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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怪事精品小说

张大夫老姑 著

武侠已完结

的玩意儿还想装人成仙?赶紧有多远滚多远!”这句话出口不要紧,那黄皮子如遭雷击,立刻惨叫了一声,直立的身子立刻佝偻了起来,在雪地上打着圈的翻滚,痛苦至极。爷爷暗骂了一声晦气,就带着爸爸和大黑继续上山捡柴火了。可这一切不是个梦么?咋的,自己做个

状态:已完结  作者:张大夫老姑  41.12 千字更新时间:2024-09-15 20:4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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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乍暖为我们带来了一部扣人心弦的悬疑灵异小说《鬼事怪事》,主角张大夫老姑的故事令人难以忘怀。在这个充满悬疑和冒险的世界中,他们经历了重重考验,展现了坚韧和智慧。偏远孤僻的山村,荒凉无人的野地,灯红酒绿的城市……存在着超乎我们想象的非人之物,当它们真实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一件件鬼事、怪事接连不断的出现,世界真的是我们眼中所看到的景象么?◎纸新娘——棺材的后面,有一伙人蹦蹦跳跳地走着,踩在悲乐的唢呐乐点上,显得格外诡异。◎纸人张——穿上这件纸扎的红衣服,就能留...。

鬼事怪事精品小说

精彩章节试读 1

第2章

三青洞

好不容易过年,大家能聚在一起,趁着酒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凉透,我缠着爸爸和老姑继续讲村子里的故事。

“爸,那个张大夫本事咋那么大,就能一眼看出来奶奶是被黄皮子附身了?”

我爸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津津有味地说道:“那时候交通不便利,村子里的大夫本事都大,咱们东北有跳大神的你知道吧,都是关外萨满教的法子,也算是巫师中的一种,俗话说巫医不分家,其中的门道,张大夫自然明白,说起来还幸好她明白呢,要不你小子还有麻烦了!”

听到这里,我来了兴致,合着这三四十年前的事里面还有我呢?可是我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压抑不住心里的疑问,趁着我爸喝多之前,赶紧问个明白。

这个时候,老姑终于抢过了话头,说道:“你爸那时候,刚脱了开裆裤没多久,就知道个吃饱不饿,还是让我给你讲讲吧。”

1

话说当初,爷爷一拐杖打死了迷迷糊糊躺在“悠悠山”中的黄皮子时,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打死黄皮子,出完恶气之后,看着满地的红白,才感到隐隐后怕。

等到大家回到里屋,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张大夫面色难看地说了一句:“老陈啊,你有点太冲动了。”

爷爷虽然自己也有些害怕,可是听到张大夫这么说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又碍于她对奶奶的救命之恩,只得面色僵硬地说道:“不就是个畜生么,没啥冲动不冲动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可是它先招惹的我家。”

张大夫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只是下手太快,恐怕是留下了后患。”

“后患?杀了个畜生还能有啥后患?”说道这里,爷爷就更纳闷了。

“畜生?你看你那老婆都被折腾成啥样了,能把个大活人弄成这样,那就不能叫畜生了!应该叫仙儿!”张大夫一字一顿地说道。

爷爷有点不忿:“哪里来的仙儿这么折腾人的。”

张大夫皱起眉毛说道:“按理说这种东西,平时修行不易,不可能犯险到人家里来闹,是不是你们之前干什么得罪它了?”

听到张大夫这话,爷爷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就在奶奶得了怪病的前两天,爷爷梦到自己带着大黑和爸爸去山上砍柴火,雪地里忽然窜出来一只长着白毛的黄皮子!

爷俩当时就愣住了,光是长着白毛也就罢了,这黄皮子双脚落地,直着身子走到了爷俩面前,前爪还抓着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根小木棍,驻在雪地里,到了爷俩面前还做了个揖,竟口出人言!

“您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儿啊?”

梦中迷迷糊糊,也没觉得黄皮子口吐人言有什么好奇怪的,正要回答的时候,自己儿子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黄皮子的拐杖对自己说:“爸,你看这黄皮子这一处跟你拄着拐一样一样的!”

小孩子说完话,那白毛黄皮子登时浑身抖似筛糠,撇过头去,直盯盯地看着爷爷,那张小脸儿上竟能看出一丝祈求和期待。

爷爷正要心软,可一想到自己儿子嘲笑自己拄拐的事,这件事本来在他心中就如鲠在喉,平时乡里乡亲开开玩笑叫他陈瘸子也就罢了,可这梦里面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说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面前的这条黄皮子就烦,哪里还有好话,当即怒骂道:“我他妈看你像个王八犊子,偷鸡倒把的玩意儿还想装人成仙?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这句话出口不要紧,那黄皮子如遭雷击,立刻惨叫了一声,直立的身子立刻佝偻了起来,在雪地上打着圈的翻滚,痛苦至极。

爷爷暗骂了一声晦气,就带着爸爸和大黑继续上山捡柴火了。

可这一切不是个梦么?咋的,自己做个梦都能惹祸了?爷爷不忿地把梦中的事一五一十地全数说给了张大夫,这边张大夫还没杀反应呢,坐在桌角扒拉饭的爸爸倒险些咽着。

爷爷不满地看向爸爸,爸爸长着大嘴,半天才说:“爸,你做这个梦咋跟我做的那个一模一样呢?”

得了,老爷子这下子可算明白这黄皮子为啥缠上自己家了,敢情还真是一个梦惹出来的祸端,他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儿子,这特么熊孩子,真是欠收拾。

那边张大夫听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理清了头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那黄皮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跑到你们俩父子面前讨封口来了,没成想父子俩一个屁事不懂瞎咧咧,一个脾气又急又酸好面子,倒是把自己给坑了个够呛。”

“讨封口?”桌上的爷爷,爸爸和老姑头一次听到这事,好奇地问了起来。

张大夫点了点头,解释道:“精怪有灵,山中修行要过三灾六难,才能来到最后关卡,一旦越过这最后的关卡,就能化去口中横骨,褪去凡胎。不同精怪最后的关卡都不相同,草木精怪大多是雷劫,所以经常见山中巨树被雷劈焦。走兽精怪要过的却是人劫。”

“人劫?”爷爷再次插口道。

“没错,人乃万物之灵,千妖之首,那黄皮子给你托梦,就是为了从你口中讨得一个万物之灵的口谕,也就是俗称的,封口。当日它问你,它像人还是像仙,你说它像人,立刻化去全身道行,托身成人,不再是畜生。你若说它想仙,则凡胎脱落,登临仙班。可你偏偏说它像个王八犊子,这,恐怕数十年道行一朝丧,再加上你后面说了一句偷鸡倒把,算是给它定了个罪行,关卡难过,罪行加身,恐怕现在已经化成飞灰了吧……”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爷爷脸上满是愧疚,不知道自己一时气话竟然有如此大的后果。

张大夫却是安慰道:“无妨,要知道黄皮子这东西,最是贪得无厌。当时你若说了它像人,它未能成仙,定然对你心有怨恨,日后少不了化作小人,来陷害折腾你们家;若是说了它像仙,登临仙班,也就是个保家仙,一时满足之下会给你大笔财富,可是升米恩,斗米仇,等你百年之后,这些财富都要从你儿子身上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爷爷听到张大夫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看着炕边打着吊瓶昏迷不醒的奶奶,眼睛红红地说道:“那照你这么说,黄皮子应该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过来找我家麻烦。”

张大夫刚要回答,却看到窗户外面挂着的大红灯笼忽地灭了,一阵狂风夹杂着冰渣碎雪呼啸而起,吹打着门框窗户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原本是没了老的来了小的,现在最小的没了,反倒来了个最老的!”

窗户外,一个高高长长的黑影拉在上面,屋内的白炽灯都一闪一闪,仿佛随时就要烧断钨丝般,爸爸这个时候却是认出了窗户上的那个黑影!

“这不是之前在村路上,追自己的那个东西么?”

张大夫颤颤巍巍地几步走到窗户边,扯着嗓子对外面叫骂:“吵什么吵,没见到人家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吩咐爷爷关灯,然后让老姑和爸爸搬了家里的小板凳和小木桌,将门窗全部掩死。

屋内灯光一暗,月光洒在窗户上,衬着那道黑影更加幽深,隐隐约约好像是个老妪的样子,但又浑身毛毛拉拉……

“汪!汪汪汪!”一声状若疯狂的犬吠声从院子里传来,那黑影一振,竟似有些畏惧大黑的叫声,忽地一下就从窗边消失不见了。

然后就听到院子中一阵锁链挣扎声,夹杂着大黑的狂吠,不多时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是狗链子被挣断的声音,扑棱棱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院子里冲了出去,大黑的叫声越来越远,似乎是追着那个黑影出去了。

“不好!大黑!”爸爸伸出手,就要扒开挡在门框上的板凳,张大夫连忙按住了爸爸,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黄皮子到底是黄皮子,哪怕是做了黄大仙的老祖宗来了,见到你家大黑那么凶,也得避让三分,否则大黑那么聪明,怎么敢冲出去咬它。”

爸爸最初还不行,可是隐隐的能够听到大黑的叫声从大山里面传来,仍然威风凛凛,就觉得张大夫所说不假,心中暗暗为大黑骄傲了起来。

张大夫却没那么高兴,看了一眼爷爷,说道:“那东西要是往村子里跑还好办些,说不定是咱村子里哪户人供的保家仙,这种仙儿入世修行,还算是讲道理的。没成想竟是往山里跑了去,不知道是在哪里修的野狐禅,这种仙睚眦必报,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爷爷面上又青又红,临了狠啐了一口道:“妈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天我就带了土枪进山,我就不信了,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当年全国砸过的破庙烂像剩下的泥块都能造个长城,老子还能怕了它?”

张大夫点头笑道:“老陈,要的就是你种不怕的气势,这件事本来是我们不对在先,可它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碰上这种难缠的,就跟它们比谁凶就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起来,都听我的,准保你们没事。”

2

第二天鸡刚刚打过三声鸣,爸爸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就闻到了外屋传来阵阵香气,炕上只剩下昏迷中的奶奶和自己两个人,爸爸赶紧穿戴好,走出了里屋。

老姑正在坐在灶坑前面的小板凳上,拿着蒲扇煽火,看到爸爸走出来,不禁笑道:“张大夫说了,等今天这事过去了,咱妈就能醒过来了,你猜锅里炖的啥?”

爸爸从小就是个馋鬼,根本不用猜,闻味道就知道大黑锅里正蒸着大黄米饭,咧嘴笑道:“姐,你给整黏糊点,黄米饭越黏糊越好吃。”

老姑用蒲扇打了一下爸爸的脑袋,笑骂道:“一点力也不出,光知道出个嘴,在那巴巴的说,你咋不过来弄?”

爸爸憨笑道:“我不是不会么,咱家除了大姐,就是三姐你做饭最好吃了。对了张大夫和咱爸呢?”

老姑用下巴一努,示意俩人正在院子里呢,爸爸便走了出去,留下老姑一个人一会煽火,一会搅和的。

爸爸出了门,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狗窝,却没看到大黑的影子,正一脸失望的时候,却看到爷爷和张大夫从后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平时笼草的耙子,后面一条溜光水滑的黑影,前后乱窜着,拼命地摇动着尾巴。

“大黑!”爸爸惊喜地叫道,大黑一听到爸爸的声音,呜咽撒娇地窜到了爸爸身边,不停地用身子蹭啊蹭得,惹得爸爸一顿笑。

“我就说吧,大黑这么凶,肯定没事的。”张大夫呵呵笑道。

爸爸点了点头,抓起大黑的前爪,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哪里受了伤。

“熊孩子,一个狗看给你金贵的,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爷爷拖着耙子走了过来,轻轻踢了一下爸爸的**。

这个时候爸爸才发现,那耙子的刺上,竟穿着昨天打死的那只黄皮子,从**插了进去,又从稀烂的嘴巴插了出来,要多惨有多惨。

“去,把这耙子倚在屋里炉子边上,让你姐看着点。”

爸爸接过草耙子,问道一股腥臭味从尸体上传过来,心里千百个不愿意把这东西拿到屋子里去,嘟囔道:“那黄大仙这么怕大黑,还搞这些玩意儿有啥用啊,到时候直接把大黑一放就完事了。”

爷爷一瞪,骂道:“兔崽子你懂个屁!让你干啥就干啥,啥时候起学的这么多屁话!”

张大夫却是呵呵笑道:“黄皮子狡猾,昨晚它没有准备,今天要是来了的话,一定是有了办法对付大黑了。”

果然还是张大夫说话最好使,对于这个张大夫,村子里的小孩没有不怕的,毕竟谁有的发烧脑热的,都得上她那打上一针不可,爸爸没二话就把草耙子拿进了屋里。

一切准备都做完了,一家子重新回到了里屋,张大夫给奶奶重新配了消炎的药,继续打着。

爷爷在炕上坐立不安,左等右等半天也没见所谓的黄皮子过来,心急地问道:“张大夫,你看这黄皮子是不是真被俺家大黑吓到了,不敢过来了?”

张大夫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摇了摇头道:“黄皮子睚眦必报,还是个急性子,如果真的放不下这口气,那今天肯定是要来的。如果是畏惧大黑,那就坏了,什么时候你家大黑死了,它肯定就要来了,那时候我们没有准备,还不得任它鱼肉?”

爷爷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哪有夜夜防贼的精力啊。心中既害怕黄皮子来寻仇,又盼望它赶紧来,别提多纠结了。

张大夫却是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年纪大了,今天起的又早,睡个回笼觉。有啥情况,别忘了叫醒我。”

爸爸跟着老姑在外屋嘀咕:“咱们早饭还没吃呢,这黄米饭啥时候能好啊?”

老姑说道:“黄米饭早就好了,这不是咱爸还没开口说话呢么,你敢先吃啊?”

爸爸偷瞄了一眼里屋,说道:“这要是大姐和二哥还在家,肯定能做主,早就乘一碗出来先吃了,姐,你就是完蛋玩意。”

老姑踹了一下身边的这个老弟,骂道:“滚蛋,少在那膈应我,你要是馋,就自己整一碗,也别说是我给你的,看你敢不敢。”

爸爸左看看,右看看,临了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了放弃,走出了屋门,找大黑玩去了。

3

爸爸正在屋外和大黑玩的开心,一大片乌云遮盖住了阳光,小院里忽然一暗,爸爸皱着眉头看看天,心想这雪还真是下起个没头。

就在这时,大黑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院外,爸爸疑惑地看了过去,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

这个老头浑身精瘦,鼻子上不知道是沾了煤灰还是怎么的,一片漆黑,穿着一件棕黄色棉卦,外面套着一身素白的皮毛马甲,左键还披着个耷拉,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一幅十足的土财主打扮,就像是爸爸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小人书上的形象一样。

“你找谁啊?”

老头死死地盯着爸爸,忽然又转头看向了大黑,说道:“我找你爹!这是你家的狗吧,长得可真凶啊。”

爸爸招呼大黑过来,拍了拍大黑的脑袋,让它往外呲的牙齿收了收,说道:“我家大黑不凶,从来不咬人的,你别怕,我爸在屋里呢,你直接进去就行。”

老头点了点头,前脚刚要迈进院里,爸爸怀中的大黑就猛然往出一窜,呲牙低吼着,不让他踏入院子里一步。

老头顿时退了两步,险些跌倒,看起来他确实对大黑十分害怕。

爸爸却再次将大黑拽了过来,照着它的脑袋拍了两下,骂道:“老实点!”

老头脸上露出个干笑,说道:“恐怕因我身上有生人的味,这狗兄不愿意让我进去。”说完就从那鼓鼓囊囊的耷拉里面,掏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扔到了大黑面前。

爸爸心想这老头真怪,竟管大黑叫狗兄,嘿嘿,这是不是二嘎子说的老疯子啊。再定睛一看,老头扔过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只冻僵了的兔子,脖子上有个小伤口,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咬的。

老头笑眯眯地说道:“我在路上捡的,我信道,不吃肉,给狗兄尝尝鲜吧。”

爸爸倒是十分开心,他昨天吃到了鸡肉,大黑却没咋吃,心里正过意不去,见状立刻把那兔子捡了过来,扔到了狗窝里,然后推着大黑进了狗窝,紧接着把狗窝门用木板一档。

“大黑,你快吃吧,让我爸看见了,肯定要把兔子拿去烤了,就没你的份了。”爸爸对着狗窝中一直挠着门板的大黑说道,然后边转身边说道:“我把狗关窝里去了,你快进屋吧,我爸就在屋里呢。”

哪知道一回身,那老头已经走到了爸爸面前,那张老脸仅仅贴着爸爸的脸,说道:“好小伙,我其实不找你爸爸,找你说也行啊!”

近距离一看,爸爸才注意到这疯老头的脸上长满了细密的棕黄色绒毛,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后退了一步。

里屋的爷爷终于听到了外面的不对劲,带着老姑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爸爸跌坐在雪地里,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头。

“你是谁!”爷爷厉声问道。

老头**着眼睛说道:“我是来讨债的!”

他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老长,爸爸看到这个影子,也反应过来了,连滚带爬地到了爷爷身边。

爷爷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得爸爸头晕目眩,然后听到爷爷怒骂道:“小兔崽子,光知道玩,还不进去看看你三舅姥爷醒没醒!”

爸爸捂着嘴巴就要哭,想着家里哪来的三舅姥爷啊,然后就看到爷爷的眼神,猛然醒悟了过来,哭咧咧地就往屋里走。

爷爷对着那个老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有啥事,咱们屋里炕上说。”

老头冷哼了一声:“炕上说就炕上说!”

说完就掀起棉门帘,走进了房子里,映入眼帘就是一口大黑锅,黑锅旁边杵着一根草耙子,耙子上面穿着一只黄皮子,老头不禁瞳孔一缩,回头怒视爷爷。

爷爷不以为意,越过老头,径直往屋外面走,同时吩咐老姑去抓一只鸡炖上。

老头听到有鸡吃,面容稍微一缓,再看看那耙子上面的黄皮子,面露戚戚然:“我说,这也太残忍了吧。”

爷爷一挑眉,已经是打开了里屋的门,不屑道:“这有啥残忍的,不过一个畜生罢了,要是把老子惹急了,明年我就把我承包的那片山头全他妈烧了,里面还不少这玩意儿呢,种上果树,我看比种地来钱快。”

老头一个激灵,快步走到了炕边,张大夫已经被爸爸叫醒了过来,正在炕梢盘腿坐着,爷爷也快走了几步,坐在了张大夫身边。

老头想了想说道:“要是想要钱,也不用非得放火烧山啊,这山上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呢,灵芝山参,哪一个你拿到市面上不比你种一个山头的果树值钱啊,我跟你说这大山里头,还有个上百年的山参,长出了胳膊和腿,平时就满山遍野的自己跑呢。”

爷爷一听,这可了不得啊,上百年成了人形的山参!那得值多少钱啊,要真有了这个,自己一家人还用吃苦么,小儿子小女儿的学费钱也有着落了呀,明年大姑娘和大儿子也差不多该结婚了……

“哼!”张大夫的一声冷哼,将爷爷从贪欲中唤醒,顿时知道自己失了态,不由得平复了一下心情。

张大夫和蔼可亲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已经知道了,在这就不用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

提起这件事,老头气鼓鼓地说道:“我大儿子的命啊!你们要是不愿意给封口,就不给,凭什么红口白牙地含血喷人,让我那大儿子顶了个罪状死在劫难下。还有我的小孙子,只不过为了它父亲报仇,你们凭什么一棍子就给打死了?”

张大夫嘿嘿冷笑,怒喝道:“放**狗臭屁!看你有几分道行,念在你修行不易,才愿意和你多说两句,不管如何,你那大儿子渡劫失败,是天意!你小儿子怀恨在心,打死它都是小事,你要是再敢聒噪,我回去就把它的皮做成拨浪鼓,供在观音童子脚下,让它永世不得翻身!”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头也呲牙咧嘴道:“哼哼,我不管那么多,既然我两个子孙的命都因你家而死,那就要赔!一命换一命,本来就是天理循环!”

“屁!”张大夫不屑道,“人命可比你们这些畜生的命金贵多了,要不然还用得着找我们人来给你们给封口,不要以为你侥幸登了仙班,就能高我们一头,不过是最低等的保家仙,今天你能够出现在这,说明你就放弃了仙班,日后只能是歪门邪道!”

老头目中隐隐流出血泪,沾湿了满脸的绒毛,气道:“人命金贵?人命金贵!好,老夫舍了百年道行,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人命到底金贵在哪了?”

一股寒意蓦得充塞整个里屋,火炕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就在这时,张大夫给爷爷使了个眼色,爷爷顿时大吼了一声:“小丫!鸡炖的咋样了?”

屋外,老姑掀开锅盖,一股香甜浓郁的鸡肉味铺面而来,短短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屋子,让里屋那个就要暴走的老头也不禁停了下来。

张大夫见到老头停下,笑呵呵地说道:“事情没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万事都好商量,我想你来这也不是为了拼个鱼死网破吧。”

老头面色阴晴不定,最后点了点头。爷爷见状,赶紧抬了饭桌过来,给自己和老头一人倒了一杯高粱酒。

“老哥,之前你儿子给我托梦,我什么也不懂,说错了话,怪我,这杯酒我敬你。”说完,一小盅白酒,爷爷一饮而尽。

老头冷哼了一声,浅浅地嘬了一口,鼻子微微耸动着,似乎是在细细品味着酒味和空气中的鸡肉香。

爷爷笑呵呵地说道:“不知道老哥今天来,想要怎么处理这事,不如划下道来,咱们慢慢说。”

不用人劝,老头又喝了一口白酒,爷爷见状赶紧满上,只看到老头手指头摇摇一指,指向了正在看热闹的爸爸。

“一命换一命你们是不愿意了,我也不要别的,你把这个小儿子过继给我,以后他有了儿子也要过继给我当孙子,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爷爷面上一僵,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一个畜生,这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身后张大夫轻轻怼了自己一下,只能端起笑脸,笑呵呵地说道:“这都好说,咱们先吃点,不知道老哥你在哪修行啊。”

老头连干了四盅白酒,已经开始摇头晃脑,听到爷爷问话,回答道:“青松山,龙泉涧,三青洞。你放心,你儿子和孙子过继给我,保他们荣华富贵。”

爷爷笑呵呵地打着哈哈,不停地为老头满上酒水。

空气中的鸡肉香气越来越浓,老头猛然将杯子一放,尖声叫道:“快上鸡!”

爷爷歉然道:“这鸡还没烂糊,光闻着香,吃起来不带劲。要不你先吃点鸡油鸡汤泡的黄米饭吧。”

老头喝了一口酒,点头说道:“好,端上一碗来!”

老姑端上一碗滚烫冒泡的黄米饭,还有一碗凉水,爷爷接过黄米饭和凉水,用筷子挑了挑黄米饭,颗颗粒粒粘在一起,拉丝冒油,果然又粘又香!

老头眼睛里泛着绿光,“快,快,好些年没吃过这东西了,平时吃得都是死人的供果,没滋味!”

爷爷笑了,筷子飞快攒动,将黄米饭团成了一个小球,沾了点凉水,喂了老头。

黄米饭本来极烫,但是沾了凉水后,温度刚好,松软可口,又有鸡汤的味道,老头一吃就上瘾,吃了一碗又一碗,每一筷子都是爷爷亲自喂给他的。

饭饱喝足,老头也有点喝多了,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爷爷立刻找了绳子将他生生捆了,扔到了仓房之中,不一会就听到仓房中传来声声抓心挠肝的惨叫……

爸爸好奇地朝着仓房中看去,不解地问道:“那黄米饭中下了药了?”

张大夫摇了摇头,“这黄大仙贪吃,却也是真正的保家仙,自有趋吉避害的灵感,下药它就感觉到,这也是老陈提的法子啊。”

爷爷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在年轻时学的法子,黄米饭粘性足,团成团里面的温度没法散出去,外面沾了凉水,吃在嘴里不觉得有什么,可进了独自,饭团化开,里面都是七八十度,自然把它烫个肠穿肚烂!”

张大夫看了看外面的风雪,起身从炕上下来:“我在你家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紧回去了,要不家里的炕都冻坏了,老陈啊,你赶紧去找了黄皮子的老窝,绝对不能留下隐患。”

爷爷点头称是,当天下午就带着爸爸去了山上。

4

我吃了口菜,听完了老姑的讲述,赶紧追问爸爸,“那黄大仙也没说自己老窝在那啊,山那么大,你们还真能找到么?”

爸爸一瞪眼睛说道:“咋没说,它要是没说,你爷爷能下手么,人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青松山,龙泉涧,三青洞。还说它总吃死人的供果。村子里的坟地就那么几块,长着松树又在咱们家承包的林子里的就一处,按照它所说,果然找到了一处黄鼠狼洞,你爷爷也是真狠,往里面灌了不少农药呢。”

我还是不解,问道:“青松山?”

“黄皮子那么大点的眼界,长着松树的山坡就敢叫青松山。”

“那龙泉涧呢?”

“那山坡中间有条小河沟。”

“那三青洞?”

“说来也巧,那黄皮子洞上面长了三棵婆婆丁,哦就是你们现在说的蒲公英,绕着洞口围了一圈。”

……

我喝了一口啤酒,忽然说道:“要是真能让我们荣华富贵,我觉得过继给它也没啥吧,就是个表面形式罢了。”

老姑拿着筷子就要打我,“瞎咧咧啥,那黄皮子能是啥好东西,眼前给你几个好处,后面祸害你一辈子的事还少了?不说别的,这件事完了之后,你爷爷足足在山上找了多少年的百年山参,谁知道是不是那黄皮子顺口说的。”

我爸倒是嘿嘿一笑:“别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我可是亲眼看到一个大胖娃娃,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来回跑的。”

看着我期待的眼神,爸爸喝了一口,唏嘘道:“下次再和你说,大黑也是那时候死的。”

精彩章节试读 2

第3章

纸新娘

1

闲话莫谈,就说一说黄皮子事了之后的故事。

那件事情过去不久,奶奶就因为得了肺癌,最终不治身亡。老姑也辍学去了城里打工,至此,只剩下爸爸一个人,留在村子里的老宅和爷爷相依为命。

这一天,赶上爷爷去乡里开会,留下爸爸一个人在家。爸爸那时候十三四岁,人嫌狗厌的年纪,在家里呆不住,正好听到窗外传来震天的唢呐声。

要说这唢呐,不愧是乐器流氓,能够与之相拼的,也就剩下铜锣大鼓了。

爸爸听到声响,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凑,就跑了出去。

正是初春的季节,村子里还有部分的积雪没有化干净,哪儿哪儿都是一片泥泞,村中的土路更是如此,就在这条土路上,此刻走着一队人。

站在前头的,左边四个穿着黑衣,右边四个穿着白衣。

黑色的那一边,上衣长长,盖住了膝盖,宛如一身连衣裙,只不过穿着的都是男人。白色的那一边,上衣倒是正常长短,唯独裤子,格外得短,露出一行人煞白的脚脖。

爸爸能够看得出,无论是穿着白衣,还是黑衣的人,凡是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涂着厚厚的白粉,就好像装修时刮大白的白墙一样。

前面的八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杆用白纸条扎成的哭丧棒,在风中抖抖索索,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八人队伍后面,四个年轻的壮汉,同样抹着厚厚的白粉,身穿短褂短裤,脚下踩着黑色布鞋,面容愁苦地带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棺材的两侧,分别贴了一张红色的“喜”字。

明明是丧事,怎么要贴喜字?爸爸心中疑惑,但毕竟是人家的事,他站在自家院子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棺材的后面,一伙人蹦蹦跳跳地走着,踩在悲乐的唢呐乐点上,显得格外的诡异和不协调。他们身上抬着纸糊的金童玉女,黄牛骏马,汽车洋房,还有大捆大捆的钞票,以及成堆的金元宝。

那些钞票,和成堆的元宝,随着他们的跳动,慢慢颠了出来,洒落了一地,狂风吹起,又飘散得到处都是。

正巧着,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风吹来,将一块纸糊的金元宝,吹到了爸爸的怀中,爸爸也不知道害怕,一把抓起了金元宝,放在手中看了又看,别说,这元宝除了轻飘飘的拿不住,其他地方跟真的一样!

到底是哪一家办的白事,爸爸正在心中想着,忽然脚下一轻,猛然间发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忽然间的冲力,让爸爸不由自主的向后瘫坐,正好躺在了一张竹条编制的担架上。

左右看去,四个穿着短褂短裤的壮汉,正一步一晃地抬着爸爸,几步之间就来到了白事队伍的尾巴,跟着唢呐的乐点跳动着。

“你们是什么人!”爸爸真是吓坏了,想要从担架上跳下去,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怎么也没法从担架上站起来,只能厉声问两侧。

四个壮汉也不理睬质问,只是朝着爸爸大笑,露出满嘴的白牙,这一下可把爸爸吓坏了,这几个人的牙,洁白发光,在那个年代本来就不多见。更加诡异的是,四个人的牙齿和牙齿之间是没有缝隙的,宛如一个整块,只是用黑色的毛笔画出了一颗颗牙齿。

分明,分明是四个纸糊的壮汉!爸爸就算年纪小,此时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四个壮汉越走越快,眨眼家就已经追上棺材的位置。

就在这时,抬着棺材的四个年轻壮汉,一改愁容,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只见他们用力一掀,棺材板轰然翻开,露出红色丝绒铺就的里子,这具贴着喜字的棺材,竟然是空的!

爸爸躺着的那个担架,被猛然抬起,然后整个人就倒扣在了棺材之中,这时候爸爸终于恢复了力气,正要奋力起身,从棺材中逃出去,胸口却传来一阵重压,将他死死地压在了棺材之中。

轰!棺材板再次盖上,爸爸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身子随着棺材的一上一下的晃悠着。

2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晃啊晃啊,爸爸已经放弃了挣扎,晃动却忽然停了下来,棺材板的外面传来了三声敲击声,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爸爸欣喜若狂,想要呼救,吱吱呀呀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无论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想要抬起双手,去敲棺材板,胸口的重物死死压着他,棺材板仿佛隔得很远很远,离他手指能碰到的距离永远差几寸。

爸爸憋红了脸,到最后也没能碰到棺材板,外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这叹息声!爸爸双眼立刻瞪得溜圆,他永远忘不了这叹息声!因为这是奶奶的声音!家里的生活条件不好,奶奶从来不曾埋怨过一句,爷爷脾气再差,二人也不争吵,只有爸爸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奶奶发出过无数次这样的叹息。

这一瞬间,爸爸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双手猛然向前耸了一下,重重地拍打在漆黑如墨的棺材板上,“咚!”一声脆响,爸爸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躺在了棺材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轰隆隆!棺材板被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探了过来,真的是奶奶,爸爸欣喜万分,奶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孩子,你咋这么淘气,啥热闹都愿意凑,快起来。”

说完,伸出冰凉的手臂,将爸爸从棺材中拉了出来。

爸爸终于从那该死的棺材中逃了出来,双脚站在地上,却仍然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向四周看去,才惊觉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的人,浓烈的酒味直冲鼻子,这些“人”竟然都喝醉了!

爸爸看着奶奶,有许多话想要说,张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急得他直淌眼泪。

奶奶仍然是保持着那副笑容,拍了拍爸爸的额头,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孩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呀,快回去吧。”

回去?爸爸茫然地看了四周,自己现在正在一处黄土路上,足足能够容纳两辆解放大卡车并行,而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三岔路口,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茶摊,竖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面挂着一块三角形的白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驿”字。

奶奶点了点头,指着岔口的一个方向说道:“你从这条路走,一路上过两个水坑就能到家了,不多也不少,不管听到任何声音,也不要回头,到了家里就安全了。”

爸爸疯狂点头,看着奶奶,眼泪止不住地流。

奶奶伸出手,替爸爸将眼泪擦去,轻轻叹息,双眼也有泪光乍现,然后就拍了拍爸爸,说道:“去吧,我送你一程,千万别回头。”

爸爸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后背猛然间出现一阵推力,让本来就没有脚踏实地感觉的爸爸猛然腾空而起,朝着奶奶所指的方向飞去。

在他身下,黑压压的树林和土黄色的道路飞快远去,飘飞中,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叫骂。

“妈了个巴子的,小兔崽子,我去乡里开会的功夫,你就能作翻天!看我不打死你!”爷爷熟悉的骂声传来,让爸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想回头,脑中想起了奶奶的嘱咐,硬着头皮,没有回头。

脑后,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正是爷爷挥动拐杖时的声音,如此真实,但爸爸仍然没有回头,而是死死闭住了双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爷爷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这让爸爸松了一口气,自己只需要记得绝对不回头,永远不会错。

就这样,爸爸越过了一个小小的山坡,他感到自己飞行的速度正在减慢,高度也渐渐变低,身下的土路越来越清晰,最终他双脚踏在了地上,但爸爸的脚步没有停止,少了飞行的力量,他就用自己的双脚拼命地往前狂奔。

“我一家十三口,没有招惹你们,却被你们悉数全灭,这是什么道理,小子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肺癌?呵呵,如果你愿意留下陪我,我就不再纠缠你其他的家人。”这个声音异常熟悉,爸爸永远忘不了,正是那个老黄皮子的声音,原来奶奶的死,是它搞的鬼!

爸爸双手死死握成了一对拳头,耳边传来黄皮子阴恻恻的声音:“你是不是很想打我,我就在你身后,挥出你的拳头就能打到我了。”

“我不仅要拖死你娘,还有你那个瘸腿的老爹,你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知道为什么我要找上你么?因为你就是这种命格,招惹着我们,连累了你的家人!”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肯回头,把你的阳寿借给我,我保证不再骚扰你的家人。”

……

一路上,黄皮子的声音,不停在爸爸的身后聒噪,爸爸能够感觉到它就贴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只要自己回头挥拳,肯定能把它揍个鼻青脸肿,可他心中谨记着奶奶的嘱咐,一直没有回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的双腿已经胀痛无比,黄皮子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3

正当爸爸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远远的,一声声唢呐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那股冲天的酒气……

糟了,是那个白事的队伍,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在极短的时间内追赶了上来。

唢呐声声,爸爸低着头,向着前方狂奔,脚下却越来越沉,一根根白纸条扎成的哭丧棒,搭在了爸爸的肩膀上,似乎有无尽的重量,压得他喘不上气,行动也缓慢了起来。

但出奇的是,爸爸心中一点恐惧也没有,白事队伍,似乎永远只能坠在他身后,无法走到他身前来。

冥冥中,爸爸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只要自己不回头,他们就不能拿自己如何。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在前面的土路上,一片明晃晃亮晶晶的水坑出现,爸爸心中涌出狂喜,水坑的出现,说明自己最起码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只要再过一个水坑,自己就能到家了。

爸爸快步走向水坑,身后的唢呐声,不知道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他轻轻踩到水坑中,触骨的冰凉从脚下传来,让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但也确定了这水坑不深,还没没过他的脚脖。

爸爸便再也没有了估计,昂首阔步向前走着,溅起水花一片片,临离开水坑的时候,爸爸朝着水坑中瞄了一眼,那整洁如镜的水坑,清晰地映照着爸爸身后的场景!

一具漆黑的棺材漂浮在爸爸身后,棺材中的红色丝绒里子躺着一个身穿大红新娘妆的女子,就在爸爸看向水面的一颗,女子头顶的红盖头忽然掀开。

一张苍白如纸,抹着红脸蛋的女人面孔出现在了红盖头下,似乎是注意到爸爸看到了她,她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残忍、怨恨的,笑容!那一张嘴巴咧开,咧开,再咧开,她苍白的脸颊裂开了两条大大的缝隙,直到耳后,整张脸鼻子以下,都是她的嘴!

爸爸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再也不敢看向水坑,大步朝前跑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爸爸几乎气竭力尽的时候,另一个水坑终于出现了,爸爸强打起精神来,快步跨过了这个水坑,面前的景色忽然一边,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土路,而是自己熟悉的小屋!

呼!爸爸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终于到家了!孩子,我还担心你会忍不住回头呢。”身后传来了奶奶熟悉的声音,“你不要在意那黄皮子的话,它只是在诓你,快回去吧。以后不要什么热闹都凑了。”

到了这个时候,爸爸才终于相信自己身后的是奶奶,正想要回头跟奶奶道别,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疯狂的狗叫,一道漆黑的身影忽然从院子中冲了出来,狂奔向爸爸身后。

是大黑!正在对着自己身后的奶奶狂叫!爸爸立刻惊觉不对,奶奶的声音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又是你,又是你!我就差一点点!你这死狗,坏了我多少次好事!我这次和你拼了!”

顿时,爸爸身后传来嘶吼声,和野兽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大黑的一声声痛呼,爸爸强忍着回头的欲望,踏进了院子中,这才敢回头看去。

只见大黑的肚皮被咬的稀巴烂,汩汩的鲜血流出,在大黑的嘴边,是一条棕黄色的黄皮子尸体。

4

“这是咋回事!”屋外传来了爷爷的惊呼,爸爸忽然从炕上惊醒,里屋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一张黄纸做成的纸钱正躺在爸爸的胸口上,正是他梦中感到被什么东西压着的地方。

原来是一个梦!

爸爸猛然起身,将胸口的纸钱撕得粉碎,然后匆忙赶到院子中,面前的一幕让他天旋地转。

院子里,大黑在院门口,肚皮不知被什么猛兽彻底咬烂,鲜血已经彻底凝固在了地上。

爷爷叹了口气,骂了一声:“他妈的,这山脚不能住了,肯定是有狼下来了,把大黑给咬死了。”

完后,爷爷看了一眼爸爸,无比后怕地说道:“幸好有大黑,要不你睡得那么死,肯定得被狼给咬死,快拾掇拾掇,跟我去后院把大黑给埋了吧。”

爸爸呆呆地走向大黑,看着大黑肚皮上的伤口,爷爷忽然在一旁说道:“今儿风真大,不知道谁家上坟烧的玉女都吹到咱家了。”

爸爸顺声回头,正好看到爷爷抬着一个纸扎的玉女,大红色的嫁衣,煞白的脸,涂红的脸蛋,还有那一张,被树枝划破个大口子的嘴巴,咧到了耳朵后……

5

我问爸爸:“你真的相信那是个梦?大黑真的是被狼咬死的?”

爸爸喝了一大碗鸡汤,吧唧吧唧嘴道:“那还有假?”

我看着爸爸将鸡汤喝得如此干净,又替他填了一碗,心想道,这世上恐怕很少有人像我爸这么爱吃鸡的了。

不过,爸爸在院子里回头,也算是回头了吧?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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