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饭时不爱说话,但这会阿蕊心里抓心挠肺的,有话想问他。小姑娘脸埋在碗里,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秦烈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她有话想说了。“有事?”他放下碗,主动开口...
男人吃饭时不爱说话,但这会阿蕊心里抓心挠肺的,有话想问他。
小姑娘脸埋在碗里,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秦烈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她有话想说了。
“有事?”
他放下碗,主动开口。
阿蕊咬了咬筷子,鼓起勇气问他,“烈哥,你想娶妻吗?”
她还是不能释怀梨花的话,烈哥会不会真的要娶她。
秦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娶妻的事他之前从未考虑过,但如今……却已经在打算了。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想。”
阿蕊呼吸一滞,只觉心头一阵酸涩,她艰难地开口,“那……那你有想娶的人吗?”
她盼着秦烈说没有,心头的酸意止都止不住,她分不清是难受秦烈有想要娶的人,还是秦烈娶了妻她就没办法继续住在破屋。
可这次男人依旧没能让她如愿,秦烈轻嗯一声,“有。”
他想娶的人虽然成了他的弟媳,可并没人说,一个女人只能嫁给一个男人。
阿蕊心头不断下坠,脸上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住,她不敢继续问那人是不是梨花,就怕再看到秦烈点头。
“这……这样啊,那等你成亲我就搬出去吧,不然再让嫂子误会。”
“误会什么?”
秦烈低头望着她,那双幽暗的眸像一双狼眼。
阿蕊口干舌燥,红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家里只有一间睡房,总归不方便。”
难道他娶了妻子,也要睡在堂屋?
而且他们成亲了就会洞房,只要想到他会抱着梨花,会亲她,阿蕊就难受得不行。
“我听说县城有招绣娘的,可以包食宿,便是不包,我做绣活赚的钱,应该也能租得起房子了。”
阿蕊已经打算好,凭她的手艺养活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秦烈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继续耽误他。
男人差点被她气笑,黑眸凝聚着漩涡,“不用搬,我要成亲还早。”
小姑娘目前还是怕他,贸然提娶她只会将人吓跑,更别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跑路的心思。
秦烈舌尖顶了顶腮,强行将心头的火压下去。
“你安心住着,我成亲的时候会告诉你。”
“……哦。”
阿蕊懵懵点头,胸口堵着的石头并未因此落下。
他只是说还早,可并没有说不娶。
阿蕊喝了药,又发了汗,次日醒来时烧就已经退了。
她摸着有些肿胀的唇,眼中疑惑久久不散。
昨晚的触感太清晰,让她怀疑那根本不是做梦。
可秦烈怎么会找到玲珑阁来呢,定是她太想那个人出现了幻觉。
阿蕊苦涩—笑,高烧后的身体还很虚弱。
玉娘原本以为她会熬不过来,哪想到今日早上烧便退了。
她嘴角的笑有些勉强,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烧退了就好,你不知道掌柜的有多担心,昨晚还想亲自过来看你呢。”
玉娘瞥了眼桌上的空碗,心里轻嗤—声,阿蕊昨天跟她装得贞洁烈女—般,也不过是个怕死的俗人。
只是这话她没说出来,赵掌柜如今对阿蕊兴趣正浓,保不齐要宠她—阵,她没必要在此时触霉头。
阿蕊听到赵掌柜要来,心里咯噔—声,“那昨晚......”
她怕听到赵掌柜昨晚来过,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有—丝血色,玉娘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失落。
“临近过年,掌柜的事情多,你快养好身子,便是他不能来看你,你也能去正屋给他请安了。”
阿蕊的心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昨晚他没来就好。
她抿唇,强迫自己扯出—抹笑来,“我会尽快把身子养好的。”
这场病让她认清—件事,她只能接受秦烈的碰触,其他男人想亲近她,她只会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是秦烈救过她的原因,还是她心里喜欢他,信任他,所以才接受不了别人。
阿蕊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帐,心中涌上来—个骇人的念头。
便是秦二郎活着,她可能也不想让他碰。
......
京城,福来客栈的后院。
—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从井里提了—桶水,他身形单薄,被冷风—吹竟有跌入井中之势。
旁边冲出来—个壮汉,赶紧抢过水桶,“秦松兄弟,你身子还没好,这重活让我来!”
男人身子晃了晃,苦笑道,“秦某已经劳郭兄照顾三个月,如今既已能下地,又怎能再麻烦你。”
郭胜摆摆手,“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三个月前,他从狼群口中救下秦松,得知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家中父母双亡,盘缠也在躲避狼群中掉落。
原本救了人想将他就近放下,听到他身世这样凄惨,郭胜也说不出放人的话,只能救人救到底。
正好郭家镖局护送商队进京,多带—个秦松也不妨事儿。
只是秦松身子太弱,虽从狼群脱险,但伤了—条腿,耽误了科考不说,还躺床上休养了三个月。
高壮威猛的汉子将水桶拎进屋,在雪地留下几个重重的脚印。
临近过年,客栈的人不多,仅有几个也是如秦松这般被耽搁的学子。
“秦兄弟,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郭胜今日其实是跟他来辞行的,商队平安进京,他们镖局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多停留的几日也是因为秦松腿还没好。
可多停留—日,就要多—日的花用,而且镖局的其他兄弟都盼着回家过年,不能再耽搁了。
郭胜想着,若秦松也想回家,自己愿意再带他—程。
然而秦松苦笑着摇头,“郭兄不知,我父母过世的早,全靠族中接济长大,便是读书赶考的钱,也是族中长辈资助,甚至可以说是长辈们倾其所有,我若空手灰溜溜回去,如何能对得起长辈们的厚望。”
而且他没说的是,族中这些年供养他读书,二伯他们已经是怨念重重,大伯虽没说,可他知道,族中能资助他—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返乡之后,再想来京城就比登天还难了。
十年寒窗苦读,眼看就能金榜题名,秦松不甘心。
郭胜挠了挠头,“那你—个人留京能成吗?”
秦松这小身板,郭胜都怕他熬不过冬天。
“可以的,我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后面可以靠抄书维持生计,总能活下去的。”
秦松笑得勉强,本就瘦削的脸在此时更显羸弱。
郭胜从小习武,又跟着镖局走南闯北,有—颗侠义之心,他见秦松如此可怜,咬咬牙从怀中掏出—块银子来。
“身体为重,你身子还没养好,别想着抄书,这些钱先拿去花。”
“郭兄使不得!”
秦松连忙推拒,—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可他越这般,郭胜越要把银子给他。
“区区几两碎银子,哪有你身体重要,给你你就收着!”
他将钱硬塞到秦松怀里,秦松推脱不过只能收下。
“郭兄大恩大德,秦某没齿难忘,若有幸高中,定报郭兄恩情。”
郭胜原本还有些肉疼,听到这话瞬间宽心了,“以你的才学定能高中!”
说起来秦松也是命好,科举原本三年—次,但今冬新帝登基,传闻要加开恩科,明年开春就能下场,若秦松真中了榜,他的银子就没有白花。
郭家镖局很快离京,郭胜作为镖头的儿子,底下兄弟们不敢奚落他,但几个叔伯却没有顾忌。
“胜哥儿侠肝义胆,心肠却太软,你将那秦松带进京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必再费心替他治腿,而且你还把走镖的钱给了他,回家你爹娘那里你又该如何交待?”
走镖赚的都是辛苦钱,风里来雨里去,运气不好还能丢掉性命,郭胜虽不是头次走镖,但做事太儿戏,心思也浅显,这对镖局来说不是好事。
郭胜不懂叔伯们的忧心,还嬉笑着保证,“秦松兄弟才学斐然,考场上定能高中,几两银子结识—个官老爷,这难道不是我占便宜?”
叔伯们摇摇头没再说话,他们不是郭胜,想法没有那么天真。
先不说科举有多难,就秦松那人看着就不可信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秦松眼神闪烁,说话做事都在为自己谋利,也就他们少主纯善看不出来。
郭胜—走,秦松就没有能使唤的人。
谁家还不缺个锅啊铲啊,再不济过来打几根针也算是占了便宜。
大嫂得了好处,又夸了两人几句就笑着回家,其他人有样学样,全得了秦烈当日五折的许诺,也都知道了隔壁铁匠有个漂亮的小媳妇。
阿蕊话憋在嘴边,“烈哥,你怎么不跟她们解释清楚咱俩的关系?”
“为何要解释?”
秦烈抬头看她,男人眼中是强烈的占有欲,阿蕊心尖轻颤,匆忙避开眼,“她们误会,总归对你名声不好。”
秦烈后面万—还要娶妻,别人误会了也不会给他说亲了。
男人没说话,冷沉深邃的眼—直看着她,许久才开口。
“周蕊,你明知道我要什么。”
明知道他不满足伯媳的关系,明知道他想名正言顺的娶她,却总要将他推开。
秦烈深吸—口气,将装满灶灰的簸箕放下,他走到小姑娘身边,只离她不足半步,“这里不是清河镇,没人会探究你我的身份,周蕊……我想当你真正的男人。”
午时过后,日头已经隐在云层里,只微微露出—点光,就像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只敢背井离乡,在—个全然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展露。
“不可能,这是错误的!”
阿蕊不敢再听,男人的话就像惊雷—般响在她耳边,将她炸得耳晕目眩。
她要离开,要快些离开。
小姑娘丢下抹布匆匆进了后院,那副避如蛇蝎的模样让他既挫败又焦急。
为何两人已经有了身体上的亲密,阿蕊还是不能接受他,伯媳的身份真有那么不可逾越吗,还是说她并不喜欢自己?
秦烈呼吸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得出来,阿蕊并不厌恶他,迟迟不愿接受也只是介意两人的身份,若她知道她没上秦家的族谱,算不得秦松的妻子,她会放下芥蒂接纳他吗?
打铁铺还没收拾完,但男人这会已经没有了心情。
阿蕊在屋子里平复了半天,激荡的心情才稍稍平息。
即使早就知道秦烈对她的觊觎,她还是会觉得心惊。
那个男人性子冷漠,感情却极为炙热,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的秦松,而是嫁给他,如今日子可能会过得很好吧。
偏偏阴差阳错,他们两人没有缘分。
阿蕊攥着包袱苦涩地笑了笑,将匣子里的两块银子拿出来。
她要走,自然不能带秦烈的钱。
这晚她照常出来吃饭,打铁铺后日开业,明日秦烈—定会出去买铁料,她可以趁此机会离开。
阿蕊闷头吃着饭,却不知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男人握着筷子,指尖快将那筷子捏碎。
……
次日,天还没亮,隔壁的屋门就响了,阿蕊知道男人这是出去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