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坡腹地,班鲁身背黝黑大铁箱,怀中抱了一尾金灿灿红红通通的大鲤鱼,活蹦乱跳,用真气束缚才能抱稳,两条腿仿佛装了弹簧,一步十余丈,没命的往远处逃窜。身后不远,...
一处山坡腹地,班鲁身背黝黑大铁箱,怀中抱了一尾金灿灿红红通通的大鲤鱼,活蹦乱跳,用真气束缚才能抱稳,两条腿仿佛装了弹簧,一步十余丈,没命的往远处逃窜。
身后不远,八名剑修,都有同门同宗,其中七人是四境修为,还有一名五境为首之人跑的最快,紧紧追赶班鲁,边追边喊:“前面的班家人,别跑了,我们买你的鲤鱼,保证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如果被我们追上,可就不是买鱼,别怪我们动手抢了。”
班鲁脚步不停,回头骂道:“我叫班鲁,脑子可不鲁,你们当我是傻子呢,停下不跑,你们怕我家大人寻仇,不把我杀了灭口才怪,一群王八蛋,别想骗我!”
又跑十余步,班鲁身形一滞,两条小腿“咔啦啦”作响,似乎有什么机括出了故障,速度瞬间慢了下来,面露苦相:“坏了,关键时候掉链子,我自己锻造的‘弹簧腿’,这是要我的命啊。”
身后八人越追越近,本命剑纷纷出鞘,已经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杀意,凛然于眉眼之间。
“哎呀,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把它忘了!”班鲁再跑几步,骂了自己一声,右臂抱紧大鲤鱼,左臂翻转,往背后的大铁箱摸了几下,找到一处机括,赶紧按下。
咔嚓,咔嚓。
大铁箱发出十几声金属脆响,其中夹杂齿轮转动声音,从班鲁背上脱落,伸出四条金属足肢,关节用金晶圆环连接,油光闪闪,哒哒哒哒踏在地上,奔跑的四平八稳,很是灵活。
“宝贝,今天能不能活命,全靠你了。”班鲁双腿微弯,跳上大铁箱坐稳,又在箱子表面的几个机括上按了几下。
大铁箱四条足肢交替踏地,箱子里的齿轮声音响成一片,一人一箱看上去颇为滑稽,但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一大截,跑起来呼啸生风,比先前的机括“弹簧腿”更加省力。
只是,这大铁箱奔跑速度已然恒定,再也不能加快半分,却仍然比身后追赶之人的五境剑修慢了半分,迟早会被追上。
“这回怕是跑不了了。”班鲁坐在大铁箱上,叹了口气,从随身储物口袋取出丹药服下,恢复体力,又掀开裤脚,检查绑缚在两条小腿上的弹簧机括。
情况并不严重,只是缺了滑油,有几块金属插片磨损,只需换了插片,抹了滑油就好;只是身后追赶之人已经逼近,相距不到六十丈,最多三十息时间就能追上;这点时间,修理弹簧腿已然来不及,若想活命,只能动用家里给的保命底牌。
“别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在家出门,靠的都是父母。”班鲁心头悻悻,黑着一张脸,从储物口袋里取出一枚乌溜溜的金属圆球,满眼不舍:“价值三万金精石,只用来杀八个杂毛剑修,真是暴殄天物,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以后别想再独自出门。”
自责的工夫,身后八名剑修已经追到四十丈之内,为首的五境剑修目光阴鸷,深知班鲁家世,猜到他有杀手锏,存了万分小心,不敢逼的太紧,只追到二十余丈,把手中本命剑抽离剑鞘,暗运真气,要以剑气隔空杀人。
双方剑拔弩张,只在下一刻便要分出生死,然而正在此时,班鲁左前侧极远处,一头庞然大物四蹄近乎离地,“哞哞”叫着冲了过来,背上坐着一道身高丈八的魁梧身影,肩上又站了一名布衣少年,身背铜棺,手握黑玉细剑,一头黑发迎风猎猎,大叫道:“班鲁,往这边跑,你......你那个大箱子长了腿?!”
班鲁闻言一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啊”的一声,差点儿没从大箱子上跳起来,惊喜交加:“我就知道,自己做人没有那么失败,出门还是可以靠朋友的。罗天生,你来的真是时候!”
罗天生口中长啸,脚尖在蛮山岳肩头轻轻一点,气贯履云靴,身形拔高而起,飞起十丈多高,刹那间越过六十多丈距离,落地再飞,连飞三百余丈,落到班鲁的大箱子上,更不迟疑,转身连出三剑。
剑煞之剑,平山,落月,映斜阳!
一剑平山,剑气横削平撩,锐不可当,一道弧光离剑,直奔后方八人脖颈;二剑落月,手腕微斜剑尖上挑,自上而下猛然挥劈,剑气如浪,卷的天地灵气滚滚如潮,往后方八人汹涌而去;三剑映斜阳,接了落月一剑的剑势,自下往上斜撩,挥出剑光如虹,横贯当空。
这背棺少年三剑齐出,对追赶班鲁的八人之恨,竟然比遇上了自己的仇人还要深重,剑势凛然而毫无余地,一口气使出了所有劲力。
“师弟听令。”五境剑修追的最近,眼看罗天生出剑,心知不好,脚步往后急退,口中爆喝:“结七星剑阵!”
七名剑修反应极快,立刻四散而开,纷纷站定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个星位,而五境剑修本人提剑纵跃,站了北极星位,凝聚七名师弟气机,横剑于胸,手腕一抖一震,大喝道:“阵之御!”
一道真气墙壁应声而起,厚逾三尺,长宽各有七丈,牢牢护在身体前方,其中隐有微芒闪烁,斑斑点点,酷似繁星。
罗天生一气出三剑,三道剑气落在真气墙壁之上,如同蛟龙击海,撞的气浪翻腾,环状气劲爆出数十丈远近;然而一名五境剑修和七名四境剑修的阵法之力何其强大,八人只是身躯微微一晃,脸色都不曾变化,把三道剑气轻松挡住,真气墙壁还剩一尺,在身前盈盈晃动。
“真的假的?”大铁箱已经停下,班鲁远远看着那道真气墙壁,又转头看向身旁罗天生,瞪眼道:“你连出三剑,就破了人家两尺气墙,是来救我还是来送命的?”
罗天生吞下几枚丹药恢复气力,呵呵笑道:“我都没有入境,破两尺气墙很厉害了,你说的,出门靠朋友,我可不是自己来的,还有朋友呢。”
话音未落,那边剑阵已经起了变化。
蛮山岳双腿夹牛,避水犀发了凶性,一路狂奔而来,哪管什么七星剑阵,低头发足冲了过去,正是八名剑修旧力刚消,新力未生之际;额头尖角顶上了剑阵天权位的一名弟子,从左肋没入,右肋穿出,口中“哞哞”嚎叫,带着他的身子继续斜向冲撞。
与此同时,蛮山岳握了青石钝剑,借着奔牛之势挥臂横扫,把天玑位弟子的脑袋一剑砸爆,胸膛沾了不少鲜血脑浆,根本不擦,双腿发力催牛出阵,跑到罗天生和班鲁身边,大笑道:“厉不厉害,我一下子弄死了两个。”
犀牛角上,天权位弟子还没死绝,浑身抽搐,鲜血沿着牛角不断滴落,艰难扭头看向北极星位的五境师兄,嘴角颤抖:“顾,顾师兄,赶,赶紧逃......”
说到一半,脑袋一歪,一口真气断绝,再无声息。
“蛮山岳!”顾师兄显然认识这名乘坐犀牛的魁梧青年,目光几欲喷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巨剑宗是要和我们星剑宗开战吗?”
蛮山岳不理他,倒是对班鲁怀里的金红鲤鱼大感兴趣:“你抱着这条鱼干什么,很好吃吗?一会儿杀光他们,咱们回去做做,一半烤,一半炖,火还烧着呢。”
“好大一条汉子。”班鲁仰头赞了一声,把怀中鲤鱼稍稍放松,露出胸口绣的火红“班”字,又用鲤鱼挡了起来:“你个子高,力气更是不小,要是加入我们班家,我让家里人教你锻造之术,打铁是把好手。”
蛮山岳挠挠头,呵呵直笑:“不打铁,我练剑。”
班鲁嘿嘿一笑,把握在手里的保命金胆收了起来,拿肩膀撞了撞罗天生,眼睛撇着远处六人:“老罗,还剩六个了,杀光吧。”
“我今年十四。”罗天生摇摇头:“你要是实在不会称呼,叫我名字就行,叫小罗也可以,就是别叫老罗。”
说着,罗天生跳下大铁箱,手中黑玉细剑一摆,又使出了唤神经,气势陡涨。
“巨剑宗蛮山岳,班鲁,还有一个身背铜棺的古怪小子......”顾师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往后退了半步,面部肌肉狰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记住你们了,这事儿没完!”
话音落下,顾师兄长剑归窍,收进腰间储物口袋,带领剩余的五名师弟转身逃窜,脚下尘土飞扬,比追赶班鲁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然而,这六人仅仅奔跑十余步,身形陡然停住。
六人周围十丈之外,地面突然开裂,十多棵粗逾两米的大树破土而出,刹那间长到三十多丈,彼此之间藤蔓交织,蒲叶层叠,把六人团团围住。
“看到这些树了吧。”罗天生回头看向班鲁,咧嘴一笑:“出门是要靠朋友的,刚才我忘了说,我们还有一个刚刚认识的新朋友。”
一道人影,从那片横空出世的密林后面走了出来,把头上的毡帽轻轻一掀,露出整张脸孔,嘴角还有一些烤鱼油渍,轻声说道:“鱼不吃完有些可惜,我吃光才来的,恰好赶上。”
三名修士身上都有储物口袋。
络腮武夫的袋子里盛放着几只大缸,里面是些黏稠的深绿色液体,叫做“鲅鱼胶”;对于三境武夫而言,晋升四境需要通脉,而鲅鱼胶,正是通脉常用的辅助药物之一,价格不菲。
三境剑修和中年女法修的储物口袋里就要空阔许多,只有几瓶常见的疗伤丹药和不怎么值钱的炼器材料,连同他们手中武器,加起来也不如一缸鲅鱼胶值钱。
“这三人结伙,自然是以络腮武夫为首。”罗天生心中只是一个动念,瞬间想明白其中关窍。
同境修士之中,武夫最强!
这三人必然是把绝大多数财物交给络腮武夫打理,购买了破境所需的鲅鱼胶,只要武夫晋升第四境,实力大增,另外两人自然水涨船高,能获得更多好处。
只是可惜,碰上了这背棺少年,好处不必再提,连性命都赔在了此地。
“强者生存,弱者败亡,这就是江湖。”罗天生把三名修士的收藏全部收进腰间葫芦,感慨一声,走出山谷,继续往古神战场深处前行。
与此同时,进入古神战场的张如圣和唐宏明,沿着乾坤阁弟子留下的独门印记,终于赶到青山脚下。
山脚密林之内,碎尸遍地,血液还未干涸,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些碎肉......”唐宏明眉头紧皱,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尸块很多,正好九人,一个不少;张兄,你的九名师弟都被那个背棺小子杀死了。”
张如圣目眦俱裂,双拳紧握,气息几乎紊乱。
好狠的小子,竟然连一个全尸都没留,杀伐之气如此深重!
“张兄,此地有异。”唐宏明闭上眼睛感悟一会儿,陡然睁开眼睛,双目放光:“这里的天地灵气被人动过手脚,那背棺小子肯定用了杀阵,对灵气节点的运用非常巧妙,只是不知道动用的哪种阵法,方圆约有三百米,威力不小。”
张如圣沉默片刻,在方圆三百米之内行走查探,脚步突然停住,伸手指着地上的一对脚印:“唐兄,你看!”
唐宏明走到近前,往那对脚印打量一眼,诧异道:“武夫?”
“嗯。”张如圣缓缓点头,声音透露着实质般的杀气:“战斗之时,必定是我师弟出剑,此人接剑,力道压迫之下,往地面卸力,才留下这对脚印。我猜测,除了那名布阵之人,还有一名至少四境的武夫,才能把我九位师弟全部诛杀。否则的话,以我九位师弟合力,断然不会输给那个背棺小子。”
唐宏明深以为然,犹豫一下,又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大堆血肉碎块:“张兄,这些......”
“师弟们死得其所,在天之灵,必然是希望我们能给他们报仇,收敛尸身未免耽搁工夫。”张如圣摆摆手,转头四顾,认准一个方向,低声道:“唐兄,你我加快脚程,逢人就问,势必把那个背棺小子找出来,碎尸万段,为我师弟报仇!”
唐宏明点头,和张如圣动身疾驰,往古神战场深处加速而行。
......
距离古神战场入口约有三百里之外,一片藤林方圆约有二十余里,高逾十丈,条条藤蔓粗逾水桶,上面结满大大小小的藤结,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约莫着至少数万。
在这片藤林之中,又有三株藤蔓极为特别,枝桠上悬挂着四五十枚藤结,色如银丝,大如婴儿拳头,把周围映照的明亮洁白。
古神战场特产,蚕丝藤!
藤架之下,总共二十余名修士正在为了抢夺蚕丝藤大打出手,一方约有十三四人,手中仗剑,是太岁山附近“霞剑宗”的年轻女修士,由门中五境长老带领,个个貌美如花,性子却极为凶厉,招招取人性命。
另一方修士只有九人,是“霁月谷”的年轻法修,也有一名五境长老带头。
单论个人实力,弟子们都在二三境上下,只有寥寥几名杰出弟子初入四境;两名五境长老互相牵制,双方胜负由弟子们自行分出。
霞剑宗女弟子主修宗门“映霞剑”,本命剑大多是由“落霞石”锻造而成,施展之时光华灿烂,耀人眼目,平添了几分威势;招式看似华美,实际上杀机四伏,往往一剑刺出直指面门,下一刻却刺向胸口,变化飘逸灵动,速度绝伦,配合剑光夺目,其中的凶险极难躲避。
霁月谷的弟子们手中或是执杖,或是拈着柳叶枝条,也有的空手结印,以真气凝结对敌,周身气劲翻腾,往往能把霞剑宗的女弟子长剑引动,让她们无法刺中身躯。
只是,霞剑宗占了人数上的便宜,时常有两三人齐攻霁月谷的一名弟子,境界基本持平,打起来瞬间落在下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在这两拨人左边五百米外,又有一名年轻男子观战,肤色偏黑,身形匀称,穿黑衣黑裤,背负黑色剑匣,正是“心剑阁”进入古神战场的唯一弟子,韩涧!
韩涧并不用眼睛观战,而是闭目用耳朵倾听,耳根不时颤动几下,脸上时而露出一抹笑意。
每次轻笑,都有一名霁月谷弟子受伤,笑的越多伤的越多,显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韩涧收入耳中,对场中情况了如指掌。
不到盏茶时分,双方弟子已经分出胜负,霞剑宗女弟子大占上风,为首一名红衣女子仗剑厉喝道:“你们还不走吗?再打下去,你们也不用在古神战场待了,身上的伤势够你们养一个月的!”
霁月谷弟子浑身伤痕累累,所幸并没有人死去,应该是霞剑宗不愿和霁月谷彻底撕破脸,动手的时候有所保留,看似伤势很重,实际上只是皮肉伤,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涂抹疗伤药物,修养个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
“仗着人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霁月谷的弟子很识相,团团聚到五境长老身边,输阵不输人,纷纷喝骂道:“有本事单打赌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霞剑宗五境女长老约莫五十多岁,穿一身云霞道袍,名为郭嫒,手里也有一柄落霞长剑,未曾出鞘,随意握在手中,对霁月谷弟子们的叫骂毫不在意,只是将目光看向霁月谷的五境长老,沙哑笑道:“冯道友,这一阵是我们霞剑宗赢了,承让,承让。”
霁月谷五境长老“冯月辉”,手里拿着一柄银线拂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恨道:“得了便宜还卖乖,郭嫒,你的脸皮就和你的人一样,又老又臭!”
说完,冯月辉猛地摆手:“咱们走!”
郭嫒也不生气,脸上笑眯眯的,看着霁月谷弟子远去,这才轻轻摆手:“这一仗打的漂亮,大伙儿不忙着休息,先把蚕丝藤取了,另外......”
老道姑手中长剑出鞘三分,转头看着远处的韩涧:“心剑宗小辈第一人,韩涧,你也觊觎蚕丝藤?我们霞剑宗和你们心剑宗素来没有交情,要是动手抢夺,你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韩涧仍然双目紧闭,对老道姑并不理睬,反而转头面向旁边五十米外的一处无人之地,微笑道:“小兄弟,你怎么说?”
郭嫒,霞剑宗女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韩涧的面对之地,满脸讶色。
那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株平常藤蔓,并无人影,刚才韩涧是在跟谁说话?
“哎呀,被发现了。”一道年轻声音从虚无中传出。
一道瘦瘦弱弱的少年身影,从那片虚无中缓缓现身出来,身背一口青铜古棺,胸腹之间缠绕铁链,穿着粗麻布衣,腰间系着一只黑皮葫芦,脖子上戴着一只骨笛,眼睛极为明亮,正是罗天生!
现身之后,罗天生右手虚握,从空中收回六颗点星石,左手微微一抓,又从周围地面抓出七颗点星石,全部贴身放好,转头看着韩涧,挠头笑道:“我早就来了,刚要拿蚕丝藤,听见脚步声,随意摆了个隐匿阵法,只隐匿身形,没有隐匿气息。你耳朵好使,被你听出来了。”
“侥幸而已。”韩涧双手抱臂,仍然没有睁眼,语气很是客气:“小兄弟,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我没有打赢你的把握,但你也不可能轻易胜我。既然是你最先到来,这里的蚕丝藤自然应该归你,只是我来的也不算晚,就和你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意下如何?”
罗天生爽快点头:“狼公说过,在外面行走,吃亏就是占便宜。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蚕丝藤是好东西,但我没有多大需求,四六分吧。”
“多谢。”韩涧眉心一展,轻轻松了口气,朗声笑道:“小兄弟,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你的名字可说可不说,我都认你这个朋友。”
罗天生呵呵一笑,报了姓名。
两人一问一答,三言两语决定了蚕丝藤归属,称朋唤友,竟然丝毫没有把霞剑宗的五境剑修长老郭嫒和十几名女弟子放在眼中。
“目中无人的东西!”郭嫒手指一弹,长剑冲鞘而出,握在手中挽个剑花,剑尖生出九尺剑芒,口中一声厉喝:“两个小辈,限你们三息之内滚离此地,不然的话,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乾坤阁弟子杀气腾腾,镇阁“风云九剑阵”天下闻名,九名三境四境的弟子联手布阵,足以诛杀五境巅峰甚至初入六境的法修剑修。
声名赫赫。
比不过大衍皇朝龙遥军士的一声低喝。
祭坛顶上,一名负责镇守的龙遥铁卫把手中长枪往地面青石台上重重一杵,喝道:“赫连统领有令,太岁祭前不得武斗,违者杀无赦!”
赫连龙遥的命令,杀无赦。
有人说,赫连龙遥镇守太岁山边疆十六年,二十万龙遥军已经成了他的私兵,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十六年前的太岁祭,往往未到开祭之时,各门各派和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早已为了往日恩怨杀的不可开交;每年秋分之日,祭坛之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对于这种情况,原来的边军统领不闻不问,哪怕是大衍朝廷也拒不参与江湖事端,任由他们厮杀。
自从赫连龙遥担任统领之位,龙遥军订立规矩,无论门派仇怨,江湖旧恨,但凡到了太岁祭坛,一律不动刀兵,不见血光,违者不论身份地位,尽皆杀之而无赦!
前人不问,朝廷不理,我赫连龙遥倒要管一管!
没有朝廷明令,这便是赫连龙遥的私规,然而二十万龙遥军上下齐心,把这私规视为军令,执之甚严。
是以,赫连龙遥担任边军的十六年来,太岁祭再无***件发生。至于进了古神战场之后,各门各派之人要不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就不是龙遥军要管的事了。
太岁祭坛上,乾坤阁九名弟子受了这名龙遥军士一声厉喝,脸上各自现出犹豫之色。
“限你们三息时间,收剑入鞘,否则格杀勿论!”龙遥铁卫再次枪杆杵地,眼中多了一丝凶厉。
祭坛台阶两侧,总共七百三十名龙遥铁卫,同时举枪,声威震天:“杀,杀,杀!”
九名乾坤阁弟子额头冷汗涔涔,再不敢耽搁,连忙将长剑收归剑鞘。
龙遥铁卫喊杀之声立止,整齐划一,毫不凌乱。
“好威风。”被乾坤弟子围住的罗天生,见过了龙遥铁卫这般威势,点头称赞:“不愧是大衍皇朝名震天下的三大铁骑之一,名不虚传。”
班鲁站在罗天生身边,伸手指了指祭坛下方:“喏,你看。”
罗天生转头看去。
龙遥军副统领胡赛熊,怀里抱了大酒坛,正在往祭坛顶上观望,和班罗二人目光交汇,咧嘴绽开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在黝黑脸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这可不能算是我欠你的人情。”罗天生收回目光,认真摇头:“要不是龙遥铁卫阻拦,乾坤阁这九个小喽啰已经死了。”
班鲁憨然一笑:“我信——才怪!”
罗天生并不解释,目光一转,落在周围虎视眈眈的九名乾坤阁弟子身上。
九人剑已归鞘,心却未死,对罗天生显然存了必杀之志,只怕太岁祭典结束,古神战场一开,立刻便要痛下杀手。
“小子!”乾坤阁弟子之中,为首一人年约三十,双目精光内敛,是修炼到了四境巅峰的“磨剑”剑修,比罗天生杀死的陆白霜“淬剑”足足高了一个境界,目光如剑光,死死盯在罗天生脸上:“祭坛有龙遥军盯着,算你命大,咱们古神战场再见!”
说完恨恨招呼一声,带领八名师弟转身走入周围人群,片刻不见踪影。
“呼!”周围有人松了一口气,听声音似乎有些遗憾:“可惜,本来还想看一出好戏呢,被龙遥铁卫一喊,打不起来了!”
各门各派之人似乎对乾坤阁有些忌惮,刚刚腾出的空地仍然空着,无人靠近罗天生和班鲁。
周围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唯独这二人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倒是清净。
“班鲁。”罗天生看了看祭坛中心的冲天祭火,又看看漆黑夜色,约摸了一下时间,道:“祭典要开始了。”
班鲁往祭坛台阶打量一会儿,目光一亮:“祭祀来了!”
祭祀有三人,正沿着台阶并肩而上,都是身穿黑袍,左边之人头戴兽骨面具,右边之人脸上涂满鲜血,中间一人手捧火盆,盆中火焰之上飘着一枚血珠,滴溜溜浮空旋转,也不知是何物之血。
这三人越行越高,逐渐接近祭坛顶层,诸多宗门之人如潮水般往两侧散开,给三人腾出一条宽逾十米的通道。
罗天生和班鲁也让到一旁,静静看着三名祭祀开祭。
“上承于天,下启于地......”三名祭祀登坛,围绕祭坛中心祭火,按三才方位跪拜,齐声祝颂:“奉吾牲血,以吾心诚,感望神兆,祈沐神恩!”
话音方落,祭火陡然爆升千尺,火光映天,三名祭祀的兽骨,鲜血,血珠,也不知是人力催动又或是天地之力,竟然缓缓飘了起来,进入祭火之中,烧成一片虚无。
一线光明,自这片虚无中缓缓诞生,如同凭空开启了一扇巨大门户,又如同一线海潮从远方而来,浩浩荡荡,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光幕。
“光幕之中,就是古神战场。”三名祭祀聚到一起,声音似乎有几分虚弱,又有欣慰:“集我三人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古神战场打开,你们要珍惜这次机缘,多多寻找宝物,出来之后可以自行带走,也可以到龙遥军中献宝交换,按个人心意,不强求。”
说完,三人亦步亦趋,缓缓下了台阶,返回龙遥军中。
祭坛顶上许多宗门之前曾经不止一次的进入过古神战场,轻车熟路,见光幕打开,径直带领门下弟子冲了进去。
一重光幕,两个世界。
进入光幕之后,那些身影便从这方视野中消失,再也不见其踪。
有人带头,其他人各个争先恐后,陆续冲进光幕;祭坛上的人数飞速减少,在祭火的映照之下,只剩了寥寥不到数百人。
其中就有乾坤阁九名弟子。
九人站立一处,紧紧盯着罗天生,恨不得生食其肉,右手都按在左侧腰间的剑柄之上,杀机毕现!
“班鲁,我们也进去吧。”罗天生远远看了一眼乾坤九子,转头笑道:“我在古神战场有事情要做,身边有人不好,咱们进入古神战场之后,分开走。”
班鲁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指了指乾坤九子:“罗天生,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怕连累我就直说,我不怕连累!”
“嘿嘿。”罗天生笑笑,从腰间黑皮葫芦里倒出一条寒鸦烤翅,塞到班鲁手中:“心意领了,这个给你,没有多余的了。”
说完双腿迈开,脚下履云靴微光闪烁,仅仅一步跨出,身形已然出现在百步之外,再行一步,便进入光幕之中,再无痕迹。
“好快!”乾坤阁九名弟子心神一凛,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追!”
嗖嗖嗖!
九人动身冲出,往罗天生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
班鲁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半晌才拿起烤翅,一边吃着,一边往光幕慢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罗天生这家伙,身上宝气驳杂,藏着很多秘密啊......”
......
光幕之内,古神战场。
罗天生乍一进入,微微愣了一瞬。
如果不是“古神战场”之名流传多年,罗天生甚至觉得,这里更应该称为一处世外桃源。
战场内的天地灵气比外面浓郁三倍有余,山明水秀,远处隐有山涧溪流声,处处青山掩映,林木郁郁葱葱,山顶有雪,山下绿草如坪,一眼望去不见边际,也不知有几千几万
里之遥。
“光幕还在。”罗天生回头看了一眼,心头稍安。
进入之处同样也是离开之地,那道连天光幕就在身后不远,表面如同水纹涟漪,一层层不断散开,其中蕴含着无法理解的独特奥妙,隐含大道至理。
身前远方,许多先一步进入之人已经分赴四面八方,一个个跳跃奔腾,转眼隐没在远处的山林之间。
“乾坤阁弟子快要追来了吧?”罗天生回望光幕,直到乾坤阁九名弟子现身,这才继续赶路,脚下履云靴不缓不急,直奔一座青山脚下。
青山不远,约有百十里,高五六百丈,周围林木繁茂,正是一处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同一时间,乾坤阁九名弟子在罗天生身后发足追赶,一边追赶,偶尔有人稍稍停顿,往地面随手打出一道真气印记。
只是,这九人越追越远,拼尽全力也无法将距离拉近,反而罗天生犹如闲庭信步,显然未尽全力,偶尔还会放慢脚程,似乎是怕乾坤阁弟子追丢了方向。
“这古神战场里面有规则之力,把我们的修为压制了!”乾坤九子竭力追赶,为首弟子“祝玉乾”怒火满脸:“在外面,我境界四重巅峰,不用一时三刻就能追上前面小子,现在勉强施展三境之力,脚程慢了一大截!”
其余八人额头流汗,精神倒还不错,纷纷应和:“祝师兄,师父曾经说过,在古神战场之内,受到的压制因人而异,那小子受到的压制似乎不大,咱们杀了他,看看有什么秘密,尤其是他背上的棺材,咱们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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