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有人来到床前,将一杯温水递到面前。
是谁?
我颤抖着摇头,“不,不用麻烦……”
教官说过,我这种人是烂地里的泥,是蝼蚁,配不上任何人的善意,只有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才是我最好的宿命。
但对方的语气如同教官一般严格,“你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
不由分说,他直将我拉起来,水杯凑到了唇边往下压,“张嘴。”是了,今天的擦洗还差六百三十遍。
我得完成。
不然被陆川知道了,再把我送回监狱去可怎么办?
第二天下了雨。
不算大,倒是很友善的将每一块墓碑都打湿,哪怕不特意擦拭也看起来格外洁净,新的一样。
陆川来了。
但我可没偷懒。
然而,一同下车的还有齐婉婉。
她表情有些悲伤,甚至走来拉住了我的手面露不安,“抱歉苏苏,阿川说的对,你已经为自己犯的错遭受惩罚也付出了代价,甚至还在这里为小昂守墓,我昨天确实太过于冲动了,为此整晚都没有睡好,但也希望你可以理解一个曾经身为母亲的女人,可以吗?”
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后背。
我有些用力才将手抽了回来,低着头往后退,而被捏过的地方已经浮现淤青。
在狱中就已经这样了。
医生说是服用阿司匹林过多导致毛细血管脆性增加,因为我的心脏好像被电出问题了嘛。
但陆川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满意我的反应。
“果然,苏苏你是不会轻易谅解我的。”
“毕竟是我害你被送进监狱,失去了整整五年的青春。”
齐婉婉黯然神伤的低下头,哭泣声也越发痛苦,“可是……可是我也失去了一个孩子啊!我……”
她哭晕了过去,被陆川接在怀里。
而我垂头喘丨息着,感觉心脏即将要不受控制炸开了。
“程苏,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将齐婉婉打横抱起,陆川的语气威严且压迫,“终究你害死了大嫂的孩子,害死陆家的血脉,她就算对你做什么也都情有可原,你已经付出不小代价,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往后你也不用在这里守墓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
不用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需要待在这里了吗?
但我还能去哪里呢?
我也已经没有家了。
因为之前的事情,父母和家族连夜跟我断绝了关系以保声誉和后路,甚至已经搬离了这座城市。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浑然不觉雨变大了起来。
只是呼吸有些热热的,脑子也有些沉。
突然,好想睡觉啊。