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原以为我会睡不着。

没想到却出奇地睡了一整天。

我梦见了以前的一些事。

藏在我心底，我刻意忽略的事。

因为只要我想起来，势必会打破家里表面的和谐。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里有四口人。

从上学开始，我每天早上都是5点起床。

学着给家里做一日三餐，打扫卫生，洗衣服。

一家人换下的脏衣服都堆在我的卧室。

不过与其说是卧室，其实不如说是一间杂物房。

我勉强也算里头的杂物之一。

杂物房的门分隔着两个世界，干净整洁和肮脏混乱。

爸妈总对我说，他们能供我上学已经很不错了，我应该要感谢他们。

于是为了讨到父母的欢心，我只能在学习上下苦功夫。

初中有次期末答案，我考了全校第一名。

高高兴兴拿着奖状回家报喜。

到家后却空无一人，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在沙发上等了许久，饭菜热了三遍，才等到父母回家。

哥哥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三个人都死气沉沉，我没觉察出异样，因为从小时候记事起，父母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和哥哥以前成绩不大好，所以这一次我想让他们开心开心。

我笑着起身，去迎接他们，双手举起奖状：“爸妈，哥哥，你们看，我考了第一名！”

“笑什么笑！”

我看见爸爸愤怒的眼神，紧接着胸口就是一痛。

“嘭！”

“撕拉！”

猝不及防的，我被爸爸当胸一脚踹上。

我一声闷哼，随着是卷子撕裂的清脆声音。

好在双手在身前卸了几分力，我才不至于立刻晕死过去。

但我还是痛得在地板上蜷缩，冷汗直冒，喉咙里一股铁锈味直冲而上。

我不明所以，想说话，但是痛得说不出口。

他们三人径直掠过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我晕乎乎地等他们吃完饭，妈妈把筷子一摔，对着我怒骂。

“在地上装什么死！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把碗洗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懒了！”

我看着掉落在我眼前的木筷，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一直以来，家里不都是我洗碗的吗？

见我没反应，爸爸大步走过来，拽着我的衣服将我提起。

我瑟缩着后退，但腿提不起劲，像溺水的人临死前的挣扎。

我爸将我往餐桌边一甩。

我终于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全身跟散架似的疼。

我晃晃悠悠走出卧室，妈妈跟往常一样在沙发上嗑瓜子。

给我一个眼神后。

“醒了就去把碗刷了、衣服洗了。”

我沉默着走向厨房，餐具叠成小山一样，还有一些吃过的外卖餐盒。

洗完碗，我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

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5点了。

又要做饭了，但是我好累，浑身提不起劲。

我问我妈：“妈，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外卖，我想休息一下。”

我妈突然爆发，指着我鼻子骂：“休息休息，你就知道休息！你爸累死累活在外工作，你就整天在家睡觉！早知道就不供你读书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白养你了。”

我急着解释，喉咙嘶哑：“不是，妈，我真的身体不……”

我妈不等我说完，白了我一眼。

“可真是娇气。”

我哥从他的卧室出来，在冰箱里拿走一瓶饮料，问我妈：“妈，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吃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炸鸡！”

在和我哥说话的一瞬间，我妈的语气缓和不少。

我站在原地发楞，几分钟后我才回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月亮高悬，月光只堪堪透过又高又小的窗子，照亮一小块地方。

我蹑手蹑脚走进厨房。

该有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能吃的东西。

收拾厨房卫生的时候，我在垃圾桶里，捡到已经四分五裂的奖状，上面沾染了部分饭菜残留物，我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又将奖状粘上，放在一本书里封存。

不久之后我得知我哥被退学了。

我才知道，原来答案那段时间，我哥偷偷溜出校和人打架。

领成绩那天，我哥再次在校外聚众斗殴，差点被拘留。

爸妈花了好多钱才将人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