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幽深,溪流潺潺。陶丰年划着竹排逆流而上,江月白提着灯照亮前路。阴风刺骨,寒气逼人。阿嚏!回声阵阵,惊飞洞顶蝙蝠。江月白躲开胡冲乱撞的蝙蝠,揉着鼻子问,“爷爷...
山洞幽深,溪流潺潺。
陶丰年划着竹排逆流而上,江月白提着灯照亮前路。
阴风刺骨,寒气逼人。
阿嚏!
回声阵阵,惊飞洞顶蝙蝠。
江月白躲开胡冲乱撞的蝙蝠,揉着鼻子问,“爷爷,大晚上的,我们这是去哪啊?”
陶丰年看着山洞前方那一点亮光,慢声道,“花溪谷后山这条水道是我意外发现,穿过去便是宗门惩罚犯错弟子的阴风涧南侧十里坡。”
“你半个月就将庚金功入门,学会锋芒诀,追星步和砍柴刀法都初见雏形,爷爷很意外也很惊喜。”
江月白眯眼傻笑,偷偷看了眼自己的修仙面板。
姓名江月白
灵根五行灵根(金9,木9,水9,火9,土9)
境界练气一层
功法
庚金功(一层:9/100)
法术
锋芒诀(一层:3/100)
武技
追星步(入门:15/100)
砍柴刀法(入门:15/100)
功法三天前就成功入门突破到一层,比预计的要慢,因为她行气仍旧生涩,需要勤加练习。
锋芒诀练习了三天,今日才学会,十次里只有三次成功激发发丝细小庚金锋芒,每次掐诀耗费五息左右,要继续提升威力和速度。
步法和武技进展平顺,日积月累便可从入门到小成,再到大成。
陶丰年撑着竹竿加快竹筏速度,继续道:“我们今夜开始实战。”
“实战?”江月白满脸忐忑的睁大眼。
她还以为等她学会了锋芒诀,就可以下地帮忙干活了,而且锋芒诀不是除虫用的法诀吗?
陶丰年扫她一眼,笑问,“怕了?”
江月白紧张的捏着衣角有些颤抖,怕是肯定怕的,阴风涧十里坡,听起来就像闹鬼的乱葬岗。
可是她除了怕,颤抖也是因为激动。
“我跟你说过,要想争就要先保命,所以我才先教你攻击力强的金行功法和锋芒诀,还有步法武技,一月期限到了,你总归要去宗门各处走动,要去讲法堂听讲,要与人接触。”
江月白点头,她先前也担心过这些,没想到爷爷已经帮她做好打算。
“爷爷你真好,跟我爹娘一样好。”
陶丰年心中熨帖,看到水流忽然想起,“你先前说催动锋芒诀时手指运转总有滞涩感,你以后可以将双手沉入水中练习。”
江月白脑袋一歪,满眼求知欲。
“锋芒诀乃灵耕师五道法诀中最重指法的法诀,也是最难的一道,学好锋芒诀,学习其他法诀都会容易许多。”
“锋芒诀的诀窍在于手指搅动灵气,分化灵气,再凝结加固。灵气虚无缥缈,你很难找到搅动的感觉,掌握不了其中韵律和节奏,而水流可以替代灵气,你且试试看。”
闻言,江月白赶忙放下提灯跪坐在竹排上,将双手沉入水流中搅动。
冰凉刺骨的溪水让江月白一哆嗦,她慢慢搅动手指,水流在手指间穿行,让她动作变得缓慢,却消除了先前了滞涩感,变得滑溜流畅。
水流阻止手指动作,手指对抗水流阻力,如此互相作用下,江月白慢慢开始领悟陶丰年所说的节奏和韵律是什么。
你得人指点,发现指法诀窍,灵光迸发,锋芒诀熟练度+1
不知不觉的,江月白沉迷其中,双手一直泡在水流中,指尖时而迸射金芒。
“好了,溪水寒凉对身体不好,回去后在水缸中练习,静水比流水更好,我们到了。”
江月白意犹未尽的拿出手,十根小指头冻得通红,她赶忙哈气搓手。
竹排驶出山洞,靠岸停歇。
月色朦胧,十里山坡荒草丛生,枯树遍野,树上老鸦啼叫,毛骨悚然。
几只老鼠飞蹿而过,白骨露野,远处还有鬼火般的光芒飘飘荡荡,若隐若现。
江月白一把抓住陶丰年的袖子,小时候不乖,都是被亲娘用鬼怪故事吓乖的,所以比起九重山上的豺狼虎豹,她更怕鬼。
陶丰年把袖子从江月白手里抽走,递给她一把柴刀。
“这柴刀是我早年自己炼制,不入品的法器,除了比较锋利克制阴邪之外,还可以储存锋芒诀中的庚金锋芒斩出强力一刀。”
“存三十三道锋芒诀可敌练气初期,六十六道可敌练气中期,九十九道纵是练气后期也能伤。”
“不过庚金锋芒存入其中只能出一刀,不用时庚金锋芒会随着时间持续消散,最多七天散尽,你以后就对着此刀练习锋芒诀,物尽其用,留着防身。”
江月白接过柴刀,沉手,锋利。
刀身全黑布满陈旧痕迹,可见符文凹槽,等着她注入庚金锋芒。
陶丰年带她分开枯草,沿着山坡上行,远处孤峰危立
,怪石嶙峋,中间像被巨刃劈开,留下一道狭长山涧。
阴风呼啸其中,若百鬼哭嚎,呜呜不绝。
江月白握紧柴刀走快两步,紧跟在陶丰年身后。
不多时,陶丰年脚步一顿,“前面那个就是鬼灯。”
江月白歪着身子从陶丰年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前方枯树下漂浮着一团灯笼状的绿色磷火,呼吸般明灭闪动。
“阴风涧曾是苍、云两国战场,埋骨近百万,后来天衍宗扩张,为防止此地生出血尸恶鬼,便以搬山之法镇下两座孤峰,只留一条阴风涧留作修行所用。”
“鬼灯乃是集阴气和尸骨磷火所生的弱小鬼怪,没什么灵智,喜欢冲撞活人,被冲撞,最多也就是阴气缠身,病弱几日罢了。”
听到这儿,江月白才从陶丰年身后走出,颇为好奇的看着树下的鬼火灯笼。
她目光逐渐飘远,发现山坡深处鬼灯更多,层层叠叠,一片绿色汪洋。
“这么多鬼灯,怎么没人管?”
仙家地盘,鬼怪横行岂不是笑话。
“鬼灯弱小不成气候,反倒灵敏难捕,尤其是感受到修为高的修士时,逃跑速度越发的快,而且灭杀之后,要不了几日又会出现,所以宗门隔个三五年才彻底清理一次。”
话罢,陶丰年悄声靠近,双手快速动作,仅仅一息之间便激发锋芒诀。
短小金芒电射而出,鬼灯噗的消散。
就在这时,又一个鬼灯自两人侧面草丛冲出,直逼江月白。
陶丰年见状未曾出手,江月白双眼大睁步步后退,幽绿光芒照亮脸庞才想起运转追星步往旁边一让,紧接着挥刀砍下。
柴刀破鬼灯,磷光散如风。
你以追星步躲避鬼灯,狼狈还差点摔倒,但躲避成功,追星步熟练度+1
你以砍柴刀法对付鬼灯,刀法不堪入目,误打误撞斩杀成功,砍柴刀法熟练度+1
鬼灯被灭,江月白还来不及查看面板提示,又见一个个绿光灯笼从地下浮起,顷刻间将她围住。
磷光起伏,绿波荡漾。
美则美矣,危也危矣!
江月白吞了口唾沫,站在原地不敢动,僵硬的看向远处陶丰年,见他眼眸低垂,不紧不慢的取出烟杆点着,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几十鬼灯被她身上活人气息吸引,一瞬暴动,狂闪冲撞。
江月白眼一瞪,运转追星步,挥舞砍柴刀。
步法生涩,刀法笨拙,前方才斩一鬼灯,便被三个鬼灯撞上后背。
磷光爆开,阴寒刺骨之气撞进体内,江月白一哆嗦,柴刀砍偏,鬼灯又撞上右臂。
血液冻结之感袭来,右臂僵硬难动,江月白左闪右躲身陷重围,鬼灯步步紧逼,愈发猖狂。
陶丰年仍旧没有出手之意,江月白眼神一狠,凡间经历让她越是危险,便越是冷静。
眼见一群鬼灯扑面而来,她闪到枯树后方,绕行一圈,侧方出击。
柴刀横扫,磷光漫天,鬼灯群掉头,她追星步一动,再次绕树,背后偷袭。
靠着一棵枯树,江月白慌乱不在,沉着冷静,追星步与砍柴刀法相辅相成,进退有序,几十鬼灯逐渐被她斩灭。
陶丰年徐徐点头,看向江月白的目光愈发明亮。
最后一个鬼灯被斩灭,江月白浑身一松,后怕袭来。
她靠在树上,满身阴冷,气喘吁吁,刚站直想说话,又见更多鬼灯从地下钻出。
摆明了趁她病,要她命!
江月白一张小脸立刻垮下来,扁着嘴快哭了。
“爷爷……”
“哈哈。”
陶丰年朗声一笑,拿着烟杆猛抽一口,吐出袅袅白烟。
白烟飘散,鬼灯受惊,迅电流光般消散不见,江月白这才靠着枯树滑坐在地气鼓鼓。
“欺软怕硬的灯笼怪!有本事你们再来啊!”
陶丰年走过来蹲下,手掌按在江月白肩头,温热的火行灵气注入她体内,驱散鬼灯之阴寒。
“爷爷,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厉害了,今日我陪着你,以后你每隔几日就自己过来一次,除了步法武技,也多尝试以锋芒诀对付鬼灯。”
“记住,怕是因为你实力不足,觉得鬼灯不可战胜,一旦战胜,你就会发现这些鬼灯不足为惧。”
江月白闷闷点头,她倒也没觉得多可怕,打不过跑就是了,她只是不想让爷爷失望。
陶丰年把江月白从地上拉起,“走吧,再往深里去。”
江月白跟在陶丰年身后,刚才她战斗的时候顾不上,修仙面板闪过好多条熟练度增加的提示,此刻汇总一看,江月白满心惊喜。
武技
追星步(入门:26/100)
砍柴刀法(入门:32/100)
之前熟练度都只有15,她平常完整的练完一套才能增加1点熟练度,费时费力。
现在只是一场战斗,就增长这么多!
她仔细一想也对,自己练习时只有固定的招式套路,不得其法。
战斗之中,危机压迫之下才能将固定招式化作有效进攻,灵活运用。
就算不是斩杀一个鬼灯就提升1点熟练度,在不断的使用和实战中,熟练度提升肯定比自己一个人苦练要快。
想到这里,江月白掌心逐渐发热。
此刻再看漫山遍野的鬼灯,哪里还是什么欺负人的灯笼怪,这全都是帮她提升法术武技的小可爱啊!
啪!
断臂扔到江月白脚下,溅她一身血,她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半步。
叶莲衣笑道:“这就是乱动老娘东西的下场!”
“彭老三,这小丫头怎么回事?”范麻子问道。
彭三羊点头哈腰的解释,“说是宗里金丹真人看中的弟子,牵连什么事被罚,过两年就接走,还是内务堂筑基管事亲自送来的,崔管事也说了,叫您……”
后面的话彭三羊没敢说,范麻子不屑嗤笑。
叶莲衣走到江月白面前,一把掐住她下巴将脸扳起。
“来头倒是不小,小小年纪练气四层,内门弟子?”
江月白强忍不适,尽力做出害怕的样子。
“师姐,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矿,真的……”
范麻子冷笑一声,“管他什么来头,下了矿就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怎样就怎样!他崔盛有种亲自下来跟老子要人啊。”
范麻子气势汹汹的走来,江月白心中一紧。
叶莲衣抬手,“一个小丫头而已,况且咱们以后还是要回宗门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叶莲衣对江月白伸手,“身上储物袋交出来。”
江月白赶忙按住腰间后退,“我……我身上没……没什么……”
“找死!”
砰!
范麻子一脚踹来,江月白强忍着未曾抵抗,被结结实实踹中腹部,飞撞在山壁上坠地,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痛苦呻吟。
叶莲衣嘲讽一笑,走到江月白身边蹲下,掐起她的脸。
指腹摩挲间,指甲在她脸上慢慢划出血痕,疼得江月白皱眉,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小丫头,矿下有矿下的规矩,外头的靠山可靠不住,这里每天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叶莲衣一把抢走江月白腰间储物袋,又在她身上摸了一遍,一件单衣一本锻体诀未见其他,这才抹去江月白微弱的神识印记往储物袋里一扫,不禁挑眉。
“这么多辟谷丹,准备倒是充分,别说姐姐不给你活路,留一瓶辟谷丹给你,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碰的东西别碰,少惹麻烦知道吗?你要能熬够时间回去,是你的本事,熬不够死在这里,也是你的造化。”
江月白咬着嘴唇流泪,叶莲衣站起对彭三羊吩咐道:“带她去里面那条矿道自生自灭。”
“唉!我原本就是要带她去那条矿道的。”
彭三羊点头哈腰,催促着江月白跟他走。
江月白拿着辟谷丹药瓶,按着衣襟里的锻体诀艰难爬起来,恋恋不舍的盯着叶莲衣手中的储物袋,流着眼泪离开。
一路深入,江月白被彭三羊推进一条黑暗矿道,“老实在这儿待着,想出去可以,敢去其他矿道偷矿打断你腿喂妖兽。”
彭三羊使劲看了眼江月白惧怕无助的神情,心中快意,拿着火把离开,把她一人丢在黑暗中。
彭三羊一走,江月白眼泪仍在,眼底惊惧瞬消,平淡无波。
那个储物袋,原本就是她准备好,让人抢夺的,她身上若是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才会引起怀疑。
现在那些人肯定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对她的警惕心便会小一点,方便她接下来的行动。
抹掉嘴角和脸上血迹,江月白握紧辟谷丹药瓶,点亮火折子走向矿洞深处。
吱吱!
腐臭味伴着老鼠叫声传来,江月白掩鼻闭气,火折子一照,十几只黑老鼠朝深处逃离,留下一具被啃得开膛破肚的尸体。
胃中翻滚,江月白强忍着继续往里走,尸体越来越多。
完整的,不完整的,腐烂的,化作白骨的,一具堆着一具,到处都是幼猫大小的黑老鼠。
拐过一个弯,江月白看到坍塌的巨石堵住去路,石头下尸体更多,老鼠从尸骨中穿过,消失不见。
江月白仔细观察周围,这里虽然没有灵石矿,但开凿痕迹不少,尤其是坍塌位置两边,堆着不少凿下来的石头。
尸体应该不是死后被丢到这里,更像是跟她一样,被打伤,再被逼入此地自生自灭的。
很明显,范麻子便是这一片的霸主,或许其他地方还有其他霸主,矿下的人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她若想生存,就得依附他们,或者成为新的霸主。
可惜这两条路都不适合她,她太小,不会有人接受她,她此时也没有成为霸主的实力,只能另寻它路。
江月白坐下来吃了颗辟谷丹缓解腹中绞痛,环视周围,心中一动。
为什么坍塌处的尸体更多,还有刚才那些老鼠逃去了哪里?
江月白踩着枯骨烂肉靠近坍塌位置,火折子上的火苗忽然晃动了下。
“有风?”
江月白眼睛一亮,赶忙举着火折子寻找风的来处。
最终,她分开尸体伏在地上,火折子举在鼠洞前,火苗不断往外晃动。
江月白站起来打出净尘术,又跑到外面看了看。
确认无人经过,江月白回到里面脱下鞋,取出碧玉扳指,拿出爷爷小院里收的防护阵旗铺开,隔绝探查和声音。
“小绿,从这里慢慢穿过去让我看看鼠洞有多深。”
绿色灯笼从识海飞出,莹莹绿光照亮大片范围。
小绿是鬼灯,能够穿墙,它按照江月白的吩咐一点点穿过鼠洞。
“有点深,不过后面应该有很大的空间,有可能是其他矿道,不对,有风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可这里是地下啊。”
江月白仔细思索,喃喃自语,“阴山矿场所处的位置本来地势就高,荒古雷泽是深渊……”
江月白决定挖开它。
她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耐着性子在矿道里呆了几日,每日打坐冥想,熟读《狂雷锻体诀》。
这部锻体法诀是心法与拳法结合,每一次运功行气之后,雷元力在体内积攒到能承受的极限,便需要修炼此拳,将雷元力散到筋骨皮肤中消耗掉,再继续修炼。
江月白尝试了几次,作用微弱,还不如《五行归真功》带来的锤炼效果好,不过《五行归真功》无法消耗雷元力,这锻体诀必须要学。
彭三羊每日都会过来看她一眼,约摸半月之后,来的频率变低,江月白的辟谷丹也快吃完。
直到第二十三日,彭三羊再次出现,江月白声泪俱下的央求他带她出去。
彭三羊不耐烦,丢给江月白一张粗糙的羊皮地图,叫她自己滚出去。
江月白一路摸索,故意留下离开的形迹。
走到隐蔽处,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匿踪符潜回矿道,布下防护阵,取出陶丰年的震灵锄。
矿场发的矿镐只是普通精铁矿镐,鼓动灵气砸好几下才能砸开一块石头,费时费力。
陶丰年的震灵锄是他亲手炼制的九品法器,江月白一锄头下去,便将大块石头震成均匀的小块。
小绿悬在一旁照亮,江月白挽起衣袖挥舞锄头不知疲倦,灵气用尽就在尸体旁用灵石打坐恢复。
日复一日不停歇的挖了几日,江月白一锄头抡出,山石坍塌,狂风扑面。
久违的树木和泥土清香,还有许久不曾听到的雷霆震响。
江月白躬身从破洞中钻进,闪电横空,蓦地照亮眼前,竟是一处山中谷地。
天地昏暗无光,阴风呼啸刺骨。
小绿飘荡在前打先锋,目之所及荒草丛生,乱石嶙峋。
竹林杂乱茂密,在阵阵阴风中摇晃,枯黄竹叶飘零如雨,铺满厚厚一层。
落木萧萧,荒凉冷寂。
江月白分开荒草,踩着枯叶漫步其中,幽幽绿光中,恍如踏进阴曹地府中的桃源仙境。
江月白抬头,看到沉沉夜幕和大阵结界,说明此地还在阴山矿场的大阵之中,就是不知如何能形成这样奇特的地域。
她快步查看周围,此谷不大,三面环山一面断崖,处在阴山外围某处半山腰上。
除了一些野果小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入口处有火烧痕迹,应是有人查看过后发现是死地,便将入口炸毁封闭。
说不准叶莲衣他们也知道此地,所以不怕她在里面整出什么幺蛾子。
江月白走到断崖处,结界光华半空闪耀,下方便是深渊雷泽。
黑色云海茫茫无际与视线齐平,万千银龙奔腾轰啸,其势千钧,浩然不绝。
云海激荡,气势磅礴。
江月白心神震动,何曾见过这般天地威势,心中似有什么翻滚着。
若有一日,她挥手间便能引动万钧雷霆,何惧贾秀春林向天之流?
此乃绝地,大阵之下不可御空,想出,只能从矿洞中走回去。
她扫视周围一切,看着看着便笑了,如绝处逢生。
江月白蹲下,扒开腐烂枯叶抓起一把泥。
她是灵耕师的孙女,也是三代木匠的后人,这满地腐泥和一谷竹林树木,便是她的生机。
“小绿,今日起,我们便在此住下,韬光养晦,卧薪尝胆!”
若是昨日之前,江月白未曾见过赵拂衣挥手撼天,她今日可能就应了,只要墨百春愿意带上爷爷一起。
她此刻已经有了坚定的目标和想要追逐的人,便不会三心二意,动摇己心。
她要拜的人是拂衣真君,她要学的是撼天阵道!
墨百春手里木条被锉断,诧异的看着江月白。
“丫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缘,你可要想清楚啊。”陶丰年急道。
江月白眼神坚定,对墨百春道:“多谢真人看中,但我已有自己想要追求的道,只能跟真人说声抱歉。”
陶丰年一脸紧张,生怕江月白惹怒墨百春,怎料墨百春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
“小小年纪道心坚定,当真是璞玉良才,你今日若说是舍不得家人,或是旁的理由拒我,我定要绑了你走。既然不愿拜我为师,就快些走远,莫要惹我心痛。”
江月白躬身一拜,拉着陶丰年离开。
墨百春换了块木头继续锉,继续等待有缘人上门。
书局门前。
“丫头,你真不后悔?”陶丰年都替江月白心痛。
江月白脸色平静,好奇的往书局里面看。
“为什么要后悔,我又不喜欢当她徒弟,我祖父我爹锉了一辈子木头,我小时候吃窝头都能吃出木屑来,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继续锉木头。”
“就因为这?”陶丰年惊了,小孩子的心思就这么简单?
江月白嘿嘿一笑,“最主要的,是我想一直待在爷爷身边,除了我家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爷爷对我更好的人了。”
陶丰年鼻头酸涩险些落泪,“你这丫头,口蜜腹剑!”
“我是口蜜腹饯,蜜饯的饯。”
陶丰年吸了口气,“这事过去便不提了,接下来你想去哪,爷爷都陪着你,逛够了再回去。”
一老一少,逛遍南谷。
东市买符笔,西市买书卷,南市买黄纸,北市买种子。
自打家人过世,江月白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开心,肚子吃得圆鼓,荷包花得干瘪。
有用的没用的塞满储物袋,若非家中无矿,恨不能把整个坊市搬空。
日落西山,霞光万丈。
“你跑慢点,吃着东西呢,小心糖葫芦签子扎着你。”
陶丰年头上扣着猫脸面具,一手抱木盒,一手抓着江月白没吃完的蜜饯纸袋,气喘吁吁的追在她后面。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得不可思议。
“爷爷你快来,这边在斗符。”
江月白掀起脸上一样的猫脸面具,咬一口糖葫芦,把兔子灯笼甩到肩后,小猴子一样在人群后面上蹿下跳,看不到里面急得抓耳挠腮。
火光四溅,爆响声声,人群不时发出惊叹声。
“哎呀!你给我下来!”
陶丰年追过来,把爬上坊市牌楼的江月白拽下来。
他头一次发现,这丫头骨子里是个皮猴,她今日解放天性,他真的遭不住。
“又不是再也不来了,找个地方先住下,明日再让你玩半天,下午我们回去。”
栖云阁客房。
陶丰年一进客房,便在其中一张榻上倒头就睡,不消片刻,鼾声大起。
修行快四十年,他已经许久不曾睡得如此踏实。
江月白给陶丰年盖好被子,自己跪在椅子上,扒拉满桌吃食。
一年之前,她可不敢肖想这一桌子好吃的,三天能有半个黑馒头都不错了。
咬着肉包,江月白取出今日买到的东西。
一支画符用的青藤符笔就花了五十块下品灵石,三两符砂和两刀符纸用了十块下品灵石。
一本《九品符箓全解》,花费二十块下品灵石,这本书宗门藏书院也有,但她没贡献点。
还有销量最好的九品五行符箓各五张,用来参考学习。
一张九品符箓价值一块下品灵石,也就是说她要用这些东西画一百零五张九品符箓才能回本。
今日逛下来,她口袋里的灵石见底,只剩最后五块。
若非陶丰年不让她吃丹药,她还想试试养气丹,据说能加快行功速度,吸纳更多灵气。
陶丰年说得明白,除去解毒治疗类丹药,所有辅助修行的丹药除非是上品,否则都有丹毒,短时间内能提升修为,长期服用会导致堵塞经脉。
后续排除丹毒耗时耗力耗药材,拖累修行。
若非必要情况,丹药能不吃便不吃。
陶丰年除了种子什么都没买,江月白把陶丰年那二十亩自留地祸祸了,来年开春之前,得种些成熟快的灵植。
江月白提议种灵菜,长得快,食肆需求量大,价格还高。
陶丰年嫌灵菜难伺候,就买了水菖蒲的种子,灵田注水然后撒下种子就不用管了,自己会疯长,用作灵兽饲料。
整理完东西,江月白吃饱喝足,拿出新买的《五味杂集》躺在榻上看。
“入坊市,久不见人烟,恍如隔世,休整半月,贪恋舒适,遂离。”
“西行百里,路遇邪修三人,屠村炼器,苦战一夜,尽屠,险死。”
“深入荒山,遇妖狼群,且战且退,困于山洞三月,修行不缀,得出,灭狼王。”
“十三载修行,练气圆满,听闻筑基之前,先了尘缘。复归云国,重走修行路。吾之一生,无愧于天子,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宗族,唯负一人。叩问己心,有愧,仍无悔。”
“大道无情,唯吾独行,尘缘尽了,筑基功成!”
文字简短,征伐之意透字而出,叫江月白心中激荡,难以入眠。
索性爬起来,推开轩窗,赏月平复。
月色皎洁,中年女子躺在竹椅上闭目入眠,面色苍白犹带病气,旁边魁梧男子与她十指相扣,静坐一旁,默默陪伴。
“洪师兄?”
江月白认出男子,不由出声,洪涛回头,四目相对。
本想关窗避开,洪涛却对她挥手示意。
江月白从二楼窗户跳下,落在院中,缓步走到洪涛面前。
“江师妹,劳烦你帮我看顾婉娘片刻,我去去就来。”
江月白点头,洪涛进入院后厢房。
院子里的厢房租给长期居住之人,可见洪涛在此时日不短。
竹椅上的女子眉眼柔和,能够看出是个温婉美貌之人,但她身无灵光,显然是凡人。
不多时,洪涛换了一身喜服出来,手上拿着凤冠。
面对江月白疑惑目光,洪涛看向女子,目光深邃。
“我与婉娘一见倾心,本该在凡间相携一生,怎料世事无常,狗官强纳婉娘为妾,我杀狗官被追杀,九死一生之地得仙缘。本以为我不在,婉娘能嫁户好人家,美满一生。”
“若非我此次练气圆满需了尘缘,对她放心不下,竟不知她一直在尼姑庵带发修行等我回去,只可惜我还是回去晚了,二十年忧思,她已耗空精气,病入膏肓。”
“我带她到此地修养,竭尽全力为她医治,可她不愿断我仙路一心求死,今夜就是她的大限。我年少冲动,负她一生,此时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成为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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