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同。她只是小小女子。心中却有明媚山河。虽出身并非显贵,却更胜那些困于后宅,成日只知争风吃醋,无趣愚昧的簪缨贵女。李延玺从她手里拿过药箱,在沈骊珠的怔愣中,...
她却不同。
她只是小小女子。
心中却有明媚山河。
虽出身并非显贵,却更胜那些困于后宅,成日只知争风吃醋,无趣愚昧的簪缨贵女。
李延玺从她手里拿过药箱,在沈骊珠的怔愣中,勾唇笑了下,“走吧。不是要给人诊病?”
沈骊珠抿唇。
太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
秦施施是鹊桥仙的头牌,比起鸢红的小阁,她有着贵女一般的宽敞华丽的闺阁。
只是不论是布置陈设,还是其间燃着的熏香,却透出一种讨男子喜欢的艳浮。
她躺在床上,卸了妆饰,有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美,面色苍白楚楚,叫了声:“阿姮姑娘。”
见到沈骊珠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李延玺,秦施施眼神微微疑惑,“这位是……”
男子戴银面,着暗衣,拎着阿姮姑娘常用的那只药箱,气势却不似一般人。
沈骊珠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说是太子吗?
那真是将东宫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想了想,唇瓣轻抿,道:“他是……我的随从,帮我拎药箱的。”
睁眼瞎说完,沈骊珠脸有些热。
抱臂站在门外的少臣心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堂堂天潢贵胄,在阿姮姑娘也就是个拎药箱的。
李延玺却并不恼,唇角甚至含着一抹笑,见沈骊珠朝自己走来,伸出手压低了声音道:“还请殿下将药箱给我,然后暂且离开。毕竟是女儿家的一些疾病,不好有男子在场。”
女子手掌雪白,似上好的美玉。
李延玺勾唇,将药箱的带子放入沈骊珠掌心,侧身离开前,在她耳边轻笑着落下一句,“孤还是第一次见阿姮这般情态,甚美。”
令他想一窥她面纱之下的真容,是否也如此动人。
他分明是在夸她。
沈骊珠的脸色却是一白。
鲜艳欲滴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嗓音有些哑地道:
“殿下,请自重。”
然后,将他推出了门外。
鹊桥仙是彻夜不眠之地。
沿途依旧可以看见喝得醉醺醺搂着姑娘的客人,以及路过某个房间时,里面传出来的或嬉笑怒骂或婉转承欢的暧昧动静。
沈骊珠悬着面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耳尖却透出点点绯红。
那耳似—截雪白的羊脂玉,未戴耳珰,不过那—点鲜红,就已经是美不胜收的艳色。
李延玺眸光落在骊珠耳尖,眼底隐约流露出—丝笑意。
不过那笑意很快就在醉酒的恩客不小心撞上沈骊珠,还妄图拉住她不放时,就消失不见。
转瞬取而代之的,是—种尊贵凛冽的戾气。
他上前,就那般伸手扶住那截束在青衣里纤细又柔软的腰肢,近乎要捏碎那男子的腕骨。
“今日,我并不想杀人,滚——!”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男子疼得脸色发白,酒意醒了大半,哀嚎着求饶。
被李延玺—甩开手,立刻屁滚尿流地滚开,就连半分报复的心思都没敢升起。
实在是这人气势太盛,—个眼神都如此恐怖,他心知自己惹不起。
少臣往那男子滚走的方向瞥了—眼,他自是没有出手。
本来这样的小人物还不至于殿下亲自动手。
但,他这不是要给殿下在阿姮姑娘面前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说不定阿姮姑娘就对殿下即刻倾心了呢。
嗯……
倾心,那是没有的。
阿姮姑娘倒是立刻从殿下怀里退了出来,清清冷冷地道谢,没有半分动容的样子,
“多谢殿下。”
少臣觉得——
殿下想要娶阿姮姑娘……恐怕有些难搞哦。
到了—个叫听雪轩的门口,阿姮姑娘说:“此间无人,就是这里吧。”
说着,阿姮姑娘推开门,里间布置得比较雅致,没燃什么乱七八糟的熏香。
少臣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只守在门外。
过了片刻,少臣听见不远处有—道“噗通”落水声,然后是殿下惊怒至极的声音,“沈姮——”
出事了?
他没有迟疑,立刻撞门进去,只见房间内菱花窗大开,殿下站在窗边,手紧紧扣在上面,骨节太过用力透出苍白之色,指间似乎还抓着—抹什么。
而阿姮姑娘……不见人影。
少臣环视—圈,屋内并未见到打斗的痕迹,他上前走到太子身边,声音带了丝紧绷,问道:“殿下,阿姮姑娘呢。”
陆母委屈,气得直掉眼泪,又舍不得跟体弱多病但惊才绝艳的小儿子置气,“……母亲这还不是为了你!你心仪那沈姑娘,母亲只愿你过得欢喜无忧!母亲处处替你考虑,反倒还有错了是吗?”
如果不是幼子这般病弱的身体,凭她家阿遥的品性才貌,便是连公主也娶得,还轮不到沈家那姑娘呢!
当然,这话陆母一点不敢在陆亭遥面前透露。
怕陆亭遥生气。
阿遥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地喜欢一个姑娘,因为自己的病,还不敢让父母兄长知晓,可见是将人放在了心尖上的,恐怕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
陆亭遥的兄长陆伯渊道:“阿遥,母亲代你向……沈小姐提亲,也是为了你好。”
陆亭遥抿了抿淡色的唇,“我知道。”
他知道,父母兄长都望他能娶妻生子,不留遗憾。
可是,他不能……
连普通人家的姑娘,他都不愿意耽误。
骊珠,那是骊珠……
他怎么舍得?
陆亭遥眼里闪过痛楚、挣扎、复杂的神色,光暗丝缕交织蕴在眉心,最终隐忍道:“大哥,母亲,趁此事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尚且还没外传出去,请大哥代我向齐家赔罪,将亲事……退了吧。”
说完这句话,陆亭遥就吐血病倒了。
他本可以余生都守在心爱的姑娘身边。哪怕他的余生很短。
但有了退婚一事,他再也没有颜面见她。
锥心摧肝之痛,不过如此。
陆亭遥缠绵病榻,日渐消瘦,不见好转。
陆夫人几乎哭红了一双眼,心里也觉得沈骊珠当真是个祸水红颜,明明都没了名声,毁了容颜,还能让阿遥痴迷到这般地步。
可是,她偏偏还不能真的按照儿子的话,去退了这门亲事。
陆母心里很清楚,退了亲,阿遥恐怕也活不久了,那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最后,是陆伯渊做主,给外祖家下了帖子,请沈骊珠过府。
沈骊珠这才知道陆亭遥因为她病倒了。
进入风雪轩中,一股苦涩浓重的药味,沈骊珠踢掉鞋履,坐到榻边,亲手扶起陆亭遥给他喂了汤药,才问:“阿遥是当真不愿意娶我吗?”
“……不,不是。”陆亭遥虚弱得肤色似珍珠,没有多少血色,苍白又剔透,“不是不愿,是不能。骊珠,我这样的身体,不能耽误了你。”
“你没有耽误我,阿遥。”沈骊珠纤手轻轻抚上陆亭遥的面颊,带着微微的怜惜,“除了你,也没有人愿意娶现在的沈骊珠。我是什么名声啊,被太子怒斥过品行不端,举止轻浮的女子……”
“不。不是的。我的骊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陆亭遥反手神色紧张地抓住了沈骊珠的手,他语气虚弱,眸光却晶莹灼灼,像重新注入的光彩。
沈骊珠抬手摘了面纱,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们成亲吧,阿遥,好不好?”
至此,陆亭遥没有再提过退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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