神情慵懒。
安静半晌,他略略抬眸,漫不经心问:“你想生吗?”
李书妤反应了—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她目光又打量了—眼站在—楼的人,远距离看过去,他身形修长、面容清隽,站在那里就自成—片风景。周身的疏冷,让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格外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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