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欢呼着,跟着水流一直往山下冲,人哪里跑得过水,不一会儿功夫,水就流到了山脚下。无数庄稼人翘首以盼。那泉水在烈阳下发出粼粼刺眼的波光。像银色的巨龙。像希望喷...
孩子们欢呼着,跟着水流一直往山下冲,人哪里跑得过水,不一会儿功夫,水就流到了山脚下。
无数庄稼人翘首以盼。
那泉水在烈阳下发出粼粼刺眼的波光。
像银色的巨龙。
像希望喷薄而出,滚滚而来。
明明只是半米宽的沟渠,被莫名放大,看着像是大海翻滚,巨浪涌来。
村里老人的眼睛红了,眼泪颤抖着落下来。
“真的有水!”
“水来了!”
“稻子有救了!”
“不会有人饿死了!”
水流进沟渠边上的稻田里,那干裂的黄土地张开嘴将所有的水尽数咽下,干涸的田地疯狂的吸收水源,水流进稻田,瞬间沉入干裂的口子,然后又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来。
那干瘪的稻穗仿佛被注入了希望,在烈阳下,在夏风中,摇摆起来。
站在田埂上的庄稼人喜悦的痛哭起来。
张无赖趁大家不注意,在自家田埂上挖了个缺口,水瞬间流进了他家的稻田里。
这一幕,有人看到了,但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谁都不愿第一个出头跟张无赖这个泼皮无赖计较,再者,张家的张大刚也出力了,虽不如别家的壮年劳力,但孩子也尽力了……同一个村的,大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就在所有人欢欣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操!咋真的有水流下来!”
村里人回头,就见几个桂花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人群中,一个男的还吐了一口唾沫进沟渠里。
这一下,可算是犯了众怒。
朱老婆子都六七十岁了,平时走路颤巍巍的,这会儿跳起来,一巴掌扇在吐唾沫的男人后脑勺上,怒斥道:“你再敢吐一口水试试?”
男人怒不可遏:“你个糟老婆子,竟然敢打我,看老子不揍死你……”
话没说完,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冰冷的刺过来,男人抬头,就见周边无数个人围过来。
这些人都是挖沟渠的壮年劳动力,一身腱子肉,几十个堆在一起,看起来跟雄伟的大山一样。
那男人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转身拔腿就跑,那几个桂花村的人也赶紧跟着跑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村口。
里正这会儿才背手踱步走了下来,面色严肃的道:“必须得防着桂花村这帮龟孙子,投毒这种事他们肯定做得出来!”
程弯弯开口道:“我觉得,巡逻队这件事必须一直进行下去,保护山上的水,保护田地的稻子,保护家家户户的粮食。”
之前还有人觉得成立巡逻队是没事找事,但今天桂花村的人公然闯入大河村,还往沟渠里吐口水,这事儿让许多人愤怒不已,再次成立巡逻队的事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这个时候全村人几乎都在,壮年劳动力也都在,不费什么功夫就把每日巡逻的人选定下来了。
赵二狗也满是不可置信:“生了两个!”
程弯弯满头汗颜。
这四个小子真是大惊小怪。
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生宝宝了。
两只鸡生了蛋就想跑,被赵三牛拎回来,脚上系着草绳塞进背篓里。
母子五人心情颇好的回到大河村。
程弯弯让四个儿子带着背篓回去,她迈步朝里正家走去。
她走到村中间,就看到里正站在干裂的田埂上看地里的情况,边上许多人围着问话。
“里正,县令大人究竟怎么说的?”
“地里没粮食,县令大人会给我们大河村发朝廷救济粮吗?”
“听说镇上的粟米涨到十二文一斤了,真的还是假的?”
“……”
里正十分头疼。
这些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假话吧,不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说真话吧,又怕引起村民恐慌。
就在这时,程弯弯走过来,面色凝重的道:“里正,我刚刚上山,看到桂花村三十几个人在我们大河村的山头转悠。”
里正皱眉:“这么多人来,是要干啥?”
“为首的是个胖子,听他的意思,是想集结一帮人来我们大河村偷粮食。”
程弯弯没有隐瞒,将听到的一切和盘托出,这不是里正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大河村所有人的事!
一听到她这话,周边的村民全都炸锅。
“桂花村的人也忒不要脸了!”
“二十多年前两个村就干过一架,我们大河村赢了,他们还敢来?”
“赵大嫂子不是说了吗,桂花村的人是想偷粮食,明着打不过,来暗的呗!”
“那我们先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
“大家都安静一下!”
里正抬手往下压了压,群情激愤的村民们这才闭嘴不言。
“大河村和桂花村比邻而居,二十多年前因地界的问题起纠纷之后,两个村和平共处二十多年,若是大河村先动手,闹到县令大人那儿去,吃亏的是我们村所有人。”里正缓声道,“但我们大河村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抢走我们的粮食!”
“不能打过去,那咋办?”
“总不能让桂花村偷走了粮食,再打回去吧?”
赵老太太是真的惊了。
她老人家放下手里的针线,走过去,看到真的是一碗肉,有红有白,颜色特别好看。
“昨天娘去了一趟大舅家。”赵四蛋将碗递过去,“外婆头上的银簪被娘抢回来啦,拿到镇上换了好多肉肉!”
他舔了舔嘴唇,放下碗就往回跑,生怕回去晚了吃不上红烧肉。
赵老太太拿着碗,满脸问号:“四蛋这意思是,老大媳妇跟程家闹翻了?”
赵二媳妇道:“听着是这个意思,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大嫂不会再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去程家,几个孩子也能吃上一口肉。”
“一根银簪至少能换五十个铜板,能买上十斤口粮,这败家娘们竟然买肉!”赵老太太满脸痛惜,“今儿吃饱了肉,明儿个吃什么,这小娼妇从来就不会为后面的日子打算,真是愁死人。”
“大嫂以前有什么好东西,可从来不会孝敬爹娘。”赵三媳妇缓声开口道,“我在想,大嫂是不是后悔分家了,想搬回来?”
现在家家户户缺粮,大嫂家里肯定也没粮食了,程家不愿借粮,那只能打赵家的主意。
用一点点肉把老太太哄好,然后顺势搬回老宅,这样就不担心饿肚子了。
赵三媳妇抿紧了唇,家里地窖的粮食也不多了,要是大房六口人搬回来,现在能吃五分饱,往后怕是只能吃三分饱。
“当初分家是立下字据了的,想要再搬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赵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
要搬回来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以后啥事都得听她这个婆婆的。
之前总是担心这个泼妇搞什么幺蛾子,现在既然知道了她要做什么,那这肉没什么不能吃的。
老太太冲院子里的孩子们招招手:“你们几个都过来。”
从院子里多了一碗肉后,这几个孩子就没什么心思干活了,六双乌溜溜的眸子紧紧盯着红烧肉,整齐划一的咽口水。
老太太一招手,六个娃儿飞一样的冲过去。
“一人一块肉,多的没有。”
老太太直接用手,一孩子喂了一块红烧肉。
孩子们也不嫌脏,张口就咬在嘴里,又香又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六个孩子都舍不得吞下去。
碗底就还剩下三四片肉,老太太端着碗进屋,放在灶台上留着等老头子回来再吃。
赵老二咽了咽口水:“大旺,好吃吗?”
赵大旺嘴里含着肉,含含糊糊的说道:“好吃,太好吃了,但是只有一块肉……”
赵老二暗骂,一块肉还嫌少,他还一口都没分到呢,不过他是当爹的,也不好意思从儿子嘴里夺食。
赵二旺的肉已经吞下肚了,不停地舔嘴唇。
边上四个丫头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但这块肉实在是太小了,不管怎么小口吃,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赵二嫂转开注意力道:“大嫂瞧着比以前好些了……”
赵三嫂扯了扯唇角。
六个孩子一人一块肉,表面看着是挺公平的,可二房四个孩子,他们三房才两个孩子,吃亏还是三房最吃亏。
怪不了别人,只怪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她起身,默默地去洗衣服。
一家六口人在木桌边坐下来,桌子上是一大碗红烧肉,一个清炒野蕨菜,还有六碗大白米饭。
桌子上只能听到呼哧呼哧干饭的声音,不一会儿,红烧肉就被抢光了,就连汤汁也被三牛倒在碗里拌着白米饭吃的干干净净。
“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原来这就是红烧肉!”
四个小子靠
着椅子摸肚子,一脸满足。
吴慧娘知道红烧肉是怎么做成的,猪油熬出来后,一大把红糖扔下去,炒出糖的香味,还放了精贵的酱油,然后一大盘肉倒下去,肉裹着糖浆,肉本来就好吃,再加上这么多油和糖,要是不好吃那就真没天理了。
这盘野菜也是用猪油炒出来的,绿油油一碗菜放在这里,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野菜也能这么好吃。
饭后,吴慧娘起身收拾残局,程弯弯带着四个儿子上山。
今早在镇上把所有铜板都花光了,她现在急需野菜蘑菇卖钱,手上要有点钱才觉得安心。
下午的太阳很是毒辣,田里稻子的叶子卷曲着,不少都已经干死了。
一路走到山上去,山上有树,一片阴凉,这才觉得没那么热了,这会儿,村里许多妇人孩子上山来挖晚上要吃的野菜。
山下的野菜早就被挖光了,大部分人在半山腰挖野蕨菜马齿苋什么的,也有人往更深山里走,希望找些蘑菇木耳野果子换换口味。
程弯弯自然是往深山里走。
她的目标是蘑菇,最好是那些长得比较艳丽的蘑菇,村里人都不敢碰这些。
【叮!发现天然野生松茸菌!】
程弯弯的眸子瞬间亮了。
松茸可是好东西,在现代社会能卖到好几百一斤。
她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淡声道:“大山,你去找找野蕨菜,二狗,你看看能不能找点蘑菇,三牛,你去砍点柴,四蛋,你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点野果子什么的。”
“好的娘!”
四个小子立即分头行事。
程弯弯转过身,扒开一从荆棘,走到一棵苍老的松树下,这树下长满了阔叶灌木,她拨开一层一层的阔叶,看到三四个白色的松茸长在松软的土壤里。
她轻轻地将松茸挖出来,一共五个松茸,不到一斤。
【叮!天然野生松茸菌六两,价值390文钱,是否售卖?】
【是!】
程弯弯的腰包里瞬间沉甸甸的。
她有些咂舌,没想到松茸竟然六百多一斤,要是能再找到一些就好了。
她顺着灌木丛往里走,继续又发现了不少白葱菇和鸡枞菇,五六斤一共卖了124文钱。
现在,她手上一共有514文钱,也就是差不多半两银子。
她正准备继续寻找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她拨开灌木看去,看到那边两个妇人正在掐架。
一个是隔壁的王婶子,一个是富贵婶,两人为了一窝鸟蛋在那掐架。
王婶子抓着富贵婶的头发:“鸟蛋是我们家泥鳅先发现的,凭啥归你们家?”
富贵婶揪着王婶子的胳膊:“这是我家小子爬树拿下来的,当然是归我们家,你给我放手!”
两个大人互掐,两个娃儿也是大眼瞪小眼。
地上鸟窝里有六个小小的鸟蛋,程弯弯不由舔了舔嘴唇。
她不是吃货,但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就天天想着吃什么,鸟蛋的味道应该很不错……回头让四蛋这小子在林子里寻摸一下。
她对别人掐架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撤退,头顶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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