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问题,问的谢宁自己都答不上来。她没有一点把握。一夜之间萦香阁大变了样。门还是原来那门,但是从门可罗雀变成了客似云来。从吃罢早饭起,一拨又一拨的人进进出出,...
这三个问题,问的谢宁自己都答不上来。
她没有一点把握。
一夜之间萦香阁大变了样。
门还是原来那门,但是从门可罗雀变成了客似云来。从吃罢早饭起,一拨又一拨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头一拨来的是后苑管理针线房的齐尚宫,送了好些料子来,说是要换季了,上回给萦香阁的料子因为在库里放的时日久了有些褪了色,当时没有多的料子,只能让她们先将就着了,上月末江南的贡缎织锦都到了,正好给她们调换过来。什么?已经都穿上了身了?那就不用调了,调回去了也没地方搁,这些新送来的收下来就行了,省得她们还要再搬一趟回去,省了力气。
瞧这多会说话啊。
青荷打进宫起,就从来没见过齐尚宫的笑脸。就算有笑,那也不是对她这样的宫女笑的。可是现在齐尚宫对才人有多客气就不用说了,连对她,都破天荒的称了一声“青荷姑娘”,把青荷惊的差点翻了手里的茶。
齐尚宫走了之后又来了两位老尚宫,这两位以前素不相识,居然是来毛遂自荐的。说的非常婉转,意思是萦香阁这样的宫室,再加上谢才人的身份,这里应该有一位掌事尚宫的。
简直让她们这些走马灯似的花样搞晕头了,她当然没有答应下来--她又不傻,谁知道这两位什么来路?不过她也没有一口拒绝,毕竟不接纳,也不能结仇。
也非常婉转的表示,这样的大事理当听周公公、齐尚宫她们的安排,自己不能做主。再说掌事尚宫只要一位,这一下来了两位,她也无所适从啊。
等她们走了,再来的人就差不多都是和谢宁身份一样的人了。
这些人都是在后苑这里苦熬日子,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希冀得到皇上恩宠的。
这其中就包括了以前从萦香阁迁出去的刘才人。
刘才人和从前要搬走时简直判若两人,对着谢宁满面堆笑,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话里话外拿她们从前同住过一年的情分来说事。总结起来无非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咳,说白了就是,你好了也别忘了提携我一把,咱还是姐妹,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帮上忙不是?
谢宁寻思这从哪儿说起?她自己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皇帝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下回,怎么提携别人?
看谢宁没有一口答应,刘才人索性更近一步说了,她想再搬回萦香阁来住。不但她,和她一起来的那一位钟才人也是这个意思,说谢才人一个人住在萦香阁这里偏僻孤单,她们来陪陪她说话解闷。
谢宁心说,姑娘们,你们哪只眼看到我闷了?我不闷,真的。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天,萦香阁都得换门槛了,都叫来的人踩破的。
她不好说什么,这时候青荷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她一边端茶,一边替解围:“我们才人今天身上不自在,精神也短,不能多陪二位说话,真是怠慢了。”
刘才人忙说:“是我们来的不巧,扰着谢妹妹了,那我们明儿再来。”一面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
钟才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羡慕与妒意。
所有人都知道昨晚上谢才人被皇上召幸了,现在身子不舒坦是因为什么还用问吗?
钟才人也想这样不舒坦一回,天天都这样不舒坦更好!
青梅藏不住话,送了客回屋小声嘀咕:“真是厚脸皮。当时搬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愿意打,现在看着有好处了又来装什么姐妹情深。”
青荷呵斥她:“快闭嘴,她是才人,轮不到你说她。”
青荷比青梅稳重多了,不像青梅现在单纯的替才人高兴,她想的是可别给才人招祸才是。
昨天才人被小轿接走,青荷和青梅是没资格跟去的,她们只能留下来等着。那时候她听见隔着墙有人说:“她生的还没有我好看,凭什么她坐上了承恩轿……”
承恩轿,是宫里的人对那顶四人抬小轿的称呼。因为坐上那轿子就代表是去侍寝了,所以不知多少人都盼着那顶轿子会停在自己的屋门前。
青梅想着才人现在得荣宠了,可青荷想的是,现在才人就像被人虎视眈眈的一块肉,多少人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今天来的这些人不说了,没来的人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青荷替才人担起心来,皇上是看上了才人哪里呢?万一从此以后皇上就把才人忘了怎么办?
更何况罗尚宫也听说,皇上今天特意到萦香阁来看谢才人,还在这儿用了午膳才走的。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还用问吗?罗尚宫必须巴结好谢才人这日后必将青云直上的登天梯,哪怕不交好也绝不能得罪她。
和上次差不多的程序,沐浴,梳妆,更衣,但是罗尚宫态度中的微妙不同,谢宁能感觉得到。
洗澡的细节就不说了,梳妆的时候,罗尚宫那手势那力道那技术,跟上次比就让人觉得更用心更妥贴,连用粉的时候,居然打开四个不同的盒子让她选!
上次直接就给她扑上了一脸粉好吗?哪里轮得到她选。
这样大的不同,谢宁又不傻,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怪不得后宫的女人个个力争上游,因为好处是这样实在又令人无法抗拒。皇帝就一个,美人又太多,这是多么残酷的比例。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都想货卖青春美貌给皇帝这个唯一的买家。
青春美貌是有保质期的,顶多三五年就一钱不值了。如何在保质期内让买家产生购买欲?于是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琴棋书画,歌舞弹唱这些锦上添花的妆点自不必说
,还有人在皇上面前假摔、假晕、语出惊人。或是先打听好了皇上的路线,在必经之路上吹个曲,唱个歌,跳个舞……这些事情可都不算新鲜。
所以说,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谢宁依旧很茫然。她又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皇帝看中她哪儿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谢宁坐上了小轿。
和白公公也不是头次见了,不过这次谢宁再进了殿之后,就敢悄悄的打量一二了。
以前听人笑话说,皇帝老爷那享福啊!具体表现在哪几点呢?皇帝都是睡在金屋子里,用金碗吃饭,每顿都能吃上红烧肉,妃子娘娘们天天换着睡不重样,想打谁的屁股就喊一声打,那人就要被扒了裤子打板子……
想起这个谢宁暗暗好笑。
她现在可以负责任的说,皇帝住的屋子不是金子打的,碗也不是。至于吃肉和睡娘娘……
她正想着,皇帝进来了。
谢宁急忙起身相迎。
“你坐着吧。”皇帝看来心情还不错:“中午在你那儿用的汤面还不错。”
谢宁能说什么,她只能赶紧说:“妾身惶恐。”
皇帝也看出来了,在萦香阁的时候她虽然也拘谨,但是好歹比现在还好一点。
皇帝见多了别人怕他敬他,早习以为常了。不过现在又不是在外头,他还是希望她能自在一点,活泛一点。
“你都念过什么书?”
“就识几个字,没怎么念过书。”
皇帝坐到了她旁边,感觉她又瑟缩了一下。
“看你书架上放着些书,是进宫带来的?”
谢宁微微摇头:“那是妾身进宫之后才有的。”
“哦?”皇帝来了兴致。
谢宁只好解释给皇帝听:“妾身进宫时曾经有位姚尚宫教导过妾身一阵子,还给了妾身两本佛经。臣妾觉得上面的字好,常对着练练。到了萦香阁之后,陆陆续续又找了一些书来看。”
“都是些什么书?”
什么书都有,可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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