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儿,过忘川,”贺景修厌恶地踢开我的手,我正是脆弱的时候,一口血液喷出,险些晕死过去。“姐姐,总得让我试一试你这灵魄好不好用后,阎君才能履行诺言吧。”“不行...

“送我儿,过忘川,”贺景修厌恶地踢开我的手,我正是脆弱的时候,一口血液喷出,险些晕死过去。
“姐姐,总得让我试一试你这灵魄好不好用后,阎君才能履行诺言吧。”
“不行,我的孩儿,等不了了。”
离他消散之期,不足两天,否则我也不会拖着残躯跪在苏允儿的殿外。
苏允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嘴角挂上一抹狡黠的笑。
“姐姐若是这么急,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劝劝阎君。”
苏允儿想要与贺景修拜天地四方,举行大婚。
“姐姐,即便有你灵魄做法器,我也不能在地府久待,我还是要回人间渡劫,你就成全我这个心愿吧,允儿求你了。”
身上的痛意让我时不时地轻颤,我狼狈如此,苏允儿高高在上,却又对我说出求字。
我和她都知道,贺景修最听不得她说求这个字。
“瑶音,这不过是允儿一个心愿,作为高高在上的神,你还满足不了一个人类的愿望?”
我单手撑地抬头看他。
“你不也是十殿阎君吗?
你为什么不能满足渡我儿过忘川的心愿?”
贺景修眼神冰冷,周身释放强大的修罗气息。
“瑶音,世人皆拜神,无人拜阎罗。”
他声音森然。
“作为高高在上的神,连这都不知道吗?”
“就连本君娶你,不也是从南天门一步一拜求到凌霄殿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哆哆恨意,让我心惊。
这一刻我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贺景修恨的不是我,他想折磨的也不是瑶音,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我答应。”
我摘下腰间的玉牌递给贺景修。
贺景修的眸色变了。
不等他开口,苏允儿就一把抢了过去。
“这便是地府至宝,用阎君肋骨打造而成的阎后令牌?”
苏允儿说错了,这并不是什么至宝,只是洞房花烛时贺景修送我的定情信物。
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掩盖我身上的神息。
贺景修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这个毫无法力的上神,没有那块玉牌,多少恶鬼恨不得扑上来将我分尸。
他薄唇紧抿,看着我的眼神终于生出些动容。
“其实你不必……你让我证婚,不就是要阎后易主,我将它还给你。”
后半句我没有说出来。
信物已还情已断,待我儿转世,我便回我的九重天。
贺景修真是爱惨了苏允儿。
不过短短半日,阴暗的幽都,挂满了红布,黑红交错,总给我一种阴森又可怖之感。
锦桃哭着帮我梳妆打扮。
苍白干枯的头发根本盘不出漂亮的发髻。
她打开贺景修送来的匣子,低声惊呼。
“锦绣流仙裙。”
我麻木地扭头,看到流光溢彩的裙子,心中的痛感再次袭来。
这是贺景修送我的裙子,当初踏遍三界,捉了数千只流光蚕小心翼翼用法力催养了三个月,才让它们吐司。
我真不明白,往昔的爱意,真的尽数都是装的?
可这锦绣流仙裙怎会有假呢?
没了灵魄我周身仙气都在溃散,我穿着世间最美的衣裙,依然是一个佝偻着背,满身腐败气息的老妪。
“我该怎么救你?
母亲该怎么办?”
就在我痛苦呢喃时,寝殿忽然闯入两人。
“若想救你的孩儿,本君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为允儿做一件事儿。”
苏允儿是生魂,人间肉身尚存,她违逆天道强行入地府与贺景修私会。
地府阴气腐蚀会让她魂飞魄散。
就算贺景修是阎君也没办法阻止。
所以贺景修想到取我一魄,做成法器,瞒过天道,阻挡阴气。
我气得浑身发抖。
“贺景修,我为了你已经失去两魂七魄,就算我是神也只余两魄,你是逼我飞灰湮灭吗?”
贺景修毫不在意地将苏允儿搂在怀中,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蛮腰。
“我为你遭受八十一道天雷,你为我下幽都,这很公平。”
我忽然想笑,虽然雷劫是他地府阎君闯天庭应受的劫难。
可雷劫没有过半,我就冲上去护住了他,逼得临川战神出手替他打散了天劫。
我被虚假的爱意蒙蔽双眼,听他说只需剥魂散魄,便可与他长相厮守。
我为他神落黄泉,在他眼里,这一切只得公平二字。
心尖剧痛让我气血翻涌,险些站不稳。
“如果我说不呢?”
贺景修浓眉紧皱,声音冷冽。
“那你就等着你的孽子阴灵消散于三界吧。”
孽子,可这明明是我与他的孩子。
他不爱我,所以连对孩子最后的悲悯也没有。
养魂灯灯火晦暗,怕是孩子也被他的言语所伤。
我只恨自己没有他的狠辣,孩子在我腹中六个月,我一点点感受到他的气息,感受他蓬勃的生命力,和对我的依赖。
在这阴暗的幽都,却生出纯净的仙身,他汲取营养,努力生长。
只差了一个月,哪怕晚一个月,即便没有仙髓,我也能拼了性命护他周全。
我在心中哀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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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母亲的欠下他的。
“好,我答应你。”
贺景修握着苏允儿的柔荑,语调温柔。
“允儿,你想要她的地魄,还是灵魄?”
苏允儿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
“瑶音公主是天庭第一美人,若没了灵魄,怕这张脸就要保不住了,怕阎君舍不得呢。”
贺景修嗤笑一声,斜睨我一眼。
“她这一副臭皮囊,我早看腻了,允儿不在的这些年本君拿她消遣而已,若论***,她不及你万分之一。”
我堂堂天界公主,被他拿来和一个生魂论床技,他是有意羞辱我。
“贺景修,你记住你的承诺,用我一魄,渡我儿过忘川。”
我抬起手念动法诀,灵魄抽离时,我能感受到整个身体在瑟瑟发抖。
犹如生生剥皮的疼,让灵魄离我身体后,我倒地不起,不由自主来回翻滚惨叫。
贺景修用玉瓶将我灵魄装好递给苏允儿。
“拿好,神之一魄天地灵物,定可护你周全。”
他话音未落,苏允儿惊叫出声。
“阎君,快看,瑶音真的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妪了。”
身上生机散去,我的头发发白,脸颊凹陷,皮肤尽是褶皱。
浑身沾满灰尘,嘴角带着血迹,我去拉贺景修的衣角。
若让刚死的新会看到,定会将我认成万年如一日在奈何桥上熬汤的孟婆。
站在张灯结彩的喜堂上,我看着贺景修一袭红袍,气宇轩昂地牵着盖着盖头的苏允儿朝我走来。
七年前在他身边的我手心紧张得手心潮热。
他轻轻捏捏我的手指,与我咬耳朵。
“瑶音,不怕,你是我的妻,往后千万年,你都会是幽都的女主人。”
而今不过二十年,旧人娶新妇,我来证婚。
“愿新人,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
我盯着贺景修的眼睛,缓缓念出婚书贺词。
贺景修听到字字句句,双手不由自主用力。
直捏的苏允儿发出一声细不可察的痛呼。
这是他亲手给我写的婚书内容,如今我原封不动还给他,也算圆满。
贺景修松开手,狠狠瞪我一眼,不顾宾客在场,当即抱着苏允儿,大步流星往我的寝殿走去。
这场婚礼的主角进了我曾经的洞房,我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瞬间被抽干。
我朝后堂缓步走去,半道上就见婢女锦桃慌张跑来。
“公主,不好了,养魂灯被苏允儿派人抢走了,要,要扔到忘川去。”
我抓着锦桃的肩膀,气血上涌。
“你,你说什么?”
“奴婢本看护着养护灯,苏允儿身边侍候的嬷嬷过来说今***家姑娘大婚,让把,把不干净的东西清出去。”
天界之人不可在地府久留,锦桃是我来地府之后捡的一个枉死之魂,她不愿投胎,我便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她与我一样没什么法力。
“不干净的东西,这地府已经脏透了,还有什么干净可言?”
我转身朝忘川方向跑。
锦桃死死拽着我的胳膊。
“公主,您没了玉牌护身,出了阎罗殿会被,会被……”会被饿鬼分食。
我身上的神息,是恶鬼最好的补品。
可我顾不得其他,我的孩子已经因为我没能诞生成神,是我拼死留下他的阴灵,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至阴忘川水打散了。
锦桃要来拦我,我甩开她的手,推开了阎罗殿的大门。
忘川在城北,我一路疾跑,跑散了发髻,凌乱了衣裙。
可我还没到忘川,我身上的神息,犹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光,吸引来无数恶鬼。
有赤红眼睛的老叟,有吊着舌头的妇人,更有半个脑袋,七窍流血的男子。
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想上前,又惧怕我有神力。
我只能强撑。
“我乃三庭三公主,地府阎后,众鬼退散。”
可佝偻的背和苍老的声音,以及衣裙下摆的黑灰让我的话毫无威慑。
众鬼还是有些迟疑。
我慌乱间抬头,看到前方就是忘川,而岸边确有一个老妪手中拿着一盏明灯。
我顾不得其他朝她的方向扑去。
却惊觉小腿沉重,一股剧痛传来,低头见眼袋乌青,脸颊通红的小鬼娃露着尖牙咬在我的小腿之上。
我心中大惊,眼看前方的老妪手臂已经高高抬起,四周鬼物亦发现我连驱逐小鬼的法力都没有,纷纷朝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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