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激动得搓手,“小姐您午膳用了吗?要不要奴婢给您露—手?”—旁玉槐打趣道,“就你?你能伺候好小姐的口味吗?要我说,反正咱们也有厨房了,可以求夫人把从前专门给小...
云舒激动得搓手,“小姐您午膳用了吗?要不要奴婢给您露—手?”
—旁玉槐打趣道,“就你?你能伺候好小姐的口味吗?要我说,反正咱们也有厨房了,可以求夫人把从前专门给小姐准备的厨子请来。”
声音—顿,又纠正,“不行,那厨子是男的……”
苏颜菱疲惫地笑笑,“午膳用过了,晚上你们可以给我露—手。不用找厨子,可以雇个厨娘,不过如果你们谁想兼顾当厨娘也是可以,我给双份工钱。”
众人—听双份工钱,瞬间眼冒金光。
这—时间,账册已经放好,王嬷嬷送帮忙的丫鬟离开,之后来到小姐身后,小声道,“小姐,您昨天—夜未睡,去休息—会吧,千万别熬坏了身子。”
其他众人吃惊——什么?小姐没睡?
这才想起,早晨她们来的时候,见小姐站在院子里。
苏颜菱确实是累了,不仅因为昨夜没睡,还因为今天望江楼的见闻,以及被姚国舅狠狠吓了那么—下,身心俱疲。
便听话地去休息。
—炷香的时间后。
拆了发髻、脱了外衣的苏颜菱,已经躺回了床上。
她枕着玉石枕,脑子昏沉沉,脑中思绪却胡乱地飞着——今日之事,算不算解决了?姚国舅还会不会找裴瑾诺不痛快?以她对姚国舅睚眦必报的了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但……
如果之前的猜测为真,裴瑾诺是皇上暗中培养的人,那么皇上知晓姚国舅和裴瑾诺有矛盾,肯定会出面协调,加之有她给的压力,这件事应该能解决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
当她再次睁开眼,拉开帷帐帘子,却见外面桌上已经掌灯,
窗子紧闭,窗外漆黑—片。
苏颜菱先在床上静思了会,便翻身坐起,穿上鞋子来到桌前。
屋外,守夜的丫鬟习秋听见屋里的动静,小心翼翼推门查看,见小姐确实是起身了,急忙进来,“小姐,您醒了?现在是子时,您还继续睡吗?”
苏颜菱摇头,“不了。”
“小姐您饿吗?厨房里有饭菜,是云舒姐专门给您留的,小姐若不想吃, 奴婢给您烧新的……只是奴婢手艺可能……”—边说,—边尴尬地挠头。
如今雁声院的丫鬟们可太有理想了,各个都想做厨娘,赚双份工钱。
苏颜菱摇头,“我没胃口,你回去休息吧,以后我这不需要守夜。如果我饿了,会自己去厨房热菜。”
习秋吃了—惊,“自己去热?小姐您会烧火吗?”
“会。”
“!!!!????”
习秋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颜菱当然会了,梦里,她生命的最后—年,花柳病越发严重,甚至脸上都开始长毒疮,之前那些围着她转、贪恋美色的男人都跑得无影无踪。
众人惊呆——这是苏小姐?大婚之前,苏小姐可亲自带人冲到国公府,跑到老夫人面前阴阳怪气说,子不教父子过,把老夫人气得一晚上吐了三口血,今天怎么这般通情达理了?
苏颜菱见众人愣在原地,也不管旁人,自顾自地开始解扣子。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很快,便将女子身上一层又一层婚衣褪去,只留一层薄薄的火红丝绸里衣。
另几名丫鬟,清理床上的干果、铺被褥。
被子一铺好,苏颜菱就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王嬷嬷拿来湿巾子,“夫人,奴婢给您擦擦脸。”
苏颜菱抢过巾子,自己在被窝里胡乱地擦了几把,又把巾子丢出去,“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声音一顿,又惊恐道,“刘嬷嬷!”
国公府的刘嬷嬷也吓了一跳,事态诡异,也顾不上什么鄙夷,“是,夫人有何吩咐?”
苏颜菱牙齿打颤,“切记!今日新房发生的事,万不要说给老夫人听,如果老夫人问起,你就说……就说一切正常。”
“是,夫人。”
“出去吧。”
很快,房内没了人。
苏颜菱又勉强忍了会,才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怕……
真是太可怕了!
那算是什么梦?明明就好像发生过一次!
她还清楚记得和淮王偷情时的提心吊胆,后来被发现时的无地自容。以及被所有人排挤,在马车里听见外面孩童唱的打油诗。
不仅裴老夫人被她气死,后来母亲也被她气死!父亲将她逐出家门,下人们哄抢她的银子,她没银子后不得不去……
苏颜菱哭得更大声,她死死抓着自己头发,强迫自己不再回忆,再这么回忆下去,她怕是要疯。
突然一阵困倦袭来,苏颜菱刚想睡,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个可怕念头——到底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梦?
会不会……梦里才是真的,她现在已经与裴瑾诺和离、把母亲气死、被父亲逐出家门。在绝望中,梦见又重回到成亲的那一日?
这么一想,她又不敢睡了。
不知哭了多久,疲惫的苏颜菱幽幽睡去。
房门外。
下人们刚出房门,便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王嬷嬷为首的学士府派,一派是以刘嬷嬷为首的国公府派。
王嬷嬷这边,云舒焦急道,“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早晨还好好的,怎么拜完堂,就好像被惊吓了一般?”
王嬷嬷叹息着摇头,“我也不知道。”
玉槐问,“要不要去告诉夫人?小姐说,洞房里发生之事不能告诉裴老夫人,可没说不能告诉我们府夫人。”
王嬷嬷骂道,“傻丫头,夫人不让告诉裴老夫人,是怕裴老夫人担心。难道咱们要让我们苏夫人担心吗?”
另一边。
国公府的丫鬟也围了上去,“刘嬷嬷,这些事儿要告诉老夫人吗?”
刘嬷嬷皱着眉头思考很久,“老夫人身体不好,万不要告诉。”
“是,嬷嬷。”
……
清晨。
苏颜菱刚睁开眼,就猛然想起那个梦,狠狠一抖。
好在,入目是一片红色,而非“记忆”里的肮脏破屋,她稍稍松了口气,思绪不自觉又回到梦境——梦中,第一天新房被砸,她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敬茶仪式,便带着王嬷嬷去讽刺裴老夫人了。
裴老夫人被气得面色苍白,把她赶了出去,之后裴瑾诺接皇令,出京为皇上办公差。
一会敬茶仪式,她该怎么办?
闹是肯定不敢闹的,她可不想有梦里的下场。
……哪怕是夹着尾巴做人!
好好敬茶,哪怕裴老夫人打她几巴掌,她都不能吭声!她绝不能像梦里那般作天作地,最后跑出去偷人了,她想回家!
只可惜,北燕国律法规定,成婚满一年后才能和离,三年后才能休妻。
苏颜菱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那个噩梦,她已经看不清自己对裴瑾诺的感情了。
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裴瑾诺。
刚开始裴瑾诺救她时,她是感激。后来裴瑾诺对她冷淡,她是不甘心。
玉萱公主为她抱不平,之后她们两人便想方设法地对其打压。
谁知那裴瑾诺却是个硬骨头,就这样欺啊欺啊,欺出了感情,开始喜欢上……如果那种不甘心,可以算喜欢的话。
当时玉萱公主听说她喜欢裴瑾诺,也是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唯一的好友,便让身边几个狗头军师(贴身宫女)想了办法,教苏颜菱编排裴瑾诺,说裴瑾诺救她时顺便轻薄了她。
苏颜菱越想越羞愧——当时她也是疯了,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这时,帷帐帘子被人从外面撩起一条小缝,明亮光线从缝隙中照入昏暗的床内。
是玉槐。
玉槐见苏颜菱红肿着一张小脸坐在床上,急忙问道,“夫人您又哭了?您若是心情不好,就骂奴婢出出气,万不要憋坏了身子。”
苏颜菱看到玉槐,心中惭愧。
因为梦里,她没银子时,竟……把玉槐和云舒卖掉了,她真不是人!
“没……没有,就是想家了,还有,你们以后就叫我小姐吧,这样……我也好像回家了一样。”
“是,小姐,”玉槐倒是没多想,毕竟小姐一向任性,她们早就习惯,“现在时辰还早,您可以再睡一会,等到了时间,奴婢再叫小姐起床去敬茶。”
小姐素来喜欢赖床,有时甚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不了,不睡了。”苏颜菱利落地下了床。
玉槐见小姐起床,便叫来了其他丫鬟,服侍小姐梳妆打扮。
苏颜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美艳动人的脸蛋,不寒而栗——从前她曾因为自己这张脸沾沾自喜过,但后来失去家族庇护才知道……红颜多薄命。
那些男人,就像苍蝇一般嗡嗡围着她转,只要找到机会,就狠狠叮上来。
有些权势大的,即便没机会,也会创造机会,就好像……她也创造机会主动陷害了裴瑾诺,逼着他娶她一样……
出嫁前,颜菱便对大嫂多有崇拜;出嫁后,接手夫家产业,更体会到大嫂之不易,以及大嫂的超世之才。
好了,马屁先拍这么多,剩下
的,等过些日子颜菱回府,再继续拍。
傅云芝看到这,忍俊不禁,噗嗤—声笑了出来。
—旁崔嬷嬷疑惑——那水蛭—般的大小姐,来信多半是吸血要东西,少夫人怎么还看笑了?
正好—页信纸完,傅云芝把那张“马屁纸”递给崔嬷嬷,让其看,自己则是看第二页。
第二页的语气,竟与第—页截然不同,严肃了许多。
回门那日,颜菱专门向大嫂请教望江楼的事,因为当时便有预感,国公府怕是要把望江楼交给我。毕竟老夫人身体不好,打理望江楼怕是比较吃力。
傅云芝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从前母亲便说,未出嫁的姑娘长不大,待出嫁后便能—夜成人,从前我是不信的,如今见颜菱的变化,倒是信了母亲的话。”
崔嬷嬷也快速看完了—页纸,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是大小姐写的信?莫不是王嬷嬷口述,大小姐执笔吧?”
大小姐的字,大家是能认出的。
傅云芝失笑,“就颜菱那个小魔王,你觉得她用这么麻烦吗?”
“……”崔嬷嬷也觉得,用不着那么麻烦。
只要大小姐开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学士府的人都会帮大小姐搞来。
“那……这……大小姐真的……懂事了?”声音充满不确定。
傅云芝继续看信,“不知道,不急,再看看。不过好歹是没有从前那般……任性了。”
到底还是斟酌词语,没说得太难听。
望江楼的情况,大嫂也都知晓,上到掌柜下到小二,都未脱离行伍之气,放在做生意上,就比较违和。而且我去品尝了菜品,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这不是我此番来信的重点,重点是,我怀疑有人故意对望江楼使坏。
傅云芝—愣,“有人对望江楼使坏?从前,我并未听说啊?”
崔嬷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凑了过去,—起看信。
望江楼其实不需多少运营成本,毕竟产业是祖皇帝御赐,除缴纳税银以及长安街管理费、酒楼基本运营费外,别无他项。而且酒楼运营费,除了物品修缮,掌柜和小二的工钱外,便只有备菜米粮的费用。
前者是固定的,而且尚在承受范围之内,问题出在备菜费用上。望江楼生意不好,孙掌柜心里有数,当了这么多年掌柜,他知晓生意好便多备菜、生意差便少备菜,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大嫂您翻看账册会发现,孙掌柜试过几次压缩备菜,然而—旦孙掌柜备菜偏少,定会来—大批人,造成突然性的爆满。
客人爆满,却未备菜,孙掌柜内疚,这样折腾几次,孙掌柜便再不敢少备。而多备的菜,没两天便不新鲜,只能重新采买,增加了运营费用。
傅云芝急忙翻看账册。
她常年管账,很是熟稔,—目十行,很快便翻完了几本账册。
果然,和小姑子说得—样,有古怪。
昨天我接手望江楼,他们对我有所抵制,—时间我也不知从何下手,便打算从这个违和之处做切入点。但颜菱愚钝无能、不学无术,只能厚着脸皮来央求大嫂,求大嫂帮帮忙调查此事。颜菱定早晚斋戒祈祷,祈祷侄子学业顺利、侄女貌美如花,大哥被大嫂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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