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音再次吃力开口:“那岂不是耽误了王爷的行程...”“无妨。”上官瑾道:“本王于明日先行回京,你等病好后再入京面圣也不迟。”他看了眼林绍,“只是本王会留下些人...
雁来音再次吃力开口:“那岂不是耽误了王爷的行程......”
“无妨。”上官瑾道:“本王于明日先行回京,你等病好后再入京面圣也不迟。”
他看了眼林绍,“只是本王会留下些人手照看你,雁老板是聪明人,应能体谅本王的用意吧。”
雁来音虚弱地点点头。
见他整个人精神头很是不济,上官瑾也不想再打扰他休息,便道:“本王会将贴身的大夫给你留下,让他尽心为你治病。”
随后他起身,“你好好休息,本王在京都城等着你。”
见他点了点头,上官瑾这才转身出了雅间的门。
出去后他对林绍吩咐道:“你速去找—处清净、雅致的院落,将他安顿进去。”
林绍:“是。”
“他的病—旦好转,你们就带着他速速进京。”
“属下明白。”
......
翌日,王府的人早早就来颜府接人。
段司音陪着老夫人用过早膳后才出了府门。
几个儿子入了狱老夫人心情不大好,并没有吃多少。
但是她也知道他那几个儿子确实该有人来管束管束。
好在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没闹出人命来,关—段时间也就放出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她本还—直担心他们再继续任性妄为下去迟早有—天要出大事,现在给他们长长教训,今后应该也会收敛许多。
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孤身远去京都城的外孙女。
容慧王尚在的时候,府里就没了她的位置。如今容慧王逝世,那王府更是没有她半分立足之处。
—想到此处,她便连着几夜没睡好觉,胸口堵得慌。
但她又不想那丫头看出来自己的忧心,这丫头—向体贴懂事的令人心疼,免得她—路上牵挂放心不下她。
于是浅浅吃了几口早饭,就说昨夜没有休息好,再去屋里眯—会,便去了里屋。
等丫鬟回禀时,人已经离开了。
......
马车的帘子被揭开,上官瑾抬眸看去,就见依然—身墨色衣裙的女子正勾腰走了进来。
看见她身影那—刻,心头不明的情绪又开始隐隐作祟。
虽然影响不大,但是能感受到那份不适。
因他来时并未提前通传,所以门口正打盹的丫鬟并未发现负手走进来的男人。
视线掠过院子,园中的丫鬟嬷嬷少的可怜。
这些人各个神色懒怠,或躲在屋檐下小声闲聊;或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打着盹。
如此放松懒散的景象并不像其他房里的下人那般谨慎小心。
下人们尚且如此,可见主子又哪般的懒惰糊涂。
虽是陛下赐婚,依然抵挡不住心里的厌恶,他清咳了一声,门口及角落里偷懒的丫鬟嬷嬷顿时一激灵。
待他们循声望去,但见气度高华的男子一身墨色鎏金锦袍,负手站在檐下。
好看极了的眉眼间站着如寒霜般的冷意,惊得所有人一哆嗦,纷纷慌忙跪地请安。
所有人吓得不敢出声,空气顿时变得凝结,平时浑不在意的呼吸此刻也像是喉间别了一把刀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上官瑾朝着门口的丫鬟问道:“你家主子呢?”
听着他如山泉跌落而泛着清冷之意的语气,丫鬟忙不迭地回:“王妃她刚用了药,正在休息......”
上官瑾蹙眉,这才记起他这位王妃身体也不大好。
他未再理会跪着的一众下人,举步进了屋内。
丫鬟看他进屋,身子支起要说什么,但想起男子发沉的脸色,终没敢开口。
又跪了回去。
屋内倒是清清爽爽,不似外面那般闷热。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浅香。
似酒似茶。
总归和想象中女儿家闺阁中的氛围并不太相同。
一张红木贵妃榻上,躺着一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子身上盖着薄纱,墨色的裙摆似流云般托在榻前。
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肌似羊脂,似玉生香。
如泼墨般的乌丝铺散在肩头胸前,一张小脸半遮在轻纱下,让人看不清真容。
而女子怀里,正趴着一只毛发漆黑的猫儿。
那猫正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闯进来的男人,耳朵立起,十分警惕。
随后“喵呜”一声,从美人怀里跳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它一跑,榻上的人幽幽睁开了眼。
她尚带着丝朦胧的凤眼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男子一身墨色锦袍,长身玉立的逆光而站。
男人清绝的容颜氤氲在如白玉的光晕里。
她眸光微微怔了一下,眼里浅浅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翻身下了榻,朝着来人福身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女子的声音清透好听,又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懒意,听在耳中让人如饮陈酿,入耳十分动听。
二人虽未洞房,但是成亲那天是见过面的。
女子刚嫁过来时也不过十七岁。
两年不见,生得越发令人惊艳。
冰肌藏玉骨,娇娇倾国色。柳眉积翠黛,凤眼含星辰。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
上官瑾虽不是重女色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着令人心惊的美。
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眼,似邪似正,似暖似凉,一时让人看不透她。
一身黛色衣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无端让人觉得矜贵、冷艳。
“起来吧。”
上官瑾很快恢复起初的冷清,负手走了过去,嗓音淡淡:“今后不用行此大礼。”
他掀袍坐在一边的圈椅上,儒雅的动作中又带着历经战场的洒脱。
他缓缓抬眼,就对上女子那双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的双眸,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蹙眉,率先开口道:“想来你也听说了本王从外带回来一名女子......”
他刻意将说话的声音放低缓了些许。
因为他记起临过来时苏清月说的话,段司音虽是王族出身,可自幼在民间长大,也是成婚半年前才回的京都。
想来性子多少会胆小懦弱,为了能够顺利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而不让她哭闹,所以他尽量压着情绪。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女子听了他的话后,并未有多少的神色,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双弯弯似月的眼正静静等着他将话说完。
上官瑾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愧疚之感。
这丝愧疚感和不适来的猝不及防,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若不是嫁给他,这样姿色的女子在任何家族里都应是备受夫君宠爱的存在。
可她终归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还苦等了他两年时间。
这两年对别人来说弹指一挥间,可对一个刚嫁进王府就独守空房的人来说有多难熬,他不是不知。
可眼下便是无法躲避的现实。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
相比于苏清月,她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可是他苦找了三年才找到的人啊......
若不是两年前新帝亲政急需树立威信,若不是他没有及早的找到当年曾在雪中救他一命的女子,他也不会娶她。
可事到如今,只有将她一负到底了......
“她名叫苏清月,曾在我病重时救我于危难。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他抬眼看向她,“所以,我此生必不负她。”
不负她,便只能负她这位原配妻子了。
段司音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唇角缓缓勾出一丝笑来。
可那笑莫名让人尝出一丝释然。
“所以王爷想要怎么做?休妻么?”
对上那双如清泉般的眼,上官瑾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这般好像反倒如了她的意。
又觉得她表现的太过平静,一时摸不准她到底作何感想。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放心不下。
毕竟她不似其他大家闺秀那般自小被管教约束。
她从小生于商贾之家,保不齐会将民间一些腌臜的手段带进王府里。
为了苏清月着想,这点他不得不防着。
他强压下心底里再次蔓延出来的厌恶,算是安抚她道:“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休了你。这王府里,你还是王妃,没人动得了你的位置。只要你今后安安分分,本王自会给你周全。”
上官瑾淡淡审视着她似玉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那双幽深的眼又带着丝毋庸置疑的震慑,让人无从抗拒。
女子如画的黛眉微微拧了一下,露出类似失落的神情。
丫鬟小乔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朝着窗下剪影如画的女子禀道。
段司音缓缓抬头,云淡风轻的眸朝着小丫头看去,“怎么了?”
小乔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话也不利索了,“小、小黑把苏姑娘的
手给抓伤了!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后,正往这边赶呢!”
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那苏姑娘可是王爷的心头宝,府里什么都紧着她。
更何况那苏姑娘还病着,平时更是一点也不敢磕着碰着。
这下倒好,被王妃养的那只黑猫给抓伤了手,王爷定不会轻饶了王妃的!
段司音听后黛眉蹙起,站起了身,“小黑在什么地方?带我先去看看。”
小乔忙带路,“就在后花园,奴婢这就带您去!”
段司音脚步微顿,“后花园?她怎么会在绛紫阁?”
小乔道:“听苏姑娘的丫鬟说她们主子出来散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来这里了。”
段司音没再言语,朝着后花园去了。
后花园被下人打理的很好,山山水水,有花有草。
只是平时段司音并不怎么来。
矮桥上,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弯着腰正为一身浅色衣衫的女子亲自上着药。
下人率先看见一身墨色衣裙的女子似出现在画的尽头,款款而来。
“王妃终于来了!”
苏清月的丫鬟珐琅语气不善地率先出了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女子的方向看过去,各个眼里含着像是段司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的不忿。
苏清月和上官瑾也侧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女子一张煞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盈盈的眸里倒比其他人平静许多。
一只手虽然已被上了药,可还是能清晰可见几道抓痕。
几道细长的伤口泛着红肿。
上官瑾的脸色想要忽视也难,那双温润的眸此刻似风雨欲来。
可段司音的视线却错过他,看向他身后被人控制住的黑猫。
“小黑。”
她一声呼唤,被仆从捏着脖颈的猫突然奋力挣扎,那仆从“哎呀”一声,小黑挣脱了束缚,一跃窜进了段司音怀里。
上官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嗓音沉缓,带着警告,“这畜生野性未改伤了人,需及时处理了才好,将猫给我。”
段司音迎上他幽暗的眸,清澈的眼里并无丝毫惧意。
“小黑它生性胆小,并不会主动伤人。而且苏小姐......”
她转头看向一侧微抿着唇的苏清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清月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随后很快挂上歉意的笑,“是我鲁莽不小心闯进了王妃的后花园,惊扰了这只小猫,它才向我扑来的。看王妃这般疼爱这只猫,阿瑾,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可段司音知道小黑根本不会主动攻击人,看见陌生人它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往人身上扑?
这件事虽小,但却透着蹊跷。
上官瑾沉眉望向一身墨色衣裙的女子,见她眉目冷清,未见丝毫的歉意。
看着她置身事外的样子,他莫名记起管家曾告诉他,去年一个伺候过她的丫鬟投井自尽。
次日那丫鬟的尸身被人发现打捞上来,她站在那丫鬟被泡得肿胀的尸体前神色冷静到不近人情。
最后几近冷漠的吩咐人将人处理了,便转身离开了。
刚开始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他只以为是她被吓坏了,才会忘了反应。
外加后来她因这件事被禁足了半年,他以为她得到了教训。
可今日的事让他莫名联想起去年那件事,他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害怕,而是真的残忍冷血。
还有她刚才的言语和神情,哪有半分的愧意和担忧?
分明是做了错事而不知悔改,还骄纵无礼!
一丝淡淡的异香窜入鼻腔,段司音侧头看向香味发出的方向。
女子材质极好的轻纱衣裙上挂着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
在移开视线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枚碧色玉佩。
那玉佩的样式大小她莫名感觉有几分眼熟。
苏清月察觉她的审视,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识朝着上官瑾身后躲了躲。
上官瑾也注意到段司音探究又不失凌厉的眼神,彻底挡在苏清月身前,沉声道:“今天这件事必须要让你长个教训!”
他的视线落在那只被她抱在怀里的黑猫上,神色尚算平和,但声音透着丝冷厉,“将猫交给我!”
段司音大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现下倒是对苏清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能配制出令猫大受刺激的香包可见她对药理的菁纯,也可见她心思的诡谲。
但她说出事情的真相,想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都会以为她诬陷苏清月。
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可是个什么也不会的草包呢。
面对男人冷肃的神情,她不但不怕,反而缓缓勾唇,冷艳如妖孽。
“除了猫,你怎么罚都可以。”
相比她暴露身份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罢。
看着她油盐不进、目空一切的样子,上官瑾只觉得她是仗着他们是皇帝赐婚他不会轻易休了她而有恃无恐!
“段司音,你不要觉得本王拿你没办法!”
他的视线看向苏清月露出的那只泛着红痕的手,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声线冰冷而低沉:“既然是伤了月儿的一只手,那就拿你的一只手来还吧。”
四下的下人闻言皆露出一丝惊讶,看向一向待人宽和温雅的男人。
虽然他们并不喜这位乡下来的王妃,可是那苏姑娘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王爷却要要了王妃的一只手,这个惩罚不免重了些......
上官瑾那双幽深的眸淡淡审视着怀抱猫儿的女子,今日显得格外的冷酷。
“王爷......”
苏清月显然也没有料到上官瑾直接会要了段司音的一只手,赶忙出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唯独当事人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给你。”
段司音抬手,含笑递向男人面前。
上官瑾静静盯了那只纤白的手一瞬,随后唇角也勾起一丝笑。
但那笑冷酷邪佞,莫名令人觉得害怕。
“好,本王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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