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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刚拿剑,你们怎么都怂了?陈平安宋集薪免费看

陈平安宋集薪 著

武侠连载

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来到老槐树下,发现树荫里人满为患,将近半百号人,坐在自家搬来的板凳椅子上,陆陆续续...我才刚拿剑,你们怎么都怂了?陈平安宋集薪小说结局最新章节由品人阅读网网友搜集并发布,我才刚拿剑,你们怎么都怂了?陈平安宋集薪小说结局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品人阅读网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

状态:连载  作者:陈平安宋集薪  28.56 千字更新时间:2024-12-29 10: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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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来到老槐树下,发现树荫里人满为患,将近半百号人,坐在自家搬来的板凳椅子上,陆陆续续还有孩童扯着长辈过来凑热闹。宋集薪和她并肩站在树荫边缘,看到...

我才刚拿剑,你们怎么都怂了?陈平安宋集薪免费看宋集薪带着婢女稚圭来到老槐树下,发现树荫里人满为患,将近半百号人,坐在自家搬来的板凳椅子上,陆陆续续还有孩童扯着长辈过来凑热闹。
宋集薪和她并肩站在树荫边缘,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树底下,一手托大白碗,一手负身后,神色激昂,正大声说道:“方才说过了大致的龙脉走向,我再来说说这真龙,啧啧,这可就真了不得了,约莫三千年前,天底下出了一位了不得的神仙人物,先是在某座洞天福地潜心修行,证了大道,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不知为何,此人偏偏与蛟龙不对付,整整三百个春秋,有蛟龙处斩蛟龙,杀得世间再无真龙,这才罢休,最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是去了极高的道法张本之地,与道祖坐而论道,也有说是去了极远的西方净土佛国,与佛陀辩经说法,更有人说他亲自坐镇酆都地府的大门,防止魑魅魍魉为祸人间......”
老先生说得唾沫四溅,底下所有小镇百姓都无动于衷,人人满脸茫然。
婢女低声好奇问道:“三尺气概是什么?”
宋集薪笑道:“就是剑。”
婢女没好气道:“公子,这位老人家,也忒喜欢卖弄学问了,话也不好好说。”
宋集薪瞥了眼老人,幸灾乐祸道:“咱们小镇识字的没几个,这位说书先生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婢女又问道:“洞天福地又是什么?世上真有人能够活三百岁吗?还有那酆都地府,不是死人才能去的地方吗?”
宋集薪被问住了,却不愿露怯,便随口道:“尽是胡说八道,估计看过几本不入流的稗官野史,拿来糊弄乡野村夫的。”
这一刻,宋集薪敏锐发现那老人,有意无意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视线,很快就一掠而过,但宋集薪仍是细心捕捉到了,只是少年也就没有上心,只当是巧合而已。
婢女抬头望向老槐树,细细碎碎的光线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她下意识眯起眼眸。
宋集薪转头望去,突然愣住了。
如今自己这位婢女,有着一张刚开始褪去婴儿肥的侧脸,她好像跟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干干瘪瘪的小丫鬟,有了很大的出入。
按照小镇的习俗,女子嫁人时,便会有聘请一位父母子女皆健在的福气齐全人,请她绞去新娘脸上的绒毛,剪齐额发和鬓角,谓之开面,或是升眉。
宋集薪还从书上听说一个小镇没有的习俗,所以在稚圭十二岁那年,他便买了小镇最好的新酿之酒,搬出那只偷藏而来的瓷瓶,釉色极美,犹如青梅,把酒倒入其中后,将其小心泥封,最后埋入地下。
宋集薪突然开口说道:“稚圭,虽说姓陈的家伙,按照我们读书人老祖宗的说法,属于‘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总算还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婢女并未答话,低敛眼眉,依稀可见睫毛微微颤动。
宋集薪自顾自说道:“陈平安呢,人倒是不坏,就是性子太死板,做什么事情只认死理,所以当了窑匠,意味着他再勤劳苦练,也注定做不出一件有灵气的好东西来,所以刘羡阳的师父,那个姚老头儿,对陈平安死活看不上眼,是有其独到眼光的,这叫朽木不可雕。至于粪土之墙不可圬嘛,大致意思就是说陈平安这种穷酸鬼,哪怕你给他穿上件龙袍,他照样是个土里土气的泥腿子......”
宋集薪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道:“我其实比陈平安还惨。”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公子。
宋集薪和他的婢女,在这座小镇上,一直是福禄街和桃叶巷的富人们,在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这要归功于宋集薪的那个“便宜老爹”,宋大人。
小镇没有什么大人物,也没有什么风浪,故而被朝廷派驻此地的窑务督造官,无疑就是戏本上的那种青天大老爷,在历史上数十位督造官中,又以上任督造官宋大人,最得民心,宋大人不像之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宋大人不但没有躲在官署,修身养气,也没有闭门谢客,一心在书斋治学,而是对官窑瓷器的烧造事宜,事必躬亲,简直比匠户窑工更像是乡野百姓,十余年间,这位原本满身书卷气的宋大人,肌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平日里装束与庄稼汉无异,待人接物,从无架子,只可惜小镇龙窑烧造而出的御用瓷器,无论是釉色品相,还是大器小件的形制,始终不尽如人意,准确说来,比起以往水准,甚至还要稍逊一筹,让老窑头们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大概朝廷那边觉得兢兢业业的宋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其调回京城的吏部敕令文书上,好歹得了个良的考评。宋大人在返京之前,竟然千金散尽,出资建造了一座廊桥,后来发现宋大人离去车队当中,没有捎带某个孩子后,小镇几个大姓门庭便恍然大悟。可以说,宋大人与小镇积攒下过一份不俗的香火情,加上现任督造官的刻意照拂,少年宋集薪这些年在小镇的生活,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如今改名为稚圭的丫鬟,关于她的身世来历,众说纷纭,住在泥瓶巷的当地人,说是一个鹅毛大雪的冬天,有个外地女孩沿路乞讨至此,昏死在宋集薪家的院门口,如果不是有人发现的早,就要去阎王爷那边转世投胎了。官署那边做杂事的老人,有另外的说法,信誓旦旦说是宋大人早年让人从别地买下的孤儿,为的就是给私生子宋集薪物色一个知冷暖的体己人,弥补一下父子不得相认的亏欠。
不管如何,婢女被少年取名为稚圭后,算是彻底坐实了两人的父子关系,因为小镇大族豪绅都晓得,宋大人最钟情于一方砚台,便刻有“稚圭”二字。
宋集薪回过神,笑脸灿烂起来,“不知为何,想起那只死皮赖脸的四脚蛇了,稚圭你想啊,我都把它摔到陈平安的院子了,它依然要往咱们家窜,你说陈平安的狗窝,得是多么不遭人待见,才会寒酸到连一条小蛇都不愿意进去?”
婢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些事,也讲缘分的吧?”
宋集薪伸出大拇指,开怀道:“正是这个道理!他陈平安就是个缘浅福薄之人,能活着就知足吧。”
她没有说话。
宋集薪自言自语道:“咱们离开小镇后,屋子里的东西交由陈平安照看,这家伙会不会监守自盗啊?”
婢女轻声道:“公子,不至于吧?”
宋集薪笑道:“呦,稚圭,监守自盗的意思也懂?”
婢女眨了眨那双秋水长眸,“难道不是字面意思?”
宋集薪笑了,望向南方,露出一抹心神向往,“我听说京城那个地方的藏书,比我们小镇的花草树木还要多!”
就在此时,说书先生正说道:“世上虽已无真龙,龙之从属,如蛟、虬、螭等等,仍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活在人世间,说不定就......”
老人故意卖了一关子,眼见听众们无动于衷,根本不懂得捧场,只得继续说道:“说不定就隐匿在我们身边,道教神仙称之为潜龙在渊!”
宋集薪打了个哈欠。
头顶突然飘落一片槐叶,苍翠欲滴,刚好落在少年额头上。
宋集薪伸手抓住树叶,双指拧转叶柄。
————
想着还是去城东门讨债一次的少年,在临近老槐树的时候,也看到了眼前有槐叶飘落,只是他加快步子,想要伸手去接住。
只是一阵清风拂过,树叶从他手边滑过。
草鞋少年身形矫健,快速横移一步,想要拦截下这片树叶。
偏偏树叶在空中又打了一个旋儿。
少年不信邪,几次辗转腾挪,最后仍是没能抓住槐叶。
少年陈平安无可奈何。
一个乡塾逃学的青衫少年,与陈平安擦肩而过。
青衫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肩头上不知何时停留一片槐叶。
陈平安继续去往城东门,哪怕要不到钱,催一催也是好的。
————
远处算命摊子那边,年轻道人闭目养神,自言自语道:“是谁说天运循环无厚薄?”
小镇不大不小,六百多户人家,镇上穷苦人家的门户,陈平安大多认得,至于家底殷实的有钱人家,门槛高,泥腿子少年可跨不进去,一些个大户扎堆的宽敞巷弄,陈平安甚至都没有踏足过,那边的街道,多铺以大块大块的青石板,下雨天,绝不会一脚踩下去泥浆四溅。那些质地极佳的青石板,经过千百年来人马车辆的踩踏碾压,早已摩挲得光滑如镜。
卢、李、赵、宋四个姓氏,在小镇这边是大姓,乡塾就是这几家出的钱,在城外大多拥有两三座大龙窑。历任窑务督造官的官邸,就和这几户人家在一条街上。
不凑巧,陈平安今天要送的十封信,几乎全是小镇出了名的阔绰户,这也很合情合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能够寄信回家的远方游子,家世肯定不差,否则也没那底气出门远行。其中九封信,陈平安其实就去了两个地方,福禄街和桃叶巷,当他第一次踩在大如床板的青石板上,少年有些忐忑,放缓了脚步,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忍不住觉得自己的草鞋脏了街面。
陈平安送出去的第一封信,是祖上得到过一柄皇帝御赐玉如意的卢家,当少年站在门口,愈发局促不安。
有钱人家就是讲究多,卢家宅子大不说,门口还摆放两尊石狮子,等人高,气势凌人。宋集薪说这玩意儿能够避凶镇邪,陈平安根本不清楚何谓凶邪,只是很好奇等人高的狮子嘴里,好像还含着一粒圆滚滚的石球,这又是如何雕琢出来的?陈平安强忍住去触摸石球的冲动,走上台阶,扣响那个青铜狮子门首,很快就有个年轻人开门走出,一听说是来送信的,那人面无表情,用双指捻住信封一角,接过那封家书后,便转身快步走入宅子,重重关上贴有彩绘财神像的大门。
之后少年的送信过程,也是这般平淡无奇,桃叶巷街角有户名声不显的人家,开门的是个慈眉善目的矮小老人,收起信后,笑着说了句:“小伙子,辛苦了。要不要进来歇歇,喝口热水?”
少年腼腆笑了笑,摇摇头,跑着离去。
老人将那封家书轻轻放入袖子,没有着急回去宅院,抬头望向远方,视线浑浊。
最后视线,由高到低,由远及近,凝视着街道两旁的桃树,貌似老朽昏聩的老人,这才挤出一丝笑意。
老人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一只颜色可爱的小黄雀停到桃树枝头,喙啄犹嫩,轻轻嘶鸣。
留到最后的那封信,陈平安需要送去给乡塾授业的教书先生,期间路过一座算命摊子,是个身穿老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挺直腰杆坐镇桌后,他头戴一顶高冠,像一朵绽放的莲花。
年轻道人看到快步跑过的少年后,赶紧打招呼道:“年轻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抽一支签,贫道帮你算上一卦,可以帮你预知吉凶福祸。”
陈平安没有停下脚步,不过转过头,摆摆手。
道人犹不死心,身体前倾,提高嗓门,“年轻人,往日贫道替人解签,要收十文钱,今儿破个例,只收你三文钱!当然了,若是抽出了一支上签,你不妨再多加一文喜钱,如果鸿运当头,是上上签,那贫道也只收你五文钱,如何?”
远处陈平安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年轻道人已经火速起身,趁热打铁,高声道:“大早上的,年轻人你是头位客人,贫道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只要你坐下抽签,实不相瞒,贫道会写一些黄纸符文,可以帮你为先人祈福,积攒阴德,以贫道的能耐,不敢说一定让人投个大富大贵的好胎,可要说多出一两分福报,终归是尝试一下的。”
陈平安愣了愣,将信将疑地转身返回,坐在摊子前的长凳上。
一朴素道士,一寒酸少年,两个大小穷光蛋,相对而坐。
道人笑着伸出手,示意少年拿起签筒。
陈平安犹豫不决,突然说道:“我不抽签,你只帮我写一份黄纸符文,行不行?”
在陈平安的记忆中,好像这位云游至此的年轻道爷,在小镇已经待了最少五六年,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对谁也都和和气气的,平时就是帮人摸骨看相、算卦抽签,偶尔也能代写家书,有意思的是,桌案上那只拥簇着一百零八支竹签的签筒,这么多年来,小镇男男女女抽签,既没有谁抽出过上上签,也没有谁从签筒摇晃出一支下签,仿佛整整一百零八签,签签中上无坏签。
所以若是逢年过节,纯粹为了讨个好彩头,小镇百姓花上十文钱,也能接受,可真遇上烦心事,肯定不会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冤大头。若说这个道士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倒也冤枉了人家,小镇就这么大,如果真只会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早就给人撵了出去。所以说这位年轻道人的功力,肯定不在相术、解签两事上。倒是有些小病小灾,很多人喝了道人的一碗符水,很快就能痊愈,颇为灵验。
年轻道人摇头道:“贫道行事,童叟无欺,说好了解签加写符一起,收你五文钱的。”
陈平安低声反驳道:“是三文钱。”
道人哈哈笑道:“万一抽出上上签,可不就是五文钱了嘛。”
陈平安下定决心,伸手去拿签筒,突然抬头问道:“道长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恰好有五文钱?”
道人正襟危坐,“贫道看人福气厚薄,财运多寡,一向很准。”
陈平安想了想,拿起那只签筒。
道人微笑道:“年轻人,不要紧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平常心看待无常事,便是第一等万全法。”
陈平安重新将签筒放回桌上,神情郑重,问道:“道长,我把五文钱都给你,也不抽签了,只请道长将那张黄纸符文,写得比平时更好一些,行不行?”
道人笑意如常,略作思量,点头道:“可。”
桌案上,笔墨砚纸早就备好,道人仔细问过了陈平安爹娘的姓名籍贯生辰,抽出一张黄色符纸,很快就写完,一气呵成。
至于写了什么,陈平安茫然不知。
搁下笔,提起那张符纸,年轻道人吹了吹墨迹,“拿回家后,人站在门槛内,将黄纸烧在门槛外,就行了。”
少年郑重其事地接过那张符纸,小心翼翼珍藏起来后,没有忘记把五枚铜钱放在桌案上,鞠躬致谢。
年轻道人挥挥手,示意少年忙自己的事情去。
陈平安撒开腿跑去送最后一封信。
道人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瞥了眼铜钱,弯腰伸手将它们搂到身前。
就在此时,一只小巧玲珑的黄雀,从高空飞扑到桌面上,轻啄了一下某颗铜钱,很快便没了兴致,振翅远去。
“黄雀始欲衔花来,君家种桃花未开。”
道人悠悠然念完这句诗词后,故作潇洒地轻轻挥袖,叹气道:“命里八尺,莫求一丈啊。”
这一挥袖,就有两支竹签从袖子里滑落,掉在地上,道人哎呦一声,赶紧捡起来,然后鬼鬼祟祟四处张望,发现暂时无人留心这边,这才如释重负,重新将那两支竹签藏入宽松的袖口。
年轻道人咳嗽一声,板起脸,继续守株待兔,等待下一位客人。
他有些感慨,果然还是赚女子的钱,更容易一些。
其实,年轻道人袖中所藏两支竹签,一支是最上签,一支是最下签,都是用来挣大钱的。
不足为外人道也。
少年自然不清楚这些奥妙玄机,一路脚步轻盈,来到那座乡塾馆舍外,附近竹林郁郁,绿意欲滴。
陈平安放缓脚步,屋内响起中年人的醇厚嗓音,“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随后便有一阵齐整清脆的稚嫩嗓音响起,“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陈平安抬头望去,旭日东升,煌煌泱泱。
少年怔怔出神。
等他回过神,蒙学孩童正在摇头晃脑,按照先生的要求,娴熟背诵一段文章:“惊蛰时分,天地生发,万物始荣。夜卧早行,广步于庭,君子缓行,以便生志......”
陈平安站在学塾门口,欲言又止。
两鬓微霜的中年儒士转头望来,轻轻走出屋子。
陈平安将书信双手递出去,恭敬道:“这是先生的书信。”
一袭青衫的高大男人接过信封后,温声说道:“以后无事的时候,你可以多来这里旁听。”
陈平安有些为难,毕竟他未必真有时间来此听这位先生教书,少年不愿欺骗他。
男人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无妨,道理全在书上,做人却在书外。你去忙吧。”
陈平安松了口气,告辞离去。
少年跑出去很远后,鬼使神差地转头回望。
只见那位先生始终站在门口,身影沐浴在阳光中,远远望去,恍若神人。
一男一女拐入泥瓶巷中,其中年轻男人头戴高冠,腰悬绿佩,比起小镇首富卢氏的子孙,更像是个富贵公子哥。女子年龄不好辨认,乍一看,少女的模样,肌肤水嫩,尖尖的下巴,像是冬天挂在屋檐边上的冰锥子。又一看,三十岁的风情,丹凤眼眸,身姿妖娆,从头到脚,有着一股倾泻直下的风流,走起路来,腰肢拧转,有着小镇女子绝没有的韵味。
女子左顾右盼,满是好奇,甚至伸手去触摸黄泥墙壁,实在察觉不出蛛丝马迹,好奇问道:“苻南华,这里真是你说的隐蔽福地之一?为何我家老祖之前给出的堪舆形势图上,对这条巷弄并未着重标注?”
年轻男人答非所问:“若是你我真在此地得了意外之喜,如何报答我?”
女子侧过身,双手十指交错放在身后,衬托得她胸口风光,愈发饱满丰硕,她半真半假柔声笑道:“任君采撷,如何?”
年轻男人不曾想她如此直白,反倒是没了章法,何况来此“访亲寻友”,担负着整个家族百年兴衰、甚至是千年昌盛的重任,他再花花心肠,也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小镇,与眼前女子来一场露水鸳鸯姻缘。
所以他很快转移话题,用手指向小巷深处,笑道:“蔡仙子,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我不得不再重复一遍,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条泥瓶巷有两户人家,一对主仆,一对母子,我可以由你先任选其一,押注的本钱,便是你们云霞山的特产云根石,每年送给我们老龙城十块。”
女子点头,笑意妩媚,“当然可以呀。”
年轻男人缓缓前行,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一旦在此获得家族预期之外的机缘,那件物品必须交由你我双方祖师鉴定,给出一个公道价格,之后你们云霞山拿出一半的等价云根石,蔡金简,你可有异议?或者说,你能否确定,你在此时此地答应此事后,能够在利益得手、落袋为安了的事后,也能够说服你们云霞山的那几位祖师爷们,点头认可这项赌约?”
女子已经变了脸色,肃穆端庄,与先前判若两人,像是沦落风尘的青楼花魁,摇身一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位被称为云霞山蔡金简的女子,沉斩钉截铁道:“可以!”
年轻男人眯起眼,脸色晦暗,停下脚步,正视身高不输自己的女子,“丑话说在前头,你我今日能够结盟,互利互惠,可不是你我二人如何一见钟情,意气相投,只是老龙城与云霞山数百年来,历代祖师长辈们辛苦积攒下来的香火情,万一我们搞砸了,惹来那帮老头子们的雷霆震怒,别说我苻南华,或是你蔡金简,就算是我们的父母师父,也一样担待不起!”
蔡金简笑道:“所以在小镇这段时日,我们一定要坦诚相见,精诚合作,对吧?”
苻南华在这条阴暗巷弄,也尽显英俊风流,笑道:“除此之外......”
苻南华转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压低嗓音道:“咱俩还需小心那两人才是,毕竟他们不是正阳山,称不上是有口皆碑的名门正派,而且听说那两个家伙,本来就路子极野,不太讲规矩。”
高挑女子眯起那双会说话的丹凤眸子,像是在娇滴滴说着,所以我蔡金简才会选中你苻大公子嘛。
苻南华轻声道:“走吧,虽说此地有圣贤镇压、平衡各方势力,但是还是小心为妙,阴沟里翻船就不好了。总之,你我能否鲤鱼跳龙门,在此一举。”
这位名动一方的天之骄子,道心愈发坚定,在心中默念道:“大道可期,阻我前路,仙佛可杀!”
他望向小巷深处,看到一位清瘦少年从遥遥对面走来。
是第二次见面了。
两人继续悠悠然前行,如同一对落在凡间的神仙眷侣。
高挑女子也看到了那位少年,打趣道:“门那边,小巷里,两次碰着了,你说这个少年会不会?”
她话只说了一半,苻南华当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哭笑不得道:“我的蔡大仙子,小镇六百户人家,加上十姓大族豢养的奴婢杂役,将近五千人,小镇再藏龙卧虎,也有个定数,何况这么多年来,那些个有根骨有福运有渊源的好胚子,早就给暗中瓜分殆尽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捡漏’,无非是那些心思难料的大神通人物,在故意卖漏而已。”
女子也是自嘲一笑,为自己的天真想法感到赧颜。
犹豫一下,苻南华仍是说道:“我不知你祖师如何传授天机,我爹倒是跟我说过一番言语,进入此地后,若是有人让你心生寒意,必须主动退避,敬而远之,决不可轻易忤逆挑衅,毕竟此地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心生恶感之人,多半就是此次小镇探幽寻宝的对手了。至于让你心生亲近之人,可能是此方地域的福禄厚重之人,并且有望转为自己的机缘,到时候只要别轻易杀人,不要坏了那几条雷打不动的老规矩,除此之外,是买是骗,还是强取豪夺,就看......”
蔡金简嘴角翘起,“就看我们的心情了。”
她突然皱了皱眉头,“苻公子,你为何不让我带上扎根本地的赵氏子孙,虽说我临行前也学了一些此地方言......”
苻南华打断女子话语,摇头道:“那些个大姓门户,跟外边一直有着藕断丝连的秘密渠道,能够在圣人眼皮子底下,传递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而不被视为越过雷池,一代代积累下来,底蕴深厚,这些姓氏的真正靠山,我们老龙城和云霞山仍是略逊一筹,再者假借外人之力,终究不美,容易横生枝节,贻误大事。等下你要是不愿说话,我来代劳便是。”
她笑道:“没关系,说些拗口话罢了,我还不至于如此娇气。”
苻南华一笑置之,蔡金简也未多说什么。
归根结底,半路结盟的朋友,比不得一家人。
更何况,对某些野心勃勃、志在证道的人眼中,祖孙父子,夫妻兄弟,又算什么?
苻南华笑容恬淡,雍容华贵,如人间头等豪阀的世家子。
他之所以泄露天机,将他爹秘传自己的“心法”说给蔡金简听,理由其实很简单。
相较先前同行之人的其余两个,木讷的中年男子,冷峻的黑衣少女,苻南华在踏入小镇栅栏城门的第一步,就对身边盟友女子,云霞山的蔡金简,心生杀意!
苻南华下意识伸手握住腰间那枚绿佩。
老龙布雨,巧夺天工。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蔡金简想了想,闭上眼睛,片刻后睁眼说道:“宋集薪,顾粲......我选顾粲好了。”
苻南华挑了一下眉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视野中,当那少年一路左拐右跳地走到了小巷一处,就要开锁推门而入。
苻南华带着蔡金简快步上前,笑道:“很巧,咱们又见面啦。”
寒酸少年正是从顾粲家出来的陈平安,听到声音后,转过身,点头问道:“有事吗?”
苻南华用娴熟流畅的小镇方言土话说道:“这里是叫泥瓶巷吧,想问你这边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宋集薪的人,还有一个叫顾粲的小孩子。我是京城人氏,我们家与宋集薪父亲是世交,我身边这位姐姐,姓蔡,是顾粲他娘亲的娘家人,所以我们两个结伴而行,刚好都在一条巷子里,你说巧不巧,感觉什么都凑一起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苻南华笑意从容,哪怕是与市井底层的草鞋少年说话,身材修长的他为了照顾少年,微微弯腰,始终保持这个姿态与少年说话,既不显得矫揉做作,让人觉得居心不良,更会让旁人觉得温良恭俭让,谦谦君子。
仰着脑袋的少年嗯了一声,笑容腼腆,轻声道:“是很巧。”
苻南华笑意更浓,温声道:“那么这两家人是住在?”
不曾想少年摇头道:“我前不久还是一口龙窑的学徒,在小镇外边住了很多年,刚搬来这儿,还不熟悉街坊邻居,你要不要问问别人?”
苻南华笑了笑,没有急于说话,似乎在酝酿措辞。
高挑女子笑道:“小弟弟,说谎可不好,你觉得我们像是坏人吗?退一万步说,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能做什么坏事?”
陈平安眨眨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蔡金简恢复平时的言语,对苻南华说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想要报酬?”
苻南华脸色如常,“不像。”
高挑女子眉眼间露出一抹隐藏极浅淡的烦躁,“实在不行,我们挨家挨户问过去,一样能找到人。”
苻南华对她摆摆手,耐着性子对少年循循善诱:“帮我们一个小忙,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如何?”
少年挠挠头,身形单薄,眼神清澈。
苻南华猛然站直身体。
结果看到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少年,蹲在不远处的墙头上,正在打量他们。
衣衫素雅的少年附近,站着一位少女,露出上半张脸庞,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眉眼如黛。
那一刻,苻南华心思大定。
眼前少年,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那少年站起身大声问道:“你们找人?”
苻南华和蔡金简只得仰起头,前者说道:“对,我找你。我身边这位姐姐,要找顾粲,你能帮忙吗?”
少年皱眉道:“你认识我?”
苻南华笑道:“我当然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如今在礼部任职的宋大人。”
宋集薪开门见山问道:“帮你找鼻涕虫顾粲,可以,好处是什么?”
苻南华二话不说摘下腰间绿佩,高高抛给站在矮墙上的少年,“归你了。”
宋集薪入手后,微微心惊,脸色也无异样,低头对婢女稚圭说道:“你去吧。”
她点了点头,出了院子,当少女安静站在狭窄巷弄中,整条泥瓶巷就像刹那间鲜亮起来了。
苻南华对草鞋少年笑道:“小家伙,送你一句话,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
然后他率先走向少女那边。
高挑女子没有挪步,眼神玩味,对少年低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她眼神熠熠,没来由来了兴致,不等少年回答,就开怀笑道:“其实就是告诉你,你错过了一桩大机缘,这位公子,只要从他指甲缝里抠出一点来,也足以让你在这辈子里,在‘山下’活得无比滋润。不过运气好的是,你应该这辈子都不晓得今天错过了什么,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你得悔青肠子。”
苻南华听在耳朵里,觉得她是在对牛弹琴。
小镇之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尤其是高低之分,比阴阳之隔还要巨大。
蔡金简倒退着走向那名婢女,所以是面朝草鞋少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记住哦。”
少年一直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蓦然大声道:“小心身后的......”
蔡金简猛然身体僵硬。
少年放低嗓音,“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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